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立刻停住脚,赵崎转头瞪了眼成遂,带着人继续走:“别理他,跟我走。”
拽了几下没动,转身,对上路时栎时愣了。
其他人看不见,赵崎看的很清楚,omega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双眼溢满了绝望。路时栎对他扯开一丝笑意,无声的说两个字,然后拉开他的手,转身前,脸上划过一道晶莹的水珠。
路时栎走到成遂跟前,抬眸定定看了眼alpha,面无表情的跪下,破碎的玻璃渣子陷入皮肉。
他低下头,小声说:“求求你,帮帮我。”
alpha神色轻蔑而又不屑,屈尊降贵的蹲下,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两人对视,看了很久,最后成遂轻笑的摇摇头。
手暧昧的摸着他的脖子,绕道后颈边,用力掐住他的腺体:“你还真是蠢,还真以为我会帮你?我说过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记住,这才是第一步。”
“对了,虽然这事我没插手,不过,我倒是一开始就做好让路氏崩塌的打算,说起来还得谢谢后面那人,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然,还真有点苦恼怎么下手,毕竟你可是我的omega。”
一直没有什么情绪的路时栎倏地甩开成遂的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嘴唇嗫嚅道:“什,什么意思。”
成遂没有说话,拽着他的头发按在窗户外面。
酒吧在高层,风带着细雨呼啸的灌进室内。路时栎脸色惨白的盯着楼下,抓着栏杆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成遂:“知道么,他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我连他尸体都没见着,你们就把他的腺体生生挖走,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路时栎,这是你们欠我的!”
说完把他又往下按了按。
上半身整个探出,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路时栎吊着心,无法控制的颤栗,哆嗦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哼!你去问问路君晨,你们一家人怎么移花接木,瞒的了其他人可骗不过我!现在来求我,当时沈筠是怎么求你们的,结果呢?你们还是把他逼死了!”
成遂双目充血,暴虐的按着他,路时栎就差一点整个人就能载出去。
“艹,成遂,你他妈搞什么?给我清醒点!”赵崎吼着上前,被何锡渊等人拦住,瞪着双眼骂。
成遂什么都听不见,执意把路时栎往窗户外面按,等了几秒,突然把人拽进来顺手扔在地上,不等他松一口气,又提起路时栎的领子:“我改变主意了。”
“就这么让你死了,好像没什么意思,”成遂偏头对着他恶劣一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移到唇角边说:“毕竟,你的身体我还没尝够,那么作为交易,我就帮帮你好了。”
又用之前亲昵的口吻带着恨意说:“好不好,时栎。”
满满的嘲弄讥讽,口气里的恨意顺着暴怒的信息素蔓延整个空间,以前让他满是依赖的气息,现在犹如利刃将他刮成几瓣。
熟悉的语气瞬间让他想起两人和睦相处的场景,冷的他瑟瑟发抖,往后躲开alpha的靠近。
短短几秒,路时栎脑子里转场想了很多,从出院到海边,两人相处的画面一帧帧铺开,记忆里的美好全都是alpha精心设计的虚幻。
为什么人可以恶劣到这种程度,既然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好过,又为什么要给他希望?
撕开表面的和平,剩下的只有丑陋不堪的自己,和残酷的真相。
原来成遂对他只有恨,而他还是那么在意alpha,所以对方仅凭三两句就能让他坠入地狱。
成遂没等到回答,不耐的开口:“怎么样?”
路时栎咬紧牙关硬撑着说:“我,我不要。”
空气等了一秒,成遂冷笑着点头:“行,你可以滚了。”
忍着疼痛离开包厢,走前,他听见身后霹雳吧啦摔东西的噪音,接着成遂冷漠的声音顺着门缝钻出:“给脸不要脸!”
路时栎头疼欲裂,捂住耳朵飞速离开,直到躲到电梯里才卸下伪装,顺着墙壁缓缓滑在地上。
他拔出膝盖上细碎的玻璃碎片,鲜血在透明碎片上折射出红色的光,路时栎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一个一个拔出,等到电梯停止运行,撑着墙壁出去。
漆黑的天空下起暴雨,豆大的雨颗砸在路时栎身上。
路灯悲怜的亮着光。空无一人的街道只剩下他在雨夜里疯狂奔跑,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就像在嘲笑他的愚昧,雨越下越大。
潮湿的空气吸进肺里,顺着往上冲进脑海中,带入一团迷雾。
路时栎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傻子,从喉咙深处发出沙哑难听的呜咽声。
—
临冬的夜雨特别冻,夹着霜感砸在地上,路时栎冷的牙齿打颤,抱着手臂躲在屋檐下,掰着手指,绞尽脑汁的捋刚才知道的信息。
成遂恨他,因为一个叫沈筠的人。那人是谁?为什么说是他们把人逼死的。
腺体又是怎么回事?明明腺体是...君晨的。
他抖着手掏出手机,手指全是水,解了几次都没成功。上滑输入密码,道路飞快驶过一辆轿车,轮胎扎过水堆,溅起的污水泼在他身上,手机也摔在水坑里,屏幕摔碎了。
第55章 冒牌货
屏幕裂缝像蜘蛛网般往外扩散,将合照分成几份,最深的痕迹横在他和成遂中间。
除了婚礼拍的照片,这是两人唯一的合照。
就这么被他弄脏了。
路时栎难过的拾起手机,用力擦掉水渍,很快又被另一层覆上,水珠密集的笼罩三人的身影,好像怎么擦都不会消失。
照片是亲子活动结束那天拍的,成遂原本不想留影,看他满脸失落,最后耐着性子应下。
背景是巴沙公园,和风暖阳,成遂穿着粉色波点兜衣,单手抱着小alpha,另一只手把他搂在怀里,眉宇间全是不耐,只有嘴角上扬作为唯一一丝柔情。
路时栎静静看了很久,最后,勾起一抹若有如无的微笑,扬起一秒,就着雨水瞬间又垮了。
苦涩蔓延整个面部。
就连照片里的微笑的他,在裂缝和水珠的加持下,硬生生扭曲到变形,就跟现在的模样一样。
丑陋、难看。
路时栎一直蹲在地上,房檐的积水不断倾斜落在他手上,屏幕上的人影越发斑驳不堪,擦到最后他放弃了,握着手机无力的垂下头。
为什么就连这点小事他都做不好......
—
今年寒流来的很快,疾雨夹着冰粒子落在地上,几秒又化作水,悄无声息的跟地面融为一体。
路家门口聚集了很多记者,披着雨水,不知疲倦的扛着摄像机,对准最前面身穿丧服的家属,唯恐错过一秒便会漏掉某条重要信息。
家属举起白色横幅,鲜红色大字在黑夜格外显眼。
无良企业,杀人偿命!
“由路氏集团承建的开发区塌方事件,8人重伤,3人死亡,其中包括刚满18岁的李某……”
“今日,成氏公开起诉路氏集团,公开开发区建造期间,路远维虚报资金总额购买劣质材料,导致……”
“后续发展本台将持续为你报道,现在让我们采访一下路夫人,路夫人,请问成氏提起的诉讼是否属实,路先生挪用公款一事是否属实,对此您本人持续什么态度?”
记者挤到最前面把话筒挪到刘玥纹跟前:“听说是成遂先生实名举报,请问事情是否属实,路夫人您能说几句么?”
刘玥纹一言不发,即使到如此狼狈的境界,除了发丝少许凌乱,依旧保持着身为路夫人的体面。
刘叔拖着行李从后面挤上前,挡住记者:“不好意思,请大家让让。”
众人充耳不闻,一直追问个没停,直到后面的执法人员上前,才退到两边,镜头仍旧死死对着曾经高高在上的路夫人,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刘玥纹没有半点破绽。
一人不死心奋力冲上前,刘玥纹不慎被推到栏杆旁,手臂拉开一道长口。
其他人故意忽略,穷追不舍的追问,突然,跪在地上的家属迅速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
路时栎赶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惊恐的把人撞开,摸到路母胳膊上的鲜血,慌张道:“妈,你痛不痛,我带你进去擦药。”
刚走了一步迎面跟执法人员对上,目击对方手上的封条,路时栎心跳加快,转头看了眼刘叔:“刘叔这是怎么了?”
刘叔等了一秒,浑浊的眼球里全是复杂的情绪。
“少...爷,我们搬到别处住了。”
路时栎下意识松开手,转头看向他生活好多年的地方。
庭院修剪整齐的观景花丛,在暴雨下变得七零八落,满地残枝碎叶,大门缓缓在他眼前关上,贴上的封条那一刻,主厅上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封存上。
执法人一离开,家属和记者彻底失去管控,一拥而上,把路时栎堵的死死的。
“路先生,请问是您丈夫亲自检举路远维是真的么?你们是否存在婚变原因,所以成氏才会不留余地的打击路氏?对于丈夫和您父亲路先生是如何抉择的?可以跟说几句么?路先生,还有......”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碰到这位不常露面的路少爷,可真是一次意外之喜,话筒镜头全都怼在路时栎脸前,跟甚至比之前追问刘玥纹还要近。
各种各样的信息素将路时栎包围,隔着衣服都能察觉皮肤应激起成片的疙瘩。
下意识退了几步,想到身后的路母,忍着颤栗挡住:“抱歉,不方便回答,麻烦让让。”
“路先生你是不是不好回答?还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你父亲私吞公款,你的立场是什么?关于这件事,成先生知道么?”
路时栎面如死灰,抿着嘴,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记者眼尖的察觉omega不对劲,不断提起成遂,唯恐刺激不够,试图挖出更多爆料。
在路时栎快要崩提前,路母从后面推开他,对着记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没有证据,从不法渠道获取消息,我有权对你提出诉讼,现在,全都给我离开!”
离开路府,几人来到老城区,破旧的墙体斑驳,楼外但凡动静大点,都能透出墙面穿进耳朵里。
刘叔收拾完东西招呼路时栎进来。
进门后,他手足无措的站着,看路母胳膊还在流血,连忙拿了医疗箱给她处理,刘叔候在一旁,等血止住,惶惶不安的问:“妈,我们为什么要搬家,是不是,公司问题很大,我,能帮的上什么。”
路母没有回,垂着睫毛,保养得当的眼尾生出细纹,整个人疲惫了很多。
过了很久,刘叔开口道:“少爷,你去求求成少爷吧,只要他撤诉,就不会——”
“闭嘴!”许久没说话的路母提高声量:“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可是。”
“再说一句你也给我滚。”
说完这句,路母倏地转头,对上路时栎的脸,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夫人!”刘叔顾不上身份,猛的打断道:“今天您处理事情太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
路母:“没必要在瞒了,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有权知道真相,我也有权找回我真正的孩子!”
声音在头顶回旋,路时栎往后推了一步,花盆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泥土四溅。
路时栎全身发冷,事情来得太快,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呐呐的开口:“我......”
不等他说,路母起身把他推到门外,用力闭了闭眼睛:“你听清楚了,你不是我的孩子,所以路家从此以后跟你在无瓜葛!”
说完准备关门,路时栎立马抬手去抓,手指卡在门缝。
十指连心,疼的他冷汗都冒出来,强忍着颤音,隔着门缝说:“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们就说几句。”
接连几天的打击让路时栎头昏脑胀。
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路时栎不断请求路母开门,手指卡出淤青也不在乎,脸上甚至透出不自然的青色。
路母冷漠的看着他,依旧没有松手。
过了很久,说:“路时栎,你不要再得寸进尺!这么多年,路家对你问心无愧,照顾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换腺体变成一个正常的omega,你就,别再来打扰我了。”
四面八方的窒息感直逼路时栎。
他仍旧固执的摇头,犹如一头幼小的困兽苦苦支撑,直到路母打开门,就在他以为路母愿意让他进去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妈妈,这人是谁?”
“没事,找错人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今天爸爸醒了,陪他多说了几句话,医生说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那就好,还没吃饭吧,我让刘叔给你做,想吃什么?”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路时栎楞楞地让开,直到门吱呀一声关上。
路时栎茫然失措,站在原地等了很久,终于,门再一次打开,见到刘叔,他重新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刘叔悄悄合上门,低声说:“少爷,虽然夫人让我不要说,但是还是想求你,能不能让成少爷高抬贵手,不要在控告老爷,夫人已经坚持不住了,昨晚一直在咳嗽。”
“虽然你不是夫人真正的孩子,但这些年她确实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
后面说了什么路时栎都没听清,只顾着点头,恍惚间他听见自己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