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栎没有说话,礼貌地把人请出门,背靠着门板,看了看柜子上的东西,目光移到床上孤零零的暖手袋,抬脚走过去。
捏着毛茸茸的布料,从下面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天气冷,晚上记得暖脚。
用力捏紧拳头,路时栎走到窗边打开抽屉,十几张纸条安静的躺在里面,上头写满了字,全都是这些天,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边。
吃饭的时候,打吊水的时候,收到的东西里面也夹着,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
除了成遂,没有谁那么无聊。
大力关上抽屉,路时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愤,生气的把暖手袋仍到柜子里,直接眼不见心不烦。
刚打开电脑,余光扫到窗边突然出现的一抹绿,和便签纸上的笑脸,再也忍不住了,‘砰’的一声盖上电脑,外套都没穿,便夺门而出。
村里昼夜温差很大,清晨和夜晚树上能结霜,到了中午,太阳又会把人晒得出汗。
路时栎一路打听,到了半山腰上远远便看到某个熟悉的影子,面色不愉道:“成遂。”
周围很嘈杂,除了机械轰鸣的声响,还夹着吆喝声。
成遂正在跟工程部对接,猛然间听到路时栎的声音,忙抬头扫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在策划上画图,直到被人拽着衣服,不耐烦的回头,看到路时栎白净的小脸,表情瞬间呆滞,签字笔啪嗒一声摔到地上。
成遂紧张地转身,结结巴巴道:“时栎,你,你怎么来了,这里脏,你快回去。”
他还没做好准备跟路时栎见面,人怎么就来了。
想到自己刚从洞里爬出来,身上肯定特别脏,英俊的alpha表情瞬间变得铁青,悄悄用手擦了擦袖子上的泥巴。
走了一大段山路的路时栎脸很红,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纸摊开,质问道:“谁允许你进我房间的。”
成遂猛得一僵,忙说:“没有,我真的没有进去。”
看他不承认,路时栎这些日子憋得脾气全都爆发了,“不是你还有谁,难不成是它自己蹦跶进去?纸条就夹在你送的东西里面,你还想抵赖?”
成遂扫了眼装隐身的beta,知道又是这人自作主张,他明明只让人把东西送过去。
恶狠狠瞪着beta,心里想着等会再收拾,嘴上解释道:“时栎,我真的没有,我只让人把东西送给你,其他的都没有做。”
路时栎气道:“那村长和村民是怎么回事。”
成遂心虚了,红着脸说:“因为你不收,我只好给大家一块送了。”
好一个一块送了,路时栎彻底爆发了,指着他说:“你做什么能不能光明正大的来,搞什么偷偷摸摸的把戏!”
声音很大,好多人都伸长脖子往他们这边看,成遂撇了一眼,众人忙收回,只是耳朵依旧对着这边,还自以为旁边人听不到得偷偷八卦。
“这个斯斯文文的omega是谁,竟敢跟大老板对着干。”
“嘿,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老板在追这个omega咧。”
“啊,那曹老师怎么办,我还以为曹老师以后是咱们老板娘,还让我家口子去给人送了好多东西哩。”
“搞错了搞错了,这个才是我们老板娘,你没看见老板看见他什么脾气都没了。”
路时栎没听见,一个劲在说话。
挖机带出很多灰尘,整个山头全都雾蒙蒙的,他吸了很多灰尘,情绪激动的咳了几声。
成遂忙把人拉到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倒了杯水递过去:“时栎,你先别说了,先喝口水。”
棚子比外面安静许多,但还是有人来回进出。
冷静过后,路时栎这才意识到现在人很多,没有接杯子,压低声音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自从到村里,两人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意外相遇的场景实在太尴尬了,加上发烧,这次才算正儿八经的碰面。
成遂呐呐道:“啊,我怕你感冒加重。”
路时栎:“所以你就偷偷摸摸?”
成遂不知道怎么解释,苦笑着吃下闷亏,小声嘀咕道:“没有偷偷摸摸。”
这话刚好被进来的工程师听见,诧异了看着自家老板,又看了眼路时栎,拿着手上的合同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
而看到他的成遂眼睛都要发光了,找到理由了!
匆忙说:“时栎,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咱们等会再说,我,我先走了。”
掀开帘子落荒而逃。
路时栎看着帘子下摆,生气的把纸条放下,暗暗骂某个人胆小鬼,敢做不敢当。
冷着脸出门,回程的路上遇到一群工人,其中一人看见他,谄媚地喊了声:“老板娘,您慢走啊。”
闻言,路时栎脸色好不难看,一向好脾气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谁是你老板娘!别乱喊!”
—
在村里里又待了几天,直到回学校报道,路时栎都没再无缘无故收到纸条,成遂也没有出现,心想人总算消停了,可他知道,alpha一直没有离开。
他的课很少,一周只有四节课,多出来的时间除了在学校里呆着,就是到村里的卫生所帮忙,剩下的就帮着乡亲打下手,把时间安排的很充足。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沿着泥巴路回吊脚楼,经过水塘时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冻得他猛地一哆嗦,加快步子往回赶。
听到身后的声音,路时栎皱了下眉,不动声色裹紧外套,回到住所飞快地洗完澡,熄灯。
曹哲等人这几天去山下办事,整个吊脚楼只剩下路时栎一人。
院子里的拴着条老黄狗,对着暗色吠了几声,没一会又恢复安静,大致过了五分钟,一个人影乘着夜幕悄悄摸进楼里。
正是成遂。
月光从窗口窜进房间,零零散散洒在木板,成遂不敢大口呼吸,蹑手蹑脚踩着楼梯来到二楼,小心翼翼摸进左侧,熟门熟路地走进小房间。
对房间的熟悉程度,一看就知道做了很多回。
确定路时栎睡着了,从怀里掏出东西放在柜子上,临走前,还是没忍住走到床边。
先是摸了摸额头,确定人没烧,又绕道床尾,手还没伸进去,就感觉被子里的冰冷。
没有热水袋。
成遂眉头一拧,随即想到路时栎应该是不愿意用他给的东西,心里一阵难受,又不敢发出声音,抹黑找到热水袋充上电,憋屈的蹲在角落等红顶变色。
等待的过程很短,没一会跳了灯,拿着热水袋就要往脚下放,撩开被子,手刚要往里探。
“你在干什么。”
冷不丁听到声音,成遂一个激灵抬头,撞上路时栎清明的没有半点睡意的眼睛,慌的他赶紧起身,后脑勺重重撞到墙上凸起的装饰。
钝痛一路蔓延到太阳穴,成遂整张脸涨成猪肝色,配上心虚的表情,滑稽的不得了。
路时栎坐在床上,身上穿着毛衣,一看就知道没有睡。
从上看着成遂,慢悠悠道:“还说没有偷偷摸摸,请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问的他哑口无言。
成遂脸色爆红,手上的暖手袋几乎要把他的手掌烫穿,嘴唇几次蠕动,支吾道:“我,路过。”
第112章 要脸有什么用,有老婆重要么
路过?
路时栎被气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从哪里路过能绕着弯跑到这里来?”
成遂住的地方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方向,更何况这些天,为了工程进度,成遂等人几乎是住在山上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室内没有开灯,就着窗外的月光,成遂的脸黑的和煤炭一样,除了尴尬就是别扭。
就不该手欠,充什么暖手袋,被正主逮着了,还说了个这么蹩脚的狗屁理由,就连成遂都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从路时栎的角度看过去,成遂拿着暖手袋窝在床边,眼睛飘忽不定,特别心虚的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路时栎双手抱胸,等着人给解释。
成遂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抿着嘴,眼神直往门外瞟。
见状,路时栎冷哼道:“成先生,你什么时候有偷窥的嗜好了,天天往楼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怪癖,人人称赞的大老板,也不怕被笑话。”
“没有!”成遂可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可他受不了路时栎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
几番挣扎,干脆走到床头,一把将路时栎塞进床里,用被子把脖子塞得紧紧的,仅露了个头在外面。
在路时栎惊讶的目光下,成遂厚着脸皮把暖水袋塞进被子,最后还碰了下他的脚,接触到一片冰冷。
不满的蹙起眉,把暖水袋往下放了放,弯着腰把他的脚握在双手里,嘴里还责怪道:“这么大个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脚都冷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又想打针。”
双脚被对方温热的体温笼罩着,路时栎傻了,呆愣了一秒,立刻往回抽,“干什么!松开!”
不顾他挣扎的举动,成遂单手用力抓着脚按在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把他固定在床上,沉声说:“听话,别动。”
路时栎现在怎么可能听他的,忙扭动身体,“成遂!你疯了是不是,快把我放开。”
挣扎中,成遂被踹了好几下,路时栎还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侧脸很快起了红痕。
成遂疼的用力咬紧牙根,又不敢使劲,怕弄到路时栎,只得狼狈的躲着。
两人一来一回在床上‘打架’,吊脚楼的床是架空木制的,稍微翻身稍微大点,就会嘎吱嘎吱作响。
这会动静这么大,从外听上去简直跟要散架似得,要是被人听见,还以为两人在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
成遂烦了,一个用力把路时栎压在身下,语气半严肃道:“让你睡觉不睡,闹够了没有!”
说完用被子把他围住,双手撑在枕头两侧,从上俯视着路时栎,结果不知怎么的,自己的脸反倒越来越红,眼神又开始飘忽。
路时栎脸颊微红,由于刚才的挣扎,原本整齐的头发凌乱的铺在床上,微卷的黑发曲卷在额角,嘴唇微张,细细喘着气。
成遂眼眸一闪,不可察觉的咽了下口水,喉结干渴的上下滚了几下,扫了眼路时栎嘴唇,立马别开眼,声音沙哑道:“你别看我!”
声音很气恼,反倒在责怪他。路时栎怒了:“谁看你了,我让你松开,听见没有!”
说完用力动了下肩膀。
成遂眼眸更沉了,声音逐渐变得危险,压低声音说:“别动了。”
这下路时栎哪里听得进,恨不得把人踹到山沟沟里,气道:“你管我!滚开,我呜呜——”
路时栎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alpha豁然凑近的眼睛。
感受到嘴唇湿润的触感,正要破口大骂,眼前一黑,成遂把他的眼睛盖住,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用力迫使他扬起下巴。
两人的呼吸缠绵的交织着,成遂在他脸上摸了几下,指腹的薄茧刮得脸有点疼,在路时栎反应过来前,立马换到耳垂,亲昵的捏了捏,随即穿到头发丝里,抱着人用力拥吻。
成遂的动作很轻,仿佛害怕把路时栎揉碎了,只是小心翼翼贴着唇部,一点也不敢进行下一步。
离开唇部前,成遂又忍不住俯身在他嘴上轻轻吻了吻,松开手前,他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脸上生生挨了一巴掌,这下跟之前的巴掌打了个对称,两边脸一边一个,红彤彤的,整的跟过年似得喜庆。
路时栎:“你,你不要脸!”
说完又打了他一巴掌,成遂没躲,反倒被打的很开心,眼里都透出一丝喜悦。
他想清楚了,短短一瞬,成遂想明白了,与其这么躲着偷着,还不如直接上,脸什么的,要不要无所谓,反正路时栎答应过给他一次机会,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不要脸,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要脸有什么用,有老婆重要么。
想着想着,成遂又心猿意马起来,心动不如行动,可看路时栎那么生气,踌躇的换了个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两口,最后还在又在两边脸颊上左右亲了一口,唇部离开前,发出一声巨大的‘啵——’响。
被成遂一系列操作整傻了,路时栎气呼呼瞪着他,要是眼里能喷火,恨不得把人烧成灰烬。
趁人不备,把人推到地上。
成遂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还不等他回过神,路时栎噔噔从床上爬了下来,赤裸着脚往他身上用力踹了几脚。
手头摸到什么就往成遂身上砸,边打骂:“臭不要脸的混蛋!我让你亲,让你亲!”
枕头被子全都摔了个遍,路时栎还不解气,愤恨地擦了擦嘴,拿起桌上的书一股脑全砸上去,其中还有本厚重的辞典,对准成遂后背砸去。
眼疾手快的挡住,手臂还是被打了,疼的成遂忙外跑。
路时栎一路追到一楼,把成遂打跑了,远远看不见人影,站在一楼生气的把本子摔在地上。
跑的急,外套鞋子什么都没有穿,路时栎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生气的回到二楼。
看到满是狼藉,还有床上孤零零躺着的暖手袋,打开窗户,抓起东西往外丢。
“真是个混蛋!登徒子!不要脸!”
路时栎怎么都没有想到成遂会强吻他,嘴上残留的信息素味,弄得他忙跑到浴室,把浑身洗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