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的最后一段,像每一个经历寒冬后在温暖中苏醒的旅人,渴望而惶惑,害怕一切像指尖划过的风。
“There was a time that I was so blue
曾经的我是那样忧郁
What I got to do to show you
但我该如何向你表露
I am running,running,just to keep my hands on you
我不停地奔跑奔跑奔跑
只是为了不松开你的手
But you gotta be there for me too
我想你也一定会陪着我吧”
黑天鹅不再高傲,他开始患得患失,藏起戾气不断靠近靠近靠近,却怎样也无法捉摸那颗层层叠叠的心。
推拉与托举格外消耗体力,此时两人四肢都开始变沉,无力的感觉慢慢涌上,但他们必须重新调整好状态,因为还有最后一个收尾动作,最难完成的,从未成功的动作。
最后一句歌词响起。
齐晚仰头看向邵知寒,深情的假面下,是鼓励和期待的目光。
他直到这一刻还相信自己有可能成功。
两个舞板荡出一模一样的曲线,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但板上的人却可以触摸彼此。
他们相对而站,齐晚的额头轻轻抵住邵知寒的锁骨。邵知寒骨节分明的双手则落在酒红色衬衣上,顺着蝴蝶骨滑下停在腰窝。
音乐渐弱,观众还恋恋不舍在这个唯美的结尾中。
却不料在最后一个音节中发生了变化——
齐晚的身体突然起跳离开板面,像被卷入飓风飞速旋转离开,两人都伸长了胳膊却还是来不及,只有指尖在空中一触即散。
齐晚在空中旋转两周,轻盈的像一场梦。
起跳时他脚尖勾动了舞板,舞板和他在一起远离,如果不失误,他可以正好落在板上。
抛跳两周落板。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
真以为是在花滑?
可人家冰刀是固定在脚上的啊,你拿板子当幻肢怎么着?!
本来多好的一个意境,冰山王子被小太阳融化,从此王子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为什么要设计不可抗力。
为什么要搞花活be。
关键这花活还就不可能成功啊!
观众怅然若失,粉丝捂住心脏,甚至闭上眼睛不想看花瓣碾落成泥。
啪!
最后一个音符停下时,板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齐晚落上去了。
安颂蹭得一下站起来,怎么可能。
齐晚怎么会跳的那么高,他腿上装了弹簧吗?
他怎么能落得那么准,是板子装了导航吗!
齐小晚,你是不是人?
所有人都在大起大落中惊呼,只有故事中的两人知道并没有结束。
飞速旋转的惯性在和板面接触的那一刻就带动了板子,而齐晚落脚的地方是舞板的最边上!
就像落在了跷跷板的最顶头还妄想两边平衡,牛爷爷说不可以。
舞板的轮子和地面横向摩擦出巨大的声音,像妖怪在尖叫,齐晚从板面跌下跪在地上,随着惯性向后摩去,膝盖火辣辣得疼。
顿时万籁俱寂。
还是失败了。
齐晚安静地伏在地上,虚弱地枕着胳膊上。
一如之前的安排,如果失误就顺势倒下,凄美也是一种美。
疼的感觉已经近乎麻木,只剩下心里一点点遗憾。
结束了。
【这,虽然失误了但还挺有感觉】
【呜呜呜为什么不能给寒哥一个好的结局,为什么得到了又要失去】
【抱走寒哥】
【抱走晚晚】
【不是,等等,你们没发现寒哥还没结束吗】
大家的目光一开始都被齐晚的大招吸引,但也有专门守着邵知寒怼脸机位的粉丝发现,从两人指尖分开的那一刻,邵知寒的表情就不对了。
不是意外,也不是担心,而是凝滞。
他的目光还朝着齐晚离开的方向,但其实跳转的齐晚早已不在那里。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迟缓得完全不像是眨眼。
所有人屏住呼吸,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邵知寒眉头皱起,茫然四顾,当他目光扫过时就知道,他根本没有看见你。
目光也扫过地上的齐晚,齐晚轻轻抬头回应了一下,但邵知寒却视若无物地滑了过去。
仿佛四周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齐晚,没有观众,没有山峰,甚至没有空气。
最后,他低头轻笑一声,木偶般垂下四肢。
他坐在舞板上。
一手撑着头。
双眼紧闭。
这……
好特么熟悉!
分明就是开场的动作!
所以这是呼应上了?
从一开始这就只是一场梦。
一场盛大的幻想?
寂寞的开始,明快的陪伴,骤然的分离。
得而复失已经让人心碎,结果到头来告诉你,根本连得都从未得到过,连短暂的欢愉都只是一个人的梦境。
得到的快乐是假的,失去的悲伤是假的,只有亘古的寂寞是真的。
层层分明,锥锥扎心。
观众被几起几落震撼到不能言语,这他妈什么神仙编舞。
但作为本该是故事中的人,齐晚也心头一震,只有他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排练过这个情节。
所以是在他提出要更换结尾动作时,邵知寒就已经预料到会失败,并在眨眼间就构思了这样的结尾来加深悲剧色彩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
日常的嫌弃,漫不经心。
难道他也在努力地帮自己赢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There For You》,原唱戳爷,填词……好多
第17章 见家长
邵知寒的表演,太出乎齐晚的意料。
当时选定这首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而是当听见歌词的时候,他就莫名想到了邵知寒。
后来看舞板视频时乱入了一个双人花滑,齐晚脑子一抽,瞬间就想加入双人互动和托举。
他问邵知寒:“你能举吗?”
邵知寒答:“能。”
然后他就惊奇地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会举!
齐晚本来还想查资料再传授技巧,结果林露路过时幽幽说了句:他小时候练过花滑,还是双人那种。
当时就松了口气的齐晚和此刻伏在地上的齐晚融合在一起。
他枕在胳膊上,看他的搭档。
邵知寒睁开眼。
邵知寒向他走了过来。
邵知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齐晚呆了一下,他觉得对方好像还没有出戏。
“疼不疼?”邵知寒手掌离开他的脑袋,手背向下滑时蹭过了脸。
齐晚在镜头下实话实说:“疼。”
可邵知寒没心肝地笑了:“该。”
齐晚撇撇嘴,身下突然一空,他被打横抱了起来。
齐晚右手本能地环在邵知寒脖颈,左手有点不知所措。
垂着晃悠在旁边,太傻。
和右手一样环抱上去,太娇。
齐晚把左手抵在了邵知寒胸口,攥着被扯到一半的领带。
邵知寒抱着他和导演说:“我带他处理一下伤。”
然后给众人留下一个挺括的背影。
每走一下,齐晚修长的小腿就在空中荡一下。
【诸君,我好兴奋怎么办】
【完了我脑子现在全是黄色废料】
【啊啊啊做个人吧晚晚还有伤】
【其实不用跪姿也可以……】
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的网友瞬间都突然兴奋.JPG。
没过几分钟,《there for you》这支舞就被剪辑好,疯狂的网友开始第二轮沉浸式狂欢。不得不说影帝的演技不是盖的。
【呜呜呜寒哥演得太好了,我再看一遍还是想哭】
【小天鹅不可以没有小玫瑰QAQ】
【寒哥肯定是真的代入了他和晚晚,所以最后那个笑才那么心碎,我要被悲伤淹没了吚吚呜呜】
【姐妹快憋哭了,给你喂点糖,你看这个定格】
【晚晚额头抵在寒哥锁骨上,他没忍住去闻晚晚头发了!】
【还有还有!看抛跳前寒哥的手,扶在晚晚腰上不算,指腹还磨来磨去!】
【真·显微镜女孩】
【可是越甜越一场空才心碎啊】
【嘤嘤嘤这两个男人太可恶了!看我不拿票砸死你!】
粉丝一边嗷嗷大号一边使劲投票。
房间里,邵知寒拿出医药箱。
齐晚膝盖在地上磨得太狠,裤子也被磨烂。
他解开裤扣就要往下脱。
邵知寒眉尖一抖拍开他手:“你干嘛!”
齐晚一脸迷茫:“你隔着裤子上药啊?”
邵知寒让他老实呆着,拿出一把小剪刀。
膝盖的伤口还在出血,和布料黏在一起,紧绷绷的裤子要是顺着脱下来肯定又要磨一溜儿。
邵知寒从膝盖上方揪起一小撮布料,用剪刀沿着膝盖的轮廓剪了下去。
齐晚立刻拥有一条别致的破洞裤。
邵知寒给他清理伤口,齐晚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突然想起一件事:“咱们什么时候去你家啊?”
邵知寒握着棉签的手一顿。
齐晚:“露露姐不是说阿姨让你带着我录完节目就回家吗,咱们的协议需要瞒着你爸妈吗?”
邵知寒低着头抹药,声音听着有点沉:“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齐晚:“我为什么不想去啊?你交代好我要做什么就好啦。”
邵知寒抬头看着他:“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喜欢你。”
齐晚心想那没关系啊,反正他只是履行协议,就当打工嘛,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倒是邵知寒这个语气,他有点同情地猜测:“家里是不是不同意你喜欢男人啊?”
齐晚看着邵知寒的发旋,想起刚才自己也被摸了脑袋,他把手放上去揉了揉:“没关系,这是你的自由,可以慢慢和家里解释。”
邵知寒嘴角勾起一点,心说小东西嘴还挺甜。
齐晚感觉手感不错,心说以后可以给妈妈养条大型犬。
舞板的最终结果出来,由于be美学太过震撼,网友疯了一样砸票,加上抛跳两周过于惊艳,虽然失败了,评委也给出了不低的加分,齐晚组最后位列第一。
加上速降第一和街式滑板第二的成绩,他们三项总成绩依然第一。
而且齐晚还破了九季以来长板速降的记录,这天下午,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第一块金牌!
可把他高兴坏了。
但他没忘记系统给的任务是帮助邵知寒拿牌。
他问系统,两人是搭档,怎么才能算是邵知寒拿到金牌了呢?
系统想了想:成功留下邵知寒挂着奖牌的纪念照。
由于这奖牌实物只是个象征意义,所以并不会按人头准备,以前不管是几人一组,最后都是一块就打发。
齐晚摇着金牌对导演说:“导演导演,可以帮我们拍个纪念照吗?”
导演心说截屏多省事,但还是拿出手机帮他们拍,摄影大哥也怼着两人录。
齐晚递给邵知寒:“哥,你戴!”
邵知寒觉得太傻,推辞道:“你的功劳大,你戴。”
齐晚急了,那不白忙活了吗。
“哥,我的就是你的!你快戴上啊。”
邵知寒扭开脸当做没听见。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推让的啊】
【金牌:要不您看我裂开行吗?】
再不拍,导演就要裂开了。
齐晚灵光一闪:“那我们一起戴!”
他一踮脚,把奖牌挂在了邵知寒脖子上,然后从下面挤着人家胸口把自己脑袋也塞进了带子里。
这不就行了吗。
他冲导演比个大拇指,可以拍啦。
镜头里,一根奖牌带套着两个脑袋,邵知寒下巴枕着齐晚的头顶,眼里有一点点笑意。
【甜度超标!】
第一期综艺圆满结束。
第二天,齐晚就催着去见父母,比人家儿子还积极。
因为下一期主题是马术,但齐晚并不是很擅长,他想赶紧结束了这些杂事,趁着休播的这一个星期好好巩固巩固。
到邵家门口的时候,一向勇得上天入地的齐晚心里开始发慌。
这是他第一次见家长,虽然是假的,但邵知寒一直避而不谈的态度让他有点忐忑,不知道等下会被问什么。
他和邵知寒被保姆领进去,在一尘不染的大厅见到了邵家父母。
他很礼貌地打招呼:“伯父好,伯母好,我是齐晚。”
邵鸿身板硬挺,不怒自威,按邵知寒之前说的自己不会被喜欢,他还想着会遭遇怎样的横眉冷对,结果邵鸿并没有任何不悦,只是客气地对他点了下头。
而邵母严云就更出乎齐晚的意料,她一身松绿旗袍,气质典雅,像从书卷走出的美人,但开口的声音却非常随和,她微笑着问:“还没吃饭呢吧,家里备好了。”
四人入座在能坐下十人的雕花木桌上,每个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再放下两把椅子。
并没有人刁难齐晚,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比如以前他家里也很有钱,但他和妈妈从来不会隔着这么远吃饭。
菜依次端上,每个人面前都摆了十来个小碟,分别各装一份菜品,凉菜热菜水果汤羹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