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就是前面我说过的一边码字一边姨妈笑的那章,我自己反正是被他们甜甜甜甜甜甜晕了~看吧~我们小乔,也是很温柔哒~
第44章 感动中国之父慈子孝?(不是
那晚的梦境,干干净净。
睡得好,起得早,第二天天没亮,陆景就独自背着画板往山里跑。
从小镇上晃荡过去,踏着晨间湿气浓重的青石路,从街头走到街尾,他将每一栋楼、每一块砖、甚至墙缝里头的青苔野草都细细观察了一遍。
这种设计,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方舟凛口中的“全国复制黏贴版古街”。
陆景撇嘴,拍掉从石头墙上抠下来的碎泥块。
天光微漾,陆景沿着小路,溜溜达达地来到小街尽头,那边依然脚印斑驳,他拨开灌木,小心地跨过繁密的矮植丛,沿着脚印往山林深处走。
这里的山林尽可能地保留了原貌,山里有峡谷和温泉,泥地上印着的脚印往同个方向延伸,踩出了一条迂回曲折的小道。
天边渐渐泛了白,小道一路往下延伸,陆景走了挺长的一段,前方湿气愈发重,隐约可闻汩汩水声。
陆景这才露了笑,加快步伐往前走。
他还背着画板和工具包,矮丛间穿行总有枝枝杈杈烦人,走了一路勾一路,实在是不胜其烦。前方白气飘来,足下泥土愈湿,灌木渐稀,就在前方豁然开朗、陆景面露喜色时,蓦地脚下一滑——
哗啦一声,他跌坐在泥地里,惊出一身虚汗。
幸好天冷穿得厚,又有靴子护踝,就是情急之下一阵乱抓,被枝杈刮破了手心,幸好,问题不大。
他松了口气,扶着树干慢慢起身。
摔过一跤后学乖了,他把掌心沙土轻轻拂去,扯出衣袖来裹住手心,才继续往前,小心地选着平坦些的地方下脚,一步一步,最后终于见着那片仙气袅袅的谷底温泉。
天色大亮,陆景站在画板前,很随意地涂抹着颜料。
视觉抓取到的图像映在脑中,像虚渺的雾气骤然凝华,思维空前清明。
铬绿与沥青,是明度朦胧的泉水;茜素和赭石,是湿气逼人的山石;靛蓝拌白,是悠远的天色……
灵感像山谷里的泉水,自地缝里源源不断地涌现,陆景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笔接一笔,皆无需犹豫,下手就是恰到好处的线条。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陆景终于停下手中画笔,抓着肩膀捏了几下。
“休息一下吗?”
猝不及防,身后突然冒出乔以棠的声音,吓得陆景颜料盘差点飞出去。
“你能不吓人吗!!”陆景转身怒道。
“是你太专注了,我都到挺久了。”乔以棠说着,从岩石上跳了下来,从包里掏半天掏出个保温杯来,“来,喝水。”
还体贴地把水倒在杯盖里递了过来。
小崽子!
陆景瞪了他一眼,才仰头喝水。
温热的液体沿着食道下肚,甘甜中带着淡淡的药香,将暖意带遍周身百骸,陆景就像一只刚从冬眠里苏醒的松鼠,舒服得尾巴都蓬了。
“你煮的什么?”陆景问。
“灵芝枸杞……唔——好像还有黄芪?”乔以棠说,“香婶配的。”
香婶忙上忙下准备了一大堆吃的用的,连带乔以棠的,全塞那几口大箱里了。
以往陆景出行,香婶总担心他吃不下睡不好,每次都恨不得亲自跟着去,现在有了乔以棠,她可算把心安回了肚里。
陆景喝完一杯,摸了摸肚子道:“饿了。”
就见乔以棠变戏法似的拿出保温饭盒,“给你带了燕麦粥。”
接着摸出个鸡蛋来晃了晃,“还有这个。”
然后又递来一次性手套,“将就一下。”
陆景:“……”
你是哆啦A梦吗怎么什么都有!!!
陆景坐到乔以棠身边,就着乔以棠盛出来的燕麦粥慢慢啃水煮蛋。
乔以棠怕白煮蛋没味儿他咽不下,带了酱油来给他蘸着吃。
陆景被他这般周全伺候得有点麻木。
“你吃了吗?”
“吃了。”乔以棠蹲下来给他拍裤腿,“怎么画个画也能整出一身泥?”
那口气就跟家长看到自家干净漂亮的孩子外出滚了一身泥似的。
陆景咽下最后一口鸡蛋,朝乔以棠伸出了手,“摔了。”
乔以棠帮他脱了一次性手套,注意到他用衣袖遮住了半边手掌。
袖子挽上去,现出细碎的擦伤,都已结了痂。
这种伤对乔以棠自己来说根本不叫伤,但出现在陆景白净的手上就很碍眼了。
“还伤哪儿了?”陆景粥还没吃完,乔以棠就跟个老妈子似的绕着他转,上上下下细细检查了一番。
“没了。”陆景乖乖道。
乔以棠:“画完了吗?画完我先帮你收拾了,赶紧回去处理伤口。”
陆景盯着他,突然低头笑了出声。
瞧把这孩子紧张的。
“别紧张,脚滑了一下。”陆景说,“也就是这两年太忙了没出去,以前画画写生,我可没少到处跑,有时候就不是摔一跤的事。”
日子过得太讲究,不怪乔以棠拿他当瓷娃娃看,但他始终不娇弱。
“我一个人背着包包,搭火车、挤地铁,跑进大山与世隔绝也没见被野兽叼走呀!”这还得多谢程烁,要不是他,娇贵如小陆先生还真体验不了这种朴素实在的生活。
说到这里,陆景眼角轻扬,身后白汽氤氲,整个人柔和得不像话。
他是个艺术家,骨子里终究有一种独行天涯的浪漫与勇气。
陆景看着乔以棠忙上忙下地收拾画具,突然觉得这小孩儿还挺会操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天都没亮就跑了出来,出来半天也没人找他——主要还是不知道手机被他随手丢哪儿去了——就当别墅里那帮人都没人注意到自己。
“随便找的。”
乔以棠哪能告诉陆景自己昨晚几乎一整夜没睡,大清早陆景一出门,他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还在后面跟了一段,确认了方向后才折返做早餐。
“厉害啊,瞎找还能找着。”陆景打了个呵欠,“几点了现在?”
“十点半。”
“这么晚了——”陆景咬着勺子,那边乔以棠已经开始收拾调色盘了,他指挥道,“颜料纸是一次性的,撕掉带回去就行。”
乔以棠像个令行禁止的小兵,陆景怎么指挥他就怎么做,一堆零碎的玩意儿经他手飞快归位,最后剩下一幅没干的油画,也用分离夹打包好了。
陆景喝完粥,擦擦嘴说,“行吧,回去了。”
说完揣着兜往那儿一站,也没觉得哪儿不对,乔以棠这个勤劳的长工,便又过来把饭盒保温杯一样样收好放回他的哆啦A梦口袋。
准备出山的时候,陆景看着来时的泥泞小路脸都皱了。
“走山路好烦啊!”他扯着裤腿,“方舟予也不往这儿铺条路!”
乔以棠正把画板工具包往身上背,闻言朝他投去一眼,默默把东西放了下来。
“你拿着。”
说完转过身蹲下来,“我背你。”
陆景对乔以棠的身高一直挺有概念,就是从未想过这个少年背对自己时,那宽阔的肩膀竟能让他联想到“伟岸”一词。
陆景抓着东西往后退了两步,疯狂摇头:“别别别!我自己走!”
乔以棠没有给陆景选择的余地。
他单膝触地,回头看了陆景一眼:“来。”
陆景有些呆,这是什么剧目?感动中国之父慈子孝?
“别!”陆景喊道,“我可不想再摔一次!”
虽然那宽挺的肩膀很令人心动,但为了性命着想,他选择放弃男色。
乔以棠催促,“信我,我不会让你摔着的!”
他的声音很沉,尤其配上认真的眼神,有种特别值得信赖的魔力。
陆景动摇了。
乔以棠双手在身后朝他勾了勾。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陆先生别别扭扭地挨了上去,双手虚扶在乔以棠肩膀,意图用这点儿没什么卵用的距离来表现他的矜持。
乔以棠双手固定住他腿弯,身子微微往前一倾,陆景的身子就无法控制地贴紧了他。
“你小心点!”陆景虚张声势地喊着。
“你抱紧点。”乔以棠慢慢站了起来。
嘴上撩骚是一回事,被个未成年人指挥“抱紧点儿”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感觉实在难以言喻,小陆总浑身不自在,怀疑自己是单身太久以至于对着个小孩儿都能觉出暧昧来。
随后他又很快意识到,两个人这种前胸贴后背的姿态,也确实很亲密……
少年人的身躯热乎而鲜活,那是一种隔着几层冬季衣物也能感受到的热血愤张,他甚至只要微微低头,就能亲到乔以棠的耳朵……
突然乔以棠将他往上颠了颠,陆景惊得喊了一声,倏地勒紧了手臂,紧张道:“不行就放我下来!”
乔以棠头被勒得往后一仰,却笑得开心:“我行不行取决于你哎!”
陆景:“???”他这是被调戏了?
乔以棠往他大腿拍了一下,“放松点儿,别这么硬邦邦地挺着,也别勒着我!”
陆景被他拍得差点蹿天上去!
乔以棠故意吓他,身形晃了晃。
“啊!”陆景被吓死了,大喊,“你看路!!”
说着,化身为牛皮贴紧紧黏上乔以棠,引得乔以棠大笑。
少年爽朗的笑声在山林里传了开去,很是开心畅快的轻松。
山谷丛林密集,白气飘飘,只偶尔有虫鸣鸟叫入耳,乔以棠踩到落叶树杈,足下沙沙响,悠远天地间,陆景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慢慢放松了下来,双手绕过乔以棠肩膀,搂上了他脖子,将下巴抵在少年宽厚的肩上。
乔以棠一步一脚印,走得又稳又快,一点看不出还背了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经过一些不大平坦的地段,他会放缓速度,但稳健不改。
晨光穿过枝叶照在他身上,像晕开了一片柔光滤镜。
陆景又想起他在厨房暖光下认真忙碌的身影,心里暗忖,这孩子太令人有安全感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乔以棠没往迷你小镇走,而是拐上了另一条道。
“那边铺了路,能省力点儿吧?”陆景趴在他肩上说,热气一阵一阵吹在乔以棠耳朵上。
乔以棠走了半天山路,气都不喘一下,倒是这会儿觉出耳朵的燥意,“这边近点儿,那边得兜一大圈。”
山泉潺潺,绿林幽幽,还有阳光透过枝叶落下光斑跳跃在鼻尖尖处,像极了出来捣乱的精灵。
陆景突然收了一下手臂,身子往上挪了挪,“以棠。”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喊乔以棠的名字。
“嗯?”乔以棠正注意着脚下的路,毕竟身上背了个大活人,容不得闪失。
“喜欢这里吗?”
“还不错。”
“我也喜欢。”陆景凑得很近,明明说的不是什么秘密,他却非得作出神神秘秘的模样,“我去接了方总的邀请,以后我们过来就有自己的别墅了,也不用再跟讨厌的人同处一屋。”
乔以棠微微往后偏了一下头,“我以为你不想接。”
毕竟昨天方舟予开口后,陆景的反应不咸不淡。
乔以棠又说,“不想接就不接,不用勉强自己。”
太温柔了,陆景心想,这么温柔是犯规的。
他用额头抵着乔以棠侧脸,小声说:“那是昨天,现在突然又觉得还不错了。”
乔以棠抿出一个笑意,“嗯,那就接了,以后我们自己过来。”
陆景眨眨眼,小声道,“我没试过立体街绘创作,但这是方舟予出口邀请的,画崩了也不关我事,对吧?”
乔以棠爱死了他这般理所当然的不讲理,并且乐于助纣为虐,“那我们就趁天黑跑路。”
山路终于走到尽头,乔以棠一个跨步,登上了别墅区主道。
上了平路,陆景要自己走,乔以棠却说:“那么远都背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段,听话。”
陆景再比乔以棠矮,那也是体型标准的成年男人,听完当下神色复杂,“你这体力也太过分了!”
“你比沙袋轻多了!”
比沙袋轻多了的陆景:“…………”
乔以棠用一种颇为怀念的口气道:“以前还在乡下,正规工作发工资太慢也太少,加上我未成年,没几家敢雇,奶奶病了急用钱,我就跑去镇上的小货场混,一趟下来扛个两三百斤的都不在话下,就你这体重,太小儿科了!”
说的人无心,听的人却心一颤。
乔以棠曾辍学打工的经历他知道,却很少听到这些细节上的东西。
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独自生存尚且不易,更别说肩上还担着亲人的重压。陆景完全无法想象,小小个儿的乔以棠,在生活的恶意面前是如何咬牙挣扎求存下来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融入到“父亲”这个角色里了,听着乔以棠满不在乎地说起从前的窘迫,他居然鼻间发酸。
“都过去了。”他摸摸乔以棠的头,说,“以后都有我呢,不会再让你无家可归啦!”
“嗯。”乔以棠轻轻一笑,“幸好来羊城了。”
主道串通山间错落的别墅,乔以棠背着陆景健步如飞,刚拐了个弯儿,别墅大门就在眼前了,突然对面人影一闪,边想和于锦乐二人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