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榕檀。”方淮开口轻声喊他。
“嗯?”宋榕檀歪头。
方淮忽然俯身凑近。
他隔着自己的手掌,与宋榕檀额头相贴,他眼底的情绪近在咫尺,像是懵了一般,一时间没有动作。
熏染醉意不知是从谁呼吸里溢出来的,反正已经交融在了一起。
方淮抿唇,仿佛陷入了和他一样微醺的沉溺。
“给你一个机会。”
“亲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剩余加更:1
第69章
太近了。
方淮第一次明白了“交换呼吸”的含义。
他每一次呼吸带进胸腔的空气里, 几乎都能感受到宋榕檀鼻底灼热的气息。
而自己唇边溢出的那份,也混合着微凉的风,被宋榕檀拮取殆尽。
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想要退缩的想法。
宋榕檀依然专注地看着他, 像是在努力分析出当前的情况。
“我……喝酒了。”他忽然说,“我很臭。”
方淮心底松了口气。
他抿起唇轻笑了一下, 向后直起身来,准备和宋榕檀拉开距离。
下一秒,脖颈后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道极重的、无法违抗的力。
宋榕檀伸出手臂拦在了他后颈。
方淮心跳漏了一拍,潜意识的警报在心底骤然响起。
“你……喂!”
宋榕檀根本没有听……或者已经听不到他的轻呼了。
他像凶兽静候时机已久之后, 猛然发起进攻一般, 整个人向前扑过来。
方淮整个人失去重心,倒在身后的柔软的草坪上,肩颈后垫着宋榕檀的一条胳膊。
然而保护他免受撞击的那个人, 此刻正把他笼罩在身|下, 俯身低头,静静注视着他的目光里散发出饥饿的信号。
身后是冰凉的土壤,可面前却也同样危险。
在宋榕檀保护性圈起的臂弯中, 方淮无处可逃。
他察觉到事情已经完全偏轨, 却只能随之坠落进人类永远无法绕过的欲|望深渊。
“宋榕檀……”方淮听见自己开口,没有收到回复, 反而像给了眼前这个危险源某种许可。
他更低地俯下身, 如野兽一般弓起脊背,柔软的金发跟着他头部靠进的位置, 在方淮颈边描摹至刺痒。
方淮侧身想要躲避,却被颈后微微屈起的手臂困住了左右两边的去路。
纤细修长的脖颈只能像濒死的天鹅一般, 挣扎着向上探。
然而捕猎者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的猎物。
宋榕檀偏头, 没有任何预告地轻轻含住了方淮几乎挺到他唇边的、正在发颤的喉结。
方淮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腿下意识屈起,衣物包裹之下,看不见的漂亮躯体瞬间绷紧成拉满的弓弦。
“但是……淮哥是香的。”
宋榕檀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脖颈发出,震动落在被唇舌束缚着的喉结上,像是又掀起更高的一浪,方淮的声音从他自己的指缝中溢出。
他在脑中把宋榕檀的两句话连起来,瞳孔骤然收缩。
“我也喝酒了……!”他微微松开自己捂着嘴的手,颤着声音开口。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还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忍耐力。
宋榕檀顺着他推在自己额头的手,拉远了距离。
方淮喉间原本被温热包裹的地方只留下一片冰冷潮湿的痕迹。
他才开始喘了两口气。
“是吗?”宋榕檀有些茫然地问,他依然盯着方淮,视线从自己刚才得到过的地方,向上滑到方淮眼底。
方淮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正常一些:“对,我也喝酒了,比你喝得还多,所以我肯定比你还……”
“我不信。”宋榕檀打断他。
“……除非让我尝尝。”
“什么……唔?!”
方淮骤然睁大眼睛。
他方才有力地推开宋榕檀的那只手,现在被圈住手腕拨到一旁,手背触碰着夜里微凉的草地,另一面却紧紧贴着另一个人火热的掌心。
他们不再仅仅交换呼吸。
味道,温度,液体……甚至还有犬齿不知蹭破了谁的皮肤,渗出的带着锈味的血。
宋榕檀的酒量,浅到他都醉成这副模样,方淮却还是只能在他口中尝到极淡的、近乎香气的靡靡微醺。
闭上眼前,方淮思绪已经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只觉得鼻间青草的味道也酩酊醉人。
-
宋榕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寝室的被子里安安分分地躺着。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的眼神发懵。
他好像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在不知哪里的一片草地中强|吻了方淮。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一个激灵起身抬起胳膊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是昨天比赛穿的那套了。
宋榕檀骤然清醒过来,满屋子找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最后在浴室的脏衣篓里找到了两团被丢在里面的布料。
他抖着手把它拎起来抖开,眼神几乎变成探测光线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匿草叶的角落。
上衣外套……没有。
T恤……没有。
宋榕檀的脸色从最初的慌张、到期待、最后到落寞。
他就说,怎么可能……果然只是梦吧。
呼出一口气,宋榕檀把两件上衣丢到一边,心里嘲笑着自己,但还是拎起了最后一条裤子草草查看。
宋榕檀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梦,只是这次的似乎格外真实,他才反应这么大。
他在心里已经给这件事大了个巨大的叉,但还是想着,来都来了……干脆看完吧……
靠?!
他忽然在裤子膝盖的位置发现了两团可疑的深色。
像是碾压过什么略带汁水的植物……上面还残留着不明显的植物碎屑。
绿色的。
宋榕檀倒抽一口凉气。
他颤抖着手,把裤子放到自己鼻子下面,轻轻地闻了一下……
他妈的……
是青草的味道。
宋榕檀整个人宕机在卫生间里,大脑混乱成一片,象是有无数个不同观点的宋榕檀在一片混战。
浴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RTG是一人一个卧室,但两人公用一个卫生间。
现在能敲宋榕檀浴室门的,只有和他同寝的比巴卜无疑。
宋榕檀进来的时候没有锁门,比巴卜在外面喊了一声:“队长你没锁门,我进去了啊!”
然后就在宋榕檀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推开了门。
宋榕檀手上拿着的裤子缓缓落地,比巴卜的视线也下意识跟着掉到地板上——正正地看见了布料上不知哪一处染上的一片深色痕迹。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震撼我全家一整年”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比巴卜先讪讪开口:“青、青春期男生……这个……正、正常哈……”
宋榕檀只觉得自己本来就因为醉酒有些胀痛的脑袋更痛苦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勉强地解释。
比巴卜也非常勉强地摆出一个不怎么真诚的“我信了”的表情。
“昨天……淮哥喝醉了吗?”宋榕檀忽然问。
这是他能否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的……必要不充分条件。
方淮不但得喝醉,还得喝断片。
比巴卜摇头:“没有。”
宋榕檀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物理意义上的,会死人的那种碎。
“教练酒量好像很好的。”比巴卜语气佩服道,“他喝酒真的一点上头的意思都没有,我跟大钟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教练还特清醒……”
宋榕檀抬了抬嘴角,挤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
他让比巴卜进来上厕所,自己像幽魂一般飘出卫生间,掀开被子把自己整个塞了进去。
这是真的……
他真的……借酒……
宋榕檀下意识抿了一下唇瓣,舌尖在嘴里慌乱地到处试探。
他、他昨天是怎么……
然而不管宋榕檀怎么努力回忆,记忆却都像是被加了一层高斯模糊般看不清具体,甚至不记得前因后果。
方淮没有反抗吗。
不……他怎么反抗?如果自己真的铁了心要做什么禽兽之事,方淮还能打得过他不成??
宋榕檀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连破了都没有在乎。
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宋榕檀!禽兽!!!
*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但没完全忘。
死了,但没完全死。
就是说……薛定谔的狗子。
ps:必要不充分条件,中学数学知识,今天带大家复习一下,这个知识点不需要咱们再讲了吧?那过了啊。
=======
我知道有点短!但是今天太累了呜呜,加更在写了但是不一定会有orz。早睡!
第70章
他把自己在被子里闷了太长时间, 直到午饭的时候,比巴卜才来敲了他的卧室门。
“宋狗?你干啥呢……怎么了这是。”
宋榕檀已经绝望了。
“没事。”他说,“你们先去吃饭, 我等下就来。”
事情大了!!
然而不管他心底怎样惊涛骇浪,饭他还是得下楼吃。
错已经犯了、事儿已经做了……最起码也得敢作敢当吧。
他甚至不奢求方淮揍他的时候手轻一点。
只要方淮肯揍, 让他脱|裤子揍都行。
五分钟后,宋榕檀下了楼,刚走过拐角进了餐厅,就看见位置上侧对他坐着的方淮。
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他顿了一下, 才努力保持着正常的表情和姿态走了过去。
“……中午好啊。”宋榕檀开口。
大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笑道:“怎么这么客套?跟犯了错似的。”
宋榕檀只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方淮按了一下手机锁屏键,发出清脆的一个提示音。
宋榕檀下意识一个激灵。
方淮的视线从手机上缓缓抬起, 极淡地落在宋榕檀身上……最后停留在他脸上。
宋榕檀这时才看清方淮的面容。
他浅淡的唇色上, 有一个几毫米大小的小口子,像一颗被烙印上去的痣,挂在他略薄的下唇瓣上。
宋榕檀藏在桌子下的手骤然攥紧, 如果不是他因为要敲打键盘而经常修剪指甲, 此刻想必已经扎破了掌心。
大钟的视线忽然在方淮和宋榕檀中间来回转悠了两下,神情由疑惑转至了然。
“啊?!队长!你嘴上破了啊……和教练一起磕的吗?!”小光头忽然喊了一声。
宋榕檀明显感觉方淮的视线冷了下来。
“哦, 我不是。”他先移开视线, 强装镇定地跟队内年纪最小的小光头解释。
“我是早上刷牙的时候划到了。”他说着,为了佐证自己的言论, 还轻轻张开嘴,指了指自己明显十分尖锐的的犬齿。
小光头凑过来看, 好奇的样子就像是在动物园看大老虎张嘴拔牙一样, 嘴上还不停赞叹。
“好厉害啊……”他想了想, 忽然摸了摸自己充满奇怪想法的光头,道,“那岂不是很容易咬破东西?”
宋榕檀发誓,他听见了方淮的一声不太明显的冷笑。
“对、对的……”宋榕檀只能硬着头皮道。
他惯常的座位都在方淮旁边,今天情况特殊,他更不能因为自己尴尬就突然换座位。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又去厨房帮着端了几盘菜,才犹犹豫豫地在方淮身边落座。
然后方淮极明显地拉了一下椅子,和他拉开距离。
宋榕檀刚夹到嘴边的菜掉进了碗里,他狠狠咬了一筷子空气。
“哈哈哈队长是不是昨天酒还没醒啊?”小光头童言无忌道。
方淮忽然开口:“我看他倒是很清醒。”
“只是估计把自己昨天晚上什么样子都忘干净了吧。”
他话里含着只有宋榕檀才听得懂的深意,看起来只是随口吐槽了一句,听在宋榕檀耳朵里,却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悄悄话一般。
虽然这个悄悄话……大概率是在威胁他,或者骂他。
但这种在光明正大的遮掩之下,传递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内容,还是让他有点窃喜。
宋榕檀以前经常想,他就像是鱼塘里的一条鱼,如果不是方淮经常给他下饵,他肯定是最容易满足的那个。
可能只要每天都能看到岸边路过的那个人,被波纹掀起又落下的影子,就足够他一整天都开心地吐泡泡。
可这个人却总是不止于此。
他会坐到岸边抛钩下饵,看着宋榕檀追着饵料左右乱游。
或许这些他并不是故意为之的事,但心甘情愿上钩的人总是宋榕檀。
如果可以,宋榕檀真的想买一件印着“不要随便投喂流浪动物”的文化衫,天天穿着在方淮面前晃。
但他不会,因为即使方淮有一天不再投喂他,他也会扑过去,和方淮新的投喂对象争食。
宋榕檀低头看着桌上摆放的汤,里面隐约看得见方淮四分之三侧脸的轮廓。
“小宋……小宋?”
宋榕檀猛地抬头,看见一桌人都眼含探究地看着他——除了方淮。
“怎么了?看着汤发呆。”大钟笑了一下,“想学猴子捞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