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绯眼睛从孟惊雁身上挪开了,恢复了闲闲散散的样子:“我说过吗?那就去吧。”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和潘绯说完话,时间已经不早了,孟惊雁带着聂还林回于晨的车上解决午餐。
第11章
于晨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了,看见孟惊雁带着聂还林走过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了俩人一眼:“搞什么搞那么久?等会去晚了,孟哥你不是又要挨那个横货逼逼?”
孟惊雁先让聂还林上了车,自己把车门拉上了才跟于晨解释:“这次的甲方是潘家一个小孩儿,今天拍完广告他留我说了两句。”
于晨当经纪人时间不短了,对这种事很敏感,一下就转过身来看着孟惊雁:“潘家的小孩儿?该不是新锐娱乐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掌柜吧?”
孟惊雁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事儿,不由也有点惊讶:“你消息很灵嘛,他年纪的确不大,叫潘绯。他问我想不想到他们公司去。”
于晨微微皱着眉,手指轻轻抚摸着下巴:“这个新锐原先在潘家老大,啊就是潘绀,手里的时候,的确有不少不错的艺人。但是这两年他家的重心都转到炒地皮上头了,野心大点的腕儿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个时一馥。第一,我担心这小掌柜根本就顶不住这台子。第二,你要是把宋云开得罪了,可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聂还林坐在边上,始终都没开口,只是默默把保温盒里面的菜一层一层地拿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孟惊雁面前,桑塔纳里狭小的空间很快就被饭菜的香味填满了。
孟惊雁接过聂还林递给他的米饭和筷子,一边夹着菜吃一边回答于晨:“对啊,所以我没答应啊,只是那孩子好像没死心,非要加了个微信。”
于晨着急过来接孟惊雁,也没吃饭呢,看孟惊雁一筷子一筷子吃得开心,不由吞了吞口水,还没来得及说话,聂还林就递上来一副碗筷:“我多带了一套餐具,一起吃吧。”
于晨一天没给过聂还林什么好眼色,如今吃人家的难免有点不好意思,他挠挠头:“嘿,其实我也没多饿,就是看着孟哥吃饭香。”
聂还林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孟惊雁,又很快地转开目光,平静地跟于晨解释:“您要是还没吃饭就赶紧吃点吧,等会儿要是血糖低了开车不安全。”
孟惊雁轻轻笑了一声:“他血糖低不了。”
聂还林接话接得很顺畅:“血糖和胖瘦不是完全正相关的,体脂高依然可以低血糖的。”
“诶不是,”于晨越听越不是个滋味,赶紧把俩人打断了:“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总结一下不就是这胖子可不能晕,要不孟哥有危险?”
聂还林倏地绽开一个笑,把碗筷又朝他送了送,口气变得很温和:“这个狮子头我用梅花肉炸的,脂肪都炸出去了,不腻的。”
孟惊雁嘴里含着半口饭,拿筷子点了点于晨:“你要是吃就赶紧吃,别老叫我们孩子这么给你端着,拿什么乔呢?”
于晨觉着自己怎么也是让这俩人寒碜够了,不吃白不吃,一把接了聂还林夹过来的狮子头,气呼呼地说:“你俩才认识多一会儿啊,好得跟什么似的。”他恨恨地咬了一口狮子头,表情立马就柔和下来了,望着聂还林的眼神里几乎带上了一种慈祥:“宝贝儿,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怎么这么邪性呢?”
聂还林只是笑了笑,把汤从桶里盛出来递给孟惊雁,小声叮嘱了一句:“小心点,还有点烫。”
孟惊雁接了汤,横了于晨一眼:“你吃饭就吃饭,说谁邪性呢?”
于晨赶紧解释:“这是好话,真的,这孩子做饭真好吃,葱花鸡蛋都比一般人炒的香!”
孟惊雁半是骄傲半是开心地又扒拉了两口饭,扭头看聂还林,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把给自己带的餐具给这个胖子了?”
于晨护着碗,抿着嘴唇上的米粒:“不能吧?还林不说餐具是多带的?”
孟惊雁对于晨很不满意:“那是我家孩子看你太馋了。”说完把自己碗里的小勺递给聂还林:“这个我还没用过,你赶紧吃点。”
聂还林接了他的勺子,在一边安静地吃饭。
于晨大约是有些理亏,闷头风卷残云一般把碗里的饭吃完,立刻就把车启动朝公司开。
等到了灿星的停车场,于晨问孟惊雁:“用我跟你上去吗?”
孟惊雁摆摆手:“他大概应该就和我交待一下之后的排档吧,而且他也跟我提过可能会安排助理给我,不会有什么大事。”他对着于晨一通瞎扯,是因为他觉得宋云开这人太没谱,但自己对信息素不敏感,还不至于被他怎么样。于晨就不一样了,他脾气急又护短,要是真跟宋云开冲突起来,他一个Beta根本占不着便宜。
“我在外面等他。”聂还林收拾着保温盒,很自然地说:“您不用担心。”
于晨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不大待见这个小孩,但把孟惊雁交给他却很让人放心,就好像聂还林就是为孟惊雁量身打造的一样。有时候他看着这俩人,就好像看着一颗行星旁边缀着它的守护卫星,孟惊雁稍微一动聂还林就很迅速地跟着他调整。这让于晨感到困惑,这俩人认识才几天,怎么会有这种高度默契,他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是打死他他也不敢问。
孟惊雁敲门进去的时候,宋云开正在跟人视频,脸上堆着一层油笑,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
“我这来人了,等我晚上去你那,咱们好好聊聊给你安排的新剧。”宋云开三言两语把视频对面的人打发了,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活页递给孟惊雁:“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看看,喜不喜欢。”
孟惊雁接过来一看,那活页封面上用大号的幼圆写着“情飞得已”,旁边打着的编剧和导演都是一个人,就是上次那个避着他跳崖的黄有成。
孟惊雁是真怵头,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剧本翻开来扫了几眼,大致是说一个年轻的飞行员在一演习中受重伤后被富商包养的故事,其中不乏一些三俗的情节和镜头。他再往后翻,人员规划那里的主演赫然写着他和宋云开的名字。
这分明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是让孟惊雁拍戏,不如说是让宋云开借着拍戏的名头公然占便宜。
宋云开观察着孟惊雁的脸色,眉毛耸起来:“惊雁,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呐。现在的观众,都是肉食动物。你拍多少成熟的、走心的影视作品,都不如感官冲击来的干脆。曲高容易和寡,还是多接地气是条捷径啊。”他站起身来,迈开腿朝着孟惊雁走过来:“你这个模样,我不多说。但是无论是靠脸,还是靠……”他的目光朝下扫,其中的侵犯意味不言而喻,嘴唇牙齿一弹:“别的,我都能给你保证比现在更好的待遇。”
孟惊雁穷是真穷,但宋云开要破的是他的底线,他把剧本不轻不重地放回宋云开的老板桌上,避开了宋云开的锋芒:“我对这种戏没什么经验,也不太感兴趣,暂时还是不考虑了。”
宋云开对他的反应不满意,又把剧本朝他推了推:“嗳,一开头大家都会有点害羞,这是正常的,你多拍一拍,就放开了。其实你看,你是个Omega,我是乙等Alpha,契合度先放一边,我保证,只要你肯真做,我绝对让你有所收获。”说着话,宋云开又开始朝着孟惊雁欺。
孟惊雁正要说话,事情却有些不对头了,他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他知道那是宋云开的信息素,宋云开本来就是个有恃无恐的变态,这本来没什么可奇怪的,问题出在孟惊雁的身体。
孟惊雁以前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后颈处像是埋了一块热源,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着一种裹着酸痛的温热,这温热沿着他的血管迅速地遍布了他的周身,让他对空气中的气流变化变得尤为敏感,当宋云开轻轻地朝他吹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几乎都能感觉到每一根汗毛连接的细小肌肉飞快地耸动起来,灼烧着他敏感的神经末梢。
“我,”孟惊雁极力控制着自己,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半步:“我不能接受这个剧本。”
“不接受。”宋云开重复了他的话,倾身把他嗅了嗅,自得地笑了:“惊雁,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嗯……”他很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啧啧啧,惊雁,你长得这么漂亮,味道也非比寻常嘛。让我品品……你这是合欢花啊,亏我还总觉得你应该是个清清冷冷的味道,没想到这么浪、荡。”最后两个字被他压得低沉又暧昧,他的手也握上了孟惊雁的手腕。
孟惊雁一身的汗,反胃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样冲刷着他,他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如果生理课上讲的没错,那他就是被宋云开的信息素强制诱导发情了,可他严格意义上讲根本不是个完整的Omega,他从来没有被信息素诱导过,也从来没有主动释放过信息素。
“你放手。”孟惊雁眼前一阵阵地发花,他用尽全力把宋云开的手甩掉了,扶着额头慢慢向后退着:“我联系新的经纪公司了,确定下来就……”
宋云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几乎笑出了眼泪来:“孟惊雁,你是不是发情发糊涂了?先不说你这盘子谁接得住,就算有人接,你知道你半道跑路要付我多少违约金吗?”
“我会想办法。”孟惊雁脑袋里头一团浆糊似的,回答全靠本能。这句话也是他一直告诉自己的:他总会有办法。
“好,你想,你想不出来就乖乖给我接戏。”宋云开笑嘻嘻地,摸了一把孟惊雁的脸,指尖搓开了放在鼻子底下:“你可真是,考验我啊。”
孟惊雁跌跌撞撞地朝后退,大汗淋漓地把门推开朝外走。宋云开也不追,只是若有所思地笑着自言自语:“你要不是Omega,这天底下都没Omega了。”
孟惊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电梯里的,他看着电梯光亮的四面,倒映着无数个无比狼狈的自己。他在宋云开摸过的地方用力搓着,直到那地方泛了红,他哆嗦着蹲下来,压着太阳穴低声说:“不行,不行。”
“叮——一楼到了。”
孟惊雁扶着电梯的墙壁缓缓站起来,手心里又湿又滑,几乎扶不住。他用力地眨眨眼睛,迈着沉重地步子往外走,几乎是一头栽进那个怀抱里。
第12章
“还林?”孟惊雁茫然地抬头看着聂还林,看见那张一向平和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一种陌生的冷酷。
聂还林弯腰把孟惊雁抱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休息室。
孟惊雁又闻到了那股甜橙香气,这次哪怕他脑子里醉酒似的一阵一阵飘雪花,他也非常确定这味道就是从聂还林身上散发出来的,只不过他几乎没有思考的能力,得出了这个结论既不存储也不推理。
他两只手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聂还林的衣服,头埋在他怀里,借着他的气息缓解身体里的灼热感。孟惊雁现在根本没办法思考这样是不是过度亲密了,他的脑子里只有一根线,把他朝着聂还林牵。
休息室是一个个小单间,四周包着信息素隔离器,是专门给有突发情况的Omega或者Alpha准备的。
聂还林像是抱孩子似的抱着孟惊雁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带着甜橙香气的信息素在孟惊雁四周缓缓地氤氲开来。
但是孟惊雁还是越来越难受,他之前从来没发过情,身上也没有抑制剂之类的东西,现在他的下腹就像是烧着一团火,把他整个人都烤得卷了边,而聂还林的信息素就像是一滴滴洒下来的薄雨,只能解几秒的饥渴,却留下呲呲啦啦的一道道更旺更焦灼的火苗。
孟惊雁抓着聂还林的领子,两颊是不正常的殷红,他哽咽着,一个字碎成几个音节:“烫……”
聂还林脸上的冷酷又重了一层,他把孟惊雁往怀里护严了,头低了下去。
孟惊雁的后颈被聂还林的嘴唇贴住的时候,那些躁动的火苗就像是在几微秒里被冻结了,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他不由自主地张大了眼睛,只来得及问一句:“你在做什么?”铺天盖地的疼痛就兜头罩了下来,让他的十指都不由自主地陷进了聂还林的肩膀,不过那疼痛就像是夹着冰雹的滂沱大雨,把所有磨人的滚烫全浇息,痛苦又痛快。
他闻见了一股很新奇的味道,他很难描述,但心里就涌起一阵不思议,像是初阳照雪,雨后天晴。疼痛的余韵都还没来得及淡去,满足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而代之。
孟惊雁抓着聂还林肩膀的手慢慢松了下来,无力地垂在他的肩头。他能感受到聂还林在舔他的后颈,最后的一星半点疼痛也在湿润的触感中消退了,只剩下一种令人脱力的信任感,好像只要这个Alpha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那个人是叫宋云开是吗?”聂还林贴在他耳边问,声音很轻,很温柔,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孟惊雁第一次发情,被生理上的巨大起伏冲击得毫无招架之力,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他无条件地信任着聂还林,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
聂还林抱着他,在他背上很轻地拍了拍:“累了就睡吧,我来解决这件事。”
只要这时候孟惊雁稍微清醒一点,他都会思考聂还林不过是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子,怎么能“解决”灿星的少东家?可是他大概是神经元集团宕机了,只是点了点头,把脸朝着聂还林怀里埋了埋,竟然真的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