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立即往后躲了好几步,继续道:“我告诉你,昨晚我跟秦先生过的夜,我就睡在他家!我这身衣服还是他的呢!”
“你自己想想我俩什么关系,你敢碰我一下,你就死定了!”
郑启被人点了穴似的钉在原地,上下打量时舟。
气氛凝固数秒,宋端年最先出声,抽泣着质问郑启,既然有了情人、也有了不知是谁的心上人,为什么要招惹他,又为何让他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郑启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先顾谁了。
“不对,不可能!”郑启终于理清思路,“秦宴城从来不近男色女色,何况......何况你。”
时舟嘲讽道:“为什么‘何况’我呢?我的样子吗?那你先回答我是谁的替身?”
“时舟,你他妈胆子真是大了,还敢撒这种荒唐的谎?”
郑启不知道时舟是怎么知道秦宴城的事情的,反正他绝对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那些隐晦龌龊的念头。
但以他对于秦宴城的了解,必然不会带人回家,这肯定是时舟在骗人。
时舟拿出手机,举着晃了晃,底气十足问:“你看这是谁!”
照片里的男人一身黑色家居服,显然比人前的西装革履更加放松,刘海松散随意的垂落在额前,他手中端着半杯红茶,静静望向远处。
的确是在家的状态,照片的背景是他奢侈的难以想象的豪宅。
郑启惊讶地张大嘴巴,半晌无言。
时舟则是心里松了口气。今天早上吃饭时,被秦大美人吸引,随手偷拍了几张照片,此刻恰好派上用场了。
宋端年已经顾不上这个姓秦的又是何方神圣了,悲愤交加转头就走。
郑启连忙去追他,总算顾不上时舟了,边追边大喊:“端年!你自己问问时舟,我根本没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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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宴城签着文件,秘书白然站在旁边,认真道:“秦总,时舟是个小艺人,启兴娱乐旗下的。”
秦宴城“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于是白然继续汇报:“他家里很穷,无父无母,和亲弟弟相依为命,所以启兴娱乐之前还给他立了个励志人设。我打听了点圈内的小道消息——他和启兴的老总郑启应该是有一腿。所以一个没有实力的十八线演员,硬是捧上三线,得罪了无数人也因此黑料无数。”
秦宴城的笔停下来:“郑启?”
白然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全面认真,立即翻找本子拿出之前准备好了的郑启的资料。
还没等读,秦宴城又道:“不用读了,我知道他。”
他思忖片刻,就已经想清楚了其中龌龊,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暴戾,微微勾唇。
白然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不悦,她向来敬畏秦宴城,当了几年秘书,她知道秦宴城并不像外界看上去的那么波澜不惊,反而其实脾气并不好。
于是她轻声道:“......那您先忙?”
秦宴城微一颔首,示意白然可以走了。
他拿出手机来找到时舟,打了个“郑启和你什么关系”。
刚刚发出去,就看见一个红色的叹号。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删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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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舟趁着那俩人去掰扯感情大戏,也就迅速跑路了。
只是可惜没按捺住脾气,这下子身份证拿不到了,行李也没得收拾了。
时舟叹了口气,一边离开小区一边低头找出租房。
电话突然打进来,屏幕上写着“时清”。他眨了眨眼思忖几秒,接起电话来。
如他所料听到了电话那边的时清哭嚎道:“哥!哥!救我啊!赶紧再给我十万!”
时舟狡黠笑起来,语气却像是担忧:“不然他们就砍你手指吗?”
“对对对啊!”
“一根手指十万块钱啊——不错嘛,反正也用不上那么多,多卖几根,顺便问问脚趾能不能卖。”
“哥......?”时清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
“好弟弟,你怎么能用哥哥的血汗钱去赌博呢?”时舟用更加难以置信的夸张语气回道。
那头停顿数秒,愤怒的挂了电话。
时舟耸耸肩,这么个赌鬼弟弟,吸血鬼似的要钱,原主甚至当了他的银行贷款担保人,又不惜借了高利贷去补时清的窟窿......
那是原主,可不是他时舟。
他的手指爱砍不砍,自作孽,不可活。
时舟好不容易找了个不用身份证的简陋的招待所,简陋到没有电梯、房门用钥匙而不用电子门卡的地步。
空心板做的前台已经磨损翘边,一个穿着起球了绿色破卫衣的大妈没精打采地敷衍着收了钱,他正爬楼梯回房间,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弟弟欠了钱,三百万,今天不还的话,明天翻倍!”
时舟翻了个白眼,心想怎么没完没了又来了:“你谁?打错电话了,我没有弟弟。”
“你再给老子装一个?信不信我们这就砍了他,抠他器官去卖!”
“那你更打错电话了。你应该打110,和我这个平民百姓自首,有什么用?需要我帮你转接报警电话吗?需要额外收取服务费哦。”
说罢,时舟随手挂了电话,想想书中时清可以多缺德、多道德沦丧、竟然亲手推了悬崖边上的亲哥哥最后一把......
时舟没去给对方递刀喊加油都已经是仁义了。
第7章 绑走
吃准了自己亲哥的性子,时清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在这边悠闲地听着免提的电话。
但直到听见时舟说完最后一句就随意的挂了电话,完全不顾及他的死活,不由得目瞪口呆,继而表情转为恐惧,仿佛走钢丝的人在半空突然发现安全绳没绑好。
打电话那满身横肉的男人看着手机,也跟着愣了一秒,继而一脚把时清踹翻,吼道:“你他妈耍老子?这就是你说的‘能为你卖血的哥哥’?”
时清万万没想到时舟竟然真的可以这么绝情。
当年穷的时候,时舟可是真的曾经卖血帮他还债啊,当年明明对他这么好,现在成了明星,挣了那么多钱,且还攀上了郑总这根高枝,会突然转了性子呢?
果然一旦有钱了,就会让人变得嘴脸丑恶!
“不!赵哥,不可能!我哥不可能这样!他怎么会真的不管我呢......再打个电话,他一定是开玩笑。或者也许他以为是骗子,这次我和他说!”
时清拿出手机,清清嗓子酝酿了一下,随即泪水就泫然欲滴了。
可惜没有星探看见这一幕,也是个演技满分的。
时舟正脱衣服洗澡,秦宴城这身太松垮了,方才路边的服装店随手买了一套先凑合一下。
看见时清打来电话,他接都没接,随手给挂了。
时清与赵泰两人听着电话里“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相互对望。
赵泰脸色变的严厉,时清把眼泪憋回去,连忙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
赵泰道:“那你说怎么办吧?时清,要不是看在你哥是个明星、肯定有钱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么客气吗?”
时清挤出一个笑容,说:“我还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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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舟洗完澡,翻找微信里的聊天记录,试图好好理一理社会关系。
替身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时清,一个金主郑启,再就是穿书后第一眼看见的那群狐朋狗友,没一个好东西,收了钱就居然就这么把时舟给卖了,幸亏他的反应比原主快,又顺利遇上了秦宴城,这才堪堪躲开了被炮灰的命运。
再就是经纪人李程和一个小助理。
翻一翻聊天记录,发现李程上次联系他已经是上上个月的事情了。
整整两个月时间,替身竟然一直赋闲在家,在娱乐圈这种新旧更迭极快的地方,消失两个月。
这本书进行到这里,郑启与宋端年的关系升温,对白月光求而不得的渴求虽然依旧强烈,但毕竟有了个转移注意力的。
而替身时舟逐渐失去了宠爱,失去了启兴娱乐的资源,此刻应该要领盒饭,结束属于他的戏份了。
时舟睡前躺在床上努力思索了一会剧情,又想起自己就这么突然死了,父亲会难过吗?三年前哥哥的死已经够突然了,没想到自己也来了这么一出。不过再想想,又有点幸灾乐祸了,他那个薄情寡义的老爹,也不知道难过的到底是失去儿子还是失去继承人。
大儿子的葬礼他都能缺席,时舟难得勇猛又大逆不道一次,悲愤之下撸起袖子差点揍翻自己老子,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的葬礼又是一副什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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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启这几天过得糟糕透了,和宋端年爆发了相当激烈的争执,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彻底陷入冷战。
而最让他惴惴不安的是时舟到底是不是真的和秦宴城有关系。他对秦宴城有些了解,如果到了能留在他别墅里过夜,那肯定关系非同一般。
他把时舟打扮的那么像少年秦宴城,秦宴城发现了吗......
郑启想到这处,不由得食不下咽,内心忐忑。这种坐立不安和颓废持续几天,最终被好兄弟张振庆的邀请给终止:
“喂,郑启,我组了个饭局,你知道最近那个晋水影视城吧,几个投资大佬,全是最顶层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好不容易才邀请来的。”
郑启一听,明白认识最顶级富豪和权贵的机会来之不易,赶紧把这些没影的事情暂且放下,连忙问:“我准备一下,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四点,南盛国际。先挂了哈,我再去问问其他人,有福同享嘛。”
晋水影视城是冲着全国最大规模、一流水准去建的,有全球数一数二的意思,在圈里那可是相当的大事,只不过郑启这段时间还没来得及上前提前刷个脸熟,甚至因为最大股东的过分低调,他至今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郑启盘算着,还是张振庆他小子有本事,这局可不好组,得卖颇大的面子。
白然谨慎的再次仔细检查为今晚饭局收拾的东西,以免工作失误,像是先前稀里糊涂的忘了给“皇上”拿上药的周秘书,已经被皇上暂时打入冷宫了。
“秦总,我都准备齐了。”
秦宴城“嗯”了一声,看着文件上“晋水影视城工程第三期”几个大字:
“这是谁报的明细?”
“王经理报的。”
“去通知他重做,今年奖金全扣。让他自己好好想,再有下次就腾位置给别人。”
晋水影视城投资相当巨大,里面随便一点回扣都肥的流油,一般人大半辈子赚不来,总有不聪明的人以为秦宴城日理万机,不会去看细枝末节,却殊不知他过目不忘的,轻易就能看出各种猫腻。
张振庆刚一挂郑启的电话,赵泰就在一旁殷勤问:“张总,那这笔钱......”
张振庆点点头,拿出一张支票签好:“行了。”
时清也站在旁边,战战兢兢:“谢谢张总,那我和我哥......”
“我已经买下你哥了,”张振庆鄙夷道“你滚蛋吧,啧,我要是有这么个弟弟,那可得恶心坏了。”
时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道:“那谢谢张总,太谢谢您了。”
说罢,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被捆的结实、还堵住了嘴的时舟。
——几人说这些话时,时舟就眼睁睁看着,奈何嘴上堵的严实,不然他只想大喊卧槽,凭什么时清欠了高利贷,最后居然要称斤论两卖他啊。
就算是被卖器官,难道他的肉是格外贵格外好吗?
最可恶的是,还堵住他的嘴,让他失去了表达“我可以给钱啊!”的机会。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
日上三竿,时舟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昨晚熬夜把娱乐圈的各种明星和公司关系给捋了一遍,还认了认大家的照片,以求不要遇到当红的同事却不认识,被指认“耍大牌”。
原主在圈子里是个路人缘很差的存在,三线明星,黑料黑粉却能多的出圈。
一个废物花瓶从十八线猛拔到三线,偏偏是靠爬老板的床、靠包养上位,这种名声即使只是捕风捉影而没有实锤,也足够时舟受的了。
演技奇差、毫无实力、为人又怯懦羞涩,拿着这么好的资源,却混的一塌糊涂,不愧是被“炮灰配角”的debuff加持的人。
虽然郑启因为“白月光”的仪式感而从来没有碰过时舟,但是原主毕竟不能出来到处表示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崭新产品”,而且,他对这个人渣一片痴心,恨不得能和郑启有点什么。
时舟揉揉眼睛下楼去觅食,甫一踏入一楼大堂,看见八九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一身黑色短袖紧紧绷在身上,在深秋里因肌肉强装而丝毫不觉得冷。
虽然没有电影里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和墨镜,但“来者不善”几个字也写在脸上了。
他顿感不妙,转身就要跑,却被几人包饺子似的围起来。
见跑不了,时舟当机立断,干脆攥紧拳头狠狠揍翻了其中一个,飞身一个漂亮的十字固又放倒一个。几人没想到他和传闻中不同,身手这么好,反抗的这么果断,都怔愣了一下。
但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时舟很快就被按在地上了。
收银大妈惊恐的看着被捆起来的时舟,再看看众人,捂着嘴一声不敢出。
“你这小店要是还想干,就当做没事发生,要是敢报警或者和任何人说,你跑得了和尚和跑不了庙,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