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鹤息无奈地哂笑,不知道怎么反驳,而鹤笙却是被说中了心事,直接恼羞成怒地用手里的树枝打了下前方调侃他的练习生,凶巴巴的警告了几句。
队伍里的气氛这才欢快起来,奇迹的是两位教练竟然没有发怒,只是赶着一群练习生继续上山。
练习生们磕磕绊绊地前进,摔了无数次,也爬起来了无数次,全都咬牙忍了下来,实在忍不住了,才会愤恨地踢脚下的泥来泄愤。
“到底还有多久啊?山林里真的好恐怖。”
“几点了?感觉看不到尽头啊……”
“饿了,早午都没放饭,好想吃肉,火腿肠也行……”
“别说了,越说越饿。”
……
鹤息的感受也不太好。
正如鹤笙所说,教练给他们分配的鞋并不适合在泥坡里行走,这双鞋踩在脚下软绵绵的,鞋底更像抹了一层油,就算已经非常小心谨慎,也总会有意外发生。
手上的树枝伴随着撕裂声突然拦腰折断,鹤息不设防,哪怕已经很快反应过来,却还是歪了下身子,磕了个踉跄。
好在鹤笙眼疾手快迅速揽住了他的腰,不然他可能会随着踉跄的惯性直接跪下去。
鹤息微蹙眉头,正要说声谢谢,手中折断的树枝就被鹤笙夺过去随手往树林里扔了。
鹤笙紧了紧手臂力量,语气不太高兴,“那玩意儿捡来是帮你的,不是害你的。”
还怪起树枝质量差了。
鹤息哭笑不得,拍拍鹤笙放置在他腰间迟迟没拿开的手掌,“也不能全怪树枝,可能是我太笨了吧。”
鹤笙冷哼:“知道就好。”
鹤息:?
倒也不必这么不给面子,我只是客气一句而已。
“知道自己笨,就乖乖依靠我,知道吗?一会儿脚一滑,骨碌碌滚下山去了,我上哪儿捞你去。”鹤笙拽得不行,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一定特酷,鹤息肯定会非常感动,然后爱他爱得要死要活。
鹤息:“…………”
鹤息静默片刻,只是在想鹤笙不愧是大男主,还有霸总人设,但挺傻的。
腰间的掌心是温热的,像寒冬里融化冰雪的一溪温泉,让鹤息感到些许不自然,好像那温泉可以直接将整座冰山融化,然后强迫冰水跟它合二为一。
实话说,鹤息觉得这种感觉挺危险的。
鹤息掰了掰鹤笙的手指,可鹤笙老实松开后,刚刚被鹤笙覆盖的地方依旧留有余温,甚至那余温开始慢慢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个角落,最后烫进心里。
鹤息沉默了半晌,侧目看向鹤笙。
鹤笙正在跟前方的练习生说话,感受到鹤息的目光后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时,鹤笙扬了扬眉,问鹤息怎么了,看他干嘛,模样潇洒肆意,洒脱自然。
所以说当初在学校里那么多人暗恋鹤笙是有道理的。鹤笙虽然会横冲直撞,心思也不能说是细腻,会别扭,但很多时候却又直白得让人招架不住。
鹤息对校友们的审美给予肯定。
肯定完了,鹤息也没多余的表示,只是一声不吭的再次上路了。
到山顶的时候是在晚上六点左右,太阳正在下山,夕阳的余晖映着残云,印了一道色彩斑斓的晚霞。
众人还没来得及欣赏美景,教练就已经吹哨喊集合。
接下来的任务是搭帐篷,二人一个小组,晚上的宿舍也会按照这个小组来分配。
也就是说,小组组员就等于今晚同床共枕的室友。
那鹤笙醋精转世,能让别人挨着鹤息睡吗?
当然不能。
鹤笙凑近,低声问鹤息,“你会搭帐篷吗?”
在鹤笙的印象里,鹤息是不会搞这个的。
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谁料,鹤息却点了头,“会。”
鹤笙:“……”
鹤息又说:“你不会吗?其实挺简单的,需要我教吗?”
“……”鹤笙哑口无言,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失落地垂头,十分委屈,“你怎么搭帐篷都会啊……”
“我……”鹤息也摸不着头脑,“我就是会啊。”
鹤笙无语,长叹了口气,拦下鹤息要去拿帐篷的手,主动请缨,“我说你不会你就不会,让我来。”
鹤息:???
接下来,鹤息就看着鹤笙一个人把帐篷熟练地架起来,莫名其妙的成了鹤笙的组员。
其实跟谁睡都不是问题,且爬了这么久的山也确实有点懒到不想再动弹,能有人揽下这么个大活真是喜闻乐见,但他真的会搭帐篷啊!
无法,鹤息觉得跟鹤笙没办法交流,只能负责去领他们今天的第一顿饭。
今天的晚餐非常简单,一根火腿肠、炒土豆丝、炒白菜、竹笋炒肉——当然,竹笋炒肉里也没几块肉。可以说是一点油水都没有,肯定是吃不饱的。
隔壁已经有人冲着镜头开玩笑似的抱怨起来,说节目组为了锻炼他们要生生把他们饿死在这里,肯定不安好心。虽然是笑着的,但心在滴血。
鹤息数了下左手边的盘子里有几块肉,把右手边的盘子也递出去,决定把左手边的留给自己,“阿姨,麻烦这盘多打几块肉给我好吗?”
“好嘞。”打饭的阿姨笑眯眯的,其实挺好说话,奈何节目组太抠。
可打饭阿姨的话音刚落,旁边就直直的伸出一只手臂来拦下了阿姨的动作。
手臂的主人正是方戟,方戟冷冷地往房间外正在搭帐篷的鹤笙方向扫了一眼,“你们组,只有一盘。”
鹤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啊?”旁边的练习生率先发问,“他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本来一盘就不够吃了,只打一盘怎么分?你真想饿死他们吗?”
方戟没理他,将手臂收了回去,垂眸跟鹤息对视。
鹤息冷淡的双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一言不发,只是在保持着良好的教养,等着方戟给他一个解释。
“鹤笙,上山路上不遵守纪律,未经允许擅自使用辅助道具,故罚他一顿饭。”方戟皱着眉,满脸严肃,好像鹤笙真的是因为犯了那个错误而被罚的,“饿一顿,就听话了。”
“啊??”
可在场谁都明白,鹤笙哪儿是因为那个受罚!分明是因为说了实话,让方戟感觉鹤笙在跟他们顶嘴,这才被方戟故意惩罚的吧?
刚刚开口询问的练习生已经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鹤息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懒得管“铁面无私”的方戟,扭过头去笑着看向打饭的阿姨,“阿姨,多几块肉,谢谢。”
方戟沉声:“不许。”
“我今天非要呢?”鹤息一个眼刀飞过去,“我也杵树枝了,怎么没让我也不吃了?”
方戟冷着脸:“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成全你。”
成你妈!旁边那位练习生在心里怒骂,眼看就要发作。
“不好意思,我不接受您这个处罚的理由。”鹤息拦下他,倒是很冷静,“我不承认的处罚对我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如果您真要罚鹤笙,请您给个正当理由,或者直接大胆点说出您真实的想法,而不是在这里吓唬人。”
方戟皱眉:“鹤笙擅自离队,违反规矩,所……”
“规矩里有说不可以离队吗?您不是也离过吗?还是说规矩里有说不可以借助辅助工具?”鹤息的目光顺着往下看,落在了方戟登山专用防滑的鞋子上,“您的鞋子,不也是辅助工具吗?”
往前算算,鹤息很久没这样咄咄逼人过了。
这一次竟然还是因为鹤笙。离谱。
双方僵持了片刻,最后打饭阿姨可能也觉得方戟有些不应该,见方戟迟迟没有反应,还是在鹤息将餐盘递过来时帮鹤息打了一盘新的,也多了几块肉。
鹤息礼貌地道了谢,端着两盘晚餐去找鹤笙了。
鹤笙正在往这边赶,看样子应该还没听到什么风声。
见状,鹤息也就不多嘴了,省得解释。
“吃什么?”鹤笙接过餐盘。
鹤息:“吃素。”那两块肉可以忽略不计。
“猜到了。”鹤笙往回走,对菜没什么食欲,但人也是真饿了。
“不过我还拿了两根香肠。”鹤息示意兜里,做贼似的,“小声点。”
“我靠,牛逼。”鹤笙又闻着香味儿了。
鹤息忍不住笑,踢了鹤笙一脚。
“干嘛啊?”鹤笙不高兴。
鹤息没回答,让鹤笙老实吃饭。
吃到一半,餐盘里多了半截香肠。
“我看了看,你那儿肉挺少的。”鹤笙皱着眉头,手里拿着另外半截香肠,“打饭阿姨给你打肉的时候肯定手一直抖,一会儿吃完饭消化会儿咱就睡了吧,我估计晚上得饿。”
鹤息:“……”
他就想让鹤笙多吃点荤的,毕竟鹤笙搭帐篷也累,算是犒劳了,也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啊……
而坐在二人对面、并且打饭时一直跟鹤息身边、亲眼看见并熟知整件事情经过的练习生:“……”
嗯,这一定是秀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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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晚饭过后太阳也完全消失在地平线, 节目组架起了灯,却依旧昏暗。
总算到了自由活动时间,鹤息摸着黑在澡堂里洗了热水澡, 关了热水还没出门就被山里的温度激起了鸡皮疙瘩。
鹤息刚推开澡堂大门,身上就谁披上了一件外套,还没看清是谁就被毛巾糊了一脸,正要抬手去扯下来, 糊他脸的那个人却比他快一步, 似乎是早有预谋, 拦下鹤息的手就蹭着毛巾包住鹤息的脑袋一顿狂擦。
这么不温柔一定是鹤笙了。
鹤息任打任挨, 立在原地老实了半晌才等到鹤笙放过他。
“还没干,没吹风机, 要多擦会儿。”鹤笙把毛巾掀起来,露出毛巾底下鹤息那张被□□得有些红润的脸,突然就想到这好像古人娶妻时掀盖头的时候。
那一会儿他们同床共枕的时候不就是洞房了吗?洞房时都会……咳。鹤笙就此打住。他刚刚分明是在生气的。
鹤笙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鹤息跟方戟对峙的事,因此早早的就等在澡堂门口,要鹤息给他一个说法——虽然他也不知道鹤息该给他个什么说法, 但就是生气, 气方戟。担心今天鹤息跟方戟起了争执, 接下来两天鹤息不会那么好过,鹤笙不想让小人占了鹤息的便宜。
“没吹风机也没办法。”鹤息打断了鹤笙的神游,“临睡前不洗头洗澡的话我会觉得不舒服。”
“洁癖。感冒了怎么办。”鹤笙又把毛巾搭鹤息头上,“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哥哥姐姐们的小么弟弟的?”
“受着。”鹤息懒得和鹤笙多言,轻轻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越过鹤笙大跨步离开。
走到半路看到方戟的脸色,鹤息也大概猜到鹤笙是知道了什么。
那些多嘴的家伙。
鹤息敛眸,眼角余光里鹤笙还紧紧跟在他身后, 没闹,很听话。
一时无话,鹤息等着鹤笙主动开口问他。
当然不问最好,因为他真的非常不喜欢解释。
可没想到的是,鹤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鹤笙问他为什么,只等到了对方小声的一句:“以后你别跟教练顶嘴了。”
鹤息一怔,感到诧异,心想鹤笙也学乖了吗?懂得收敛锋芒学会忍耐了?
结果下一秒,鹤笙就说:“以后让我来跟他对峙。万一他吵不赢你,动手了,你细皮嫩肉的,肯定会被打得特别惨。”
鹤息:“…………”
虽然是关心人的话但是怎么就这么生气呢?
鹤息气得给鹤笙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清脆一声响,吓得鹤息下意识的也觉得打重了些。
可鹤笙只是脚步顿了下,又说:“这种力度是打不过他的。”
丝毫没生气,甚至还在分析鹤息的力度大小。
“啊?”鹤息整个人都惊了。
在鹤息的印象里,如果这一掌让鹤笙痛了的话,鹤笙肯定会动手反击的,是用力全力反击的那种,如果他失了平衡,很可能会被鹤笙摁在地上的那种。
但鹤笙这反应,就……有点惊悚。
鹤息属实是没想到鹤笙学会的忍耐会体现在这里,莫名就有点心虚,赶紧探手去摸摸鹤笙被打的地方,意图给鹤笙呼呼一阵。虽然面色如初,但手底下的力度是温柔的。
鹤笙侧目,想温情一会儿,但又立刻感受到那边方戟看了过来,打量的视线看得他特别不舒服。
鹤笙冷下脸,一把把鹤息推进了帐篷,回头给方戟去了个警告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再敢动他一步,我不会饶你。
警告完就没了下文,他也不想惹麻烦。
帐篷里,鹤息正坐在席地的褥子上整理床铺,打算休息。
鹤笙走进去就看见鹤息这么贤惠的一幕,方才还被方戟气得恶心反胃,见状也生不起气来,翻出换洗衣物就径直去了澡堂。
“给你留灯。”鹤息钻进被褥里。
“好。”鹤笙打算速战速决。
毕竟他未来老婆还在床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