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厉支支吾吾。
能真正打击到江阮的黑料,他还真的有,但这件事只有他跟江阮心知肚明,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也不敢放,有点发怵,怕江阮一时想不开,要跟他同归于尽,那他也捞不到好处。
但白池溪这部剧确实可惜。
圈子里本身就是小红靠捧,大红靠命,白池溪背后有人捧着才接到这么一部热门新剧的男三,他也想着起码能分一杯羹。
偏偏被《复读生》那边抢走了热度,那他这个人设只剩深情的配角就显得不够看了。
“你干嘛非得跟他较劲,”霍厉打算当一回和事佬,安抚白池溪说,“就算他这部戏红了又能怎么样?他不可能再接到戏了,上次他得罪的那个制片人,一句话就能彻底封杀他。
“如果不是这剧组的导演背景够深,外界压力没法逼他换人,江阮照样得滚。
“他还能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霍厉见白池溪没再多说,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就先送他去录制现场。
下午有一场采访。
是一档音乐真人秀,叫《天籁》,年前录制的,最近已经开播,说起来很凑巧,谢时屿是这档节目的飞行导师,恰好点评过白池溪的作品,当时还选了白池溪进他的战队。
采访主要是补录一些选手的比赛感受。
傍晚,采访视频就剪辑好,发布到了《天籁》节目组的官博,还艾特了导师。
谢时屿正缠着江阮,想吃他的冰粉。
江阮很心烦,红着耳根躲他,“……我让徐小舟再去给你买。”
谢时屿勉为其难点了头,“也行吧。”
说完,他就接到了经纪人姜南打来的电话,让他快点上线去回复《天籁》那边的消息。
他差点都把这档节目给忘了。
他坐在江阮的单人沙发扶手上,恹恹地划拉开微博,转发了一下官博,发了句场面话,正要退出,又看到一个@,是白池溪。
【白池溪V:在节目组的一个多月时间都很愉快,特别感激谢老师@谢时屿对我的鼓励和照顾,也很开心谢老师喜欢我的原创作品,真的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跟您合作。】
配图是打了码他那张词谱。
谢时屿很轻地挑了下眉。
他就觉得这个人似乎是见过,但又完全没印象什么时候见的,原来不是选角,而是在这个节目。
徐小舟又买回来几份冰粉。
留了一份给谢时屿,剩下的拿去送给导演和别的演员,帮江阮做人情。
江阮拿冰粉碰了下谢时屿的手背。
“你还吃不吃。”
“乖。”谢时屿忍不住笑,揉了下江阮的头发,轻浮又下流,“这么听话啊,还真的让人去买。”
他惹得别人面红耳赤,然后自己端着冰粉,起身离开。
像个只撩不管的渣男。
今晚新一集更新之后,官博就即将放出那两集吻戏和床戏的预告,观众也都看出了一点端倪,弹幕刷得飞起,催官方不要磨叽。
等真的放出之后。
官博剧集预告的点赞不过几分钟就破了万。
【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要搞上了,楚听冬你不行你不行你不行,你能不能搞快点!】
【怎么办,我想直接穿越到下一集,加更吧求求了@导演张树,我有个姐妹这周再看不到他们doi就要上呼吸机了!!!】
【卧槽我不能冷静,我要去看江阮以前的剧了,这腰这腿,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的天,小傻逼是真的傻,把自己玩进去了,妈妈不允许啊!!!你玩不过那个狗男人的!快放开我的崽!】
但或许是白池溪傍晚发的那条微博奏了效,热搜底下并不算和谐,有不少人冷嘲热讽,暗示江阮抢了别人角色,明明白池溪那边正主都发糖了,谢时屿选了他进战队,这边居然抱着假糖还能嗑这么香。
【那可是你谢老师亲口夸过的人,要说合作也更早吧,他俩认识的时候有江阮什么事啊。】
还没吵多久,突然有一条评论横插进来。
【妈耶!谁敢去看一眼谢时屿的微博,他被盗号了吗???】
谢时屿转发了白池溪的微博,完全没有给对方留任何脸面,只发了一句话。
【谢时屿V:不记得了,你哪位?】
无异于狠狠抽过去一耳光,打破了白池溪蓄意伪装出来的所有热络,谢时屿那个临时战队一共选了十个人,白池溪只是十分之一,而且除了白池溪出场的那十几分钟,谢时屿私下压根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
哪儿来的鼓励和照顾?
至于白池溪的原创作品,更可笑了,谢时屿都不记得他这个人,怎么可能记得他的歌。
虽然每个选手都发了微博@导师道谢,谢时屿平常也懒得管这些暗戳戳蹭热度的心思,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行。
今夜活跃在微博各处的粉丝和路人都还没缓过来,《复读生》那边紧跟着发了一条新的视频,众人还在疑惑,预告不是都发完了么,点进去才发现是一个新的MV,江阮跳的那支芭蕾。
他穿了和剧里那件蓝色考斯腾极像的芭蕾舞服。
改编自楚听冬夺冠时滑过的花滑节目——《海上的阿芙洛狄忒》
灯光下小腿上的细闪像金箔,蓝白交融的薄纱宛如海水中翻卷着白泡沫,充斥着冷色调,包括背景音中谢时屿唱的那首片尾曲。他声线就偏冷沉,天生不适合唱情歌,就连当初和江阮录制片尾曲,唱出来的效果也是冷冰冰的。
但这次却罕见的温柔。
就像完全是楚听冬的视角,他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但最后不忍回看。
视频到了末尾,所有人都看到演职表写着:
导演、摄像——谢时屿
张树又在底下回复了几句。
【当初拍这部戏的灵感来源于一段芭蕾舞视频,我母亲也是芭蕾舞演员,这支舞曲是她在世时没来得及创作完的,我对芭蕾不太擅长,把它揉到了花滑里,很感谢江老师的还原。】
评论片刻沉默后瞬间炸了。
【……我忽然觉得我这么多年上当受骗了,谁跟我说谢时屿和江阮是对家的???现在告诉我他俩是真的,我觉得都比对家靠谱。】
【我笑得想死,白池溪粉丝呢,出来走两步啊,你哥当初选秀的时候就成天找江阮帮忙编舞,好家伙,现在翻脸不认人?】
江阮下戏后就在保姆车上睡觉。
枕着一个抱枕,身上裹着小毯子,乌黑长睫在脸颊上扫落一小片阴影。
他连着几晚都在拍夜戏,困得完全睁不开眼。
快到酒店的时候,他被徐小舟激动地叫醒。
“哥!你先别睡了!快醒醒!”
江阮睡眼惺忪,头发乱翘,迷茫地应声,“我不吃冰粉了。”
“还吃什么冰粉!”徐小舟当了江阮五年助理,江阮被雪藏他都没想要走,此刻激动万分,“你粉丝破千万了,还在涨,你要红了!”
第24章 我喜欢的人
江阮努力清醒了一点, 支棱着坐起身,小毯子从肩上滑落,茫然发问:“你给我买粉了?”
徐小舟彻底无语:“咱们哪儿还有钱买粉?!”
深夜车窗外霓虹灯闪过, 江阮拿起手机, 先是看到了《复读生》官博的预告以及MV,评论空前热闹,但跟平常相比, 非要说特别不一样, 好像也没有。他又去看了眼关注的几个CP超话,才顿时愣住。
宛如过年。
“时阮”CP超话申请通过以来,都没见过这么多人,随手刷新一下,关注量就在涨, 新贴也格外多,都看不过来。
【我要哭了,小谢到底懂不懂啊,话不能乱说的,他刚怼完某人, 就转下集预告和那条芭蕾舞的视频, 我没看错吧, 真的是在护着阮。】
【坦白说今晚之前我只关注了“冰鱼”, 但他非按头让我嗑, 我过来嗑还不行吗,呜呜呜呜。】
【搓手手,我有种微妙的预感,说不定真相是真呢?先让我做个梦,谁都不要叫醒我!】
【我又去听了一遍MV里小谢唱的《冰下听鱼》, 真的出不来了,他不是说他不会唱情歌吗?QAQ】
谢时屿不会唱情歌,还是他自己,在几年前一个节目采访说的。
当时他拍了一部都市轻喜剧,女主是一个刚走红不久的小花,对方的经纪团队跟谢时屿这边联系,说希望这部剧播出期间,除了正常营业,能合作炒一下CP,对彼此都有好处。
谢时屿那时候算不上顶流,咖位相近,对方压根没想过他会拒绝。
所以不打招呼,就在剧集采访中让主持人反复cue他,引导他去说自己喜欢女主这个类型的女孩子,还让他为女主唱情歌。
“不好意思,”谢时屿彻底厌烦,没有起身的打算,眉眼冷淡握着话筒,“我不擅长。”
那期采访是直播的,女主下不来台,主持人又心虚,出了满头冷汗,屏住呼吸挂上笑意,周旋说:“就唱一两句也可以的。”
谢时屿就真的只清唱了一句。
态度似乎很认真,但情歌听起来毫无感情。
江阮退出超话,想关掉手机再睡一会儿,忽然看到#谢时屿清唱情歌#这个话题竟然上了热搜,眨了下眼,犹豫半天,还是点了进去。
那个芭蕾舞视频的最后,所有背景乐都隐没,谢时屿清唱了片尾曲的高潮和收尾部分。
【呜呜呜呜呜呜我直接泪崩!!!】
【他以前跟人唱歌是这样吗?不,他不是,好双标一男的。】
【以前的谢时屿唱情歌:好高冷好拽一男的,听起来不会爱上任何人。】
【现在的谢时屿唱情歌:每一句不爱你的歌词,听起来都像在表白。】
【配上那个视频简直绝了,那不就是从头到尾的男友视角吗?!我抱着手机在床上疯狂打滚,太涩了太涩了!下周播出之前我要备好一盒纸巾,来堵我的鼻血呜呜。】
江阮眼花缭乱翻了十几分钟各种评论,仍然对自己很可能要翻红这件事没有任何实感,像做梦似的一脚踏空。
一周后,最新剧集播出。
播出当晚。
剧组这边在拍的,却是出柜的那场戏。
钟寻总是缠着楚听冬,问他愿不愿意以后为了他跟家里出柜,楚听冬很烦他,也一直没有给过明确的答复。
“那你什么意思?你随便应付我,回答一句也行啊,就非得这样,你要玩我吗?”钟寻又倔又犟,张了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像是不知羞耻,“你艹完我觉得爽了,别的就不管了吗?”
“别胡说。”楚听冬皱起眉。
“我看你就是这么想的,”钟寻无理取闹,“还让我跟你去什么北京,用不着高考结束,你就烦我了,成天装什么大尾巴狼?”
此时已经入冬,再有几天就要过年,离高考也只剩下四个月。“我说带你去,”楚听冬深吸一口气,不想跟他吵架,“前提是你得考得上,所以你能考得上吗?”
“怎么不能?”钟寻较劲。
“好,我没说你不能,”楚听冬伸手去搂他,感觉搂着一个格外不受控,一不留神就会横冲直撞的小牛犊子,然后低头亲他的眼睫、鼻尖,最后吻落到唇上,“你好好考行吗,尽量考好一点,我也好跟钟叔叔去说。”
钟寻红了脸,被瞬间哄好,轻哼了一声,“我知道。”
“卡!准备下一镜!”
谢时屿松开搂在江阮腰上的手,意兴阑珊地抿了抿嘴唇,见江阮走了,就去张树那边找骂,“我要是故意NG几场,会怎么样啊?”
“?”
张树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在校的时候,一开始张树跟谢时屿关系很差。他们导师年纪大了,再喜欢的学生,也没精力完全手把手带,所以每年都会把新生分给师兄师姐们。
谢时屿很有天赋,但这种人最不听话,永远不服管教。
张树擅长的是慢节奏生活化的镜头,一收一放都是烟火气,而谢时屿截然相反,他拍旷野风暴的那套东西,注定更适合“大片”。导师让他们分在同一组,也有互相学习的目的,但磨合必然是个艰难的过程。
真正关系好起来,还是张树母亲生病,他开始三天两头去医院的时候,谢时屿帮了他许多忙,也终于愿意冷静下来去琢磨他电影独特的节奏。
“浪得你,”张树骂他,“少性.骚.扰我剧组的演员。”
“行吧。”谢时屿很遗憾。
楚听冬比钟寻考虑得更多,他从没把喜欢这两个字说出口,但他是真的想跟钟寻在一起,不只是这匆匆相逢的高三一年。
所以,他暂时没有出柜的打算。
但计划总是猝不及防被打破,越不愿意的事,越会发生。
“三镜一次!Action!”
晚上。
钟父和吴玉兰都去了亲戚家,家里只剩下楚听冬和钟寻。
卧室没开灯。
谢时屿抱着江阮,膝盖分开他的腿,低头很凶狠地吮他的唇,舔到江阮的嘴唇湿润发烫,红肿得不能触碰,才终于松手。江阮的脸颊被窗外透进来的光分成半明半暗,谢时屿望着他,移不开视线。
少年眉眼艳丽干净,唇色却像是被蹂|躏过,好像他的一半永远纯洁,另一半跟着他堕落。
“你抱得太紧了。”江阮埋怨。
谢时屿缓缓松开他,去厨房给他做宵夜。
江阮却又追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踮起脚尖亲他的后颈和耳根,然后伸出手,白皙冰凉的手指亲昵地去捧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