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谢时屿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咖位,这种明摆着的卖腐,对谢时屿来说负面影响远远大于吸引来的流量。
只为了跟他复合吗?
真的没恨过他?
他忍不住翻来覆去想到深夜,睡不着, 起来去看他跟谢时屿拍的戏,随手一点就是场吻戏,那次导演要求拍得过火点儿,符合角色性格,谢时屿把他抵在衣柜上,掌心往下揉,指尖差点蹭过他尾椎。
彻底失眠。
翌日,江阮起身去片场前,迫不得已滴了点去红血丝的眼药水。
今晚两集连播,就是之前拍的分手戏,还有分手之后钟寻独自留在宁城读高三,一直到高考的那一集。
而剧组要拍的却是重归于好的大结局。
导演跟编剧组之前还在纠结到底要拍哪个版本,既要结合网上弹幕和评论的意见,也需要保证整个剧的完成度,但谢时屿临时改掉的那场巴掌戏,让张树最终决定还是拍团圆的结局。
“这场戏拍完,就要杀青了。”张树在片场单独叫江阮过去,“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啊?”
“还没定,”江阮这边倒是接到几个剧本,但质量都一般,他在汛星传媒的时候烂片拍了不计其数,后来糊掉也有口碑逐渐倒台的原因,“暂时就去录个综艺,剩下的想等过段时间再看。”
“我这边正好有个试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张树直接微信上转发给他试镜的时间地点。
江阮点开后就愣住了。
《唐侠》。
“是个古装魔幻电影,唐朝背景的,能保证绝对是大制作,”张树笑了笑,“筹备挺长时间了,有个角色我看挺适合你的,跟钟寻的性格稍微有点重合,不过不至于给你定型。”
江阮连忙点头,他当然知道这部电影,几年前备案就上过热搜,但听说选角一直没能全部定下来,开拍遥遥无期。
就这样,圈内仍然巴不得分一杯羹,无他,导演丘明柯天赋惊人,年少成名,拍的处女作就入围过金棕榈,虽然最后没能获奖,但拿到了国内年度票房冠军。
后续作品也都可圈可点。
只是他没拍几部电影,就因病退圈了,《唐侠》原定三年前开拍,拖到现在。
“这次确定可以开机,应该就是今年吧,我跟他说一声我这儿有个人,剩下试镜就看你自己了。“张树跟他说。
拍电影三番以内算实绩,张树说的这个角色,恰好在内,江阮赶紧道谢,“谢谢张导,我会好好准备的。”
“没事儿,这还没谱呢,去跟谢老师对戏吧。”张树笑笑。
剧组今天还留在燕宁市的影视城拍摄,明天就要全部转场去国外,机票都定好了,最后一场戏是在国外取景拍摄,中途在机场来回折腾,还有重新布置灯光摄像,都需要时间,所以天刚亮就开始了拍摄。
江阮还有点恍惚,真的要杀青了,他好像做了一场久别重逢的好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惊醒。
“《复读生》第二百一十六场!Action!”
跟楚听冬分手之后,钟寻搬去了学校宿舍,像每个埋头苦读的高三学生一样,天不亮就起床看书,直到深夜。
但是他基础太差,还得比别人更刻苦,熬得眼睛发红,人都苍白消瘦了一圈。
“我操,你还真的要考大学啊?”发小都震惊了,“我还以为你就打算在宁城随便念个专科呢。”
“就算念专科,我也要去北京念。”钟寻没精打采地说。
几个月时间转瞬即逝,钟寻没想到成绩比他想的还好一点,虽然比起楚听冬来说差远了。
他掰着那点分数,给自己报了北京的一所二本传媒大学,没有人送,也没有人问过他去了哪儿,他就一个人拖着行李去了北京。
在学校待了段时间后,听发小打电话说,钟父跟吴玉兰的孩子生下来了,不知道是男是女,反正在钟父眼里,都比他这种不男不女的同性恋好多了。
他在花滑论坛上翻楚听冬的消息,知道他腿伤治好了,正在复健,年底可能会复出参加比赛。
都挺好的。
只是不知道楚听冬在国外有没有再喜欢上别人,钟寻到现在没想通楚听冬到底看上他哪儿了,想来想去,他也就剩个屁股可能挺好艹的,楚听冬那么爱抱他,说不定是学霸的解压方式。
钟寻去跟以前同学打听了楚听冬现在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其实楚听冬没删他,但是他不敢给他打电话,一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想到可能会听见他的声音,指尖没按上去,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他拍了很多照片,印成明信片,在背面写东西,每周一张,寄给楚听冬,延长等待回复的时间,好像就能够自欺欺人,楚听冬不是不搭理他,他只是还没收到。
有时候是小学生日记,早上在学校门口的徐记吃了几个生煎包,加没加醋都要写下来。
有时候是酸溜溜的情书,他拍了冬天皲裂的冰面,隐约能看到薄冰下等待来春洄游的鱼。
他说我就像冰下洄游的鱼,抬头看到你冰刃折射的微光,还以为是初春到了,想游到冰面上靠近你呼吸,你会愿意听到我的声音吗?
楚听冬大部分都签收了,有些可能没收到,快递给钟寻退了回来。
但是一次回信都没有。
钟寻躺在宿舍床上气得直蹬腿,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红了,一扭头哭得浑身发抖。
他爬起来开始在明信片后边写黄段子,绞尽脑汁想不出那么多,就从网上抄,写得不堪入目、汁水横流,还心想要不要拍个裸|照发过去,但是分手后给前任发裸|照也太贱了,他知道自己贱,但也不能贱成这样。
两年多以后。
他已经给楚听冬寄出去一百多张明信片,每周一封,风雨无阻,仍然没有回复,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次寄出去后就吃不好睡不着,一睁眼就想查查快递信息,没有那么多期待了,却没想过放弃。
他摄影真的有天赋,学得很好,经常跟着老师或者学长学姐出去参加活动,拍下了北京不少风景。
尤其是那张鸟巢。
他在鸟巢明信片背后写东西。
“我已经给你寄了一百三十六张明信片,都找不出北京还有什么地方可拍了,也不知道你收到多少,下次我还是去远一点的地方。
有时候会想,寄到老了该有多少封啊?
不过那时候我还能知道你的地址吗?你应该早就烦我了,对不起。
我考上大学了,是你说很适合我的传媒大学,我现在每天醒来就去上课,每次都去考试,没有再跟别人打过架,没泡吧,连早饭都按时按点吃,你要是看到估计会吓死吧。
北京真的很好,虽然它离宁城那么远。
我爱你……”
没忍住就写下了最后三个字,钟寻尴尬死了,猛地站起身,又没办法擦掉,后悔不已,白皙漂亮的脸颊像是有火在烧,最后指尖颤抖,画蛇添足地在最后加了一个逗号,还有两个字。
“,北京。”
看上去蠢到没救,但还是就那样寄出去了,怀着隐秘的期待。
回宿舍又开始后悔,问室友,“你说我会是第一个因为太傻逼被甩掉的人吗?”
室友差点翻个白眼。
收到邮政短信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终于疯了,回过神时手机屏幕都被眼泪湿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拿的信,双眼红肿,头发一路跑得凌乱,浑身都在发抖,怎么也拆不开信封,终于撕开时看到里面也是一张明信片,他不认得是什么地方,翻到背面一看,只有五个字。
——我爱你,宁城。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钟寻哑着嗓子低声骂了一句,眼泪终于彻底决堤,蹲在路边,攥着那张明信片哭到崩溃,才发现信封里还有东西,是张全英文地图,拿红笔圈出来一个点。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
全都看不懂,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去查,到机场才查清楚那是明尼阿波利斯,又去查街道和门牌号。
天边湛蓝无云,玻璃般澄澈。
他湿红着一双眼,外套单薄,球鞋脏得看不出原样,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身边的那群白鸽被惊动,唰拉起飞,耳边都是听不懂的语言,他反复确认手里的地址,耗尽这辈子的勇气才走上前,去按下了门铃。
下一刻就落入熟悉的怀中,那个人抱紧他,难得对他笑,说:“你还漏了一句没看。”
信封上写着——寄与我一生钟爱。
“卡!”
“恭喜顺利杀青!”
江阮听到了场记打板,但是完全没能从戏里出来,他被谢时屿抱在怀里,这几天都是哭戏,眼睛是真的哭肿了,湿红微烫,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喉间哽咽,搂着谢时屿的肩背,忍不住去吻他。
谢时屿拿掌心擦他脸上的泪,眼眶也湿了一瞬,没管旁边剧组乌泱泱的一群人,低头飞快地亲了他一下,然后把他脸颊按在自己肩头。
剧组好多工作人员和群演哭得比江阮还凶,妆都花成一片,纷纷上前恭喜主演杀青。
江阮哭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起自己刚才抱着谢时屿做了什么,脸颊红得滴血,整个人要熟透了,连忙从谢时屿怀里退出来,去跟剧组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拥抱,接过大家送给他杀青礼物。
“这几个月过得太快了,总感觉前几天才刚开拍。”张树在监视器后也没忍住掉了点眼泪。
江阮的哭戏真是一绝,看到他眼睛泛红,眼泪还没掉下来,旁观的人先受不了,比他哭得还快。
张树抹了把脸,笑着跟他说:“圈子里浮浮沉沉都是常事,碰上挫折也别气馁,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江阮连忙鞠躬,感谢了导演、制片,还有剧组前辈的照顾。
饰演他继母吴玉兰的老前辈何孟婓今天也在,她早就杀青了,今天是在明尼阿波利斯的隔壁市参加活动,听说剧组在这边拍杀青戏,特意早起赶了过来。
她伸手抱了抱江阮,笑着说:“好孩子。“
江阮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
何孟婓今年六十多岁了,在戏里后期跟江阮势同水火,但是平常在剧组特别照顾他,她跟江阮老家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江阮见到她总是忍不住想起奶奶,哑着嗓子说:“谢谢何老师。”
等这边众人都散去,江阮抬起头,才看到谢时屿抱着一大捧花朝他走来,是开得极秾艳的红白玫瑰。
谢时屿刚才去拿冷水冲了把脸,才冷静下来。
最后的这几场差不多都是江阮的戏份,他只有最后一镜才出场。
但是江阮拍戏的全程他都去看了,看到他等在邮局门口,对他的来信翘首以盼,看到他蜷在宿舍昏暗窄小的床上哭,也看到他茫然无措地登上飞机,怀着满腔爱意奔向他。
他没法否认,一开始跟江阮分开的那几年,他做过无数次推开门,或者走出机场拐角,抬头忽然看到江阮的好梦,跟现在一模一样。
“江老师,”谢时屿那双丹凤眼笑得温柔,朝他伸开手,“不跟我抱一下吗?”
江阮压根受不住这样的诱惑,走过去被搂在怀里。
“这是仿生花,”谢时屿递给他,指腹蹭了下他眼尾的湿痕,低声说,“杀青快乐,阮阮。”
“……你也杀青快乐,”江阮脸颊埋在他怀里,想到这是在剧组的最后一天,放纵自己偷偷攥住了谢时屿腰后的皮带扣,有些难为情,闷闷地说,“但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谢时屿也说不上拍了这么一场戏,到底是知足还是不甘,他对江阮说恨太重,说怨未免太痴缠,唯有喜欢倒是真的,滋味绵密厚重地压在唇齿间。
最后握住江阮还勾在自己皮带扣上的手,眼看他被抓包,局促地红了脸,屈起指节敲了下他的额头,满肚子坏水都藏不住,说:
“欠着吧你,慢慢还。”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老婆主动跟我贴贴,还以为我没发现。
◎戏中戏小番外:
小钟问小楚,“你怎么这么快就原谅我了啊,我还以为我得给你寄个一千多封明信片你才能理我一下呢。”
小楚低头给他刷鞋,不理他。
小钟害臊又忸怩,想听他说句好听话,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是因为我颜色段子写得好吗?”
小楚假装高冷,“是因为你欠*。”
(小钟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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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偷情
剧组当晚就在明尼阿波利斯举办了杀青宴。
谢时屿行程很满, 还有家时尚杂志的采访通告,稍微留下来跟导演制片喝了杯酒,寒暄几句, 凌晨就先去了机场, 没跟江阮他们一起回国。
“咱们是不是也该回酒店了?”徐小舟现在算是江阮的经纪人兼助理,杀青宴上去跟别家艺人的工作人员打熟关系,就回来找江阮, “我刚才看谢老师好像已经去机场了。”
江阮听完, 抱着那捧玫瑰愣了一瞬,花瓣间只残留着谢时屿身上的香水味。
重新加上好友之后,在剧组那段时间,谢时屿离开片场去跑通告,偶尔会发消息跟他说一声, 江阮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都当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