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呢?没找着啊!”小小的抽屉被杜礼拉得哐哧哐哧响。
“就在那里面,哎你别给我拉坏了,放着我来!”吱呀吱呀的求救声不断响着,简俊不得不先去解救他脆弱的抽屉。
只对江逾林简短道:“班长你千万别生气……”
哗啦——
抽屉终于掉了。
简俊脸色一变,直接冲过去:“杜礼!”
去特么的班级和谐。
江逾林震惊地看看简俊,又看向陆潺潺,仿佛在问发生了什么?
陆潺潺老练地耸耸肩,江逾林不常跟他们一起玩,不熟悉这群逗比的操作是正常,便语重心长宽慰道,“班长你不用管他们,习惯就好。”
·
晚上。
中秋寝室特别派对暨陆潺潺同学心灵安抚大会正式开始。
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吃吃东西,看看晚会,玩玩游戏,聊聊人生。
主要陆潺潺同学那小细腿儿不好使,出门去外面玩他不方便,也受不了,只能简单在寝室小聚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关系,没玩两个小时陆潺潺就有些犯困。
其他人一边斗地主,一边放着中秋晚会听个声儿,陆潺潺玩了两局,就退出游戏进入观战模式。
他和江逾林坐在最里面角落的位置,身后是衣柜,身边是班长,靠着不要太舒服,舒服过头眼皮就开始打架。
“对二!”仁之初扔了一对牌,“老江,我听说下个月的文化节,是咱们学校和隔壁B大合办对吗?”
江逾林点点头,“有这个打算,基本上定了。”
“你问这个干嘛?”杜礼瞥了眼仁之初,“对六。”
“我女朋友不是B大的吗,合办的话多方便,”仁之初傻笑道,“我们学校门禁那么严,每次都只能我去她们哪儿找她,她一直跟我嚷嚷着想到我们学校来逛逛呢。”
杜礼竖起大拇指,“厉害啊,都有女朋友了,咱俩寝室唯一一个脱单的吧。”
“嗐,哪里哪里,”仁之初摆手故作谦虚,“一点点小小的魅力罢了……”
“瞧你那嘚瑟样儿。”杜礼说着就去闹他。
陆潺潺本来靠在江逾林身上都要睡着了,被他们的动静一闹,顿时清醒了些,揉揉眼皮想要坐直,又被江逾林按了回去。
他精神有点差,也就顺着江逾林的力道赖在他身边。
寝室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光线不明,江逾林借着电脑里中秋晚会时明时暗的光打量了下他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不是那么好。
他把牌收进牌盒里,“今天先到这儿吧。”
其他人也跟着注意到陆潺潺的状态,简俊倾身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潺潺,难受吗?”
“没有啊。”陆潺潺摇摇头,笑着说,“就是困了。”
仁之初在一旁把所有的牌收起来,装进盒子了,“行了啊黛玉,瞅瞅您自个儿那脸色再说话吧。”
“你说谁黛玉呢?”陆潺潺晃悠着瘸腿威胁。
仁之初赶紧佯装投向,“夸你呢,这不夸你好看呢吗?”
说话一会儿工夫,杜礼他们剩下几个已经收拾好趴体残骸,准备回去的时候顺便扔了,站在门口跟他们道别。
江逾林摸了摸陆潺潺的额头,一触及离,好像在试探什么,“走了,早点休息。”
“嗯,班长拜拜。”陆潺潺甜甜的点头。
“嗬——”仁之初翻了个白眼,对陆潺潺截然不同的态度表示鄙视,“有些人,就是双标……”
告别了隔壁寝室的同学,他们几个又把屋子大致清扫一遍。
陆潺潺强打起精神收拾完,快速冲了澡,回到床上几乎是倒头就睡。
·
总共就三天还带调休的中秋假期一闪而过,收假后的几天,基本都是江逾林搀着陆潺潺上课下课,吃饭上楼。
这天也是一样,江逾林在学生会开会,陆潺潺下课后就一瘸一拐往会议室挪。
一路上遇到无数熟人,对他的腿嘘寒问暖。
走了一段路,脚腕子又开始疼,他靠在走廊栏杆上,把重心往没受伤的那只脚移,试图缓解压力。
江逾林在会议室门口,陆潺潺看见了他,但距离有点远,他不想动了,刚要发消息让他过来,就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散开,江逾林身边还站着个女孩子。
隔着遥远的距离,陆潺潺看不清她长什么样,但身形高挑修长,举止自然大方,应该很漂亮。
江逾林的神态也很放松,两人似乎还有说有笑的。
陆潺潺手一顿,呆愣了片刻,一时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原来江逾林对别人也会这么笑啊。
他还记得刚开学那天,他第一次看到江逾林轻松的笑脸,还以为自己发现了唯一的大陆,原来有的人可能老早就见过了。
直到有人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扭头一看,是大一社团认识的朋友,叫张小寒,之前还经常约在一起玩,最近倒是见得少了。
“陆潺潺?好久没见了啊。”张小寒惊喜道。
“是、是啊。”陆潺潺脑子还是有点钝钝的,勉强笑了笑。
“我看朋友圈里都在说你脚崴了,怎么样好些了吗?”张小寒低头看他的腿。
陆潺潺也挽起裤腿给他瞅了瞅,“还行吧,在慢慢好,就是最近不能一起出去玩了。”
“哇,看起来挺严重的,”张小寒下意识去扶他,“没事等你好了我们再约就行。”
“嗯。”陆潺潺心不在焉的,眼神总往远处飘。
张小寒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亮,拍着陆潺潺胳膊道,“你认识石薇啊?”
“什么?”陆潺潺茫然。
张小寒看他一脸懵,也犹豫了,“你不是在看她么?”
“哦对,”张小寒突然想起了来,“你是在看江逾林吧,我记得他是你们班的?”
“对。”陆潺潺点头。
张小寒眼睛更亮了,扯着陆潺潺衣袖,“那你快给我点一手消息,他和石薇进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陆潺潺突然觉得很累,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告白了吗?在一起了吗?”张小寒两只眼睛都写着八卦。
陆潺潺抿起嘴,半天才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吧……”
“怎么不是啊,”张小寒说着挽起陆潺潺胳膊,“对了,你是去食堂吗?”
陆潺潺表情愣愣的,“我回宿舍。”
“那正好也顺路,一起走呗?”
陆潺潺心不在焉点点头,被他搀着往外走。
“你们……为什么说他和石薇是那种关系啊……”陆潺潺突然问。
“大家都这么说啊,”张小寒眨着眼睛,没明白陆潺潺的意思,“你和江逾林一个班,肯定知道他性格多冷吧,石薇是唯一一个和他走得近的女孩子。”
陆潺潺没说话,听张小寒继续说。
“而且他们一个学生会主席,一个副主席,多般配啊,刚才看起来也聊得很开心啊……”
后面张小寒再说的什么,陆潺潺没太注意了,走出教学楼老远后,他才后知后觉给江逾林发消息,说自己先回去了。
陆潺潺一个人扶着栏杆,单脚蹦上四楼,疼出一身汗。
进门后,他开着空调吹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凉,又调低两度。
吹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心情也开始烦躁,干脆收了衣服去洗个澡。
但他高估了自己脚踝的承受能力,从教学楼回到宿舍,又单脚蹦上四楼,脆弱的脚踝早已是强弩之末。
进浴室一会儿,就已经疼得站不住。
可这时他刚把洗发水在头上擦出泡泡,泡沫顺着眼角往下流,刺得睁不开眼。
陆潺潺闭着眼睛胡乱冲洗一番,连头都开始晕。
他扶住墙壁费力地喘了会儿,心脏砰砰砰狂跳,脚腕钻心的痛也顺着大腿往脑门冲,痛得他头皮发麻。
陆潺潺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寝室里没人,要是晕在里面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咬牙快速冲了冲身上,关水,随意用毛巾擦了擦,套上件T恤就要去拉门。
可是浴室里瓷砖沾上水滑得很,他单脚不方便,一个没踩稳,重重摔在地上。
嘭——!
落地时好大好清脆的一声响。
他脑子里嗡嗡直响,眼前全黑了,这一摔直接把半边身子都摔麻了,脚踝的痛反而不太能感受得到。
就这么在地上趴了半天,眼前才渐渐又能看到东西,陆潺潺深吸一口气,攒了劲伸手费力拉门。
试了半天都离把手差一点点距离,他又咬牙往前挪了一点,再次伸手,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陆潺潺手悬在半空,和门外的人对视。
空气凝滞起来。
半晌,陆潺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你……你倒是拉我一把呀!”
他声音因为疼痛而发抖,听起来气若游丝,“我要痛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水水:于是我老套的,狗血的,开始吃醋了……
感谢在2021-09-19 16:03:57~2021-09-20 15:2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柠檬味的薯片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陆潺潺有气无力地倚在座椅里,被摔麻的半边身体渐渐恢复知觉,痛感复苏,顺着手臂膝盖往上爬,扯得他太阳穴都在痛。
他忍住难受,对在抽屉里找毛巾的江逾林说:“谢谢你班长。”
江逾林没应,翻出一张干净的蓝色小猪毛巾扔到陆潺潺头上,替他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他动作不算温柔,几乎是在一通乱揉,莫名有种泄愤的意味。
陆潺潺被揉得有点痛,但没力气反抗,只好小声提醒到,“班长,轻一点……”
江逾林动作一顿,静默片刻,松了手,任由毛巾从陆潺潺的发顶往下滑。
他没再管陆潺潺,往电热水壶里接了些水,点了加热,便立在桌边,望着窗外,脸上没有特别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却格外紧绷。
水壶加热,开始冒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江逾林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陆潺潺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强打起精神搭话,“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来了,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挪出来……你都不知道浴室里多滑……”
他越说声音越弱,得不到回应,每一句都像说给了空气,身体很难受,痛感越来越明显,却分不清楚到底哪里疼,只觉得全身每一块骨头都有针在扎。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阖上眼,“你在生什么气啊……”
江逾林回过头,视线从窗外的树梢滑到陆潺潺微颤的睫毛,“为什么自己先走了?”
陆潺潺睫毛又抖了抖,轻轻一掀,浅色的瞳孔就撞了过来,“我给你发消息了。”
“我问,”江逾林重复道,“为什么先走。”
为什么不能先走?陆潺潺泄了气。
他很累,脚腕很痛,不想等了不可以吗?
陆潺潺看着江逾林,头一次陷入很长的沉默,再次开口声音哑了些,“因为我遇到一个朋友,和他一起回来,就这么简单。”
“朋友?”江逾林嗤笑一声,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留你一个人在浴室摔得爬都爬不起来的朋友吗?”
“如果我没来怎么办?就在里面趴着,等晚上简俊他们忙完社团打完篮球再把你弄出来?”
江逾林淡漠地勾着嘴角:“你朋友可真好啊。”
“我朋友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陆潺潺从来不知道江逾林说话可以这么戳人心窝子,好像他是什么不能自理的十级废物。
“他再不行也陪我回寝室了,我还需要人守着洗澡吗?”
陆潺潺心里堵得厉害,太阳穴一阵一阵跳。
跟别人有说有笑就算了,还对他的朋友指手画脚,江逾林以为他自己谁啊。
他用力捏住毛巾,“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可以找到人帮我,实在不行趴一会儿也能站起来,总会有办法的。”
“哦。”江逾林怒极反笑,“所以我给你忙前忙后当老妈子,在你看来都是多余的?”
“是我求你这么做的吗?”陆潺潺脑子一片混乱,“江逾林我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也不是没你活不了!”
”陆潺潺!”
嗒——
水烧开了,水壶自动从加热跳转为保温,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响声,却像给两个人按下了静音开关,水烧到沸腾后咕噜咕噜翻腾一阵,又渐渐消融在寂静里。
一时间空气静得可怕。
陆潺潺略微急促地喘息着,他没吃午饭,因为低血糖指尖控制不住的发抖。
空调温度太低,他头发、身上的水都没有好好擦干,被冷气吹后只觉得浑身发凉,异常难受。
江逾林久久地看着他不说话。
陆潺潺头晕眼花,弄不明白他的神色。
半晌,江逾林身子动了动。
他去到桌边,往玻璃杯道路些热水,又翻出一罐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来的蜂蜜,舀了几勺放进水里,搅拌后,提着杯沿放到陆潺潺身边的窗台上。
玻璃杯轻轻落到瓷砖上,有很细碎的碰撞声。
江逾林全程没有看过陆潺潺一眼,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离开时关门的声音也是干脆利落,和他本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