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跟每一个鹤家人都当鹤息是亲生的, 就算鹤息身体里没流着鹤家的血, 十多年都过来了, 这也不是说不认就能不认的。
“不管怎么样,既然当初我们给了他一个家, 给了他鹤息的名字,那现在这个家就依旧要包容他,不能说话不算数不是吗?”
这是鹤笙奶奶的原话。
至于股份的事情鹤笙也是知道的,这是在鹤笙十六岁那年就决定下来的事, 鹤誉决持有60%,鹤息持有25%,鹤笙有15%,看上去是鹤笙吃亏,其实到最后鹤誉决手里的都会继承给鹤笙,这笔账鹤笙是算得明白的,因此也没如何不服气,何况他本身对鹤桓的兴趣也不太大。
所以在得知鹤誉决用股份为鹤息发声的时候,鹤笙除了感到理所应当后也没什么多余的感受,一点也不意外。
当然,以上所有让鹤笙释怀的前提都出于“现在的鹤息还算不错”的份上,不然一切都将免谈。
这么算下来,鹤笙唯一耿耿于怀的大概就是喊了这么多年没有血缘关系的同龄人为小叔了。
鹤笙思索片刻,低头,故意揉了把鹤息的脑袋毛,又在鹤息一巴掌给他招呼上来之前飞快将手收回,最后回味着那种爽感满足地点点头,“再喊。”
鹤息:“……”
得寸进尺了是吧?
这下,鹤息怎么都不愿开口,剜了鹤笙一眼就算是回应鹤笙了。
见状,鹤笙又不甘心地催促了一声:“再喊啊!我可是喊了你十三年的小叔!”
这下,鹤息连理都懒得理鹤笙,独自起身去试图打开房间,在发现鹤笙已经用钥匙把门锁上后一秒放弃,然后无比自然的开始在鹤笙的衣柜里翻衣服。
由于原主老是爱偷窥鹤笙的秘密因此经常翻鹤笙衣柜,鹤息能顺着原主的记忆很清楚的知道鹤笙的衣服放置习惯。
鹤笙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男孩,其实私下里还有点怪异的洁癖和强迫症,能接受房间乱,但绝不接受衣柜乱。因此不管是衬衫还是T恤,或者是毛衣和棉服,鹤笙的衣柜里从左到右必定是浅色系到深色系,睡衣会另外叠在另一边单独放。
鹤息闭着眼睛都能摸到鹤笙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和崭新的换洗内裤,然后拿着鹤笙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
——他觉得一身汗很不舒服,有什么问题都要等他洗完澡再说。
洗漱完后,鹤息又钻进鹤笙的被子里老实躺好,倒是一点都不嫌,跟自己家似的。
“那我睡哪儿。”鹤笙站在床边踢踢床上背对着他的鹤息。
“随便你。”鹤息鸠占鹊巢,没有要挪动的意思,“我已经很累了,要睡了,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闻言,鹤笙沉默了半晌,好半天才去关了灯翻身上床,一边心想着鹤息应该会是比他更崩溃的那个人,而且这是他的床他怕个锤子,一边又怕碰到鹤息影响鹤息休息,整个人都呈纠结状态。
黑暗中,鹤笙睁着眼静默了很久,然后才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奶奶说你是四岁的时候来我家的,但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记得吗?反正我光是去记我小时候跟多少人打架打胜利,其他的事哪儿能记得住。”
说完,鹤笙看向了鹤息的方向。
鹤息仍然一动不动背对着鹤笙,只有迅速呼吸时的一点微小动作。
鹤笙没得到鹤息的任何回应,但心里是笃定鹤息说困只是在逃避,知道鹤息是没有睡着的,鹤笙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为鹤家老夫人说话,“奶奶还说,她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的眼睛很亮,哪怕是刚刚哭过,你的眼睛里也充满希望。她很喜欢你,所以把你领进了鹤家当亲儿子对待,因为想给在水深火热中的你最好的生活。”
鹤息闭了闭眼,把这话听进了心里。
鹤笙又接着说:“我记得有一次,她把我拉到书房里谈话,她让我别讨厌你,说你虽然在一次高烧过后就变了个人似的,但心里肯定还是善良的,奶奶没因为你的改变而嫌弃你,给了你很多包容。结果我还是觉得你很讨厌,现在才改观。”
听到这里,鹤息想起原著里原主的悲惨下场,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现在不至于让鹤笙感到厌恶。
鹤息长舒了一口气,大概猜到了鹤笙接下来会说什么。
“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不是奶奶亲生的,但我还是想说希望你不要因为血缘而不认奶奶。”鹤笙的语气是说不上来的压抑,显然以他的个性不是会这么冷静的人,要不是为了老夫人,他可能早就拆家了,“奶奶从第一眼就很喜欢你,是真的想对你好。现在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她和我们鹤家都还是想认你。”
“我知道,谢谢。”鹤息终于舍得回应鹤笙。
鹤息之所以闷着不跟家人谈血缘的事,就是因为贪恋着鹤家的亲情,离家出走是因为想改变原著里他的结局,并不是真的想和鹤家断绝关系。如果不出章然和FREE的事,鹤息也想像鹤家人那样憋到不得不说的地步再出来表态,总比现在猝不及防来得让人适应。
至于亲生父母是谁,不管是离不离开鹤家,鹤息也懒得去找了。他上辈子花了一生时间去找,已经很累了,这辈子只想好好出道、享受舞台。
可能是这两辈子已经对亲生家庭消耗掉了太多期望,哪怕顾铭忱已经告诉他他的名字叫郁锦书,他心里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了。
这样想着,鹤息又突然对明天的回家失了兴趣。
……
翌日,鹤息还是跟着鹤笙上了鹤家来接的车。
司机在鹤家工作了多年,也算是看着鹤息和鹤笙长大的,见鹤息垂着眸看不清情绪,他还以为鹤息是因为刚刚得知的真相而情绪低落,便又安抚了鹤息一通,得到鹤息的回应后才老实下来认真驾驶。
鹤笙坐在后座,挤到鹤息的身旁碰了碰鹤息的胳膊,“你再叫我一声哥,一会儿回去我就帮你说话,怎么样?”
“帮我说话?”鹤息想起昨天鹤誉决的动作,“我哥都把5%的股份提前给我了,我觉得他们应该还不至于会把我赶出家门。那么,你想怎么帮我说话?”
鹤笙啧了一声,撇了撇嘴,又悄悄坐了回去。
鹤息看得想笑,只得低头仔细看手机才能掩饰住他眼底的笑意。
昨天鹤桓的公告出来后网络上的风声就变了,鹤息闲得无聊,围观了一下鹤桓官方账号下面的一群吃瓜群众。
【这种捂嘴方式可真豪啊!!!我直接爱了!!】
【看到没那些黑酸!你爹永远是你爹!】
【是不是亲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鹤家认啊!!】
【我还以为鹤家是一个很注重血缘的家庭,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如果鹤息不是亲生的,那我佩服鹤家所有人,如果鹤息是亲生的,我为我之前因为鹤息是假少爷的事而进行辱骂感到抱歉。】
【上面的装什么白莲花?看到风向不对就立马滑跪了?说是道歉,全程不情不愿,真的恶心吐了。】
……
然后他们又在鹤桓的官方账号下面吵了起来。
鹤息好奇地点开了挑事的二人的账号主页,发现都是带节奏的小号后便懒得再管,关掉手机后就安静看风景去了。
鹤家主宅距离训练营很远,将近有五个小时的车程,鹤息到鹤家的时候训练营那边都已经把最新排名给公布完了。
这次的排名依旧是老样子,鹤息稳稳的坐在第一,鹤笙还是排在第五,唯一有大的变化的就是一下从三十几名窜到前十的天涵柳。
在小然的消息里,鹤息还得知天涵柳在说感言的时候着重感谢了他,希望他早日调整好心态,早日回去,结果引起了众多练习生的共鸣。
在最后,小然还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鹤息点开一听才发现是苏凌钰的声音。
苏凌钰说:“鹤息!不要担心!不管你是谁,我都超级喜……支持你!”
这段话刚播放出来,旁边的鹤笙就嗤笑了一声,“这家伙是想说喜欢你吧?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鹤息:“……”
鹤息没理鹤笙,到了鹤家后就抠开车门下了车。
门外,正想帮鹤息开门的司机僵在了原地,不解地看向了鹤笙。
“他现在不是以前那个鹤息了,不会耍少爷脾气连下车都要你伺候了。”鹤笙解释道:“现在这个品行还算不错,就是冷冰冰的,肯定跟以前那个一样不会讨长辈喜欢。”末了,鹤笙又嫌弃地接了一句:“可能只有我们家长辈才会有滤镜。”
司机狐疑地张张口,心说鹤笙这话能说成这样,不也开了滤镜吗?
面对司机疑惑的眼神,鹤笙耸耸肩,后鹤息一步进了家门。
鹤笙还没来得及喊一声“我回来了”,他就看见沙发边的鹤息被某个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鹤家所有人正表情复杂地看着二人,也没阻止。
直到看见鹤息的手轻轻动了动,鹤笙才回过神来疾步跨过去一把推开了男人,一脸不善。
事到如今,鹤笙大概猜到眼前这个男人跟鹤息是什么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人充满敌意。
因为他费尽心思才拥抱到的鹤息就这么轻易被这个人抱在怀里,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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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鹤笙的动作而变得有些诡异。
鹤息被鹤笙护在身后, 这才有机会打量起眼前这个刚说了一句“我是你亲大哥”后就动手抱了他的人。
眼前的人身姿挺拔,五官端正,气质极佳, 是会经常出现在金融杂志上的精英打扮,名叫郁长临, 是郁氏的CEO, 家里有一个弟弟叫郁怀瑾,是来训练营多次的歌王,还有一个妹妹叫郁安衾,是和鹤息一起做过蛋糕的影后,最后还有一个失踪十三年的幺弟, 叫郁锦书。
郁锦书……
跟顾铭忱给他透露的消息一样。
“鹤息, 你是我们郁家的骨肉,你的原名叫郁锦书。”郁长临常年征战商场,早就练就一副冷血淡漠的神态,但尽管如此,此时此刻的郁长临面对十三年未见的弟弟时, 也会流露出一丝迫切和无助,还有对亲人深深的思恋, 和对亲人无穷的包容,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这件名字, 哥哥不强迫你,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哥哥都可以依你。”
话音落下,鹤息立刻成了所有人关注的对象。
多双眼睛正直勾勾地注视着鹤息,每一个人都想知道鹤息会有什么的反应,也想让鹤息做出他们想要的回应。
鹤息闷了一会儿, 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才抬了抬眼眸。
就是这一抬眼让鹤息看见了年迈养母的殷切的关怀的目光,霎时,鹤息想起了昨晚鹤笙对他说的话。
“小书……”郁长临喊了鹤息的小名,见鹤息微怔过后仍然没有对他的称呼有所反应,便强行让自己改口喊了小息,以示友好和亲密。
就在这时,对郁长临的敌意还未消去的鹤笙反手拉了一把鹤息的胳膊,然后坐到了沙发的角落里去,“小叔,过来坐。”
说完,鹤笙还尽地主之谊,让郁长临随便坐,别客气。
郁长临轻微皱了下眉。
他本来是打算先把鹤息接走单独谈一会儿,然后再观望鹤家的态度考虑要不要把鹤息送回来,现在坐下了,也就是说鹤家不愿意让他先把鹤息领走了。
毕竟是养了鹤息十几年的亲人们,郁长临知道现在不适合跟鹤家来强硬的,至少现在不是跟鹤家对着干的时候,便还是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还是就叫我鹤息吧。”鹤息坐下,给了对面的郁长临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大家都这么喊我,我习惯了。”
闻言,郁长临苦笑,还是接受了鹤息的选择。
这时,一位年轻美貌的妇人给鹤誉决使了个眼神,之后便主动笑着为郁长临沏起了茶来,“我作为鹤息的嫂嫂,鹤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孩子就是话少,不是不乐意跟你说话,他还在反应呢!来,先喝茶吧,厨房里的菜也炒上了,都是些小息爱吃的家常,你也留下来吃个饭吧。”
“谢谢。”郁长临礼貌地颔首,为了来见鹤息,郁长临推掉了今天的所有工作,有的是时间,“小息,十三年前是咱们家穷,所以才会被人欺负到头上,还弄丢了你,哥哥为当时的无能向你表达歉意,希望你能原谅哥哥,以后没人会欺负你了。”
鹤息沉默地打量着郁长临,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只能干巴巴地回复了一声谢谢,对于郁长临的道歉感到有些不适。
之后郁长临又说了很多,鹤息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那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吴于,当年抱走的就是他。
当年,吴于是郁家雇的员工,见过年幼的鹤息,因为底层员工对老板的误解,吴于错以为老板对员工好是因为老板家缠万贯,于是在车祸现场见到鹤息时便起了歹心,偷偷抱走了鹤息。
从车祸现场抱走鹤息后,吴于本来是想和同伙敲诈勒索郁家,但无奈那时候的郁家刚刚创业起手,本身就负载累累,是资金最困难的时候,哪怕吴于的同伙威胁他们弄坏了鹤息的胎记,郁家也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吴于这才明白这位老板对员工们那么好,是因为这是老板在雇佣员工时承诺过的,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