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声音努力温和:“你的家属呢?”
宋羽河乖乖地说:“哥哥上班呢,爸妈在家里。”
“你上次体检在什么时候?”
“上上个月?”
“那时怎么样?”
宋羽河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还好吧,没什么事。”
医生看他还小,无声叹了一口气,说:“你现在让父母过来吧。”
宋羽河:“啊?”
向玖一向不出玫瑰庄园,宋晏今天好像也有事,一时半会可能来不了。
“孩子。”医生同情地看着他,将报告递过去,“你得了赫拉症。”
宋羽河一愣。
一旁,宋羽河刚买的两块原石正安静躺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他摔倒时石头嗑在了地上,那块玫瑰红的原石竟然被摔出一条条裂纹。
好像要碎掉了。
第73章 还没下刀
“赫拉症?”
医生又叹了一口气,说:“就是赫拉综合征。”
宋羽河有些疑惑。
他只听说过赫特综合征。
“哦。”他似懂非懂,接过报告看了看,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就收了起来,“好,我回去就和我父母说。”
医生说:“你有止疼药吗?”
宋羽河膝盖磕得有点疼,还以为是止这个疼的:“有的。”
“我们这个小医院开不了什么有用的药,你还是让你父母带你去南淮医院瞧一瞧。”医生反复叮嘱他,“听说靶向药很快就能研究出来了,你还年轻,再怎么说……”
他正说着,薄峤的通讯打过来了。
宋羽河抱歉地说:“我先接一下通讯。”
医生点点头,又在那唉声叹气。
宋羽河点开通讯:“先生。”
薄峤带着笑的声音从中传来:“不是说要找我一起吃饭吗?”
宋羽河:“可现在才十一点啊,我还以为你十二点才吃午饭呢。”
薄峤:“我今天工作已经忙完了,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吃午饭。”
宋羽河笑个不停,又和他说了两句,挂了通讯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跑。
医生在后面叮嘱:“要记得啊!”
宋羽河回头朝他招手:“知道啦!”
盛明松跟在他身边,疑惑道:“记得什么?你什么病啊?”
“没什么大病。”
宋羽河没在意,等电梯时还对着电梯的反光镜扒拉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副要去约会的模样。
盛明松挑眉:“你要去约会?”
宋羽河点头:“是啊。”
“哼。”盛明松哼唧,又回到了和盛临吵架的话题上来,“你对你爱人也会有占有欲的吧?不是我一个人有问题吧?”
宋羽河被“爱人”这两个字吓了一跳:“对爱人有占有欲?”
“是啊,想那个人心里眼里都是你,这才是爱啊。”
盛明松这种占有欲爆棚的小狼狗,无意中一句话就给宋羽河说懵了,他和盛明松告别后,走在路上还在胡思乱想。
占有欲?
难道他对先生有占有欲,就说明自己爱他吗?
半小时后,宋羽河在蒲寸一楼的咖啡厅见到了薄峤。
宋羽河跑得气喘吁吁,围巾都差点掉了,直接跑到薄峤身后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抱住他:“先生!”
薄峤的咖啡差点被他吓洒,瞥了他一眼:“都和你说了,别跑太快。”
“哦哦。”这次宋羽河学乖了,点点头说,“好,我肯定不跑快了。”
之前宋羽河怎么说都很敷衍,这一次倒是上了心,薄峤将咖啡推给他,挑眉道:“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宋羽河坐在他对面,心虚地说:“我刚才跑摔了,摔晕了都。”
薄峤吓了一跳,忙问:“怎么摔的?摔到哪里了?疼吗?”
薄峤的关心对宋羽河来说比蜜糖还甜,笑了起来,开心地说:“不疼啦已经,一点事都没有。”
薄峤见他活蹦乱跳的也放下心来,但还是没忍住数落他:“我都和你说多少回了,要慢慢走,这下吃苦头了吧。”
宋羽河朝他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薄峤也对他生不了气,只能数落了他几句,便将这事轻飘飘揭过。
两人吃完午饭后,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薄峤唯恐宋羽河再摔着,便提议带他去蒲寸玩。
宋羽河失望地“啊”了一声:“你还要工作啊?”
哪里有人约会是在公司约会的?
他想要薄峤陪他玩就认真陪他玩,不要被什么工作分了心。
宋羽河想到这里,突然一个激灵。
这难道就是盛明松说的……占有欲?
他正迷糊时,薄峤狐疑地道:“我将所有工作都做好了,回蒲寸也只陪你玩。”
宋羽河一喜,忙说:“那我们去你家好了。”
省得薄峤回了公司,再有一些人拿工作来打扰他们。
薄峤一愣:“我……家?”
“嗯嗯。”
薄峤:“……”
薄峤不知道怎么脸突然有些烧,他干咳一声,说:“也行,我家里有全息游戏,你想玩玩看吗?”
宋羽河想起来当时他玩过的《心脏》,也点点头:“好啊好啊。”
薄峤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心安理得地带着宋羽河回了自己的住处。
薄峤因为成天要忙公司的事,早已经从家里搬出来,此时一个人住在离蒲寸不远的景区旁边,是个三层小别墅,墙上长出一枝腊梅来,正在雪中开得灿烂。
这个住处的装修画风和伏恩里那个小别墅完全不一样,宋羽河的好奇心发作,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瞧见花园里一块刚刚装完恒温器的地方,上面中了几十株玫瑰,正含苞待放。
宋羽河欣喜地说:“先生,你自己也种玫瑰呀?”
薄峤心虚地点点头:“嗯,种着玩的。”
宋羽河蹲在地上看了好一会玫瑰,薄峤喊他进来,他猛地站起来。
但他好像起得太急了,刚刚起身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好像黑漆漆的天幕压了下来,将他逼得差点再次摔下去。
宋羽河踉跄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站稳。
薄峤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小止?”
宋羽河如梦初醒,浑浑噩噩“哦”了一声,小心跑着进了房。
薄峤正在摆弄那个全息游戏舱,但他好久没用了,游戏舱好像有点问题,怎么都打不开。
宋羽河挽起袖子走上前:“我来看看吧。”
薄峤一愣,这才意识到宋羽河还会修东西。
宋羽河将舱门拆开,打开游戏后在线路上随意试了几下,重新启动程序后,游戏舱终于正常能用了。
薄峤将游戏画面扯出来,划拉着给宋羽河看:“你看看,有什么想玩的吗?”
宋羽河不假思索地说:“想玩乔先生。”
乔先生:“……”
“那个……不好玩。”薄峤哄他,“换个新的吧,我听说盛临之前还拍了个全息游戏NPC,要不我们玩那个吧?”
宋羽河眉梢都耷拉下来了,他对游戏娱乐根本没什么兴趣,之所以想玩游戏只是因为#乔先生#罢了。
薄峤被他这个表情看得揪心极了,直接投降:“好,就玩这个,再玩一遍。”
宋羽河特别好哄,当即高兴起来。
两人一起进入游戏舱,打开了《心脏》。
这游戏宋羽河玩过一遍,再玩一遍依然很开心,只是薄峤面对着年少时的自己,全程脸都是哇绿哇绿的,看起来想把#乔先生#套麻袋揍一顿。
一个小时后,宋羽河心满意足地从游戏里出来,扒拉着躺在旁边装死的薄峤,像是看电影一样,打算再和薄峤聊一聊内容。
“先生,那个仿生人为什么要挖心脏啊?”
薄峤面无表情:“不知道。”
“那个应先生是得了赫特综合征,不治而亡吗?”
“对。”
“那我在壁炉那闻到仿生人的流银味,是因为仿生人坐在壁炉旁想将自己暖热是吧?”
薄峤不知道这些细节,听到宋羽河这么说,也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
宋羽河理所应当地道:“因为她想拥抱应先生啊。”
薄峤一愣。
的确,从仿生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故事,好像和玩家视角所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剧情。
宋羽河意犹未尽:“先生,还要再玩一遍吗?”
薄峤:“……”
薄峤简直要求饶了,连忙转移话题:“你饿了吧,要不我给你做点下午茶点心吃吧。”
宋羽河也没多想:“好啊,那我自己玩。”
薄峤只能面如菜色地看着宋羽河又喜滋滋地去玩了。
宋羽河大概很爱这个游戏,来来回回玩了好多次,直到天黑了才意犹未尽地从游戏舱里出来。
薄峤已经做好了晚饭,见他长时间在游戏舱里,出来时都走不直道了,无奈地过来扶住他坐到餐桌前:“不要玩这么长时间。”
宋羽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啦。”
薄峤见他脸色还好,也没再数落,见宋羽河手腕上的腕表,问道:“你的实验已经差不多了吗?”
“差不多。”宋羽河吃了一口蛋羹,乖乖地说,“下下周末能测试,如果没问题就可以修57了。”
薄峤知道他有多期待这一天,笑了笑,说:“那到时候我过去瞧一瞧。”
宋羽河咬着勺子拼命点头:“先生一定要来。”
他说着,就开始幻想未来的生活:“等57修好了我就把他接到家里来,让他睡在我隔壁,我们俩永远不分开,他还能替我做其他实验,我就可以偷懒和先生出来玩。”
薄峤听着听着就莫名酸了起来,甚至有点嫉妒57。
只是很快薄峤就如梦初醒,连忙将这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打散。
薄峤昨天还和宋关行说“我不能草率下决定”,但这才第二天,他的理智就开始不受感情控制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受自己这种情绪到底是因为受不了宋羽河对他的依赖突然消失而带来的落差感,还是真的爱他。
宋羽河分辨出来已经足够让人头疼,如果薄峤这种经历这么多事的成年人还分辨不成功,就算两人最后在一起了,也是不公平的。
薄峤闷闷不乐地吃完这顿饭,本来打算将宋羽河送回家,但宋羽河却熟练地找到薄峤的房间,直接栽到床上,熟练地滚了几圈,把自己滚成了“卷饼”。
薄峤:“……”
薄峤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干嘛呢?”
“睡觉啊。”宋羽河理所应当地说,“啊?这么晚了,先生不会还想赶我回家吧?”
薄峤:“……”
薄峤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只能让他在这里住下。
他去隔壁将客房收拾出来,打算自己在这里凑合一晚。
宋羽河本来活蹦乱跳的,但吃完饭躺在床上没一会,竟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还保持着卷饼的姿势,也不嫌束缚得难受。
薄峤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展开。
宋羽河睡得很死,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薄峤只能将他抱起来,开始给他脱身上的外套。
只是在将外套脱下来时,那宽大的口袋里掉出来几张团在一起的纸,薄峤随意扫了一眼,似乎是医院的标志。
今天宋羽河摔懵都摔进医院了?!
薄峤感觉事情有些严重,忙将纸捡了起来,正要展开细看,宋羽河迷迷糊糊地一扫腿,直接勾住薄峤的腰身往床上一倒。
薄峤猝不及防一歪,差点压到宋羽河身上。
宋羽河含糊地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茫然地说:“先生。”
薄峤努力屏住呼吸:“嗯?”
宋羽河微微一用力,将薄峤的脸压到自己脖颈里,喃喃地说:“喜欢你。”
第74章 刀———
薄峤浑身一僵,浑身显而易见浮现一抹小针扎似的热意,他偏过头不敢去看宋羽河,只能干涩地说:“你该睡觉了。”
宋羽河在他脖颈上蹭来蹭去:“你喜欢我吗?”
薄峤没有应答,沉默着扶着宋羽河的腰,让他乖乖躺回床上。
宋羽河这么一折腾,也微微清醒了,眼巴巴看着薄峤。
薄峤手中拿着那团还没展开的诊断单,他不想和迷迷糊糊的宋羽河说喜不喜欢的问题,转移话题地问他:“诊断单怎么回事?你摔进医院了?”
宋羽河乖得很,问什么就答什么:“嗯,摔懵了。”
薄峤没忍住,瞪他一眼:“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宋羽河心虚地将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就开始解开扣子作势要把裤子脱下来。
薄峤还在展开纸团的动作一顿,眉头紧皱:“你……”
“膝盖磕到了。”宋羽河将裤子蹬开,用被子盖着大腿,只露出磕得一片青紫的腿给薄峤看,“有点疼。”
薄峤本来还想看诊断书,但宋羽河这乌紫的膝盖几乎要渗出血了,吓得他当即起身去找药箱。
宋羽河也不嫌冷,随手将薄峤放在床上的诊断书塞到外套里,翘着脚蹬薄峤回来。
只是药箱找回来后,薄峤又觉得上药太慢,索性将宋羽河裹着被子打横抱起往外走。
宋羽河迷茫地揽着他的脖子:“怎么啦?”
“二楼有医疗舱。”薄峤沉着脸抱着他上了二楼,路上还在数落他,“你在医院没进医疗舱吗?那去医院做什么的?!”
宋羽河哼唧着说:“当时没觉得疼,而且医生说我吃止疼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