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秀了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这手跟粘在一起似的,特么甩不掉了!!!
秦陆猛地醒过神来,连习惯的清贵和高冷都快掩饰不住他面上被套路的气愤和扭曲。
他要爆炸了。
温辞丝毫不管未婚夫会不会爆炸,他回头冲某位因为他俩拉手手而黯然失神的小伙吩咐道:“跟我一起去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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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客厅四方周正,正南方位有敞门的独立厅堂,迈过一道漆金的门槛,走入缭绕檀香的一方天地,便是秦家这次宴请最最重要来宾的场地所在。
一张金足圆桌,设了八个座位,已有四人落座。
其中一人便是秦振庭老爷子,八十高龄,但是精神矍铄,一头白发梳的整整齐齐,看不出一丝老态,身上的中式西服甚至穿的比许多年轻人都要笔挺。
端坐在那里,一家之长,一目了然。
还有三人分别是李姓的老板、方姓的老板、和姓司的年轻男人,前两位七十多岁,是秦老爷子的老合作伙伴,一个在金融业颇有地位,一个是大行行长;
至于那位姓司的年轻人,架着副斯斯文文的金边眼镜,白衫黑发瘦脸,眼珠子黑咕隆咚,单手掐着葡萄酒杯的细颈,指腹无意识地轻轻研磨,像是在摩挲谁纤细的脖子……
他眸子很黑,没有光,当着秦陆的面毫不避忌,直勾勾地盯着温辞。
这家伙是风投行业里的疯子,不发疯的时候,勉强算是个斯文帅哥,疯起来的时候,货真价实的败类。
宋扬进来时,能明显感受到这里的氛围与气场同外面不太一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是进来替老板送礼的。
小伙双手托着红木盒,在温辞旁边弯着腰,两臂平平直直把并不算轻的红木盒子递出去展示,在众大佬眼皮子底下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一动不敢动,充当一只恭敬的人型礼物架。
秦家准儿媳送给老丈人的礼物,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是一卷画。
用金线束着,搁在木盒子里的凹槽当中。
盒盖上有画师的印章logo,画卷由老爷子的管家负责展开。
——是一副<墙外雪梅图>
,卷角有画师的书法亲签,货真价实的真迹。
李、方两位老板识货。
前者笑了笑,“竟然真的是余文大师的亲作,看这笔墨,还是新作?这玩意儿有价无市,大师不做生意,只卖人情,比珍玩古董还难得,秦老爷子您这儿媳妇确实是厉害,对您也足够用心,晓得您喜欢大师作品,便当做贺寿礼物亲自送来,您看中他不是没有道理,我要是也有这么能干懂事的儿媳妇就好了。”
后者方姓老板听着也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赞同,一派和气。
“……为什么不是红杏图?”金丝眼镜那位斯文疯子却冷不丁问了一嘴,狭长的眼睛注视在温辞脸上,像是要索人魂魄似的,莫名叫人心头发怵。
宋扬有一瞬间愣住。
红杏图?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场面确实冷场了一会儿。
秦陆首先坐不住,直剌剌的目光剜去那斯文败类脸上,“司渊,你什么意思?!”
“小六。”老爷子端正坐在那,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沉声唤了孙儿一声。
唤的秦陆小名,却是发送给儿媳妇的信号,温辞晓得老爷子的意思,淡淡一笑,轻轻瞥去司渊盯住。
“司先生不是向来对一些小玩具感兴趣吗?什么时候有这闲情雅致品评起画作来了?
是红梅,还是红杏,在你眼中不都是鬼画符么。不如还是等我哪天收集一些小玩具送你,司先生再来评论长短,这样司先生就不会问出为什么大师不在雪地里画红杏这样奇怪的问题了。”
司渊眸子里烧起来一簇小火苗,像是谁在他眼睛里点了一把火,男人轻轻拉起菲薄的唇线,满满当当把漂亮美人儿装进他漆黑的眼珠里。
美人要送他小玩具?
“我想要你左手上的镯子,什么时候定制个一模一样的送给我?我也戴着,箍手腕上紧紧的~”
司渊停顿两秒,唇角扯开,眸子细长,缓缓说道:“像~手~铐~。”
宋扬:“……”
秦陆当场脸就垮了,他一手捞住温辞的肩膀,往怀中拉扯一下,紧紧搂住,冷巴巴回应男人,“镯子是三金首饰,不随便送外人,还是送司先生手铐吧,专业局子里拷犯人的银手铐,改天我让人送一对来,记得签收!”
司渊盯着男人箍在大美人肩膀上的手,扯开的唇角往下沉,“……”
宋扬恨不得自己真的是个礼物架子,“…………”
旁观的两位老板呵呵一笑,瞧着秦陆搂住温辞的模样,双双敬了秦老爷子一杯酒。
“我们瞧着秦少爷和未婚妻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说的不准,难怪今天见秦老您稳坐泰山,不动声色,敢情是孙儿自有喜乐福气,用不着当爷爷的操心。不得不再感慨一句秦老您这长辈当的舒心,哈哈。”
秦老爷子赞赏地看了温辞一眼,之后让管家收起自己的心爱画卷。
“……”司渊盯着酒桌上的和乐气氛,还有外头因刚才秦陆那一搂闻风而动的媒体记者,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目光阴恻恻将操盘的温辞盯住。
秦陆的手臂还在温辞肩膀上挂着,后者泰然自若,笑着也敬了爷爷一杯酒,一点不自在都没有。
当了一把人工辟谣机,还是主动送上门的……司渊摘了眼镜,咬住葡萄酒杯的杯口,仰头把兜底的红葡萄酒饮尽。
没了眼镜的修饰,男人身上的斯文气质降了好几度,阴沉沉的样子更像个疯子了。
酒桌之上,男人再也没说话。
礼物收下之后,宋扬也不被允许再呆在厅堂里,管家直接把他请了出去。
宋扬回了两次头,见老板还在未婚夫的怀抱里没机会出来……小伙杵门口出神,被管家拧着眉头扯了一下。
“快让开,有客人要进来了!”
宋扬被拉扯着往旁边让了两步,发现果然有两名大老板被侍者恭恭敬敬请上来,进去了宴客主厅里,坐在剩下来的两个席位上。
宋扬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些人他自然是不认识的,但他不傻,知道能进来这里的都是大佬里的王者。
而他是个下人,礼物架子。
连青铜都不算。
“江禾,”宋扬回来后问江禾,“我见秦家老爷子那边有个叫什么司渊的家伙,斯文败类样……对老板不是很礼貌的样子,他是和老板有什么过节吗?”
温辞一个人在那饭局里,左边一只秦陆渣男,对面一只阴阳怪气的司姓家伙,还有老丈人和一群王者大佬,宋扬不放心,愁容满面,可又做不了什么,满脸魂不守舍。
江禾当他是被一群王者大佬的饭局震到了,想着自己当年第一次见识这些场面也是如此,怜爱地拍拍小伙肩膀。
至于司渊,江禾讨论起来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个度,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狠气。
“那家伙是个疯子,当年老板是在他手上谈成一笔巨额投资,公司才有了如今的基底和规模,老板才算正式入了秦家老爷子的眼,达成了和秦家大少爷订婚的心愿。
但那次谈判的过程很恶劣,老板差点死在这个家伙手上。”
宋扬狠吃了一惊,“他做什么了?!”
江禾像是想起来什么,温柔的眸子里一层冷霜,“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是老板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我只能说当年那件事情有人是为此付出了代价的,大少爷枪打出头鸟,把个胆子大了点的对老板动手动脚的世家公子哥当成典型,揪出来追杀到天涯海角,但其实那人并不是元凶,元凶是谁至今也没有定论,老板没有证据证明当年那件事情确实是这个司渊所为。
但这个司渊的确是本性很疯癫的恶人,对老板有企图,手段阴险,脸皮贼厚,你是老板保镖,今后若是对上他,不用跟他客气。有机会的话,把他往死里整,给老板报仇!”
小棉袄的架势像是要把某败类撕碎和血吞了。
这让宋·保镖·扬战战兢兢想到口袋里的危险物品迷/奸水,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作者有话要说: 宋扬揣摩:这玩意儿难道是给这家伙喝的?老板莫不是对这家伙也有什么企图?哦草,那他们俩个还是双向奔赴啊摔!
温老板:最怕傻大个动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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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上夹子了!下一章夹子当晚11点更新,如果排名好的话也许会提前,也是个肥章~
第27章
所有嘉宾到场,满座之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宋扬因为是温辞的人,随同同事们一起蹭上了一个酒桌,期间不断有人来他们桌找话,都是来阴阳怪气挑衅温辞的。
有郑小瑶那种段位低的,也有绵里藏针段位高的,同事们大风大浪走过来,联手应付,滴水不漏,把所有找茬上门的家伙们都打退了回去。
只有宋扬疲于应付,什么都不懂,只能喝酒装醉,趴在酒桌上“打呼”,躲着那些试图在自己这里找突破口的坏蛋。
同事们帮着掩护,勉强把这场宴席应付了过去。
宋扬不敢真的醉,时刻记得自己保镖的身份,怕温辞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但真当温辞出来,以秦家准儿媳的身份站在秦家老爷子的边上,挽着秦陆的胳膊……
宋扬发现自己还是醉了,微微醺的醉,看温辞像看着一尊小公主,流连在这盛大的名利场里,游刃有余,如鱼儿在水中。
不像他这只两脚兽,都没完全下到水里去呢,就要窒息了。
宋扬趴在桌子上眼热。
过了会儿,又直起身子来,发现了不对劲。
温辞在应酬!
一杯酒接一杯酒应酬。
他像是秦家这场酒宴上真正代表秦家站出来的人物,不需要一把年纪的秦老爷子亲自主持,不需要秦家大少爷这个半桶水勉强应付,有儿媳妇就可以了,得体,完美,谈笑之间尽是来宾的赞美声。
宋扬的眉头重重地拧住,突然道:“方医生说了,他胃不好,不能这么喝酒!”
江禾也挺不开心的,他们这伙人帮着挡开郑、梁老板这种虾兵蟹将级别的人物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帮忙老板分担任务了。
其余的,像那些秦老爷子亲自带着温辞去见的那些老板,他们摸不着,够不上,爱莫能助。
“没办法,秦家大少爷不管事,老爷子年纪大了,一般这种场面都是老板来撑,说不定酒杯之间还要谈成几笔生意,跟咱们小职工完成KPI似的……你以为豪门的儿媳妇这么容易当的吗?
老板轻易醉不了,他会撑完全场的,哪里还顾得上胃病不胃病?”
宋扬:“可是方医生说了,他的胃病很严重,不好好养会出大毛病!”
江禾困椅子上低声,他也有点醉了,“……那能怎么办?当秦家儿媳妇就是要做这些事情呀,等今后真的嫁了,怕是担子更重呢……”
宋扬脱口,“不嫁不就可以了吗?退婚不行吗?”
“……”江禾顿了顿,歪在椅子上,醉醺醺的眼睛瞟四周几眼,最终盯上宋扬的脸,凑了凑身子,凑到宋扬跟前,很近的地方,用小小声对视着小伙质问,“你是不是在老板那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老板真的有这种念头和想法?”
宋扬愣了愣,“怎么了吗?……你们都知道秦家大少爷对他不好,难道不可以退婚?”
江禾龇了龇牙,做了个“该死”的表情,捶了自己大腿一拳头。
“想啊!以前老板一根筋埋在那秦陆身上,九头牛都拖不出来,如果他真有这种念头,当然好啊,我们都巴不得老板单飞,摆脱秦家自己出来单干!”
话锋一转,小棉袄垂了垂脑袋,往远处温辞那看一眼,很无力。
他像巴巴看着个光鲜亮丽的孩子,身上的漂亮衣服都黏着肉,真撕下来不晓得还有没有命在,“但是很难,你知道老板和秦家大少爷订婚那天是个什么场面吗?”
江禾扫视一圈这华丽场子,竟然摇了摇头,“在西玛公园,比这场子大十倍,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几乎办成了一场整座A城的全民盛事,还有线上线下直播,大半个娱乐圈过来蹭场子。
老板那天被捧到主角的位置,站在秦家大少爷身边,接受了所有人的注目和见证,他站在那个地方,万人之上,众目之下,仿佛已经被钉死在十字架上,除非是秦家主动退婚……否则你觉得光凭老板的意愿,是他想一想就下得来的吗?
公司、人脉、地位、权力甚至是重头来过的可能性,但凡得罪了秦家,这些都别指望了。”
江禾说完,脑袋砸酒桌上去。
孟拉拉喝的面色酡红,瞧见小棉袄这不中用的样子气的砸了一拳头,掐住江禾后颈,提溜起来,骂咧咧,“是不是男人,场子还没清干净呢就趴下了?你也太不中用了,瞧瞧咱们老板,喝了一圈下来面不改色,还能谈生意!”
宋扬:“……”
宋扬往温辞那看了一眼,拖拉着椅子站起来。
有人叫他,“你干嘛?”
“他不能这么喝。”宋扬绷着脸色过去了,迈着大保镖的步伐,去到温辞身边,一本正经批评他的老板,“你胃不好,这么喝会喝坏的,我能代你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