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眨了眨眼睛,周围仿佛多了无数双眼,都等着看自己的脸。“不……不方便,对不起我得走了。”说完,陈双甩开屈南的手臂,连书包都没拿,撒腿就跑。
看着陈双快要跑没的背影,屈南不好意思地转过来:“抱歉,张社长,他不同意。以后你还是别拍他了。”
“那行,不过还是挺可惜的,我好久没找到这么狂野的模特,他跳高的时候跟干架似的,特别冲,像是和跳高杆玩儿命。”张妮也只好无奈地笑笑。
人散了些,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大一跳高队的小菜鸟陈双长得帅了,毕竟照片骗不了人,一张又帅又干净的侧脸。这时,陶文昌拦着屈南的肩,将他带到旁边,刚要拿陈双的书包,屈南手一躲,没碰着。
“什么意思?”陶文昌决定要和他谈谈了,“我徒弟的书包,应该我拿着吧?”
屈南只是笑,摇了摇头。
“南哥,咱俩心知肚明,别打哑谜。”陶文昌也不废话,直切主题,“你别跟我来这套,咱俩相当于一个段位的人,你用我泡茶,这不是王者局吗?”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屈南又摇了摇头,也揽上了陶文昌的肩,“什么泡茶?你要是渴了我请你喝。”
“你别装,茶味儿熏到我眼睛了。”陶文昌捶他一把,“我,体院弯崽码头,吸gay体质,gay达随时在线。知道我宿舍里的人吧?4人间,我在屋里的时候基佬浓度75%,我离开宿舍基佬浓度就100%,所以……”
屈南当然知道昌子的宿舍里有谁,在体院都出名了。“所以什么啊?”
“所以你要是想玩玩就别找我徒弟,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让你得逞。”陶文昌一严肃,收起平时嘻嘻哈哈的笑脸,“他典型缺爱,又总想靠恋爱找安全感,属于特别容易得手的渣男专业受害户,你别……”
“昌子,这是谁啊?”身后是白洋的声音。陶文昌一回头,果真看见白洋正指着告示板。
“陈双。”陶文昌走过去,“我徒弟。”
“竟然是他?”白洋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照片,“平时看他邋邋遢遢的,竟然长这样……”
“白队?白队!”陶文昌拍了他一把,差点儿忘了,这人也不直,“别看了,我徒弟都跑了。”
“我是看他跳高的姿势,你瞧。”白洋指照片,“身体和杆子的位置,这像只练一年的体育生吗?你现在去找他,赶在晚上隔离训练之前把人带回来,我要看看他的实力。”
“我都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打个电话问问吧,但我觉得他不会接……搞不懂他跑什么。”陶文昌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双的号码,果不其然不接。这时,另外一个人站到了告示牌前,陶文昌一看,顾文宁。
“这人……”顾文宁也看到了那张照片,“这不是陈双吗?”
“是啊,你别告诉我你认不出来。”陶文昌又给陈双打了一次,同时斜眼看着顾文宁,“你前男友长什么样你应该知道吧?”
顾文宁皱了皱眉,看着那张照片,准备伸手去碰的时候照片突然被人拿走了。
“屈南?”顾文宁不悦地看过来,“你他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屈南将照片揣进裤兜里。
“没什么意思?”顾文宁往前一步,和屈南面对面,“现在是打算正式开战了对吧?怎么,对我男朋友有意思?屈南,我怎么记得以前你交过女朋友啊?”
正给陈双发微信的陶文昌猛然抬头,我艹,这什么情况?
“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屈南说,声音沉得不能再沉,“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
“别他妈装了,这就看上我男朋友了,对他下手特别爽吧?”顾文宁又往前了一点儿。
“你男朋友?”屈南也往前了一点儿。
陶文昌放下手机,完蛋,这他妈俩人是要备赛期打架的意思?可他再看白洋,白队没有丝毫着急,更没有要去劝开的意思。
于是陶文昌也不急了,白队和屈南是高中同学,他最了解茶王。
“是啊,我男朋友。”顾文宁说,等着听屈南下一句。
屈南又近了些,这一次,直接把话怼在了顾文宁的耳边,笑容瞬间消散:“那我接手了。”
“聊什么呢,这么亲热?”白洋不得不出手了,一下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搂住一个,“昌子,和陈双联系上没有?”
“没有,他不回微信不接电话。”陶文昌转脸问顾文宁,“喂,知不知道陈双有可能去的地方啊?”
“不知道。”顾文宁说。
“你不知道?”陶文昌呵呵冷笑,果然渣男,这时,一直没什么动作的屈南撞开了顾文宁的位置,径直地走向教学楼的反方向。
“屈南!你干什么去啊?马上上课了!”白洋叫了他两声。
“别叫了,他今天下午算是翘课了。”陶文昌又呵呵冷笑,也没打算去追,屈南这时候离开摆明了就是他知道陈双会去哪里,毕竟,一个会撬门偷狗的人,也有可能早早就酝酿着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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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陶文昌:我太难了,屈南这人是无差别攻击泡茶!
第21章 有伤就要上药
通往主教学楼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部分学生这时候进了教室。屈南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忽然兜里震动,有新微信。
掏出手机,他看了一眼,随后脚步便停下来,考虑几秒钟之后转向后侧,朝反方向走去。
东校门的食街这时候最安静,但是每一家小饭馆都开始做准备了,等待迎接真正的热闹,晚上的用餐高峰。屈南拎着陈双的书包走进超市,先朝着墙上指了一下。
“来包烟。”
刘东正进货,转身一瞧就笑了。“来这么快?我刚才看见那条狗了,正在后巷里吃东西呢。”说着,从墙柜上拿下一包烟,又拿了一盒狗罐头,一起扔给了屈南。
“谢了。”屈南撕开烟盒包装,打开后将烟盒倒立放在玻璃桌上,右手的食指顶住拇指第一关节,有力地一弹,啪,一根烟就被他弹出盒子,顶出烟嘴来。
再拿起烟盒,屈南将烟叼上,又从收款机旁边拿打火机,唰一下刷出火苗,蹭着烟烧,一气呵成。
白烟瞬间缭绕,他吞云吐雾了一下。“我要打比赛了,隔离训练,这半个月你能不能帮我喂喂它?”
“我可不敢。”刘东给他的烟记上账,“你又比赛?可以啊小伙子,有前途!不过少抽烟吧,你瞧瞧你这几个月都拿多少盒了。以前你可不这样,现在这是抽上瘾了?”
屈南只是吸了一口,有着运动茧子的指节夹着烟,朝刘东一笑。
“别抽了,注意身体健康,我在这里开小超市二十多年,运动员见了一波又一波,就连你们总教练黄俊,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就是个偷着出来抽烟的皮小子。不过那条狗我不能帮你喂,我怕它咬我。”
屈南的眼睛茫然了一阵,又说:“不用你帮我喂,每天放两个狗罐头,换一盆干净的水就好。备赛期两周,比赛期一周,我真没时间照顾它。”
“那……行吧。”刘东答应得很勉强,“我可不敢碰它。”
“不用你碰。这个东西麻烦你每天喷在它吃饭的地方,还有后巷的入口处。”屈南把烟头摁死在玻璃烟灰缸里,拉开运动包的拉锁,拿出一个干净透明的玻璃瓶子,“这个一定要记得喷。”
“这是什么?”刘东顺手摁了下喷头,“嚯,真清新啊,绿柠檬。”
“这是我的止汗剂,它已经闻习惯了,忽然味道消失它会害怕。”屈南将烟盒装好,准备要走了。
刘东叫住他:“它是不是熟悉你了?熟悉了就赶紧抓吧,不然它也不安全,别人也不安全。”
“现在还不行。”屈南停了一下,摇了摇头,“受过伤害的动物不会那么轻易跟人走,要想给它戴项圈还早着呢。你帮我照顾一下,谢了。”
离开超市,屈南没有朝东校门走,仍旧是反方向,朝着烧烤店的后巷去。刚才刘东发微信说看见那条狗了,现在他走进后巷,果然,一条黄白色的大型犬正趴在罐头旁边休息。
罐头已经吃空,但是地上散落着几颗白色的药片,显然这次又故意挑出了屈南下的药,没有吃。
屈南看着那条狗的眼睛,狗只是动动耳朵,没有掉头跑掉。但是它背部的毛有些炸起,像是随时准备攻击。
蹲下的动作还是很缓慢,屈南先把运动包的拉锁拉开,方便拿东西。几秒后,他开始靠近这条狗,蹲着一步步过去。一人一狗中间空着的距离开始缩短,但每一次都留出空余时间,让这条狗去适应。
像消磨时光,十几米的距离,大概用了十几分钟。那条狗做足了准备要跑,但是又像好奇,想看看这个长期给它送水送罐头的人类到底要做什么。
三米、两米、一米……屈南不断地靠近,每一次的试图接近连呼吸都减慢了,不敢用力。离得越近,他越能闻见附近垃圾桶的腐臭味,还有这条狗身上的臭味。
狗在还剩下半米距离的时候完全抬起了头,目光凶狠起来。
屈南的速度加快,手臂用跑步冲刺似的气势,掐住了它的后脖子。
狗开始疯狂甩头,它很大,体型已经超过正常的秋田犬,屈南只好更用力地压住它,压住它颈椎的骨头,手指像一根牵引绳,去寻找它毛发里的东西。
“别动,别动,别动……”他对狗这样说。狗肯定听不懂,挣动只能更剧烈,屈南只好再用力气,将狗的脖子死死摁在地上,让它的下颚完全贴合地面,起不来。
巷子口有人走过,随意地一瞥又快步跑开了,以为后巷里有人要杀狗。
狗开始叫了,试图将嘴部翻过来。因为它是尖嘴犬,一旦翻成功,屈南的手腕大概就保不住了,所以只能用尽全力,仿佛这一秒就要把这条狗掐死。
叫声越来越大,可屈南听来却很凄惨。它不是想要伤害自己,只是害怕,否则不会在想要咬人的时候哆嗦得这么厉害,后腿完全爬不起来,仿佛人类的触碰对它本身就是一种伤害,连抚摸都不行。
左手用尽全力地扼制它,压得它喘不过气来,叫声开始出现呼噜呼噜地抽气声,显然是有些窒息。可是都这样了屈南还是没有松手,只是用右手在它颈毛里寻找什么。
一个已经旧得不能再旧的项圈,显然是它小时候戴上的。随着体型变大,项圈却没有更换,已经勒进皮肤里。摘下来之后,项圈的内层全是血,像是揭下来一层皮。
就是揭下来一层皮,皮革和它的肉已经长在一起了。
“没事了……真是好姑娘。”屈南说话很轻,但是手下的力道却像个无情的刽子手,上药过程不能退缩,否则它以后就再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右手将旧项圈扔得远远的,再伸进运动包,又像在找什么。
一小瓶酒精,就是体育生有时候会备着的那种医用酒精。
用牙咬开胶皮瓶塞,屈南将整瓶酒精浇在它颈毛上,狗立刻开始蹬地,指甲都抓劈了,像呼吸困难,马上就要死掉。叫声也变了调,从刚才的恐吓变成哀嚎。
大部分酒精洒在颈部,剩下的全部洒在它左耳外侧。因为没有吃消炎药,伤口已经溃烂发黑,再过不久就要招苍蝇了。
伤口沾上酒精的一刹那,这条狗朝着屈南龇出尖牙。等整瓶酒精洒完,屈南立即放手,同时将手臂甩着收回来。狗顺着他的收手轨迹扑了一下,没咬到,转瞬之间改变方向,掉头跑开了。
这一次,屈南拎起身边两个包,跟上了这条狗的逃跑轨迹。
主教学楼的外侧楼梯6层,陈双贴着墙坐,将脸埋在臂弯里。原本只是想跳一下,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被嗤笑的感觉已经浸到了骨子里,让他坐立不安。可是再不安也只能自己咬牙忍着。
疤瘌脸,疤瘌脸,疤瘌脸……
眉骨底下疼,从早上就开始疼了,陈双也不管不顾到底伤成什么样,反正有刘海儿遮着,别人也看不到。
坐了不知道多久,他都睡着了,怪只怪这一面刚好是西晒,有足够多的阳光温暖他的后背。醒来时,不舒服的姿势带来一阵头晕目眩,陈双深呼吸几次,才确信自己刚才真的是短暂睡着了。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上楼梯的脚步声。
是谁?陈双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怎么这鬼地方也有人来啊?脚步声越来越近,缓慢又坚定地踩着金属台阶,带有非常笃定的情绪朝上走,好像已经知道上面有人了。
陈双揉揉眼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来。妈的,凭什么啊,凭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找了个休息的地方还和别人撞上了?一会儿等那人上来就轰他滚蛋!
“陈又又?你怎么会在这里?”踩楼梯的脚步声停了,那个人从下面走上来,停在了陈双的面前。
陈双的眉头瞬间舒展,只是缩了缩,往墙面方向靠得更紧。“怎么是你啊?”
“我以前就喜欢在这里晒晒太阳,因为这面墙的西晒特别好,睡觉很舒服。”屈南斜挎着自己的运动包,手里还拎着一个,一步三节台阶地迈上来,直接坐在了陈双的旁边,“只是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休息……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是打扰了,可陈双还是摇摇头,闻习惯了柠檬味,确实挺好闻的。
“没打扰就好,那我就坐你旁边了。”屈南笑着放下包,“没想到你和我都喜欢一个地方,看来还挺有缘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