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禄被他们的话搅得有些头疼,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安慰他们一番,可他又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该他这个外人说,因为同情这个词会让人软弱,也会让人不由得恨自己无能。可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是什么都不说,好像又显得为人太冷漠了,都不知道面对眼前的悲伤时,给予自己应该给的感情。好在外头发生的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但也许那是一个比眼前,让他更觉得头疼的巨大麻烦。
第25章 裙子底下有——异次元空间
直到后来祁禄也没法接受,自己推开门那一刻看见的,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莫缇拉穿着裙子站门口不奇怪,本来之前他们遇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种夸张打扮了,可问题是那个动作是不是有点过分夸张了?身上穿着不算太长的裙子,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跨在路边的矮柱上,面向那栋快要报废的旅店,好像找东西般一直弯着腰。过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那人才恢复正常站姿,只是脚边不知何时起多出了很多东西。
一张方桌、一张圆桌、一把沙发椅、一个撑了腿的床头柜、一个五层高的储物柜,旁边还堆了床垫被褥枕头一类的。也许还有别的东西堆在那边,不过因为距离远近的关系,再加上窗框阻碍视线,让他没能发现其他东西为何。就算不知道其他是什么,单就从他看见的这些判断,十有八九是便于生活的用品,估计是特意准备给他用的,好让他安心思考两个人的事,也可能想趁机证明自己的价值,让他不后悔答应这桩婚事。
人家都备好这么多东西了,自己继续留在屋里显然不好,所以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深深吐了口气后推开门走了出去。他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轻了,对方不应该会发现自己出现的,可这人也不知道是反应快还是直觉太敏锐,在他走出来的一瞬间突然转过头,跟着脸上挂着笑往他这边跑。要说那人的力气也是真出乎意料的大,竟能连抱带拖的把那么多东西挪了位置,还跟炫耀似的跟他一一介绍那些东西。
“我前面还在想怎么叫了你半天都不回我,是放下入住之后跑到哪个地方去转悠了,原来是去雅希阿姨的店了啊。”莫缇拉对着那家店的方向挥了挥手,跟着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我怕你不习惯旅店里的东西,特意从家里把这些搬出来了。有可以当成茶几用的圆桌,方便你吃饭用的方桌,放东西的柜子也给你带了两个,还有这个有垫子的椅子,这可是我前两天刚刚亲手做好的东西,保证你坐的时候会特别舒服。”
“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换一个地方居住。你看,村子里不是时常会有客人来嘛,要是我住在旅店的时候突然来了很多人,他们可能会变成没地方住的局面。你既然是村子里一员的话,应该知道大家对这件事有多在意,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影响其他人了,何况我们现在关系不一般,离你更近些也便于互相了解。”
他不知道莫缇拉和村民谁说的对,不过既然两边都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那么弄清事实真相的最好方法,就是用自己的眼睛看耳朵听,亲自验证这件事的真伪。好吧,也许里面还有一点想为别人做点事的想法,如果自己可以解开村子的心结,那么跟恶魔和睦相处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远了吧。至少他自己还是希望可以和平相处,虽然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但待在这边的时候可以生活的舒服点,于自己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莫缇拉露出困惑的眼神,像是茫然又像是思考般看着他,直到手里拿的东西落了地,这人才好像脑子突然转过弯来一样,拉着他的手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关系不一样了,你不应该住在外面,应该住到我家里才对,反正我家空房间也很多,多你一个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我得先回家准备一下了,家里乱七八糟得跟什么一样,总得先给你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休息才行,不然还不得让你笑我不懂得打扫整理了。”
“那你先回去整理吧,我跟你那个雅希阿姨他们聊得挺开心的,趁你回去准备的时候,我可以在店里等你忙完。”莫缇拉又是很用力地点头,跟着用力甩了甩他的手两趟,一下子回到先前他看见的那个神奇姿势,把堆在他们面前的东西,一样一样塞进自己的裙子里。那一刻他真的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差一点就跑去掀开那人的裙子,想看看裙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才能把这么多东西塞进去,还完全不影响自己走路。
当然这就是他心里的想法,实际上并没有付诸行动,试想在村子的大马路上,一个男人掀开一个人的裙子,不管是隔着距离观察还是钻裙底,恐怕连他自己都得喊一声流氓。要是这种行为发生在原来的世界,碰上点正义感爆棚的人当场捉住,判个几年刑都是分分钟的事。也就这里似乎没什么法律概念,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惩罚人,当然也没有人会当街干这种事情,这也算是存在于人心底的道德底线,知道有些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做。
在莫缇拉离开后他被人拍了拍背,转过头一看正是店里的人之一,看对方脸上略带感慨的表情,恐怕是外头的事全都看在了眼里,弄不好还不止一次看过这场景。他心里不由冒出了点好奇,如果这件事不是第一次发生,那上一次是为了谁做的,对方看见这些又是什么反应?最重要的是莫缇拉那个裙子,在他面前塞进这么多东西,到底已经是储物的极限了,还是说只要他愿意的话,其实还可以往里塞更多,那些东西又以什么模样摆放着。
“我们村对取名这事慎之又慎,不仅是出于对莫缇拉这个名字的尊重,也是因为村长和长老一旦宣布名字归属,被赋予名字的人就会拥有一个随机技能。根据村里留下的记录来看,大部分都是跟物质有关的技能,像是移动、转换、改变物体等等。无限容量储物还是第一次,而且还不是单纯的储物,这个技能同时还包括了连通,就是连到另一个地方。”
那一刻祁禄有点感慨,要知道在他读书时代最想拥有的,就是放东西没有限制的技能,至于理由那也是简单易懂。背书包上下学是个累活儿,就算从家到学校往来也就几分钟,能省力的地方肯定要省力,何况大多数时候两边隔的距离非常远。学习时候这个技能也一样有用,技能要是能用在脑子里的话,背书应付考试就没不存在任何问题了。不说这么做一定能拿到满分,拿高分的概率肯定比原先要高,学习也会相对变得轻松不是?
开在肚子里那当然就更好了。那时候他因为压力过大,饭量急剧下降不说,好不容易心情好吃顿饭,转眼不是吐就是拉直接给浪费了,为此他可没少跑医院打点滴。要是那时候肚子有这么一个功能,放假时候往肚子里多塞点吃的,等到自己开始吃不下的时候,那些就成为最好的储备粮。不用去医院不用耽误自己的事,生活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行,在自己掌控中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省得被人抓着什么都不自由。
但是应该怎么说呢,存取东西的位置在裙子底下,在私人空间这么做难看归难看,别人看不见也不能说什么,顶多是同住的亲人先别扭后习惯。可是在村子中间公共地方这么做,自己习以为常觉得什么关系,落在别人眼中则成了堪称诡异的举动,说他是为了吸引人注意存心做的也不奇怪。如果这种技能落在自己身上,他大概率是打死一辈子不用的,因为用的姿势实在太丢脸,还容易让人误会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这孩子还正常那会儿,随身会背一个小箱子,需要拿什么东西出来了,就装作找东西的样子放下箱子,翻找一阵后总能拿出想要的。想想也真是可惜了,那个箱子是村里费心做的,前村长伐下的木头、木工师傅做的外框、编制婶缠的藤枝外壳、村长夫人缝的箱子盖蓬。他以前真的是寸不离身的,可是那次跟药商回村子,箱子不知怎么就没看见了。
“前村长问他箱子去哪儿了,他说不知道说根本没见过这个东西,当时真是把我们这群人给气坏了。当初为了弄这个箱子,我们这群人真是费了好大力气,要不是想着他以后会继承前村长的位置,谁又愿意只想着哄他高兴。可是这人私自跟人离开村子,一跑就跑了这么长时间,又把我们做的这么辛苦的东西给丢了……恶魔,你说我们怎么可能不恨他,怎么可能只凭一句他也是受害者,就对他说我们不怪你、不怨你。
“可是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到底是前村长唯一的孩子,是我们村本想寄予厚望的人,即便他做了再多不该做的事,最后回到村子就是村里的人,我们就必须好好护着他。也是还好因为他的存在,村子里闹腾的情况缓解了点,给了一个留他下来的理由,不然就算我们这群人想护着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然后把自己欠下的债慢慢还了,那么等我们到另一个世界见到前村长,也好说我们没有辜负他的嘱托。”
如果说听到这些话的是霍希克,这应该就是村子里需要完成的任务了,可是现在他们告诉的是自己,难道他一个恶魔也可以处理?好吧,似乎自己就算说不也不行了,要是他说自己无能为力或者什么都不做,那被迫跟对方成亲的事肯定过不去。“先说好,我不管你们村子的事,我只负责解决落在我头上的莫名其妙的婚事。只要他同意取消婚约,承诺以后不再随便抓人说成亲,那我的事就算做完了,最多再看看能不能缓和他的病。”
第26章 病急乱投医,对牛难弹琴
治病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对症下药病痛自然迎刃而解,但要说复杂的话也很复杂,因为不是每种病痛都能痊愈。很多时候就算知道该如何治,不是对的药不是对的时间,治愈率也会从高直降到零,甚至有可能会变成负面效果。曾经的祁耀学的东西跟治病无关,买点药治点感冒咳嗽的还行,现在的祁禄养着可以产草药的史莱姆,对于草药能治什么顶多也就是一知半解,换而言之他承诺的事能不能做到,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没权利选择是件麻烦事,尤其是迫于形势及自己的情况,不得不答应自己未必能做到的事,有时候能让自己时刻处在后悔中。他答应的事就是这种局面,既不想被莫缇拉纠缠着说要成亲,凭自己的本事又很难彻底解决问题,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算了,与其纠结这些已经没得改变的事,想想怎么治才是更加现实的事。怎么说自己都答应下来了,硬着头皮也得继续往下走,总不能一头答应另一头甩锅,白白留下说话不算数的名声。
某些时候他也是很有韧性的,意识到自己很难做到的情况下,卯足了劲制定详细的计划,从自己过去积累的有限经验,到现在来到这儿所吸收的知识,所有他知道的全都结合在一起,制定出他自认为应该有用的计划。按照大分类来讲也就物质和精神两种,前者么就是用食物和药进行食补药补,不是说吃饱了心情也会跟着变好吗?后者么就是用精神食粮了,用自己的善缓解人心底的悲伤,然后让人慢慢从原本的伤痛里走出来。
食补应该是其中最好做到的,懂得分辨的人几乎漫山遍野都是食材,再加上只有他才懂得的调味方法,弄出一道与众不同的菜不会太难。关于这点可说是整个计划中,他自认为最有把握的部分了,好歹以前他还专程学过这个,怎么都不可能比这边的人还有恶魔做得差。然而他低估口味有时候可以区别很大,他觉得足以称得上美味佳肴的东西,别人不一定会有同意的感觉,也许还会因为味道跟吃过的不同,满脸不知道继续还是吐出来的尴尬。
之前就说过这边的人很直接,不喜欢的时候当着面就会说不好,碰上神经处在不正常状态下的人,反应比起正常人就更为快速了。几乎是咬下当时马上就吐了出来,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皱着眉头直说他做饭太难吃了,恐怕连养的动物都不爱吃。他面上一副没关系的表情,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丝遗憾,可惜最有把握的事现在首先没有希望了。
再来就是药补的方法了,就他自己来说吃药是件痛苦的事,因为吃药即意味着身体不适,不适即代表需要去医院看病。即使吃的药根本称不上药,更像是增强身体的补品一类的,他还是本能有些抵触,能避免吃就想尽办法避免。这点人跟人应该区别不会太大,除非是分不清治病的药和补药区别,对前者排斥后者却能接受的。用文字游戏下套的话,勉强应该会有点用,只要能吃得下那就算成功,大不了吃完脸上不开心了,再想办法哄两下就是了。
可惜这个方法还是没有用,准确说只用了一次就无效了。按照莫缇拉自己吐苦水时说的,他回村子之后吃了好一阵子药,有苦得根本咽不下的,也有甜腻到差点吐出来的。如果能让他舒服点的话到算了,可是他每次吃完身体都会变得更加不舒服,不是全身疼到就地打滚,就是趴在一个地方晕过去。等到了第二天疼痛虽然基本都好了,但记忆也莫名其妙丢了大半,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过了一天的,前一天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如此,吃药的方法基本也就等于无效了,治病的药之前村里已经用过,他没道理也不可能再试第二次,补身体的药也被他直接视为一体,拿出来那一刻直接就摇头说不。但也不是所有的药他都拒绝就是了,后山吉亚菇烘干磨成的药粉,他似乎不仅没有抗拒的意思,还有点特别喜欢的感觉。不管是加在菜里当调味料,还是泡水当作一种饮料来喝,他都是兴致勃勃的接受了,吃完之后还会主动要求再来一份,直到再也塞不进了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