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一定要坚持下来。
赵崎坐在副驾驶,看了眼后视镜,不忍的别过头,嘱咐司机开快点。
再不到医院,他怕成遂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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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终于进入市区。
刚结束跨年倒数,街上滞留了很多行人,慢悠悠在街边行走。
十字路口很拥堵,九十秒的红灯尤其漫长,成遂他们卡在中部,进退两难,偏偏前面路段发生了交通事故,道路更加拥堵。
每一秒都让成遂很煎熬。
他等不了了。
不顾赵崎阻拦,抱着人推门而出,一刻也不敢停的穿过人群。
颠簸震的路时栎后颈剧烈疼痛,成遂立即低声安抚道:“时栎,你醒醒,别睡,千万别睡,很快就到了。”
带着人穿过闹市,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眼神,转身上了高架桥。
没有高楼阻挡,寒风凛冽地打在身上,负0下的天气能瞬间把人冻伤。
成遂脸色发青,嘴唇不正常的淤紫,皮肤上的汗毛肉眼可见的立僵。
胳膊过于用力,使得伤口破裂,更多的血液流了出来,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是omega的还是alpha的。
寒风刺骨,成遂把路时栎包的很严实,自己仅穿了件单衣在高架桥上疾跑,呵出来的气都能瞬间成霜。
眼看过了隧道就到医院了,成遂不顾立标上的禁止行人通行,抱着路时栎扎进隧道。
隧道里面也堵起长街,赵文圣抱着人坐在跑车里,跟着音乐摇头,余光扫见街边行跑的两人,眼珠子瞬间瞪大。
赶忙揉了揉眼睛,拍了张照发群里,问大家这人长的像不像成遂。
下一秒,赵崎立刻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里看到的,说完A区隧道,对方立刻让他看住成遂,他马上就过来。
赵文圣傻了,他没想到真的是成遂,甩开身上的omega,急急下车。
“成遂!”
成遂没听见,他现在浑身血迹斑斑,四肢几乎是机械的迈动,满脑子全是医院,直到人从后面拽住他,才被迫停了下来。
赵文圣气喘吁吁的弯腰喘气,缓了几秒抬头,这才看清楚成遂狼狈的模样。
还不等他诧异,成遂瞟了他一眼,连忙摘下他头上的帽子,给怀中人带上,又扔下冷透的外衣,扒掉他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给人披上。
这一系列操作看傻了赵文山,往怀里那人看了眼,见到路时栎的惨状,立即吓呆了。
正要开口,成遂抬头,急切的说:“车在哪。”
“啊?”
“我问你车在哪!”
赵文圣吓的一抖,往后指了指,成遂见还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放弃的抱着路时栎继续跑。
黄色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成遂跑一段,便低头对怀里人说上几句话,直至消失在隧道口。
赵文圣呆呆站在原地,过了一会,给赵崎打电话:“哥我没拦住,你先别骂我啊,成遂他怎么了,我看他抱着路时栎——喂?喂喂喂?”
电话终止,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屏幕,赵文圣返回车内,忍不住翻开手机。
照片拍的很模糊,依稀看到成遂很慌,往常高傲的姿态全数消失,只剩下恐惧不安,视若珍宝的抱着路时栎。
这是怎么了,成遂不应该很厌恶路时栎?
是他眼花了,还是成遂疯了?
正如赵文圣所想,成遂现在跟疯子没什么两样。
出了隧道终于到达医院,alpha整个人冻的不行,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知觉,手指肿胀的发白。
全译在门口等了很久,看到成遂,立刻让护士把床推出来。
拒绝其他人,成遂轻轻把路时栎放下,流血的手用力握着对方的手,两人血液交融,直至送到急救室里,才不舍的松开手。
阻隔门砰的一下在成遂眼前关上。
红灯亮,照在走廊泛出幽冷的光。
漫长的等待,成遂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没有听护士的劝区包扎伤口,固执的站着,犹如死掉的雕像,站在门外捍守属于自己的宝藏。
这是第三次了,自己第三次在急救室门外等路时栎。
第一次是他们还没结婚前,偶然捡到发病的omega,第二次,是在他的盛怒下把人送了进去。
第三次,是路时栎自己割了腺体......
那么弱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除了把人逼到绝路,没别的说法。
想到路时栎决绝的把铁丝扎进后颈,成遂猛地岔气的退了一步,抱着脑袋。
你都干了些什么,把人逼成这幅模样!
倏地往墙上砸了一拳,成遂颓然的坐在地上,高昂的头慢慢垂下,盯着满是血迹手掌看了半响,手用力握紧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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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送来的很及时,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抢救,路时栎终于脱离的危险,不幸的是,腺体彻底坏死,为了保住路时栎的命,医生做了腺体摘除手术。
全译推了推眼镜:“至于路先生能不能醒,就看他的求生意志强不强。”
成遂没吭声,越过全译看向无菌室的路时栎。
omega很安静,穿着浅蓝色病服躺在床上,忽略周围的医疗仪器和嘴上的呼吸机,像只睡着的猫咪。
见状,全译收起病例:“少爷,你要是想进去看路先生,24小时就可以了,现在还不行。”
成遂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伸手按在玻璃上,隔着玻璃摸着路时栎苍白的脸。
几天过去了,omega没有半点清醒的意识,由于摘除腺体,人还待在无菌室。
赵崎脱下隔离服,不意外的又见到成遂站在窗户边,眼神一直黏在里面的路时栎身上。
眼眶泛红,胡子拉碴,整个人十分落魄。
这些天,成遂上午回公司处理事项,一结束立刻来医院,来了也不说话,就站在无菌室外看,待到第二天清晨,又匆忙赶去公司。
接连几天,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
叹了口气,走到兄弟身边并排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抽出烟叼在嘴里。
成遂这下有反应了,抽出他嘴里的烟扔掉,“他不能闻烟。”
赵崎立刻收起打火机。
两人就这么站了许久,赵崎终于待不住,烦躁的绕头道:“成遂,你别这么一副样子行么,路时栎又没事,医生都说身体机能还没恢复,不可能那么快的,你就放心好了。”
成遂蹙眉道:“你声音小点。”
赵崎哽住,随后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就跟你说了,你他妈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幸好人没事,你们这些破事都是误会,听我的,等人醒了,你把沈筠是他哥的事一说,什么事都解决。”
“不行!”
“怎么不行?沈筠还活着,让时栎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他准马上就好了,你要是说不出口,我来说。”
“不可以,”成遂猛地转头,“赵崎,你要是告诉他沈筠的事,我跟你没完!”
赵崎怒了:“凭什么!”
成遂没理他,回头,手用力贴着玻璃,眼里的情绪一涌而出。
半响,沙哑道:“赵崎,咱们这么长的交情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算我求你了,一定不要告诉他。”
我怕他受不了。
知道沈筠是他哥哥,路时栎一定会崩溃的,他那么渴望家人,最后却间接害的他唯一的亲人,半死不活的留在世上,一定会疯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让路时栎恨他好了,只要人还好好的活着,其他的成遂都无所谓了。
失去路时栎和恨他,成遂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现在他只想人好好的活着。
再度哑着嗓子恳求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赵崎不明白,但他从来没见过成遂这幅模样,颓废、懊悔的低声下气的求人。
烦躁的吸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瞒着也不是个事。”
成遂贪婪的盯着路时栎,最后握紧拳头,下定决心道:“我会安排他离开。”
既然在自己身边这么痛苦,那就把人送走,离他远远的,这样omega永远都不会受伤了,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
想到这里,口腔猛地用上血腥味。
成遂咽下嘴里的液体,最后隔着玻璃摸着路时栎的脸。
等人醒了,他就把路时栎送走。
这一刻成遂感觉被扼制住呼吸,卡的胸口闷疼,终于承认,原来他早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对路时栎产生了感情。
可惜太迟了,自己知道的太迟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路时栎情愿割掉腺体都要离开,可想而知对他有多失望。
这几日,所有的压力终于在这一刻全数爆发,沉甸甸的重量,几乎要将成遂压垮。
“我会送他离开...离我远远的......”
这样路时栎就不会害怕了吧。
成遂涨红了眼,隔着玻璃,对着病床喃喃道:“对不起,时栎,你快醒过来,只要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说到最后,alpha顺着墙壁滑在地上,把最后几个字吐出,在幽静的长廊久久不散。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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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来晚了,大家七夕快乐~
第80章 抽取治疗
深夜,成遂把车停稳,反手关上车门,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蹙着眉挂断,抬脚走进电梯。
梯箱缓缓上升,半封闭式空间里失重感很强,成遂闭着眼靠在墙上,几秒过后,提示音响,走到侧边消毒区熟练的清洗双手。
全身杀菌结束,成遂顺着长廊走到深处,跟往常一样,沉默的站在玻璃窗前。
护士从无菌室出来,见到走廊外高大挺拔的人影,一点也不意外,对着成遂点了点头,识趣地拎着药水离开。
之后尽量减少来无菌室的次数,把独处的时间空出来留给两人,毕竟,一晚上的时间,也就那么几个小时。
这些天,护士早就知道,躺在里面的omega,正是前阵子闹的沸沸扬扬的路家少爷。
手术过了这么多天,路家没有一个人过来,除了成先生,也就赵先生来过几次。
更让她诧异的是,明明外界报道两人关系非常不好,可这段时间,成先生只要结束工作就会来医院,甚至比她还要尽责,一整晚不休息的守。
等到清晨返回公司,深夜又继续回医院。日复一日,英俊帅气的alpha多了几分沧桑,眼球就没褪去过红血丝,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护士有的时候怀疑,如果路先生一直不醒来,成先生会不会精神崩溃。
毕竟,就连她这个beta,都能察觉alpha身上的信息素,快要到爆发的临界点了。
想到这里,护士回头看了眼成遂,见对方站在玻璃窗外,一动不动守着人,突然生出几分羡慕,成先生对他的omega真好。
也不知道路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拥有这么好的alpha。
护士想的什么,成遂一点也不知道,眼睛直盯着床上的人,害怕错过对方任何动静。
距离割腺体那晚有十天了,路时栎一直没醒,躺在无菌室里,安静的就像没有存在感的空气一般。
明明身体各项机能全都正常,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醒。
成遂捏着山根,深邃的眼睛疲倦的闭上。
忽然,病床上的路时栎身体猛地一抖,心电检测仪急促的发出警报,平稳的波浪线极其不稳的起伏。
成遂立即把手按在墙上,急切的隔着玻璃喊:“护士!护士!”
护士连忙戴着口罩,换上隔离服赶到无菌室,查看完路时栎的瞳孔后,连忙呼叫内线,全译带着助手从楼梯急速冲了进来。
事发突然,来不及转移病患,全译当即在无菌室抢救。
抢救的过程中,路时栎很痛苦。
全身抽搐,呼吸异常困难,呼吸面罩只有呼出来的雾,吸进去的氧却没有多少,最后胸腔高高弹起,一口血喷在面罩上。
无菌室的玻璃很大,成遂跟路时栎仅仅隔了一面玻璃,看到抢救的整个过程,第一次觉得跟死亡这么近。
各项仪器发出急促的电鸣声,路时栎的喉咙仿佛被扣住,每一次咳嗽,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插在成遂的胸口上,慢慢割裂,搅得人痛不欲生。
巨大的恐慌把成遂全身包住,他的四肢冰凉,恨不得自己代替路时栎躺在病床上。
一阵抢救后,全译摘下口罩,头上布满汗液的出来,飞速说:“少爷,路先生身子控制不住颤,很不配合,现在他不适合打镇定剂,只有一个办法,你跟我进去,释放信息素安抚路先生。”
释放信息素?
路时栎都没有腺体了,他们之间哪有什么联系。
成遂艰涩道:“没有腺体,我的,信息素没有用。”
全译:“没有办法了少爷,我们必须要试一试,现在给路先生打镇定剂,副作用很大。”
闻言,成遂迅速换上隔离服,踏进这么多天,他一直没下定决心进来的空间。
路时栎身上还穿着浅蓝色病服,脸被白色灯光照着,眉间紧锁,嘴唇微张,呼吸间的气促声,一声声扎进成遂耳边。
成遂戴着口罩走到病床边,在各种仪器交织的电鸣声中,颤抖着轻轻握住路时栎的手,往外扩散体内的信息素。
浓郁醇厚的信息素迅速充实整个无菌室,护士是beta,很快承受不住压力,白着脸给自己打了针剂,被全译安排在一边递东西。
“老师,患者开始心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