他听到了。
“陈至渝。”
幸亏施澈跟他一间房,不然换到谁房间里他都不好解释施澈的这件事。
陈至渝把施澈放到床上之后打电话给助理,助理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知道分寸,拿完车钥匙就走了。
然后该干什么呢?
陈至渝坐在床上感觉到了非常缥缈的迷茫,小说和电视剧里可能挺多这情节,在圈里也没谁会胆子大到给他下药。
真到第一次真面对施澈这种情况……说实话,陈至渝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还有点生气,但是他没有理由去强迫施澈把他的事情告诉自己。
对啊,所以他为什么要生气?
施澈选不选择金主也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凭什么生气?
……
施澈在床上难受地轻喘了一下,烦躁把领口扯开了,再解自己的纽扣时却怎么样都解不开。
陈至渝的思路突然被打断了,他盯着施澈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哥……”施澈一把抓住了陈至渝的手腕,声音带着点哭腔,黏糊糊的,“好像不太舒服。”
陈至渝惊奇地发现自己……
梅开二度。
陈至渝伸手解开他的扣子,去卫生间拧了一个湿毛巾回来搭在施澈脸上,语气有些不客气:“难受怪谁呢?”
施澈被陈至渝说得手指缩了回去,感觉手指也跟着他一块儿委屈,触角被碰了一下就不敢再伸过来了。
“你清醒着吗?”
施澈两眼蒙着水汽,没有回答陈至渝,他额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沾在一起,手指软绵绵地想把那股上脑的热气消一消。
只不过手指绵软无力,怎么扯也扯不开。
陈至渝铁了心不帮他。
这他妈……这个房间里要是有什么开关能让听力关闭就好了。
脑子就跟浆糊一样一圈一圈晃着,陈至渝索性坐在一边当闭眼鸵鸟。
施澈自己努力了几下都没有成功,他放弃了,躺在床上不想再做挣扎。
过了一会儿陈至渝听到了轻轻的抽泣声。
陈至渝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住了,酸得发疼。
施澈难受地自己掉了会儿眼泪,手指搭在毛巾上,再一次尝试对陈至渝道:“帮……”
陈至渝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心想妈的不忍了。
他拽下施澈的拉链,翻身跨上了他。
一把攥住了。
……
陈至渝抱着施澈,在还没来得及开空调的房间里面,衣服扔了一地。
就只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陈至渝感觉这个药效也通过接触传到自己身上去一样,他也开始发烫发热。
他几乎就是一团天边飘着的棉花,手上摸的,脚上踩的全部都是棉花上面软软的丝絮。
他几乎能听着施澈的呼吸控制自己手上的速度。
在这个过程中,施澈把蒙在脸上降温的毛巾丢到了一边,眼神空洞而没有焦点,呼出的气打在陈至渝的脸颊。
施澈扶着他的腰,似推似抱,跟陈至渝一起,糊了一身。
陈至渝有那么好几十秒都是处于迷茫的状态。
这跟自己打出来完全不一样。
……废话了,谁他妈自己打的时候身底下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这感受太直观了,以至于陈至渝一晚上脑子里都在翻云覆雨。
第二天陈至渝是被施澈勒醒的,这跟他的梦重合了似的,他梦见有土匪把施澈绑住在了一棵树上,土匪饿了想要把施澈烧了吃掉。
陈至渝还在梦里吐槽那个土匪居然把施澈当唐僧,后来那个绳子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自己身上,再一个转场,施澈就变成了那个土匪。
施澈拿着一颗暗红的樱桃,叼着慢慢靠近陈至渝,他用手握住了陈至渝的脖子,把樱桃喂进了陈至渝的嘴里。
陈至渝把施澈的手拿下来,转过身盯着施澈。
施澈的呼吸慢慢变得不平稳,眼睫颤动了几下,也醒了。
“师哥。”施澈贴着他的唇轻声说,呼吸轻轻地扑着他,“我做了个梦。”
陈至渝喉结滚了滚:“梦见什么了?”
这种时候说不准会把昨天晚上他们干的事都说出来,就当是一场梦……
“我梦见有一个猪八戒,他有差不多五层楼那么高。”施澈一边想一边说,“我们当中不知道有谁惹着他了,他说要杀了我们。”
陈至渝:?
我裤子都脱了就他妈跟我说这个?
陈至渝也不知道此刻是该生气还是该配合他笑几声。
施澈还在不知危险地继续讲述他的梦境:“然后我就很害怕,我问是谁惹你生气了,他说是咱们导演因为抢了他住的地方所以要把我们全部都杀掉。”
“但是我觉得我很无辜啊,我什么都没干,然后我就特别生气,都是徐导干的好事。”施澈特别沮丧,“我本来想着我们大半夜一起逃跑的。”
“结果你们大半夜都比我先跑,一觉醒来人都没了,我就纳了闷了你们怎么起得来的啊,那还是个大雪天!后来一大开门发现原来你们是在外面和猪八戒打仗了。”施澈说,“你用雪球去砸他脑袋,但是你够不着。”
“我好勇。”陈至渝无语,却又莫名被这个故事吸引了,“然后呢?”
“然后很显然没砸中,”施澈拍了拍陈至渝,“我最后就问,导演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这么生气,我们片场这么多人不能平白送入猪口。”
“猪八戒说是因为我们抢了他生活的地方,他就开始哭,哭得特别伤心,”施澈叹了口气,“你看吧,人与自然还是要和谐共处。”
还升华了主题。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所以以后不能把纸巾乱……”施澈转了个身,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戛然而止。
乱丢了。
这个纸巾是用来干嘛的,不言而喻。
施澈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之后,他毅然决然疯掉了。
你这辈子,有没有为采蘑菇拼过命。
陈至渝眯起眼睛盯着他:“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施澈炸了。
他应该说什么……
说谢谢你帮我接触了我当时的一时之需???
太致命了,这是道无解题。
他们这一觉睡到现在,不用想已经迟到了不知道几个小时了,陈至渝忽视手机上助理的催促,直接和徐绛说上午施澈状态没调整过来得再延后。
徐绛的消息看起来很不满。
-一个下午的时间给他调整都调整不过来吗?这样的素质就不是演员应该有的。
-抱歉徐导。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反正这也不是我的戏,今天就放你们一天假,再多给这么一天的时间让他调整,明天不管怎么样,准时来片场。
-谢谢徐导,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大家跑了一趟。
陈至渝再次向徐绛抱歉,徐绛没有回复他。
但好歹得了批准。
陈至渝叹了口气,一把掀开被子看着施澈,表情很严肃。
“起床。”陈至渝说,“算算账吧。”
昨天他们完事了之后施澈迷迷糊糊感觉谁抱着他去厕所简单冲了一下澡,回来他就一头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被陈至渝一掀开被子把施澈拉着坐起来,施澈这才发现只裹了个浴袍,下半身什么也没穿。
被子带起浴袍也一起往旁边掀了一点点。
“你昨天怎么会去那里?”感觉到施澈的不自在,陈至渝伸手把施澈浴袍拉好,又切入正题,“为什么你会跟雷爷在一块?”
施澈这时候也不藏着掖着了:“经纪人发消息给我,说雷爷要和我单独联系,记得通过他的好友。”
陈至渝蹙眉:“你经纪人是不是经常给你们安排这种活?”
施澈摇头:“也不全是,有时候推不掉的只能去,特别像我们这种没什么水花的艺人,如果能攀上一个好资源也能给自己带去挺多收益。”
不过倒也正常,艺人在公司挺多年了,资源没有,又没有什么其他的曝光度,没有外务热度根本上不去,非亲非故的,公司怎么可能会一直在这样一个小艺人身上砸钱。
况且又是施澈这种合同快到期的,不值得花钱养一个闲人,经纪人估计也是想着施澈的以后,要真的继续想续约,这段时间就得赶紧爬出原本的圈子。
施澈的公司……
陈至渝没太想得起来施澈的公司全名叫什么。
施澈顿了顿,以为陈至渝觉得他是随性的那类人,他又道:“我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不去的后果可能更严重,我不如就去了,到时候再找解决的方法。”
陈至渝一听又开始冒火:“那怎么不和我商量?我跟你把话撂这儿,当时我要没看手机没过去你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儿!”
施澈像只犯了错的小狗耷拉着脑袋,他理亏,就安安静静听着陈至渝说他。
陈至渝气昏了头,感觉自己语气太重了,不想讲这个,问道:“你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施澈想了想:“好像还有半年不到。”
“那是几个月?”陈至渝问。
“……好像不太记得了。”施澈说,“我合同在我妈那边,到时候得等我经纪人联系我解约。”
陈至渝气得没话说,一把拽着施澈胳膊拉过来摁腿上,掀开浴袍清脆地揍了他屁股一巴掌。
之后的几天施澈见着陈至渝都有点别扭,戏里还好,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明显感觉这俩人在戏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起来挺疏远的,又感觉不是看起来的那个样子。
有点像暧昧时期的小情侣,双方都碰一碰他们之间的底线,然后再试探着缩回壳里去。
只是他们都没说出来,演员的事演员自己解决,他们不乱嚼舌根。
那么陈至渝和施澈到底在别扭什么呢?
陈至渝和施澈本人也不是很清楚。
对于陈至渝来说,可能这个别扭的来源是他居然和施澈一起采了蘑菇,而且那天还是他动手。
而对于施澈来说,只是陈至渝上次揍了他的屁股一巴掌印子到现在还没消。
要是有人能把施澈裤子扒下来就能看到一个淡红色的巴掌印。
连当时甩上去的时候手指在什么位置都显示得挺清晰。
又羞耻又他妈让人脸红。
施澈也胆子大着去问问陈至渝是不是生气了,而陈至渝好像也没明面表示说他真的生气了,就是偶尔施澈回过头看他的时候,陈至渝也不凑过来了,很快就把视线躲开。
所以他那天干嘛要……
“……”吃饭的时候,陈至渝回避了施澈的问题,转而回到了巴掌印上面,“听个响。”
“我问的不是这个!”施澈说,“师哥你别躲。”
陈至渝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舍不得施澈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没生气。”
施澈还想再说什么,陈至渝抢在他之前道:“下午的戏都是你的,争取都一遍过了,拍完过段时间就春节了,尽可能在节前拍完回去。”
说完他就拿着盒饭去找徐绛了。
只留施澈一个人坐在位置上。
到底还是不忍心,不过陈至渝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这样的改法可以吗徐导?”陈至渝低声问。
徐绛把暖风机往他们脚边移了移,点了一支烟叼着,没有说话。
陈至渝等了一会儿,徐绛把烟抽了小半支才开口:“你把自己下午的戏份删减了,又给施澈加上了和父母的冲突……为什么?”
“这部剧不应当是在捧我。”陈至渝说。
徐绛看了他一眼,低头在陈至渝的台词本上画了一下,又在施澈的台词本上画了一下:“你要想加施澈的戏,把他的戏份跟你的戏份融到一起去,这样我倒感觉更好一点,冲突也有了,主角之间的互动也加了一些。”
陈至渝拿过自己的本子看了一下。
徐绛指着他的台词:“你看,你可以跟他在巷子里面对面,快落山的阳光只透过了转角那面墙的一半,斜斜的一道光线打过来,到你们俩的中间。”
“他是混混的共犯,你是与罪恶不共戴天的人,可你们又彼此是互相的救心丸,一个懦弱一个勇敢,你把他拉了出来,他也一样用他的方式护住了你。”
“但是他的家庭不知道他承受了这些,父母回来给蔚然一个惊喜的时候突然撞见一个陌生的男孩也在里面,容究看起来是个混混的样子,认为蔚然学坏了,然后职责蔚然,更指责你。然后蔚然情绪爆发,和父母拉扯。”
陈至渝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剧情的节奏,感觉和预想的差不多,点了点头道:“就这版了。”
他拿着剧本打算跟施澈说。
“但是如果是这样改的话,你们就一定要做好一个准备,后期在解绑cp的时候会比较困难。”徐绛喊住了他,把真实情况说了一下,“如果说你们到后面真的要各自发展自己的事业,要走自己的路线的时候,就必须要尽可能的避免开合作了。”
徐绛说得比较委婉,避免开的合作包括的是所有意义上的合作,包括一些晚会等都不可以有眼神和肢体上的交流。
“这都是之后的事了。”陈至渝说,“之后的事情等杀青了之后再说吧。”
今天剧组的盒饭伙食还不错,有奥尔良鸡腿,施澈在门外顶着寒风啃完一个鸡腿的时间,陈至渝也从化妆室里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