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吗?我忘不了你,我还爱你,我一直在找你啊!」
「原本想等自己可以独立后便马上把你锁在身边,谁知一毕业,所有人都失去你的消息。」
这个当然,因为我已不想跟任何人有任何朋友上的交集,因为我希望可孤立自己,因为我已累得不想再与人有比同事更亲密的关系。
「为什么你从不说那三个字?为什么你老是用吻来回避?为什么你可以若无其事地分手?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上床?泄欲吗?贪好玩吗?」
我一怔,呆呆地望着一脸痛苦的你。七年多以来,心痛的不是只有我吗?你不是一直在风流快活吗?
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不管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我也愿意,什么也愿意。
和七年多前一样,我捧着你的脸,仔细地亲吻着你的嘴唇,和七年多前不同,今次我吻着吻着,忍不住掉下一滴滴眼泪。
「我爱你..我好爱你啊,从十年前已经一直..一直地爱着你...」
还有这句迟了十年的表白。
从泪眼中,我好像看到你笑了,然后,我也笑了起来。
我愿意相信,那首绝不能失去你,是唱给我听的,而这首歌,也真的变成我们之间的饮歌,直到第二个七年后,你依然会在床上唱给我听,而我也百听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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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
望着镜子,突然觉得自己很难看,骨瘦如柴、脸青唇白,一双眼眸总是空洞无神,眼神从没试过有一丁点的精神,加上又算是科学家,性格更是怪异孤僻,简单一点说,就是整个人都怪里怪气的。
对于这么的自己,我不能说是喜欢,也不能说是讨厌,总之就是毫不在乎,明知怎样做便会令身体不健康,但还是继续着日伏晚出的生活。其实早在大学时期,我的生活习惯已属有问题,在宿舍中,从没有人可以像我般,放学后便爬上床睡觉,睡到半夜便爬起来做功课温习,然后到早上时便更衣上课,永远没有娱乐,彷佛我这个人天生就是这么无聊没趣。
接着,毕业之后,我的生活便更加不正常,有什么研究也好,都要等到晚上才有精神心情去做,普通上班的话,就是永远当夜更,白天就是不停睡啊睡,看到太阳更会见光死,同事们看到这情况,只管叫我做吸血殭尸。
从没想过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妥,反正身为科学家的,性格总要有点怪才算正常,但再见你之后,我才开始懂得去检讨一下,然后后悔自己为何要这么自虐,我希望改变自己,尽管不可能变得跟你匹配,但至少...我希望在你身边的,不是一个自闭的怪人。
正如我之前所说,改变习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自闭了这么多年,要我突然开朗起来,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但为了你,我还是改变了,因为我珍惜你,因为我不想再次失去你...
没错,我们并非一个一直暗恋,接着另一方察觉到了,于是便开始交往,我们其实是交往、分开七年多,到现在再次在一起。就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我便更加珍惜,同时也更加战战兢兢,害怕自己一做错,你便会离我而去,而且永远不再出现。
因为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因为当年是我伤害了你,内疚感令我觉得即使你马上甩了我,甚至是不辞而别也是应该,在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时,你的出现是上天给我的怜悯,是一个可能随时会醒过来的美梦,美梦是一定要醒的,而我希望自己可尽量拖延下去,直到永远...
我很贪心,原本我只是..只要再见你一面便满足...
这种经常性地处于快要失去的心态,令我尽量地在『有限』的时间中,不断地跟你说话,不断地拉着你四处逛,不断疯狂地做爱,希望自己可在失去后,不会后悔自己没有把握机会,同时也得到了更多与你一起的回忆。
我已经不懂怎样去形容自己了,也不愿再去想自己的做法有没有问题,更不敢去想自己还拥有多少与你一起的时间,我不但逼着自己,同时也逼着你跟我一起,沉溺在性爱中,每次见到你心不在焉时,我便如妓女般挑逗着你,把你扯进旋涡之中。
然后,有一天,你真的突然消失了,没有片字只语留下,事前也没有跟我提起过,就是突然地人间蒸发,我的努力,果然是白费心血吗?
虽然事前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真正发生的一刻,我还是接受不了。拿出封了尘的纪念册,赌着运气打电话给以前的朋友和同学,希望可从中得到你的消息,结果在打了无数个电话后,才有一人可回答我。
「四天前他找过我,说他已经结婚,要快点回港,敢情是回去畏妻。」
「.....」
「之前他曾经问起你的事,我便说曾经见到你在某处出现,怎样?他没有找你吗?」
「没有啊,他这个人真没良心,结了婚也不通知我。」
「啧,他找得到你才算啦,又不知你在哪,怎样告诉你了?」
「是是是,这绝对是我的错,这样说,你满意吗?」
「混蛋,不跟你说了,再见。」
「迟点再联络吧,再见。」
怔怔地放下流动电话,看着反映在玻璃上的自己,只见一张脸惨白得吓人,但脸上竟挂着淡淡的笑容,完全不像刚刚得知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的人,平和得一如没事般的,然而,我的心却是一阵揪痛,有如被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先是突如其来的剧痛,接着便是一下下的阵痛,慢慢传遍全身,手足冰冷麻痹。
原来..你已经结婚吗?那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跟我上床?为什么要跟我说那番说话?不对,现在想起来,你不过是说当年的事,而不是现在啊,自从我们再见之后,你根本说过一句『我爱你』,一直以来,就只有我一人在说这三个字...
我终于明白那种『你当他是宝,他当你是草』的感觉了,很难受,是一种闷闷的痛,不算是致命的,却令人生不如死,当年你就是受到这种痛了?所以现在你就让我尝尝这种痛?
是我的错,我认命,所以我没有哭,只是一如过往的活着,单纯地活着...
我向馆长申请了调职。从海洋馆本身调到附近的灯塔,更加自我惩罚的孤立自己,住在矗立于悬崖上的灯塔之中,几乎廿四小时工作,寂寞吗?不,有你的回忆与我一起,在这寂静的地方,我才能真正地与你常在,每分每秒跟回忆中的你约会。
灯塔的工作不算太麻烦,平时都是在观察着大海,把数据纪录下来,要是有船经过并有什么麻烦的话,便以灯打出摩斯密码来引导他们,从普通人眼中看来,这种工作就是闷得令人发疯。
但对我来说,我并不觉得闷,反而觉得这种生活很适合我,或者,其实我早已疯了?
总之,我越来越沉默了,从一星期说不上一句话,到调回海洋馆时几乎忘了怎样说话,基本上,我跟一个哑巴没有任何分别,所不同的,就是人家哑巴是天生的,而我是心理上的障碍。
既然连最难说出口的我爱你也没用,那说话还有什么意义?
馆长见到我这情况,便以为这是看守灯塔的后遗症,因为我并不是第一个在灯塔工作后变成自闭的人,所以他让我放大假,还以为自己可找个地方继续自闭时,你又再次出现了,接着,我们又再次疯狂地做爱。
现在的我,彷佛只余下呻吟声是可以发出的。
我到底在做什么?不知道,随波逐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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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再寻觅
从不知寻找是这么困难和令人难受的。
中三那年,我离开了原校,转到另一间在利物浦的寄宿学校,而在这之前,我只有一个爱人,就是你。可能在世人眼中,我们不应该是情侣关系,可能在世人眼中,我们呕心得可怕,但我承认的,就只有你一人。
但这段关系,就只有我一个认为是存在的,在你眼中,跟我做爱上床,只是贪好玩的行为,不管我说多少次我爱你,你还是不为所动,甚至在我提出分手之时,竟然残忍地说我们从不是情人关系。
真是不得不黯然离开,从反应平静的你的身边远远逃开。
但逃得了你的人,却逃不开与你一起的回忆,在我离开之后,我曾有过不少女朋友,然而不管她们怎样爱我,我还是觉得若有所失。
跟她们相处时,比不上与你一起时的舒服;
跟她们做爱时,比不上与你做爱时的灵欲合一;
总之,只要不是跟你一起的话,我就什么都觉得不对劲,把跟什么人在一起,我还是觉得心早已不知飘到哪里,不停地寻寻觅觅,却找不到正确的人,接着,我终于发现,我不是找不到,而是那位对象早就已经出现了。
我爱的,只有你一人。
你从没有说爱我,也从没说不爱我,不管你爱不爱我,至少给我一个答案,可以吗?
于是我从中学毕业时开始,便一直在找你。
首先,我跟以前的朋友联络,希望他们知道你的去向,然而从他们口中所知,我知道在七月,他们在众人各奔前程之前于酒吧举行聚会,而当有人问起你有何打算时,你只是笑而不语,不断地把酒灌入口中,看似不太开心的样子。
不,应该是从中四开始,你便一直郁郁寡欢,每次聚会时,都只是独自坐在一角喝着闷酒。
我可以想成你是因为我而这样吗?我在你心中,其实也有一点地位吧?我不禁更着急地寻觅你,然而,越是着急,我越是找不到,别人只知你在中学毕业时的事,却完全不知道你后来怎样,根本就跟什么也没说没分别!
其实也不算没有的,我总算知道你一直不开心,但这却令我更心急了。
接着,大学快毕业时,教授要求我们做一个网页出来当Project,于是我便做了一个网站,并邀请了在以前学校的人上去帮忙加人气,顺便还提出疑问,希望有人可以提供有关于你的消息,然而我所得到的,却是一堆堆传闻。
『听说他考试成绩大失败,回了香港啦。』
『不知道啊,他好像去了爱尔兰呢。』
『上次我在伦敦见到他,去看看好了。』
在这堆传闻及废话中,大概只有一句是最有用的了:
『他一直都这么喜欢生物科,从这方面入手应该会容易一点吧?』
对啊,你不是说过,希望可在北爱尔兰看海了?因为北爱比香港大得多,而以前的学校又位于中部,平时根本没机会看海,所以你说你希望看到没有地平线的海,而当时我也说,我会陪伴你一起看。
海...对啊,你喜欢海,而英国的大学中,不是有些有海洋学可以选修吗?如果成绩许可的话,你一定希望可修读这一科,我可以从大学方面入手!
但我又失败了,我竟然忘了私隐的问题,大学又怎会把学生的资料泄露出来?结果我白白浪费了好些年,从毕业到回港找工作,当我还以为你已彻底地消失之时,才听到有人说见到你,见到你穿着白袍出入于北爱北部的海洋馆,我连忙请假,买了机票便飞向北爱尔兰,直到坐在这片熟悉的大地上时,我才想起自己忘了跟家人和女朋友交代一声。
没关系,因为我终于见到你了。七年过后,当我重遇你之时,你全身白衣,正站在沙滩上,茫然地望着大海,七年没见,你好像高了,看起来也比以前瘦了一点,苍白得过份的肌肤有点青,本来有神的双眸也失去了当年的光芒,变得充满了疲倦,从表情看来,我想你大概已经有很久没有微笑过了。
是因为失去我吗?再也禁不住心中的思念,我向你走去,接着,我们在分手七年多后再次上床,二人的身体依然异常的配合,明明是违反自然构造的身体依然会为对方而兴奋。
我终于得到答案了,我爱你,而你也爱我。
在再次一起后的生活,虽然刚开始时有点不惯,但可以察觉到你的努力,个性本是较孤僻的你,一直努力地跟我说话聊天,不喜外出却一直拉着我四处逛,接着在晚上便疯狂地做爱,似要把过去七年的时间补回来。
我开始明白你那说不出口的珍惜和爱恋,也开始自责于当初的幼稚无知,认为爱就要说出口,是我令你更孤僻,是我令你的双眼永远都这么疲软,但这不是我的错。
那时我们都太年轻了。
像蜜月般的生活过了十来天,在这般日子里,我几乎忘了现实中的所有,到我想起时,上飞机的时间已差不多到了,匆匆地收拾好行李,再跟刚醒过来的你说一声,我便赶去机场,当时我从没想过,在我回到北爱之后,我又开始再度寻寻觅觅。
你再次失踪了,当我回到这个家后,你曾经存在过的证据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来到海洋馆,馆长却说你已经调职,至于你的所在之处,他却拒绝回答。
我知道的,你还在北爱尔兰,你一定会回来述职,所以只要我在这里等,便一定会见到你,所以我要等,直到你再次出现....
当你再次出现之时,我都不知自己是生气还是高兴才对,总之就是扯着你回去,比起问你到底去了哪,我更希望可确定你的存在,当我们一回到挂着彩虹旗的旅馆后,便紧紧地把你锁在怀中。
「混蛋,你去了哪?怎么什么也不说,也不打电话给我?存心要我害怕吗?」
你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搂着我死命地吻着,手更直接了当的摸到下半身,充满掠夺及挑引,彷佛要把我扯进无底深渊中,但这种反常却使我不懂响应,呆呆地任由你取得主动挑逗着我。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怎么我觉得你的行为很反常?
我很想问,但理智却在你于我面前自慰时彻底崩溃,扑上前把你抱着,迫不及待地把满身的欲望中心插进你的体内,在合二为一的剎间,我忍不住疯狂地叫着,在心中发誓不会再放开你,而响应我的,是你那充满压抑的低吟,痛苦的表情,以及一滴滴的眼泪...
我知道你有心事,但有什么,都只好待完事后才说了,但在完事后,我却再次被你挑起情欲,狠狠地把你占有,然后不断地循环,直到我和你都累极倒下。
我终于找到你了,今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们永不分离,好吗?你愿意答应我吗?
回答我的,却是漫长的沉默,原来你失去了声音。
我又再次踏上寻觅之路,之前的两次,我只希望找到你的人,但今次,我希望可找回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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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之隔
很多年前,没有说出口的一句『我爱你』,狠狠地伤害了我最爱的人,令你黯然地离开,在很多年后,我终于向你说出那三个字了,想不到原来一切已经太迟了,你已经结婚,黯然离开的人,是愚昧的我。
我真傻,怎可以妄想爱情过了七年后还没变质?怎可以奢望这三个字可为我挽回至爱?其实在你和我之间,已经不存在爱吧?至少,你对我已经没有爱,你的爱都是你那温柔体贴的妻子的。
越来越抗拒说话,要是最真摰的爱也不可感动人,那说话又有什么意思?
不说了,因为说什么也没用,我最想得到的,已经永远属于别人。
再一次的疯狂性爱后,你力尽的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而我却在心痛的影响下,脑中完全没有睡意,清楚地感受着身体那疲倦和酸痛。
为什么什么也不告诉我?
为什么还会回来?
为什么要热烈地回应我?
可能你推开我,我会比较好过一点,至少我不会有种你还有点爱我的妄想,又或者是你正在报复我的感觉,然后为了这见不了光的关系而伤心难过,现在的我算什么了?情夫吗?第三者?
我竟然沦落至如此地步,当爱了十年的你的奸夫,而且只要你说你想,我便乐于张开双腿,用身体来取悦你。
我还可以说什么?
随便穿上一件毛巾浴衣,毛巾的温柔触感并没有为我带来一丝暖意,反而惹来肌肤及心理上的一阵疙瘩,不知为何,对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都是令人反感的,舒服的床,讨厌;冰箱里的雪糕,讨厌;宁静美丽的星空,讨厌;跟你做爱的我,呕心,我所感觉到的一切,什么也不对劲,我所看到的世界尽是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