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交流团的出现,震惊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安嘉年。
看不起的小道士转眼成了龙虎山天师都尊敬的人物,反转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晚宴上,他心里没把姜山的介绍当回事,嫌弃谢不宁太年轻。这新闻一出,可把他打脸打狠了。
事后,安嘉年被太太揪着耳朵埋怨:“你说你,又不是看中医,还非要个老头子不行?人不可貌相,你几时也犯这种低级错误。”
“还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好……”安嘉年感觉很无辜,“你和女儿不也夸的是‘这个演员长得最好看’,没想到他是正经学院出身的道士吧?”
安太太语塞,清清嗓子:“不管怎么样,你赶紧把人请来。那东西闹的越来越凶,不是办法……你之前找的都是些什么人?一点作用没有。”
想到最近的怪事,安嘉年脸上出现一抹忧色:“好。”
……
这段时间,王正青把青崖观的线上功能做得不错。据他汇报,这两天青崖观的浏览量猛增,账号吸了很多粉丝。
借着谢不宁上热搜的宣传,潭山附近不少人上山一日游。由于青崖观环境清幽,自然古朴,十分符合人们心目中道观的形象,还不收费,得到的好评很多。
王正青又当技术,又当摄影,趁机拍下游人们在观里参观的画面,上传微博宣传。
谢不宁看了他拍的照。
庞大的古樟树下,一对情侣踮着脚,往青绿的树枝上挂红绸带,笑容灿烂。深绿与大红相映,画面透着股拙朴的美,仿佛一下子把人拉进宁静的道观之中。
有游人向香炉敬香的场景。后方虚影里有大殿,敞开的木门中央可见高高的神像,神像慈爱微笑,恰好像是对人们的祝福。
青崖观里的山泉,石塔,游客们在石桌前喝茶的情景,一幕幕足以入画。
王正青说:“老板,还有游客想来咱们道观小住体验呢。不过房间不多,我就预定了十来个名额出去,一下子被抢光了。”
末了,不忘拍谢不宁的彩虹怕屁:“老板太明智了,用旅游带动香火,咱们观现在人气比以前旺多了。”
谢不宁心里欣慰,当初误打误撞当了演员,无心插柳,为小破道观带来宣传渠道,反而是个正确的决定。
“对了,招聘道士也有消息。由师父做主,录用三个人进来,资薪待遇都跟先前说好的一样。”王正青感慨万分,道士居然也要求五险一金!
原先还觉得和道士做同事特别不真实,经过这回,他俨然觉得观里就像个公司似的,只不过工作比较另类。
王正青:“我把他们的信息也发给你一份,微信里查收。”
“好。”谢不宁点开看了,对师父的眼光当然是信的。
这三个人都是中年道士,眉目端正,从面相观察,人品还不错。谢不宁看了下简介,其中一个竟然还是白龙观来的——先前他下山投奔的白龙观,早早倒闭了来的。
“这个人不对?”司桷羽见他目光停住,放下书来问道。
谢不宁摇摇头:“不是……挺有缘分的。”
三言两语,聊起刚下山时的遭遇。那会儿连一顿饭钱都要精打细算,日子过得苦哈哈。
司桷羽皱起眉头:“你那时就吃这种东西。”
“包子馒头,能填饱肚子就好。”只是看小司一脸严肃,谢不宁忍不住笑,“你有厨师安排饮食,应该是吃不惯的。”
而自己从小跟随师父,一向吃得简单平常,嘴巴一点都不刁,怎么会嫌弃热腾腾的大白包子不够香。
“……”
司桷羽定定注视着他的笑脸,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晚上,谢不宁进卧室,发现床头有一份文件,一个丝绒小盒子。
不用想,肯定是小司放的。
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光芒十分迷人。
谢不宁惊了一下,又翻开那份文件,居然是一份四合院的房产。
“叩叩。”
房门响了两下,司桷羽走进来:“我看你门没关。怎么,还没睡。”
他显然是刚洗完澡,头发湿着,长长地披散下来,那张俊美的脸越发动人心魄。
他一靠近,谢不宁便闻到一股冷香,很清冽。一时间,心脏咚咚乱跳两拍。
挠了挠头,他抛下怪异的感觉,拿起床上两样东西,晃了晃:“你今天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土豪。”
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得有上亿。刚才估算时,谢不宁心惊肉跳的,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就算有钱,也不能随随便便拿一个亿送人吧。”谢不宁抓起他的手,把东西还回去,“我不收。”
司桷羽察觉到他的手有些凉,吩咐管家端杯热牛奶来。
“我不需要钱。”他神色冷淡而又认真地说。
谢不宁:“……”
“???”
我不想听!!
司桷羽取出盒子里的宝石胸针,一只手压着他的肩膀,一只手将胸针佩戴在他身前。
“送宝石或是送其他的什么,对我而言都一样。”纤长的手指轻抚过胸针,他抬起头,淡色的眼睛直直望向谢不宁的双眼,“但是宝石比鲜花对你更有价值,我想给你更好的。”
见谢不宁脸色奇怪,司桷羽放开他的肩膀,后退一步:“如果你不喜欢……”
谢不宁环抱起手臂,倒要听听他说什么。
“就收起来,当没有这回事。”
“噗……”谢不宁简直哭笑不得,这种办法,亏他想的出来。
“为什么,觉得我吃馒头包子很可怜吗?”谢不宁摸了摸胸针,宝石沉甸甸地。
司桷羽:“是报酬。你不是要保护我么。”
声音清清冷冷地,任是谁也听不出底下别样的意味,
眼珠一转,谢不宁当然知道,事实并非这样。
“收下。”司桷羽再次把东西放到米白色的床单上。
谢不宁抱着手臂,含笑道:“我特别欣赏你。”
司桷羽背影一怔,转过身来,视线垂在他脸上:“什么。”
谢不宁哈哈笑起来:“视金钱如粪土,谢谢老板!”
司桷羽:“……”
拿起床上的东西,谢不宁一脸笑意地对他扬了扬,“希望我不会辜负你的报酬。”
……
第二天。
谢不宁正在厅里学习张道长留下来的小记。
整理过后的本子倒是清晰,只是要一字一句研读翻译,有些艰难晦涩。谢不宁看了一早上,也才看了十来页,有一些领悟。
祖师爷的小记上,记载了入蜀后的游历见闻,民间一些奇闻异事,以及自己施术的一些经历。其中不乏对世事的记载和见解,十分独到。
只是可惜,想要完全通读,还得花费一些时日。谢不宁嫌自己的速度太慢了。
要是叫张道长知道,定会无语凝噎。他们一天能读懂两页已经是不错了,一上午能看十来页,竟然还嫌慢!
“谢老师。”陈薇和司景程走了进来。
谢不宁见他们来了,放下书上前,“不好意思薇姐,要你跑一趟。”
陈薇环顾四周,显然被极大的司家震住了,“没,跑这一趟我赚了。天呐……我只知道老板有钱,但想不到这么有钱!”
司景程眼里有淡淡的疑惑:“听说上次大哥差点出事,你才搬来和他一起住?”
“是啊,不然呢。”谢不宁拿出茶具,也懒得麻烦管家,自己动起手。
看着他熟练地动用大哥的东西,司景程眼里疑惑更甚:“没什么……”
大概是想多了吧。大哥这个人,从来不近女色,更不会近男色。谢老师又正直,两人不可能的。
“来,坐下说。”谢不宁收起刚做笔记的笔,招呼他们坐下。
司景程瞳孔一震,那不是大哥的钢笔么,从来没人敢动他的东西……真是好奇怪啊!
“近期公司快举行年会,到时流程呢,陈薇会帮你安排好。”交代工作时,司景程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陈薇倒是逐渐进入状态,利落地点点头:“嗯,工作上的安排就是这些了。司大少吩咐过,你也还要打理青崖观那边,所以一贯的不多,以精为主。”
“对了,林家那边联系到我,说想请你去给工程作法……”陈薇越说越无语,“什么啊,我还以为是广告合作,我是演艺经纪人,不干这种事的!”
谢不宁也觉得好笑,谁啊,找他办法事竟然找到经纪人那里去,也是好玩。
“谢先生,”三人说说笑笑时,管家突然前来通知,“一位姓安的先生希望见您。”
第76章 人皮灯罩
送走司景程和陈薇两个,谢不宁随管家去见姓安的先生。
一看,之前还见过面。谢不宁绕过沙发,上前握手:“安总,原来是你来了。”
想起宴会上的轻慢,结果没隔两天又求到这儿来,安嘉年不免有些尴尬。好在他做人圆滑,当时虽然没看出来谢不宁是个有本事的,但表面上足够和气。
果然看谢不宁眼神清亮澄澈,微带笑意,并未对他先前的举动有意见。
安嘉年心里赞了一声,也不再犹豫,说明自己的来意:“我这次来,是家里出了点麻烦事,家宅不宁。还得拜托你帮忙看看,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听姜山说你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很能镇住那些东西,剧组老出怪事,你来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安嘉年不好意思地说,“先前还以为有夸大成分,昨天看了新闻,才知道是我想当然了。”
“现在来也不迟,能解决我一定帮你。”谢不宁说道。
先前安嘉年大概觉得自己太年轻,有些怀疑,经过昨天龙虎山的认证,才放心地找来了。
没什么好介意,谢不宁心宽地想,反正也不止这一回了……
有了肯定的答复,安嘉年半颗心放下,回忆这几天发生的怪事……
“怪就怪我,喜欢收藏古董,前段时间淘了一个旧式灯罩回来。前儿天我太太夸这东西挺漂亮,就给放到卧室用了,没想到……”
夫妻俩点起灯,端着古董灯罩欣赏了会儿,才盖上被子像往常一样入睡。
然而这晚,安嘉年睡的并不好。房间里开着暖气,左边靠床头柜方向的肩膀却特别凉,一小股风吹啊吹,吹得他骨头冷。
第二天,安嘉年醒来想到这事儿,随口跟夫人说了句。安夫人也心疼他,当天让人来看看是不是暖气坏了。谁知修理时出了意外,工人从梯子上摔下来,淌了好多血。
幸好没伤及要害,那工人坐起来捂着伤口,嘶嘶吸气:“好端端地,梯子怎么晃的厉害……”
修暖气的事耽误下来。到了晚上,安嘉年还是半边身子冷,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房间里有很轻的脚步声。
“老婆,你怎么不开灯?”他问了一句,随手把床头的台灯打开。
灯罩是淡绿色,开灯时透出淡淡的光晕,也泛着朦胧的绿光。
安嘉年困顿的眼睛撑开一条缝,突然发现床边站了个人影,黑漆漆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看旁边,妻子不在。
“老婆,你不睡觉,站我边儿上做什么?”他舒了口气,去拉老婆的手,“怪冷的,快上床吧。”
手一碰到那人,安嘉年是仿佛浑身通了电,一颗心凉冰冰。他手掌碰到的地方一片柔软黏糊,那触感,仿佛没有皮,直接摸到血肉似的。
“啊!”
安嘉年当即吓得大叫一声,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灯光大亮,睁开眼,才发现方才恐怖的场景是做梦,妻子好好地在旁边,担忧地坐起来给他压惊。
这梦太真实了,安嘉年不敢再睡。细细地想,最近家里似乎有些古怪。
“别是这东西不吉利吧?”安夫人看向床头的灯罩。
怪事的确是从灯罩进来以后才发生,安嘉年觉得晦气,“明天收起来,别放卧室了。”
安夫人应了下去。可等安嘉年晚上回来睡觉,绿色的灯罩又出现在床头。
“怎么回事,不是说放好吗?”安嘉年皱起眉。
安夫人大惊失色,脸都白了几分:“放,放了啊……我亲自看着人放回你收藏室。”
汗毛从脚竖到头顶,夫妻两手脚冰凉,赶紧让人扔出去。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扔,这东西总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卧室。
这房子是没法睡了,一家人连同佣人,全都搬了出去暂住。
他们头一回遇到诡异事件,吓傻了快。尤其是安嘉年,他还亲手摸过!
“现在我们连家都不敢回了。”安嘉年说起来也是觉得倒霉。
玩古董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忌讳,有些东西不能随便往家里摆。可这回不过是个灯罩,又是民国时期的近物,哪想到会惹出事情来。
谢不宁想了想,猜不到那鬼和灯罩之间又有什么联系,但它想害安家人却是事实。
别看安嘉年只说觉得身体冷,久了以后,身上精气流失,阴气缠身,指不定哪天就会遭遇横祸,死得不明不白。
“既然问题出在灯罩上,今晚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谢不宁递给他一杯热茶,缓缓惊吓。
……
收拾朱砂法器时,桃木牌也被翻出来。狐精同杂物关在一起,憋闷了多日,气得破口大骂:“谢不宁你个杀千刀的,你太侮辱人了!总有一天我出去,要扒了你的皮!”
谢不宁差点忘了她,听到骂声,勾起唇笑了笑:“侮辱人?你好像不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