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个胆子大点儿,他咽了咽口水,“你你你你凭什么啊?”
“我就唱个歌,我不靠这玩意儿吃饭。”他觉得这几个人挺好笑。
“艺人要正能量你知不知道?”那人见周时轲好像不凶了,胆子又大了点儿,“你这样,你这样,无德无行!”
周时轲翘起嘴角,心情竟然意外地好了点儿。
“你管我呢。”
他每年捐款几百万,粉丝有真困难的,他找人查了也帮过一把,只不过不是都是匿名,他表面功夫做得不太好,表面功夫做得好的底下没几个干净的。
穿件衣服就真以为是个人了?
周氏里,演员模特歌手爱豆应有尽有,他十五岁初中毕业去找周时萱玩儿,有认识他的某位科班出身实力派歌手问他有没有那个意思。
周时萱和周时旬拿不下来,便把主意打到了周时轲身上。
“行了,还不走?”周时轲没打算为难这几个人,可他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
他转身还没走两步,后脑勺就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像是棍子之类的东西,周时轲脚步顿住,温热的液体从头发里渗出来,顺着发尾,流进后背。
他缓缓转身,看着已经被抱住的怒不可遏的男生。
“是实习生是实习生!周小少爷别和他计较!别别别……”
“草你妈的二世祖,傻逼富二代,唱得跟他妈屎一样!拍你怎么了?老子就拍!”
他看着只比周时轲大一点儿,已经被抱住,几只手争着抢着去捂他的嘴,可他眼睛瞪着周时轲,似乎周时轲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手里还捏着三脚架,估计就是用这玩意儿抡的周时轲。
看着对方眼底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恨意,周时轲眼神逐渐冷下来,他记得周时旬让他最好就一直一副死吊样,弱者永远有理,所以还不如不讲理。
他往前走了一步,那几个人的脸上浮出惊恐之色,可是他被身后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青年拦住了。
傅斯冕从前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后带了带,低声道:“我来处理。”
他安抚般地拍了拍周时轲的肩膀。
这些人只觉得傅斯冕有点眼熟,但无法具体到哪个名字哪个人。
可对方分明来者不善,是来为周时轲的出头的。
周时轲已经是背靠周家了,他还能帮周时轲出头,那得是什么人啊?
傅斯冕在那所谓的实习生跟前蹲下来,示意旁边几个人放开他,那几个人一松手,傅斯冕伸手就掐住了他的下巴让他被迫抬起头。
傅斯冕的眸子淡淡的,他一直这样,看得罪他的人就跟看死人没什么区别,令人如同置身冰窖。
“回去准备好请律师的钱。”傅斯冕笑了笑,拍了拍对方僵住的脸,站了起来。
他有身高优势,垂眼扫了另外几人一眼
即使是什么话都不说,他的家世他的地位也让他拥有了不用说话便能令人从心底产生臣服感的能力。
周时轲后脑勺隐隐发痛,他看了一会儿,转身便走,傅斯冕追上来,“你车呢?我送你回去。”
走近了,傅斯冕微微蹙眉,“你又喝酒了?”
周时轲指尖上都是血,他肯定不能去医院,他不想去,回家算了,所以他没跟傅斯冕犟,傅斯冕看见周时轲点头,眼神柔软下来。
“你在车里等我,我去马上回来。”
周时轲头疼得要死,他靠在靠背上,才懒得管傅斯冕要去做什么,十分钟不回来他就下车。
傅斯冕走后,周时轲把手从衣摆伸进去,艹,背上都是血,幸好外面穿得厚,渗不出来。
很快,傅斯冕拎着一杯奶茶回来了,周时轲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半耷着眼皮。
他递给周时轲,周时轲一巴掌就拍开了。
“我不爱喝甜的。”
傅斯冕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视线落在周时轲略显苍白的脸上,他温和地笑了笑,“好,不喝。”
送周时轲回去的路上,他几次想要找周时轲说话,但看对方闭着眼睛摆出拒绝任何交流的姿态,傅斯冕还是没有打扰对方。
周时轲靠在车窗上,他是真要睡着了,后脑勺的那阵疼也过去了,估计口子都快合上了,反正血流到一定量自己就停了,他破罐子破摔抱着手臂把自己缩成一团准备睡一会儿。
但等他睡了一会儿醒来,看见车外的建筑物分明还是市内,周时轲几乎是想都没有想抬手就给了傅斯冕一拳头,“你绕路?”
傅斯冕弯了弯嘴角,算承认,但没说话没点头,算不承认。
周时轲竟然从对方淡定非常的表情中品出了点儿死皮赖脸的味道。
“……”
“头疼不疼?”傅斯冕问他。
周时轲本来想说关你屁事,但看对方这么轻描淡写的模样他心里不舒服,他把手从衣袖里伸出来,“呐。”
傅斯冕扫了一眼,瞥见周时轲手上的血他瞳孔一缩,接着车子就是往前一个急刹。
周时轲狠狠地摔在了靠背上,摔得脑子都懵了。
“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傅斯冕将车停靠在路边,他迅速解开安全带,去后座翻急救箱,起码得做一个初步的处理再去医院,他有些着急,后座的门拉几次都没能成功拉开。
周时轲在他身边几年,几乎从未受伤过。
他拿着一包酒精棉球回来,拽了周时轲一下,周时轲纹丝不动。
片刻后,周时轲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傅先生,送我回去吧。”
傅斯冕微微怔了一下,他此刻温和得有些勉强,周时轲都看出来了。
“你怎么又这么叫我?”傅斯冕喉咙发涩。
周时轲没说话。
“你不要这样叫我。”傅斯冕捏着周时轲的手指,低声说道。
周时轲动了一下脖子,里头白色毛衣上的血迹全都落入了傅斯冕的眼里。
傅斯冕冷下了神色,他一把就将周时轲拽离了座位。
周时轲的头发很软,一扒就开了,里头几缕头发跟血都糊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傅斯冕撕开一包棉球,轻轻按上去将那片干净,“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周时轲立马拒绝,“不想被人认出来,我回家之后让阿姨叫医生到家里来就行。”
傅斯冕将棉球捏在了手里。
“好。”
周时轲眼睛没看他,他眼睫毛很长,睫根疏朗,根根分明,这不是一双多情的眼睛,甚至有些冷淡。
这份冷淡目前只针对傅斯冕。
傅斯冕俯身试探性地吻了周时轲一下。
周时轲僵了僵,他掀起眼皮,笑得凉薄,“傅先……”
称呼太刺耳了。
傅斯冕倾身过去直接将人按在了副驾驶,他的吻热烈中带着隐隐的绝望与悲愤,周时轲顺从地被他吻着,也不回应,就像那些人吻他一样。
这种无视,令傅斯冕心里发冷。
周时轲轻轻扭头,结束了和傅斯冕的这个吻,他看着窗户里被吻得眸光潋滟的自己,笑了,“傅斯冕,和你分手后,我和不少人接过吻,你不嫌脏?”
他记得,傅斯冕在这方面,要求是很高的,他有洁癖。
傅斯冕伸手很轻很轻地摸着周时轲头顶的头发,“不脏。”只要是你,怎样都不脏。
“可惜我喜欢和小模特们接吻,也不愿意和你啊。”周时轲笑得有些残忍,至少对与傅斯冕来说是。
当初那么喜欢的人,此刻在他心里不如那些出来卖的。
傅斯冕痛得都麻木了。他几次在周时轲面前失去理智,可爱若能清醒,那便不是爱。
他笑了,虽然温柔,却也像在挣扎着什么。
“你……你喜欢那些人,”青年嗓音艰涩,他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他手小心翼翼地扣住周时轲的手,“他们不干净,我给你找干净一点的,好不好?”
第53章
周时轲不是看不出来傅斯冕的克制,他看了对方一会儿,将手从傅斯冕的手底下抽出来,靠回到靠背上,“送我回去。”
“好。”
-
一路无话。
傅斯冕也没有再绕路。
周时轲本来想在门口就下车,结果门卫看见副驾驶坐着他,恨不得举着那杆儿把它立马顶上去,傅斯冕也就顺利将车开了进去。
人算不如天算,周时轲一下车,车门都还没来得及带上,就迎面撞上正带着阿周和小时出来的周时萱。
周时轲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一下,挡住傅斯冕,“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带它们出来?”
“有点睡不着。”周时萱按了按眉心,“别人送你回来的?”她认得出来周时轲的车,周时轲不会开这种低调闷骚的车出去。
周时轲点头,见周时萱偏头看车里坐着的人,他不着痕迹地又挪动了一步。
结果被周时萱拽着胳膊毫不留情地就拉到了一边。
傅斯冕对周时萱笑了笑。
“傅总?进去喝口茶?”周时萱看着车里的人脸色不太好,觉得他可能是水土不服。
虽然傅氏娱乐近期总是出问题,但傅斯冕这个人的能力有目共睹,在商场上,周时萱还是很欣赏傅斯冕这种人的。
周时轲知道自己左右不了周时萱的决定,丢下一句“我头破了,去让阿姨找医生”就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头破了?”周时萱不好将傅斯冕丢下,她带傅斯冕进屋,脚步分明快了些,进了屋就让阿姨先招呼一下客人,她追着周时轲上了楼。
周时轲正在脱衣服,白色毛衣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周时萱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你不是和杨二去玩儿了?”
周时轲从衣柜里翻出来干净衣服打算去洗澡,把晚上碰上狗仔的事情和周时萱说了。
周时萱说要去调监控。
“傅斯冕要管,咱们就别管了。”傅斯冕那下手狠得不是一般人,周时轲以前就见识过,再多一个人去起诉又能怎么样,你让他赔几百万他也拿不出来。
“他跟你虽然是校友,但到底是外人。”周时萱打量着周时轲脸上的神色,“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处理。”
周时萱没穿高跟鞋,比周时轲矮了大半个头,她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周时轲的后脑勺,指尖黏糊糊的触感让她心里疼地一抽。
“这帮狗杂种。”她低声骂道。
周时轲:“……周总,不能说脏话。”
“我去洗澡,傅斯冕不还在下边,你快去招待人家。”周时轲钻进洗手间,水声哗啦啦响起来。
傅斯冕在楼下,坐得堪称规矩,他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不过他没动,他抬眼打量着周时轲的家。
跟傅家完全不一样的布局装修和气息。
也跟周时萱的气质不符。
能看得出来阿姨很努力的在维持整洁,但还是耐不住家里几条狗外加周时轲和周时旬整日里的你追我打,抱枕丢得四处都是,杂志手办占据了一整张单人沙发。
阿姨边收拾边唠叨。
即使是没人,也能感知到这是一个家。
周时轲就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
“傅总,今晚多谢你了。”周时萱从楼上下来,换上那幅精明模样,她坐在了傅斯冕对面,将茶几上的零食不露痕迹地收了起来。
但不知道是谁把薯片从底下撕开了,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
阿姨听见动静立马过来了,她麻利地把地上收拾干净了,边收拾边说道:“上午他们兄弟两人争吃的,最后决定两个都不能吃,然后小少爷就悄悄从下面撕……”
周时萱面无表情地掸掉膝盖上的碎末,“缺他俩吃喝了?”
阿姨立马开始细数周时旬和周时轲这两人在这几天周时萱加班期间,他们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罪状。
其中有一条就是,周时旬把老两口的宝贝酒给偷喝了一大堆。
傅斯冕听着她们说话的内容,伸手端起桌子上热茶啜了一小口,每个字他都听进去了,他好像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多了解一点儿本来的周时轲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好意思,让傅总见笑了,他俩从小就爱打架。”周时萱笑得恰到好处,她看傅斯冕,完全是看有出息的晚辈的神情。
傅斯冕还没来得发表看法,周时轲冲完澡一身水汽地下楼了,他头发湿漉漉的,一屁股坐在周时萱旁边,“医生还没来?”
他问完之后,阿姨就在厨房里说马上马上。
周时轲“哦”了一声,而后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着傅斯冕。
他用眼神在赶人。
傅斯冕和他对视了几秒钟,缓缓移开了视线,最后用十分真诚的语气对周时萱说道:“周总家的茶不错。”
周时萱眼睛亮了一下。
傅斯冕就知道自己夸对了。
正好医生来了,周时轲眼不见心不烦,到一边去让医生处理伤口了。
傅斯冕一直留意着他。
没过多久,那边就发生了争执。
医生面露难色,“怕感染……”
周时轲皱着眉,“这么冷的天气,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伤口,你随便上点药就行了。”
周时萱朝他们看过去。
周时轲恶人先告状,“他要剃我头发。”
而且只剃后面那一块,周时轲不敢想那是一幅什么鬼样子。
医生是见着他长大的,伸手比划了一下,“就一点点。”
周时萱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