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执却在下一刻又轻喊住了他:“池矜献。”
池矜献顿住,不适地轻蹙了下眉头,不明白陆执为什么又突然喊他全名。但他还是立马回头问道:“怎么了哥。”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很久,就在池矜献以为陆执应该不会说话了时,对方又道:“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为什么?”池矜献道,有些慌,“我做错事了吗?”
“你有事要告诉我啊。”
“我没事,”陆执道,“我只要你别再跟着我了。”
追了人三年,一千多天,前两年陆执的“我不喜欢你”的拒绝池矜献每天都要听一次。
他那时候从没有退缩过,这时候依然不会。
只不过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回到了两年前时的模样。
陆执在前面走,池矜献就在身后跟着。
和人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也不逾矩的距离。
江进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对,问池矜献,池矜献自己又委屈又难受,摇头说不知道。
转头问陆执,陆执就冷着脸不吭声。
这样的场景维持了一周,离高考也只剩下了一周。
而最后的一周也不会上完,在高考几天前就要离校。
他们会在家休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考试。
06月03号,周一,星际联盟惯例升旗,整个高三生会在这个学校里过最后一个升旗仪式。
学校里为了让他们好好地考试,学校领导给来了一场亢奋人心的讲话。
半小时后,升旗仪式结束,各班学生原地解散。
高三打头阵,先回班。池矜献像往常一样,加快了几步跟上陆执,想跟人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来临,不等人开口,陆执便忽而出声说道:“池矜献,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这个语气和平日里的任何时候相比都不对,令池矜献莫名地心慌,不敢回答。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特别喜欢。”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陆执停下步子,转过身来,漠然地看着人。
池矜献的脚步也缓缓缓缓地停下了,他仰着头,有些茫然。
“……什么?”
旁边的很多人在意识到周边有情况,都或不解、或疑惑地放慢了脚步。
“我一早就知道你是Beta,对于我来说,”陆执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的清晰,“没有什么比看令人厌恶的Beta爱而不得更解气了。”
“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在玩弄你么?”
早上的风有些凉,吹进人眸子里让人忍不住地想眨眼。
池矜献眨了好几次眼睛,说不出话。
“今天就离校了,以后也就不会再见面。”
“我烦请你不要再把‘喜欢你’几个字轻易地挂在嘴边,那会让人觉得很轻浮,”陆执表情没有丝毫地变化,说,“也烦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不要再对我造成困扰。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
池矜献一直没反应,微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的衣摆,他的思绪。
“一个 Beta,”可陆执的声音还在,他还在说,“我易感期的时候你能安抚我吗?有 Omega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Beta都令人恶心。”
第48章 池矜献走了(还是含加更……
该原地解散回班的, 还没来得及原地解散回班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离高三十班阵地远的人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前面的人会当做传声筒。
那些声音通过一张嘴传到另一个人的脑子里, 再由这张嘴往下传。
如此反复。
“卧槽,是陆执,他拒绝池矜献了!”
“关键是拒绝的好狠。”
“多狠?”
“他说Beta都恶心。”
“等了那么长时间,以为看不到池矜献被狠狠拒绝的这副场面了,没想到毕业了给来了场闭幕式暴击, 反正……说真的,陆执也挺有病的。”
“……”
池矜献还站在那里,他想不明白, 他……
“特么的,陆执!你这个傻逼,砰——!”忽而,在众人还都还没反应过来时, 一道人影迅速地冲破人群到了陆执的面前,抓起他的领子一拳头砸了下去!
那声响光听着都疼。
陆执脸偏到了一边。他没还手。
戚随亦气得胸膛都在控制不住地剧烈起伏,看见面前的人这副死样子, 他眼白都因为愤怒而起了一层红血丝。
当即, 紧握的拳头又一下子落了下去, 陆执依旧没躲。
不出两秒,现场就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
戚随亦边挥拳边怒着声色问他:“畜生!你是得有多恶心才能办出这种傻逼事儿!”
“张嘴说话!哑巴了?刚刚不是挺能说的?!”
“……小随, 小随。”在戚随亦还想挥第四下时,池矜献终于回过神来,忙冲上去拉人的胳膊。
戚随亦挥开他,道:“你别拉我!”
“小随,你松手。”
几方混乱之下, 江进也终于从班级后排冲了过来,到了人跟前,他急忙握住陆执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拉,将人从戚随亦还攥着他领子的情况下解救出来。
他道:“戚随亦,有话好好说。”说完的同时转头看陆执,沉声责怪道,“你在说什么混话你知道吗?”
“我跟他有屁话说!”
戚随亦说着还要冲上前去,被池矜献一把拖住腰,说:“小叔!小叔!今天离校,你别因为这个被记过啊,你冷静,你别动手,我求你了。”
“老师、主任来了,小叔我拉不住你,你别动手……”
Alpha和Beta之间的力气有悬殊,池矜献为了拖住愤怒的戚随亦,强行搂着人的手背、手腕上都起了一层青色的血管,以及微凸的筋骨。
戚随亦深呼吸了几口气,不再朝陆执靠近,停在了原地。
“你还要跟他来往吗?”戚随亦低头,冷着脸问池矜献。
池矜献嘴巴动了动,最后却还是闭上了,没吭声。
戚随亦便冷笑一声,强硬地掰开他还抱着自己的手,撂下狠话:“那我和他今天必须得死一个了。”
吓得池矜献一下收紧抱人的力度,说:“别,别!”
“不来往了,不来往了。小叔,今天咱们还要回家呢,你别让我一个人回家。”
池矜献抬着头,几乎是祈求一般地看着他,说:“你别再动手了。”
教导主任及时发现这边的情况赶过来,遣散了众人,将闹事惹事的几个带回了办公室。
由于是高三生在校的最后一天,不止非得高考结束,笼统了来说,他们今天离了校,就跟高考过后差不多,以后星际联盟第一高中就是他们的母校,待过的母校,而不是在校生。
虽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发生这种事,性质是恶劣了点儿,但所有老师聚在一起商量,觉得这时是最最关键的时期,记过什么的就没有提。
加上池矜献他们几个学生直接保证了一会儿就离校回家,不会再发生斗殴事件。
思来想去,教导主任亲自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他们几个人分道扬镳不会再碰上面,这才转身回去。
这一天,星际联盟第一高中里有两件大事被所有人热火朝天地讨论。
第一件就是池矜献被拒绝的事情。
第二件便是戚随亦竟然是池矜献他小叔。
在看戏的同时,池远绅的名字就被扒了出来。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是很劲爆,但也只是在学校里传传——这时候高三的也早就回家了,一个当事人都不在。
其他地方大家讨论的就没这么放肆,毕竟戚随亦和池矜献的背景摆在那里,不是真傻的人就不会上赶着去惹事儿。
但池矜献这桩“笑话”是真被传开了,全校师生都知道。不用刻意去打听,他在陆执那里就已经成为了笑柄。
他追陆执开始于在星际联盟第一高中的第一个升旗仪式,陆执拒绝他结束于星际联盟第一高中的最后一个升旗仪式。
看着有头有尾,结果却令人唏嘘。
他们俩再也没有可能了。
……
“我就跟你说我看不惯这狗东西是有原因的,就你不信邪,眼睛跟被糊住了一样一直往他跟前上凑。”回去的路上,戚随亦还在愤恨着,和池矜献并肩走在一起时那张嘴巴就叨叨个没完。
离事情发生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他的脸色依旧带着被气出来的潮红。
“哎呀你别再说我了,我知道了。”池矜献伸手拍他后背给他顺气,说,“你别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闻言,戚随亦双眼一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这还不是大事儿?那什么才叫大事儿啊池矜献?!”
“不是,”戚随亦对他的态度恨铁不成钢,问道,“你就不生气?!”
池矜献眉眼低垂,一副专心听教的模样。缓了会儿,他才低声说:“我生什么气啊。”
经过了一场升旗仪式,天上的初阳变成了中午的太阳,挂在头顶上空显得有点小。
它好像高了,所以离人也就远了。
那些光线洒落下来,穿透池矜献低垂着的额发上,长睫上,把人照的有些透明。
看见他这幅模样戚随亦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时之间,刚才落到陆执脸上的拳头他都想砸在池矜献身上,让他清醒一点。
“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做人能这么没志气吗?!”
“我不是没出息,”看人有越发激动的趋势,池矜献安抚地抬眸看他,认真解释道,“我第一天追他就从来没有想过他一定得喜欢上我,那是道德绑架,我小爸没教过我这样。而且没有任何一段感情的产生,是我喜欢他他就必须要喜欢我的。”
戚随亦不认同地蹙眉看他,听他继续说。
池矜献轻轻移开视线,声音低了些:“如果他喜欢我,那对于我来说就是好结局,我梦寐以求的。如果他不喜欢我……也只是情理之中,为什么要生气。”
两人背着书包走在路上,今天离校,不知道是不是带回去的东西有点儿多,池矜献觉得肩膀有点疼。
他伸手弄了下书包带,找了个更舒服的背包姿势。
沉默了片刻,他说:“……他就是不喜欢我而已。”
“那他也不能那么混蛋那样说话吧!”戚随亦瞪着眼道。
“他在捉弄你,你没有听见吗?!还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提醒你吗?!”
“别,不用提醒我。”池矜献这句语速快了些,他嘴巴动了好几次,好像突然就不知道再应该说些什么。
戚随亦不想再理他,气冲冲地加快了步子,说:“我已经跟我爸说过了,高考前我在你家里住。”
“我懒得再跟你说,你歪理多的数不清,我现在就回家告诉三哥和原哥!”
一听要告家长,池矜献才是真慌了,忙追上去拉人胳膊,说道:“小叔,小叔,别啊,你别告诉我爸他们,咱们这就是……这就是学生时代的事啊,你告诉大人算什么,哪有你这么小孩子气的。”
戚随亦甩开他胳膊,跑了起来。池矜献就在他身后跟着跑,边跑还边劝人。
一路上“小叔”都不知道喊了多少遍。
直到快到了家门口,池矜献看劝不住人,就直喊:“戚随亦你要是敢跟我小爸乱说,我就告诉爷爷说你打我了。”
话落,戚随亦霎那间停下奔跑的步子,回头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你就打我了。”池矜献不理人,越过他往别墅走。
戚随亦看着他的背影,点头咬牙:“算你狠。”
学校的事情无论闹多大,只要不是社会新闻类,可以让其上联盟新闻的,便没有人会在公共平台上讨论。
热闹也只是在学校里面、以及论坛上热。
家长除了关心自己的孩子,大多都不会去管那个学校里昨天发生了什么感情,今天又发生了什么纠纷。
所以如果戚随亦不说,原斯白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陆执在学校里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对池矜献说了多过分的话。
可原斯白能看出来。
高考前休息的这几天里,池矜献该吃吃该喝喝,和戚随亦该打打该闹闹,好像没什么异样。
但他再没有提过一句陆执的名字。
就好像这个人突然要从他的生活里抽离了似的,和他之前一回家就是“陆哥”“我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休息的第三天晚上,原斯白先给戚随亦盛好了晚饭,又给池矜献盛。
等池矜献站起来双手捧过了自己的碗,原斯白开口喊:“安安。”
“啊?”池矜献刚拿起了筷子,闻言抬眸,道,“怎么啦小爸?”
他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错眼不眨地和人对视,好像有些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紧张。
犹如知道自己会被盘问些什么似的。
“没事,”似是察觉到这一点,原斯白笑了笑,先安抚他,而后才道,“就是想问问,放假前你在学校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啊?什么?”池矜献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有点僵,同时眼睛还瞬间朝戚随亦看了过去。
察觉到那股询问的视线,戚随亦一口饭差点呛进喉咙里,忙摆手张开嘴要说话,待看到原斯白也看向了他时,戚随亦又是一噎,故作淡定地开口:“我这几天一直都是跟你待一块儿的。”
“你小爸问你呢,你看你小叔干什么?”踩着戚随亦解释的话音,池绥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