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秋小心地关上门,上了锁后,熟练地拿出了自己房间里的医药备用箱,细心地给季宴琛处理破皮的地方。
“啊疼疼疼!”季宴琛皱着眉,凶巴巴地说,“你轻点!”
池秋对着伤口轻轻地呼了几口气:“你忍着点。”等处理得差不多了,季宴琛的态度也缓和了,池秋才开始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有问题。”
“季宴琛。”
季宴琛再次被喊了全名,他烦了,一头栽在池秋床上:“我就是想把那幅画送你,也没讨价还价。他要是觉得自己卖便宜了,再加点我也无所谓。谁知道陆奉申偏偏就不卖给我,说我一看就不是诚心喜欢这幅画的人。我都和他说了八百遍了,我是要送人,又不是自留,他管我诚心不诚心?可他就是不听,非说要看看买家!但我能领着你去吗?”
“我看这些艺术家脑子都有毛病,不卖还挂价格。”
池秋听着季宴琛的吐槽,拧紧了眉头:“我都说了我不要那幅画,你怎么……算了,不管怎么说,舅舅他也不能放狗咬你。”
万一真咬到了可怎么办?
池秋知道季宴琛最怕疼了,也知道季宴琛打小怕狗。
而季宴琛见池秋是帮自己的,底气顿时足了不少,声音都洪亮了:“就是啊,这世界上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吗?”
“确实够离谱的。”
不管是强买的季宴琛,还是放狗的陆奉申,都很离谱。
得到了池秋的认同,季宴琛的情绪高涨,气呼呼地说:“就算他的狗不会咬人,只是吓吓我,那我也是真的被吓到了。总而言之,就是他不对!”
当然,季宴琛并没有告诉池秋,陆奉申“放”的狗,是一只年纪尚小刚断奶的小泰迪,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而季宴琛气得牙痒痒,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他考虑到陆奉申和池秋现在是亲戚,便暂且咬牙咽下了这口气。但那幅画,他绝对要到手。就算池秋不要,他也得到手!就算是去求季飞宁,挨季飞宁的骂,他也要到手!
季宴琛看着个头高,实则内心还是一股孩子气。
好在季宴琛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和池秋一顿吐槽后,他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拿起一块苏姨烤的饼干,配着咖啡吃,边吃边问:“池姨的离婚手续办的怎么样了,池夏她爸没为难她吧?”
“已经办妥了。”池秋让季宴琛放心,“林叔能怎么为难她?顶多就是要点钱而已,就是我妈心情不好罢了,小夏到现在都不肯和她联系。”
第29章卷2
“你们家都闹成这样了,她还不回家?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比我还不懂事。”
每次说起池夏,池秋的心情便会低落。对于季宴琛的话,他除了无奈,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态了。
就在池秋和季宴琛所不知道的另一边,池夏联系到了季飞宁。
近期,池夏的男朋友做生意又被坑了钱。他显然不是这方面的料,却硬着头皮在创业,池秋给他们的钱早被用完了。
所以在前几天,池夏主动给季飞宁打了一个电话。
季飞宁在礼貌告知池夏,池秋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后,池夏才沉默地挂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池夏再次打来电话,羞愧不已地对季飞宁说:“宁哥,你、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我有点急用,等这件事做完了,我会立刻还你钱。”
季飞宁没有答应,这段时间里,他对池夏的帮忙全是看在池秋的面子上。
若是超出池秋所拜托的范围,季飞宁是不愿意帮的。
“池夏,回来和你妈妈道个歉,她不会为难你。你和你男朋友的这种证明自我的方式,十分幼稚。”
近一年里,池秋拜托季飞宁一笔接一笔地给池夏打钱,使得池秋那本身鼓鼓囊囊的“钱包”几乎干瘪了。季飞宁知道池秋不缺钱,也不在意钱。但好笑的是,这么多钱砸下去,居然全部打了水漂,一事无成。
池夏没吭声。
季飞宁说:“池姨和池秋都很担心你。”
季飞宁一向不赞同恋爱脑,他本着“希望池夏不要再拖累池秋”的这份心思,简单地劝了几句,来来回回都是让池夏尽早回家。
不管怎么样,她都闹到了这个地步,之后只要她坚持,池家没人会再反对她的恋情。
只是不知道池夏在拧什么,她宁可在外过苦日子,也不愿意回来和池兰雁和解。更不可思议的是,她为了让林宇明支持自己的恋情,并没有将自己缺钱的事情告知林宇明。
可显然,池夏最近是遇到了她自己根本处理不了的问题。
“宁哥,我问你借钱,并不是因为要继续和他创业。”池夏像是忍着哭音,慌乱地说,“我遇到了点麻烦,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飞宁态度平淡:“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实话实说,不然我没有理由帮你。”
他不是池秋,没道理无条件惯着池夏的任性。
电话那一头的池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随着她的犹豫,季飞宁的耐心逐渐消失。在季飞宁要挂电话的前一秒,池夏急急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男朋友好像是骗我的。”
第29章卷2
蓦地,窗外响起一声雷鸣,轰隆地打在上空,忽闪的亮光提前一步将发暗的天色划亮。
季飞宁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按下,关上了窗帘。
雨幕被遮住,开着灯的屋内让他的思绪无比清晰。
他冷静地听着池夏的哭诉,思考与分析。
池夏泣不成声,像是临近崩溃,她哽咽地说:“他是受人指使,才来追的我。宁哥,我不敢跟我爸妈说,他们现在已经要离婚了,我感觉都是我搞砸了……我、我也没办法确定这些是不是真的。我希望是我冤枉了他,我真的希望是我冤枉了他。可我真的不知道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拜托你了。”
她握着手机,孤立无援地坐在一间出租房中。
眼下,她的男朋友并不在这间简陋的出租房内。狭小的空间里,开着半扇窗,由外蹿入一股雨后潮湿的泥土味。
池夏的哭声显得十分无助:“我就是想问你借点钱,我想找人帮我查一查。我没有勇气直接问他,我和他从大学就认识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我。”
而她发现的那些残缺的证据,又是那么令人恐惧。
面对迷茫的池夏,季飞宁是个很理智的人:“我可以帮你,但这件事的结局,我会先告诉池秋。”
“可这是我的事情……”
“我会一直帮你,全是因为池秋的关系。池夏,你要认清楚这点。”
季飞宁是个很拎得清的人,他果断地说:“如果他确实是在骗你,那我认为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这样,你既然不想回家,我让人过去接你,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你男朋友的事情,我会尽快帮你查清楚。”
作者有话说:
每一章都有要放的点,没有故意拖拉。知道大家很着急,但剧情没铺到一定程度破镜也会很尴尬,并且难圆,显得突兀。所以我会加油肝文的,也希望理解。
7474.“他没必要医治眼睛。”
【74】
而在几天后的此刻,同样的惊雷爆发在天际。
天色急速变暗,豆大的雨点砸落,雨水如同瀑布倾泻,和几天前的暴雨天几乎一模一样,吓得正在池家同池秋聊天的季宴琛原地弹起:“靠,好大的雷。”他摸了摸自己一手臂的鸡皮疙瘩,愁眉不展,抱怨说,“吓死我了。”
池秋忍不住说他:“我怎么不知道你怕打雷?”
“我今天被狗吓着了,看什么都怕,我看你都怕。”季宴琛狡辩,他搓了搓手拿出手机,啧声,“怎么都这个点了,我还得去一趟公司。陆奉申这个变态太耽误我时间了,害我差点忘了正事儿。”
第30章卷2
他起身,去池秋房间的内卫中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镜子前,季宴琛看到了一律按固定顺序摆放的洗漱用品,心里不免百味杂陈。池秋装瞎了这么些年,是真的过成了一个“瞎子”。
季宴琛沉了口气,走出了内卫。他看到池秋正站在窗前看雨,背影单薄,在雨天的阴郁中独添了一抹寂寞。
很快,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池秋拉上了窗帘。他转身,看到季宴琛默默地站在原地:“怎么了?”走到门前,握住了门把手,“我送你到前院。”
季宴琛几步跑上前,按住了池秋即将要开门的手。
池秋莫名地看着他:“怎么了?”
季宴琛欲言又止地抓了后脑勺,好一会儿才说:“现在池姨都离婚了,池夏也不打算回家,你的眼睛该怎么办?”
这一拖二拖的,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他抢在池秋回答之前说:“总不能为了池夏的小性子,你装一辈子瞎吧?”
季宴琛身为季家的小儿子,很明白继承人对家族企业的重要性。要不是季飞宁争气,这份担子大概现在也已经把他压垮了。所以他能明白池兰雁的焦急与严格,可池夏幼稚赌气的做法,令季宴琛着实不能理解。
池秋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拿到台面上来说。
季宴琛向来心大,他悄声凑近了说:“其实我有个想法。”话罢,他在池秋耳边接连着说了两句,吓得池秋捂着耳朵躲开了一点儿。
池秋结巴起来:“怎、怎么可以告诉他?”
“我看陆鸣就是嘴欠,人其实挺好的。上次你喝醉了,他还对我发脾气了,看着是真的担心你。你可能不知道,他暗自和我较劲儿好几次了。真是绝了,我以前还以为他不会吃醋。”
“吃醋?”
“我上次带你去清吧喝酒,他都对我阴阳怪气了,这不叫吃醋吗?”
池秋摇摇头,羞愧地解释:“是我吐了他一身,还给他添了很多麻烦,所以他生气了,不是吃醋。”
“放屁,你吐一身的明明是我!”季宴琛炸了,瞬间绷直了身体,愤愤地说,“陆鸣怎么连这个‘功劳’都要抢,是不是他告诉你的?!靠,我就说不能小看了他!”
这真的要气死季宴琛了,他怕池秋内疚才没说这事儿,结果好处都被陆鸣抢走了。
但他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池秋和陆鸣是伴侣,感情好点准没错。
于是,季宴琛这颗电灯泡自动熄灭了。
而池秋这才恍然大悟,忙对季宴琛道歉,还傻乎乎地跟着说:“那他是因为吃醋才生气的?”
“对啊!”
第30章卷2
“……怪不得我怎么道歉他都感觉不高兴,原来是我误解了他的意思。”池秋不由自主地又踩进一个错误认知的坑里。
季宴琛一摆手:“你装了这么多年,说白了,最大的原因就是池夏。如果你真要等池夏回来继承家业后才决定‘复明’,那在这之前,我们把事情诚恳地告诉陆鸣,取得他的理解后……”
池秋跟着点头:“……理解后?”
“那你好歹在陆鸣那边就不需要装了。”
这样,池秋可以轻松一些。
池秋认真听完他的一席话,夷犹着握紧自己的一双手,一副没勇气的模样。他左思右想,还是想到了陆鸣那天晚上问自己的话:“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池秋当时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
因此,池秋不敢贸然做出决定,嗫嚅着问:“陆鸣他会理解吗?”
“不知道,但他这个人感觉爱你爱得不得了,就是面瘫臭脸坏脾气都得治治。”还有阳痿也得治治……
季宴琛露骨的话语,令池秋听得都脸红了。
他见池秋犹豫不决,不催促了,反倒说:“要不要告诉他,你自己想清楚吧。反正,我都是站你这边的。”
走前,季宴琛看池秋仍旧紧锁眉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有压力啊,你就当我是乱说的吧。”
“不会。”池秋逐渐想通了一点,微声说,“其实我也觉得,不要再继续瞒着陆鸣比较好。我们之间如果一直存在着谎言,距离总有一天会越来越远。”
说着,他笑起来:“宴琛,谢谢你提醒我这点。”
接下来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给陆鸣送饭。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严一贯地将车子停在了别墅前院。他一进屋就礼貌地打招呼,看着苏姨把骨头汤、红烧肉、素小炒,一一装盒打包后,稳妥地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苏姨一手扶着池秋,一手撑着伞,走到车前:“少爷,今天池总有事儿要晚回,我给您的饭盒里装着的是两人份的饭菜。您要是不急,在那和陆少爷吃了再回也行。”
池秋见天气不好,唯恐拖延了小严的下班时间,连连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