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级长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了个女人,一身仿若刚从喜宴上归来的酒红连衣裙,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咯咯咯”脆响。
徐青扭头喊了声:“妈!”
徐青妈被儿子脸上的惨状惊呆了。
她摸着儿子的脸上上下下地看,“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了!?”
她想碰又不敢碰实了,怕又给儿子脸上的伤给加重了。
徐青往后一缩,“嘶”了一声,“别碰!疼!”
儿子呼疼,徐青妈没法忍了。
现场就乔以棠一个学生,又同样带着乱七八糟的伤,她快狠准地盯上目标,光速对比完二人脸上的伤势,上前抓人:“就是你!我们家小青是你打伤的是吧!”
长长的指甲直冲着脸而来,乔以棠眉头蹙起,往旁边一闪,徐青妈妈扑了个空,这时级长及时补位,将两人隔开。
“这位家长,请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冷静!?”徐青妈怒不可遏,“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儿子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来学校才一天就伤成这样!你让我怎么冷静?!啊?你来教教我!”
级长一个大男人,面对一个张牙舞爪的女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边挡着人,一边将乔以棠推向办公室门口。
“为什么放走他!这是霸凌!你们学校是要偏袒校园暴力是吧!来啊!!我倒要看看谁敢偏袒他!敢把我儿子伤成这样,我就让他在附中待不下去!”
“这位家长……嘶!”
级长话没说完就被挠了一脸,尖叫鸡上前劝阻,被护子心切的徐青妈一推,撞在书柜上,柜子里的教具哗啦啦倒了一片。
护崽发狂的母兽最可怕。
级长拼命把乔以棠往身后藏,徐青妈在前面不断伸手尝试抓人。
双方老鹰捉小鸡似的在办公室里跑来蹿来。
场面一度险象环生。
徐青妈妈那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几次三番扯到乔以棠的衣角,被级长及时架开。
“我不会放他的!”徐青妈狠狠地喊道。
徐青在一旁站着不吭声,似乎对他妈的胡搅蛮缠喜闻乐见。
徐青妈不屈不挠,徐青幸灾乐祸,级长化身为老母鸡,尖叫鸡劝阻未果继级长之后被徐青妈十个长指甲抓花了脸,整个办公室鸡飞狗跳。
最后,艰难杀出血路的级长把乔以棠推出办公室,尖叫鸡跟着闪身挤了出去,把他带着到隔壁数学科组办公室。少了乔以棠这个靶子,年级办公室总算有所消停。
乔以棠跟尖叫鸡大眼瞪小眼,几分钟后,级长脸色难看地推门进来。
“通知家长吧!”他无力地摆手,对尖叫鸡说。
乔以棠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尖叫鸡转身出去,级长看着乔以棠摇头:“你啊你……”
后面却是不知道要接什么话了。
尖叫鸡很快折返,她手里拿着一叠学生联系卡,翻到乔以棠那张,然后皱了皱眉,“你这监护人跟你是什么关系?有家长电话吗?”
乔以棠脸色发青,看不出是吓的还是气的。
“说话呀!”尖叫鸡说,“问你呢!”
“老师,不用打电话,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乔以棠咬着下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学生卡。
“家长电话有吗?”尖叫鸡没理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这回乔以棠不应声了。
级长叹了口气,“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已经不是你愿不愿意谈的问题了,而是徐青妈妈是在向学校讨说法,不处理好了,她往上一告,别说你一个未成年,学校都不好过。”
处理?怎么处理?她只看到自家儿子受了伤,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撒泼,却不想想是谁先挑的事儿!
乔以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尖叫鸡那边电话已经接通了,他眼睁睁看着尖叫鸡的烈焰红唇在他面前一张一合,吐字清晰地对着话筒说:
“请问是乔以棠家长吗?您家孩子在学校出事了,请马上到学校来一趟。”
【作者有话说】:
护崽行动,ready~go!
第13章 惨遭霸凌的小菜鸟
半小时后,小陆先生盛装楚楚地进了门。
乔以棠:“……”
陆景:“……”
乔以棠很快又撇开眼。
刚才又狂又犟地无视尖叫鸡,这回见着陆景是彻底的心虚。
办公室的白炽灯下,陆景一身精裁礼服熨帖,发型周整地别着,鼻梁上架着一银色镜框架,袖扣熠熠,领结端正,看起来金贵又败类。
浑身散发着一种很贵的气息。
尖叫鸡也看得心底发虚,硬着头皮笑迎上前,“您好,我是乔以棠的——”
陆景抬起手,露出了白金腕表的一角,眉眼精致的一张脸,沉默时气势很足,那种云淡风轻式的施压,是底气与威严的沉淀。
乔以棠这种小破孩子暂时还学不来的。
尖叫鸡噤了声。
陆景缓缓地伸出二指,扣住乔以棠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皱眉。
乔以棠:“……”
被陆景这么盯着,乔以棠突然觉得脸上伤口有点儿疼……
乔以棠不自觉地偏了一下脸,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殊不知落入陆景眼底,却尤显委屈巴巴。
也无怪陆景会这么想——
被逮回来至今,乔以棠的伤口根本没做处理,只擦净了血渍,现在又肿又红,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少年两臂垂落,手指在裤缝线上十分隐蔽地蹭了下。
日光灯在他身上打下了一片惨白。
陆景的脸沉了下来。
“打架了?”
陆景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使劲,不让他转开。
也就是底子好能任性,锋利的眉峰下压着一花脸乱七八糟的伤,再摆出臭脸,反而有一股子落拓的匪气。
还挺带感的。
陆景用指腹手欠地往伤口边沿一刮,乔以棠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老师。”陆景冲乔以棠笑笑,继而微微偏头,凌厉的眼锋剐向尖叫鸡,嘲讽道,“需要众筹给学校建个医务室吗?”
尖叫鸡一个激灵,飞快道:“我带乔以棠去医务室!”
非富即贵的家长见得多了,尖叫鸡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乔以棠蹭了方舟凛的光买一赠一进附中,联系卡里填的联系资料都不一样,方舟凛是正儿八经的方家背景,乔以棠却只有毫不起眼的一串数字。没人会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费功夫,按以往经验,尖叫鸡猜那号码的主人撑死也就方家打发来的类似助理或者律师一类的被委托人。
都是拿钱办事的人,想来不难打发,却不料就这么招来了个阎王。
情急之下,她已顾不得思考为什么有着这么个牛轰轰的监护人,乔以棠还坚持勤工俭学了。
“老师。”陆景缓缓转身,出乎意料地,那张俊脸居然带着和风细雨的友善,“麻烦您把医药箱送过来,可以吗?”
仿佛刚才的面沉如水是所有人的集体幻觉。
尖叫鸡和级长有点发懵。
陆景仪态端方,冷静又自持地看着二位老师,又重新强调了一遍:“麻烦你了,老师。”
尖叫鸡仿佛从那消失的敬语中感受到对方逐渐耗尽的耐心。
她向级长使了个眼色,起身去了医务室。
片刻后,她把医药箱带了过来。
“这位家长——”
隔壁年级办公室还在鸡飞狗跳,这位看起来理智一点,级长想着先沟通沟通,可他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我先给孩子处理一下伤口,二位老师方便回避一下吗?”
陆景手里还拎着医药箱,抬头冲他们笑笑,笑容看着和善,却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可以吗,老师?”他又强调了一遍。
级长的话在舌尖几近徘徊后硬生生吞了回去,陆景便不开口了,站在那儿盯着两人看。
他身形笔挺,一身黑色礼服正装不怒而威,不用像徐青妈妈那般歇斯底里,单就那么站着一笑,姿态风度翩翩,超A的气势浑然天成,天天在学校跟着一群毛孩子斗智斗勇的人民教师哪里招架得住?
级长朝尖叫鸡点点头,二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把空间留给陆景和乔以棠。
陆景拎着药箱走过去,目光沉沉,乔以棠被盯得背脊发冷,不自觉地往后退。
乔以棠每退一步,陆景的眉毛就跟着跳一下。
鸡笼大小的办公室,这小孩儿想躲哪儿去?被揍傻了吗?
陆景就近找个张桌子,将药箱往上一扔,接着慢条斯理地解开西服衣扣,叉腰盯着药箱看了半天。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礼服外套下束着腰封,裹着劲瘦有力的窄腰,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
“过来。”
他倚着桌子打开医药箱,将棉签、绷带、碘伏、药膏、止血贴一样样往外拿。
“有对什么药物过敏的吗?”
半晌不见人动,他抬起眼皮子,淡淡地扫去一眼。
乔以棠于是乖乖把自己挪了过来。
他一靠近,陆景就得仰着脖子看他,特别挑战颈椎耐受力,于是随便指了张椅子叫他坐。
陆景捏起一瓶黑紫色的碘伏,嫌弃地龇嘴,“长得人高马大还能被霸凌,丢不丢人?”
乔以棠脸上是大写的欲言又止,见陆景压根儿不瞧自己,他抿紧的嘴角不由得塌下一角。
陆景晃了晃碘伏,冲他抬了抬下巴,用鼻孔看人,“说吧,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陆景原本也想找张椅子坐下,可这念头只闪过一瞬便彻底打消了——两人都坐着,那岂不是他又得仰望乔以棠?
成年人的倔强让他果断舍弃了椅子,倚着办公桌斜靠着。
乔以棠没回话。
陆景笑了一声,紧接着一支棉签正对着乔以棠的脸戳了过来,乔以棠疼得直往后缩,坚强地忍住了没吱声。
伤口不严重,就是东一块西一块地分散在脸上,陆景擦完一处又换了根新棉签,蘸上碘伏继续往乔以棠脸上怼,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连好几下都直戳在伤口上,疼得这个一挑九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大小伙子想跪下求放过。
真是十分令人泪目了。
陆景对着摆了半桌的绷带药膏捣鼓半天,期间数次以棉签和绷带作武器,试图对伤者进行人身攻击。
乔以棠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在躲过小陆总的另外一次“有效攻击”后问他,“您是不是不懂怎么上药?”
陆景一愣,然后笑了,“看出来了?”
被看穿了也就懒得装了,把棉签药水药膏一扔就完事了。
人不干活,精神气爽。
学校办公桌矮不唧唧的,陆景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憋憋屈屈地拖在地上,跟被打断了腿似的。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药水胶布扔给乔以棠,叫伤员自行包扎,自己则起身活动全身筋骨。
陆景背着手,参观游览似的慢吞吞绕着办公室走了一圈,回头正好跟乔以棠的视线对上,印象中那个寡言淡漠的孩子骤然跟眼前这个蔫了吧唧的高中生重叠,突然就生出几分感慨来。
乔以棠也一紧张,毕竟他保证过不会给陆景添麻烦。
于是他说:“您回去吧,我自己能处理。”
陆景被他气笑了,绕着他优哉游哉地转了两圈,啧啧出声,“真是好厉害哦乔同学!”
乔以棠:“……”
陆景:“我接到电话赶紧赶慢地过来,哦,到了这里了还得被你赶?”
乔以棠眼角一抽,略微迟疑地想:这人真是来帮自己的?怎么阴阳怪气的?
这一犹豫就失去了辩解的先机,陆景继续冷笑,“我寻思着我也不欠你钱,你拉出这么张百万脸给谁看?”
陆景到底是不满的。
接到学校电话时,他正坐在音乐厅里,轻松愉快地享受着自己的周末时光。
这场音乐会他盼了有多久,接到电话那瞬间就有多愤怒——震惊就更不用多说了——他家孩子!?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儿子!?明明他自己还是陆太太的小宝贝呢咋就冒出来个孩子了!
电光火石间,还真让他想起来了个“儿子”——他亲手填进户口本的那位!
乔以棠:“……”什么叫百万脸?
陆景往前一步,乔以棠就往后退一步,几番进退,乔以棠就贴墙边去了,陆景哼笑一声,冷不防伸手捏住乔以棠下巴。
“小菜鸟不会打架啊?”他啧啧道,“打上脸了都。”
下巴、额角、眼旁……那周正高挺的鼻梁倒是没伤着,万幸。
他调戏意味甚浓地抬高对方下颌,在耳朵后又找到一块红肿,乔以棠没来得及反应,就紧接着被推着转了个圈儿。
拍手臂捏肩膀一个不落,陆景在乔以棠身上疑是占便宜的囫囵一通乱摸,最后确认胳膊腿一个没差,伤口乍一看吓人,大部分是软组织擦伤,就是校服扣子崩掉了,布条似的半披半挂在身上,露出了大半个前胸。
行了,没破相,问题不大!
搁在小陆先生这儿,脸没破相就不算大事。
陆景对着那片风景独好的胸肌啧了一声,“现在的小孩儿发育真好!”
老社畜没脸没皮地揩油,乔以棠全身僵硬,被毫不遮掩的挑逗弄得局促不安,当场锈在了原地。
陆景笑了笑,亲自动手给他整理衣服。
双手一拉一抖,合拢了衣襟先将胸前那片大好风光藏起来,紧接着指尖沿着胸口直落,来到紧实有力的腰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