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池矜献这个人吧,礼貌,乖巧,连脏话都不说一句。但性格跟他甚是乖巧的长相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点也不内向。
相反,他还外向的跟个小太阳似的,天天发光。
让人不喜欢都难。
有段时间叶辽一见了池矜献就做音效:“blingbling——”
池矜献当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得弯起眼睛,开口骂人:“你有毒吧。”
所以提起叛逆,谁都有可能有过这个时期,池矜献绝对不可能。
叶辽把脑袋缩回去说:“不信,你编的。”
方明也道:“就是。”
池矜献笑得“嘁”了声,打开阳台门拿起水壶,给外面的花花草草浇水。
齐岳看他又去照顾花了,问道:“你以前就喜欢养花草?”
“不喜欢。”池矜献道。
“那现在为什么养?”
“修身养性嘛。”
提起这个,叶辽又重新把脑袋探了出来,挑眉说道:“我看你也没修成身养成性,你上半年不是养了几批火红玫瑰?全给养死了,当时气得要打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仅养死了,还在再经历过不知道第几次失败后,池矜献果断暴躁,搬起那个大花盆就直接送到了垃圾桶旁边,并发誓再也不种了。
明显是想到了池矜献怒气冲冲的模样,叶辽简直笑得停不下来。
这笑能传染,其他两个人当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池矜献给那些好养的花草浇完水,拎着水壶走进来,对着叶辽还在床外的脑袋呲了一下。
“诶呀,池矜献,我打你了啊。”
“来,掐死你信不信?”池矜献示意他下来。
叶辽就忙把脑袋缩回去,说道:“算了算了,我疼你,让着你。”
说完他又问:“那以后还养那种火红玫瑰吗?”
池矜献没好气地应:“不养啦,我不是那块料。”
应完在室友的闷笑中,他小声嘟囔:“怪不得每次薅我爸玫瑰我爸都要揍我。”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要吃饭?我一会儿要出去,给你们带回来?”齐岳转头问了一句。
闻言,方明突然咳了声,悠悠然道:“学长不是要给我们带吧?”
齐岳轻笑,没说话。
池矜献放好了水壶:“不用了学长,我们三个一起出去。”
齐岳可惜地叹息,道:“好吧。”
过了会儿,其他两个人应该打游戏已经入了迷,不会再注意外界的情况了。池矜献打开了一本叫《放弃喜欢》的书,还没看两页就听齐岳喊了声他的名字,待他看过去,对方向他指了下桌面。
池矜献收回视线,抿唇,还是打开了桌面上的手机。
与天同齐:【小现金,你真的不跟Alpha谈恋爱啊?】
【这样的话我就真的要在起点就被否决了。】
同高中时期还未成年、那时候大多也都以学习为主不同,不算跳级的、以及个别的天才,大学里的学生都已经成了年。
他们的爱情观早已从情窦初开变得清晰明了了许多。
像池矜献这样的小太阳,无论是真心了解还是一时兴起,他的追求者都不可能少。
且哪个性别都有。
当然,Alpha是居多的。
刚开始池矜献还能一一礼貌地拒绝说:“我大学里不打算谈恋爱。”
后来次数多了,他不胜其烦地先杜绝了一大波的追求者,而且只有一句话。他说:“我不跟Alpha谈恋爱。”
这和委婉的拒绝可不一样,这已经是明码规定,Alpha就不要再往前凑了。
效果也确实不错,反正当时Alpha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一大波。
就是其他性别倒是多了些,但也不过分。
时间久了才好,直到现在逐渐趋于平静。
每年追求人的对象都是以新生为多,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
现金池:【真的。】
现金池:【而且学长……这根本不是和不和Alpha谈恋爱的问题啊。】
齐岳在位置上“啧”了声,打字。
【你就是不喜欢我?】
池矜献也轻轻打字:【我不喜欢任何人。】
发送完这条消息,想了一会儿,池矜献又发过去一句:【学长,别喜欢我了。真的。】
齐岳是在大约半年前对池矜献表达了这种想法,在此之前,虽然他对池矜献就和对别人不怎么一样,行为上总是有意无意地比较惯着他,但具体来说比较像哥哥对待弟弟。
池矜献最初也这样以为,因为他追了陆执那么多年,都没发觉齐岳是喜欢他。
后来齐岳跟他说了这件事后池矜献还有点茫然,委婉地拒绝之后,他就和人拉开距离了。
反正没有再像之前那样。
齐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作出丝毫逾矩的行为,所以虽住在一个宿舍,他也没让池矜献产生过任何尴尬的情绪。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体,齐岳突然低笑了片刻,笑完叹息了一声,对池矜献说道:“我知道了,别有压力。”
池矜献转过来面对他,态度真诚又真挚:“时间长了难受的是学长,不是我。”
“及时止损,好不好?要不我一会儿给你表演一下我有多叛逆?我真的不乖的,那都是你的错觉。”
他的本意是为了拒绝且是明确的拒绝,也是为了提醒齐岳他喜欢的只是乖巧外表之下的池矜献,让他醒醒,别被骗了。
可齐岳仔细地盯了会儿和他隔着宿舍过道的面孔,犹如呆了一般好半天没眨眼,待反应过来他忽而哈哈哈地笑出声,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忍不住地说道:“完了,你这样……你这样我更新奇放不下了。”
池矜献刚要随着他的笑声而扬起抹笑脸的面容即刻收起,冷漠无情地转身看书,道:“学习吧。”
“你脑子不好。”
齐岳在他身后简直快要笑疯了。
叶辽他们正打着游戏呢,就被这放肆清亮的笑声吓了一跳,但他们也不问发生了什么,脸上便已经跟着出现了笑容。
在宿舍里欢快的音效中,池矜献的《放弃喜欢》看了一半看不下去了,从书架上换了本《坚持准没错》。
他心道,脑子有问题的是我才对,都一年多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喜欢陆执啊。
—
陆执的这场事故导致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其中半个月都在半晕半醒间,时常发高烧。言传旬有一次都忍不住问医生:“他不会烧成智障吧?”
医生说:“看情况。”
言传旬当时脸都黑了。
可帝国与联盟间的彼此视察也就半个月,在陆执还负伤时,言传旬就走了。
走之前倒是有幸遇到陆执清醒了一个小时,他进去看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执,问:“你爸叫什么?”
陆执不甚清醒地和他对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谁。
“……颜悦。”他说,声音极其沙哑,像是有一把刀正在磨损着他的声带,可他仍然要坚持开口,“我制服……心口的那枝玫瑰呢?”
言传旬“嗯”了声,其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陆执全身都疼,却还在想着一朵花,不多时又沉睡过去,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
言传旬要离开联盟了,在走之前他向联盟“提”了意见。
这次的实战,陆执是他这一方的人,由于他这边的少将判断失误,导致实战收尾的时候实在凄惨,因此撤职,陆执居上。
陆执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彻底清醒过来后,就被人告知他现在是陆少将了。
告诉他的人脸色激动兴奋,好像身份变得不一样了的是他们一样,只有陆执本人安静沉默地坐在床头,扭脸盯着窗外看,体会不到他们的喜悦。
他锁骨处的伤口还很深,没有痊愈,此时透过领子不太高的病服露出些绷带的边缘,洁白的绷带上甚至还洇了一点红色。
陆执却似是感觉不到疼一般毫无所觉。
等众人说完,他才对向他报喜的人说了句:“谢谢。”
……
星际联盟 3028 年3月,寒冬已过,天气逐渐回暖。
池矜献的大二第二学期也已经开始了。
每个省份的气温都是有差别的,如今的月份在家里还很冷,但在学校这边儿,穿件春秋季节的长风衣便能御寒。
晚间会有点凉,但绝不会到冷的地步。
只是一个照顾不好还是会被感冒侵染。
比如戚随亦。
“阿秋!”戚随亦精神不振地揉了揉鼻子,难受地扒在了池矜献身上,让人带着自己走,哭兮兮道,“安啊,我难受。”
戚随亦和池矜献虽然一个学校,但选的专业不一样,两个学院离得比较远,平常上课的时候不怎么碰面。
可戚随亦来这里就是为了追随他小侄子的,周六周日当然得和池矜献一起吃。
“小叔,你发现了没,你感冒除了是你作之外,还是因为你水土不服。”池矜献提醒道。
闻言,戚随亦“嗯?”了一声。他想了想,好像确实每次来学校的前半个月里,他就总会拉个肚子感个冒发个烧什么的,生一次小病后就没事了。
“啧,那咱俩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吗?为什么你不?”戚随亦不服气地看他,“咱俩还有血缘关系呢!”
池矜献笑,无法回答他,只好说:“谁让你跟着过来的。”
“豁,池矜献,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戚随亦拿手点他肩膀数落,“就是为了进这所学校,我被永远挂在了倒数第一的耻辱柱上。”
提起这个池矜献就想笑。戚随亦高考成绩不多不少,刚好比池矜献少了100分,虽然比不过他小侄子,但在高考生中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小时候池矜献丢过一次的事情,戚随亦身为一个Alpha,还身为叔叔,从小就建立起了要保护他小侄子的念头,因此池矜献去哪儿,他也就去哪儿。
所以等池矜献报考完,他就跟着毅然决然地加了第一志愿。
等录取结果出来——他发现他是这个学校录取的最后一名学生。
戚随亦当时看着全部的录取页面,当场被气哭,他说他知道在学习方面这辈子都赶不上池矜献,但这个倒数第一还真是从小到大头一份儿!
特别是看见池矜献的名字在第一,他们两个一头一尾,对比明显,当然得生气!
“好好,有良心,我有良心的。”池矜献忍住笑,眼睛却忍不住微弯起来,道,“晚饭也吃过了,你回宿舍吧,我去给你买药,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晚上的温度有点儿凉,戚随亦咳嗽了两声,摆手拒绝:“别了,医务室去过了,没有用。反正每次它自己就能好,不管。”
“来的时候我爸和爷爷都说了让我们互相照顾,你生病我却不管回家会挨打的,而且病着多难受啊,”池矜献推了一下戚随亦,让他先回去,“既然医务室的药没用,我去学校对面的医院里给你拿。”
看拗不过,戚随亦便松了口道:“好吧。回来的时候带点儿水果。”
说完冲人笑,显然不是刚才说人没良心的时候了。
池矜献道:“好。”
对面的大医院离学校大概五百米远,池矜献穿过一条红绿灯便到了。
入目之处全是五颜六色霓虹灯的世界昭示了晚上的来临,路上车水马龙,行人正多。
池矜献买了药装进风衣口袋里,开始往回走。
到了路边等绿灯的空挡,他抬脚刚要走的动作却忽而微顿了下。
身体里的血液伴随着此时的凉风突然加快了流动,不出几秒的时间好像便要沸腾起来。
异样不算重,但一股股针扎一般的疼还是不容忽视。
池矜献眉头蹙起,心道,怎么这时候犯病了。
他晚上是过来找的戚随亦吃饭,连去医院买药都是从他这边学院的大门出来的。
要回自己学院还有段距离,少说也得20分钟。
这几年他每隔两三个月会犯次病,每次的感觉都能忍受,但那些时候他都是一旦察觉到犯病就会打诱制剂。
可现在药在宿舍,他也不知道如果不立马打诱制剂,会不会疼得更厉害。
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跑回去……
“小现金?”突然,旁边不远处响起了这么一道询问。
绿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池矜献正要走,闻言转头去看是谁喊他。
就见齐岳已经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学长?”
“竟然真的是你。”
“学长怎么在这儿?”
“我出去办了点儿事。”齐岳问道,“你呢?怎么过来这边了?”
“这离咱们学院还有点儿远呢。”
“噢我过来找我小叔吃饭,然后他不太舒服,我出来帮他买药。”就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池矜献一抬头便发现绿灯已经接近尾声,走不过去了。
他轻抿着唇瓣,细细感受着身体里的异样,好像时间长了确实会更难受一些。
“现金,不舒服的应该是你吧?”齐岳的音色里带着担忧和疑惑。
池矜献不解:“什么?”
齐岳蹙眉:“你脸色不太好看,嘴唇也有点白。”
池矜献下意识轻咬了一下嘴巴,使其多点血色。
他摇头说:“没事。”
可齐岳却忽而问他:“你犯病了?”
“……什么?”似是觉得听错了,池矜献有些发愣地看着齐岳,又问了一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