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长:“可是总不能睡觉前叫人来给我念经吧?”这不得更睡不着。
“那简单。”谢不宁说,“我给您录一遍,回家自己播放就行了。”
“还能这样?”对方一脸惊讶,“那,那还有效果么?”
“当然。”谢不宁奇怪地回视过去,“你们不会觉得念经一定要高功法师沐浴焚香打坐,道士连录音都玩不明白吧?”
众人:“呃……”
难道不是吗?
“……”谢不宁不禁吐槽,“拒绝刻板,从我做起!”
之后,谢不宁当真录了一版《清静经》送给王局长,顺带连邬老师和其他人一起安排上。
谢不宁虽然不会唱歌,但念经是他的饭碗,这就是信手拈来的事。
因为录音需要安静的环境,谢不宁没当着众人的面,自己找了一间静室。
眼下也没有正经设备,他就用手机录了,直接从微信上给王局长发过去,显得特别简陋。
王局长起初收到并没在意,毕竟一看就非常随意的样子。
直到回到家,躺上床后想起白天谢不宁发过来的文件,他才随手打开。
没有任何伴奏,先前一点有电流的声音,过了几秒,缓缓响起一道极舒服清雅的嗓音。
音频里的声音唱着独特韵律的经文,仿佛山间春竹,雨后青松,分外悦耳动人,不知不觉将人的心灵引进宁静之中。
伴随着经声,王局长陷入酣眠。
直到睁开眼,被早晨的阳光唤醒,王局长才惊觉昨晚一夜无梦,睡了个无比香甜的好觉。
惊为天人,王局长算是彻底对谢不宁服了,忍不住在朋友圈分享:
[从前被失眠困扰多年,今天终于靠它治好了!]
下面分享一段音乐文件,连演唱者都没有标注,十分的朴素。
不一会儿,这条朋友圈收获许多赞,好友纷纷留言:
[恭喜王局,找到良药。龇牙]
[哇,谢谢王局分享,我最近也失眠,太痛苦了!]
[哟呵,老王今天心情不错,什么灵丹妙药这么有用?]
[听音乐助眠啊,听说有顶级乐团能用音乐舒缓人的神经,难道王局去做了音乐治疗?]
……
[噗——这不是道乐?!]
第102章 黑无常买饽饽
说来许多人不知道,道教还有音乐呢。
其实道教作为华夏的本土宗教,在历朝历代受到推崇,谱曲作乐不是稀罕事儿。早在宋朝,人家就有专门的道乐曲谱,放现代是妥妥的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虽然没有伴奏,但谢不宁所唱的经文相当于道乐的歌词,发音极其特殊,一听便是神仙的旋律,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檀香袅袅的宫殿。
经由王局长分享到朋友圈,这段音频很快流露到他朋友圈众人手里。其他睡眠质量不好的人,持着怀疑的态度试听了一下,意外的感受到身心宁静。
因此第二天,王局长那条朋友圈下又有好多人来留言,纷纷表示:可以改善睡眠质量,是真的!
顺带着,大家还了解了一番道乐,发现网上还有配乐版的完整音乐。可惜啊,都没有这一版清唱的催眠效果好。
因此,谢不宁的一首《清静经》在王局长的朋友圈获得一致好评。
而其中睡眠不好的人,又以临近退休的老人居多,这些老人要么是领导,要么是领导家属……所以说,谢不宁人没见过领导们,可他念的道经已经先一步风靡老年领导圈了……
这阵子,王局长在朋友圈的老头里大出风头,全因为他带来一首高质量睡眠神曲,造福了大家。
为此王局长特意拜托邬老爷子出面,把谢不宁请来家里吃饭,由他夫人亲自下厨。
巧的是,谢不宁进出王局长家的那天,正好在小区里碰上同行的一个演员,被对方看到王局长热情地把他一送再送。
四目相对,谢不宁还想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对方就连忙收起一脸震惊的表情,赶紧当作没看见走了。
谢不宁:“……”
过了不久圈子里流传一则小道消息……
最近迅速爆红的那个谢不宁知道么?啧,你以为他红的简单,根本不是!告诉你,人家背景硬得很,咱们都惹不起。
假的?开玩笑,有人亲眼见到他从xx局局长家里出来,据说他们一个圈子的大佬都特别捧他,你想想,他背后的依仗得是什么地位的大佬啊……
过了许久谢不宁才听说传言,甚至谣言越传越离谱,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某太子下凡体验人生来了……
连一些朋友也将信将疑地来问,谢不宁哭笑不得,什么大佬追捧,无非是老人们把他的歌当成催眠曲。
还背后大佬,他背后只有祖师爷,这位够不够大?
……
谢不宁唱道乐没两天,公司那边很快收到消息,陈薇也想办法搞到一份音频。
听完以后,怀疑人生地摘下耳机。不会吧,谢老师竟然会唱歌?
虽然她不懂道乐,但到底常和歌手打交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下子感觉耳目一新,对这首曲子十分感兴趣。
“你老实说,真的是你唱的?”陈薇打电话过来。
外面正在下雨,庭院里雨水滴答。谢不宁正走到窗边想把玻璃关上,便看到司桷羽坐下廊下看书,于是连反应都慢了半拍:“……什么?”
陈薇:“我可不记得你有唱歌的特长……”
谢不宁关上一扇窗,无辜道:“是不算特长,大学辅修道乐,就上过几节课。”
陈薇:“……”
这波装的给满分。
反正陈薇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通知他,公司准备给他出一张专辑,当然从作词作曲到录制,还没有那么快,只是先告知他这个消息。
主打歌就选用他这次备受失眠患者青睐的《清静经》,这首专辑会将传统道乐和流行结合,届时将以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音乐形式惊艳所有人。
“别怕,到时你就是真念经也会有人买的。”陈薇慈爱地道。
谢不宁:“……”
谢不宁黑线地挂了电话,该怎么说,公司对他的脸确实很有信心了……
迎着吹到脸上的雨丝,还有司桷羽看过来的目光,谢不宁很快错开他的视线,低头关好所有窗户,然后躲在窗帘后面。
背靠着墙,微微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司桷羽还在不在往这边看?
他抬手拨开窗帘,脸凑上前,从一条缝隙里望去,然而廊下只剩一张微微摇晃的躺椅,不见人影。
“叩叩——”
“你上次要的朱砂和黄纸……”谢不宁没关门,司桷羽出现在门口,一眼便看到当下的情景,顿了顿道,“已经到了。”
“……”
谢不宁被当场发现偷看,尴尬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手还放在窗帘上,他装作如无其事地拉着帘子扇风,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嗯,今天有点热……”
司桷羽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淡定地转身离开。
嗯,有点可爱。
……
自从那层窗户纸捅破,谢不宁面对司桷羽,总是觉得尴尬。
上次他说想要静静,那之后司桷羽便果真听他的,不再提起这件事。只是谢不宁能看出来,司桷羽一直在等他一个答复。
弯,还是不弯,这是一个选择……
谢不宁一时间想不出答案,索性避开司桷羽,天天跑外面忙事业。一来二去,和司桷羽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这天王局长微信上打电话给他,“你今天没去老师那儿上课了?”
谢不宁:“嗯,老师说我最近学的太多,留点时间消化一下。”
“既然你有空,那正好。”王局长说,“我这有个事,还要麻烦你出手帮忙看看。”
谢不宁听他的语气,大概猜到是哪方面的事儿了。
“行,您说说,我看能不能帮上。”谢不宁最近担忧吉山无故出现的那条龙,做了许多准备,光是雷符就画了一袋子。
“这事倒不是出在我家里,而是我之前一个老上司,昨天出门前还好好的,晚上回到家突然身板一挺,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家庭医生来来回回检查,说是没有问题,可没问题人怎么不醒哪,你说是吧?所以说,我猜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冲着了,你看呢?”
光凭这些信息,谢不宁也不能断定事实如何,毕竟医生检查不出病症的情况太多,不一定就是玄学的原因。
“可以去看看吗?”谢不宁沉吟,“这样我也不好判断。”
王局长说:“当然,寻常的人我信不过,就是想叫你来看看。我跟你说,他昨晚走的那条路老邪门,哎,这才一晚,人就出气儿多进气少了。”
这情况十分紧急,谢不宁去收拾工具:“那好,我马上准备过去。”
“嗯,我已经派车去接你了,你等会儿把地址告诉司机。”王局长迟疑一下,又说道,“小谢啊,我先给你提个醒,我这老上司儿子的身份,可不一般啊……你,有把握吗?”
万一人救不回来,在谢不宁手底下去了,保不齐他家里人会迁怒,风险不小。
谢不宁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
至少他在的时候老爷子就断不了最后一口气。试问阴差不勾魂,阎王爷还怎么收人?
王局长的司机来到西山的司邸接走谢不宁,被指引着把车等在司邸外门口时,司机看着地址倒吸一口冷气。
谢不宁上了车,车子开到京市一处有名的机关住宅区,停在一户中式别墅的门口。
他被带着进门,上楼,只觉得这房子处处透着气派和底蕴,装饰都非常传统,看来主人应该不会太排斥玄学的说法。
窦文岩从老爷子的房间出来,在走廊上撞见王局长,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情况怎么样?”
窦文岩摇摇头:“不太好。”
他想起早些年算命先生说过他父亲七十九那年有个坎,想不到,竟真的应验了。
王局长宽慰道:“人应该快来了,再等一等。”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人从楼下上来,谢不宁朝他们点了点头,也知现下不是寒暄的时候,没有过多客套。
窦文岩看到谢不宁的瞬间,一丝失望却从眼睛里闪过,俨然没料到王局长口中的“高人”这么年轻。
长相俊俏,十分年轻,不过眼神够清亮有神,眉宇间从容自信,倒不像是虚有其表。
慢慢地,窦文岩紧皱地眉头舒展开,主动握手:“你好。”
谢不宁握一下很快放开,并没有把注意放在他身上,询问道:“病人在哪?”
窦文岩却看他首先关心父亲,更加满意,不知不觉带上一两分期待,退身打开房门:“这里,请进。”
一进门,谢不宁鼻子一皱,用手扇了扇,闻到一股略微发臭的味道。
不过病床上的老人才昏迷一天,家里照料得十分干净,那么臭味是哪儿来的?
“家父昏迷当晚曾经外出,路上确实遇到些古怪。”窦文岩站在老爷子病床前,看着谢不宁道,“这是陪同家父的司机,让他说说当时的情况。”
谢不宁一眼看过去,发现窦老爷子身上并没有阴魂作祟,一时看不出昏迷的原因,便点点头道:“说吧。”
原来,此前窦老爷子身子骨一项硬朗,昨夜同票友们出去听戏,兴头来了直听到半夜才回家。
为了省时间,司机抄了条近路,从南横街往回走。南横街那片到了晚上人烟稀少,有座废弃了的城隍庙,大晚上还挺瘆人。
由于路太黑,司机也不敢开的太快。谁知正要过城隍庙时,窦老爷子突然喊停车,说是听到外面有人叫卖饽饽,要买个尝尝。
窦老爷子那一辈儿是苦过来的,年轻时一个饽饽能救一条命,那是最香的食物。一听这熟悉的叫卖声,立刻说什么也要下去忆苦思甜。
司机拗不过他停了车,老爷子循着声音一路走到城隍庙旁的巷子里。那巷子黑不隆冬,也没盏路灯,只见一个油布小推车摆在边儿上,点着盏油灯,光十分的暗,甚至照不清摊子后的人。
窦老爷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根本不再怕的,大手一挥:“是你卖饽饽?给我来两个。”
“好嘞。”摊后的小贩应了声,麻溜地给他用油纸包起来。
窦老爷子一看,哟,还真跟几十年前吃的一样啊,顿时更爱了。
谁知刚伸手去接,旁边一劈手杀出个程咬金来,两块硬币梆梆落到小贩摊车里:“饽饽我要了。”
“哎?你这年轻人,怎么不讲究先来后到啊?”窦老爷子不高兴道。
看他穿一身黑,身材又高大,居然抢老人家的饽饽,这还有没有道理了?
黑衣男人蛮横地呛回去:“你付钱了吗?我先付钱,自然是我先到。”
“……”
窦老爷子还真没见过这么无理的人。
他正想找买饽饽的说句公道话,那小贩就说:“剩最后两个饽饽了,大爷让给他吧……”
他口中的大爷,却是对着黑衣男人喊的。
窦老爷子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才是“大爷”,登时吹胡子瞪眼,一急眼了直接拿起个饽饽啃一口。
他都咬过了,别人总不能还要吧?老爷子得意地想。
“……”
黑衣男子对他的举动十分无语,哼了一声,不高兴地拿起另一个饽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