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他山察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问道:“看到了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瓜,本想进去凑个热闹,结果吃到自己的了,还是个臭的。”他一口吞掉一只蟹黄包,嘴巴鼓鼓的,就像被气鼓的。
“那个……”也不知道为什么,陆他山的语气突然有些犹豫,“台步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
“你在担心爆料里的亲?”
陆他山没回答。
“爆料都是扯淡,你下台之后把我当成了陆知景,这要是亲得下去,我觉得我和我哥要对你的心理评级重新做考核了。”喻朝辞愈发暴躁,毕竟被那么多人误会自己是个同,“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跟你小情人上床的爆料是不是真的了,按照这个添油加醋的说法,随便扶一下就能脑补出一列复兴号。”
陆他山淡淡地笑了笑,捏着手机的手指却稍稍用了力。“热度上不去,已经在处理了。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
不过昨晚要不是他存小心思给陆他山灌酒,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对我个人而言其实也没什么,我同学都忙着抢实验室,没那工夫时刻盯热搜,承心的护士对我最了解不过,解释一下就完事了。”
“那就好。”
“早餐味道挺好,有机会会回请。”他裹上大衣起身,抓了抓脑袋补上一句,“昨晚谢了。”
明明只说了简单四个字,但他耳朵都憋红了。果然有些话还是不适合用嘴说。
等他到学校的时候再刷热搜,他发现那位爆料的博主已经删掉了视频,话题下方但凡讨论他的言论也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几人发了从其他角度发拍摄的视频,乍一看就像蹭热度的,直接被路人当做营销号处理了。
而陆他山的律师团更加迅速,直接发表律师声明,罗列了十数名自媒体ID,要上述ID用户以及相关涉嫌侵权者立即删除并停止发布、转载、评论相关不实言论与视频,以免扩大侵权后果。
原来那个台步模仿的话题,每分钟都在降热度,待喻朝辞上完一小节课,早上还是近爆炸趋势的热搜早就没影了,连视频都搜不到。
他不得不佩服Mivanluu的公关团队,背靠麒麟这母公司就是这么任性。
另一头,陆他山刚刚解决了这桩事,刚闲下来却又迎来了另一个刺头。“哥哥,你昨晚和小鱼哥去波特曼啦?为什么画面里你一直盯着小鱼哥看啊?”嗅到某种气息的陆知景在课余时间对着哥哥来了一套夺命连环call。
“看样子是卷子发少了,对期末考很有信心。”陆他山淡淡道。
“你回答我啊,你老看着小鱼哥干什么。那个博主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小鱼哥亲了?”虽然还是馋喻朝辞的颜和调香技巧,但陆知景已经没有那个想法了,因为她想了一下,自己和小鱼哥没有CP感。眼下,她倒非常好奇哥哥的八卦。
“没有亲,假的。”
陆知景追问道:“那你为什么把视频公关掉了啊,是不是心虚了鸭?你不会对男嫂子变心了吧。”
“怕某人生气。”
陆知景恍然大悟:“哦!是怕男嫂子生气吧,嘿嘿,我懂。还有还有,我想问一下,男嫂子和小鱼哥相比,谁好看?我看有好多评论都在夸小鱼哥的颜。”
“没有可比性。”
陆知景撇了撇嘴巴,心想哥哥的嘴巴可真牢。明明有一对现实的cp可以磕,但他就是不让磕。
憋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
她再次看了一遍保存在手机里的视频,总觉得哥哥看待小鱼哥的眼神有点难以言喻,正如方才在高赞评论里看到的。
而镜头里的小鱼哥好像很紧张,就跟一个出家和尚第一次看到美人一样,视线对哥哥寸步不离的,隐约间有光芒在耀动。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有了个奇怪的念头,手机屏幕上亦反射着一张嘴角与太阳肩并肩的笑颜。“哥哥,如果你再不给我看男嫂子,我觉得我会入邪〇教。”
大抵是兄妹之间还是存在着代沟的,陆他山并没看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陆他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陆知景的胡搅蛮缠时,0506套间的门铃响了。他通过手机查看了来人,却在看到来人之后凝重了神色。
喻朝辞刚下课回承心,就被一个佩戴着麒麟集团徽章的保镖带到了承心的VIP接待室。接待室没有其他人,只坐着一个披散着一头乌黑卷发,身着利落高级定制西装的女人。
娄珊珊听到声响之后转过身,冷冰冰地看向喻朝辞,道:“小喻医生,看到今早的热搜了吗?”
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喻朝辞觉得一阵窒息,娄珊珊的口红总是正红色的,唇线分明,衬得她的气场更加强大。“看到了。”
“你曾经说过,矫正他山主要靠嗅觉引导,但我认为你带着他山去酒吧应该也有你的目的,所以昨晚并没干涉。”很显然,现在的娄珊珊正为昨晚的事生气着,“可是今天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要为这桩事负责?”
“请问娄女士想让我负什么责?”虽然麒麟是承心二院的金主之一,但凡事需讲个道理,他不会接受莫须有的罪名。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他山现阶段由你负责照看,将他看好是你应尽的责任。我知道同性恋不是病,但这种特殊的喜好还是不能为大众接受,他山本就被出柜事件缠身,你还添了一把火。我无法忍受这种非议,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也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娄珊珊道。
“视频并不是我公布的,我也在陆先生上台前劝阻了,可劝阻未果。”喻朝辞淡然自若地解释道,“而且他做什么事是他的自由,我学的是临床心理,不过度干预他人的想法是我的原则。这觉得责任不全在我。”
“但这件事你始终是无法脱责的。”虽然喻朝辞的话很有底气,但娄珊珊擅于谈判,就算理亏也不会把自己放在低姿态,“我把他山交给你,将他矫正回来是你的责任。我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用强制手段,他必须尽快变回异性恋。按照你的经验,你矫正一个同性恋的最短周期为六个月。我给你七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如果五个月后我无法看到效果,后果自负。”
喻朝辞无奈地冷笑一番,问道:“娄女士,你对陆先生也是这样的强硬态度吗?”
娄珊珊道:“如果不以严厉的态度对待孩子,将来被淘汰的会是他。我是为他好。”
“孩子年级尚小,对世界没有完全的认知,确实会分不清对错,做长辈的有义务教他区分。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的三观已经成型,对事有自己的想法,他与你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你说的好也只是你认为的好。娄女士,你想过陆先生想要的是什么吗?”他反问道,“他会变成同性恋,你难道就没想过原因?也许就是你的强势,才让他迫切地想逃离这份压迫感。”
娄珊珊的稍稍瞪大眼睛,陡然捏紧了手中的皮包,显然被这番话惹怒了。
就在接待室的氛围快降到冰点之时,门开了。“小喻医生,你出去吧,这是我跟我妈的事情。”陆他山走了进来。
喻朝辞也不想继续进行剑拔弩张的对话,毕竟娄珊珊是承心的金主。“我会在约定时间内做到你想要的结果。但我有我的方法,我不会用强制手段。”言毕,他离开了接待室。
偌大的空间内又只剩母子二人。
娄珊珊抬眼看了儿子,问道:“谁让你过来的。”
“我跟你说了这事我一个人的事,你找他做什么?是我自己喝了点酒执意要去,跟他没关系。早上的热搜他也是受害者。”陆他山紧锁着眉宇道。
娄珊珊道:“我让他管好你,他却没有,我为什么不能找他?”
陆他山道:“每个人的行事方式不同,我们关系亲近,所以你可以向我强行灌输你的想法,但是他对你而言只是陌生人,如果你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不觉很病态吗?”
“你说什么?”娄珊珊不相信这是儿子说出来的话。
“你选择了他,就要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如果还是采取你说认为的强制手段,那和你的方法根本没有区别。事实也证明,你的方法没有效果。”面对愠怒的母亲,他并未表现出怯懦,“这件事到此为止,该骂的你都骂过了,接下来几个月我会配合他的治疗。”
娄珊珊捏着手中的鳄鱼皮包起身,也下了最后通牒:“还有五个月时间,我给你这段时间进行自我疏导,时间一到,我管你是不是同,你必须结婚生子,给你爸添个孙子。你以为留给你的时间还很多吗?你以为家里那几个都是省油的灯?如果做不到,我为你争夺来的一切只能拱手相让。你的Mivanluu都不一定是你的。”
语毕,她“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身遭散发的压迫气场让偶然经过的医生都要退避三舍。
陆他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内心无比矛盾,难做抉择。
如果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他就要放弃娄女士倾尽半生才抓牢的一切,连自己一手带大的品牌都保不住;但如果选择结婚……
他神色凝重地走出接待室,然而刚要回0506就被人叫住了:
“喂,又要一个人回房间吃午饭啊?”喻朝辞双手抱胸,背靠着墙壁凉凉地道,作着一副世事都与自己无关的神情。
陆他山回头,嘴唇微微开合,却欲言又止。
“哥哥多准备了一份午餐,你来不来一起吃?”喻朝辞道,声音带着少年隐隐的叛逆感,“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听听,憋着不难受吗?我觉得我哥会很乐意开导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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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陆知景:瞧我发现了什么
“大哥哥, 你已经在这个地方蹲了半小时了,为什么不回家?”恍惚间,熟悉且稚嫩的声音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 脑海中那个逆着路灯光线的孩子又出现了, 他撑着伞站在雨中, 怀中抱着一大瓶可乐, “你肚子在咕噜咕噜叫,是不是饿了,我妈妈正烧可乐鸡翅呢, 可好吃了。”
“喂, 去不去啊。”见陆他山突然眼失焦,喻朝辞再次问道。
陆他山乍然回神,面上的凝重消散开去, 转而又换上熟悉的浅淡笑意:“好。”
承心私人餐厅里,陆他山依旧遵循着良好的饮食习惯,默默无声地用着午餐。
而面对而坐的两兄弟眉来眼去的。叫陆他山过来虽说是“排忧解难”来的,但是不管他们两人在边上扯什么, 对方都不会应进来。
喻朝辞能理解。前一刻娄珊珊用最在意的设计事业相逼,现在娄珊珊就是他的逆鳞,他不会乐意谈这方面的事情。
他一边捏着脖子上的choker一边琢磨着, 怎么样才能让这位被逼婚的设计师放松点。随后,他眼帘一垂,看向自己胸口。
下一刻, 他开始在自己的书包里“翻箱倒柜”, 终于翻到了那个黑色丝绒礼盒。这东西是找回小鱼干之后陆他山送的, 只不过那时候他被陆他山的骚操作气得有些上火, 随手将这条choker塞进包里, 一放就放到现在。
在喻晚吟疑惑的目光中,他取下脖子上的纯色皮质choker,戴上了陆他山的格纹。新皮和白金环刚接触到皮肤时有些寒,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新买的?”喻晚吟问,并凑上去认真看了看,“这条款式挺新颖,比之前买的好看多了。就是,大冬天的你露个脖子冷不冷啊?”南方的冬天又潮又阴,敢露脖颈,脚脖子的都是猛士。
喻朝辞傲娇地微微抬起头,说:“戴喜欢的东西,天冷根本不是问题。再说了,年轻,任性。”
喻晚吟一看自己又是高领又是羽绒,突然想打这死兔崽蓝封 子。奈何奔三的人皮不过二十刚出头的小鬼。
正在默默用餐的陆他山闻声抬起头,看到喻朝辞正在调整颈圈的位置。他的唇角微动,目光和对方带着微微笑意的眼睛撞在一起。
“对了,晚饭你不用等我,精细化工的论文还剩收尾工作,可能要忙到很晚。”喻朝辞往嘴里扔了两颗车厘子。
“这么快?”
“昂,很多参照组就差龙涎香,多组实验数据和我的猜想吻合。”他的心情并没因为娄珊珊之事受影响,“在此之前我还在为龙涎香头疼,好在陆先生的合作来得及时。就是临床心理那篇还差很多数据。”
“不急,还是那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你做好了准备。”喻晚吟从竹篮里拿了两袋小饼干过来,“陆先生,你也一样。要不要试着来点饭后甜点,葡萄糖能促进多巴胺分泌。”
陆他山接过小糖饼,道了声谢。他知道,从午饭开始后这两兄弟就在想着办法开导他,只为了让他放松些。他拆开袋子就尝了一块,小糖饼非常松脆,入口即化,且奶香四溢。味蕾感受到甜味之后,他的心情似乎确实舒缓了些。
然而当他想再拿一块之时,一只无影手火速揣进纸袋里并抓走了好几块小糖饼。
喻朝辞拿着战利品晃了晃手:“上次抢我可乐,这次我们扯平了。”随后咬着饼干帮哥哥收拾餐具去了,嘴里还自语着“果然抢着吃的东西最好吃”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