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曜点头,若有所思:“这不正好么。”
“嗯?”许愿小心地收好身份证,发现有一张小照片从身份证后掉下来,掉到了床单上。
“成年的第一天,学会怎么保护喜欢的人。”
原曜说完,
许愿恰好也翻过了那张小照片。
是前段时间晚自习放课后,原曜从许愿手上拿走的那张证件照。
证件照上的少年有一对琥珀色的眼仁,唇角上翘,清瘦肤白,轮廓漂亮锋利,不笑也是副平易近人的亲切相貌。
许愿拿起这张照片,花了好几秒才确定照片上的这个人的确是自己。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原曜。
如果说刚才的吻是一时冲动、青春期荷尔蒙分泌上来了控制不住,那现在这张照片推翻了这些可能性。
一枚勋章一叠剪过的报纸和家长签字,组成了原曜的这十多年。
那么新放进去的这张证件照,意味着下一个十年的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N久没写文的人提问,现在停车场一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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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泳池里的秘密 “我没法陪你在水里玩啊。”
也许是闲得蛋疼了, 李淳怂恿舒京仪提前把毕业歌选好。
舒京仪说这都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现在得以学习为主。李淳反驳他, 说人隔壁班的都选好了,班上同学天天拿着蓝牙音响放歌呢。
舒京仪不语,扭头瞪他,说我看谁敢把蓝牙音响带到学校里来!
可舒京仪的心和许愿一样软,经不起游说。
“难选啊,”李淳抱着胳膊在黑板边愁眉苦脸, “这几首歌都挺好听的。”
旁边一群同学把黑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起发挥网上冲浪的经验,想想还有些什么歌作为备选。
许愿在写卷子。
他每道题都会做,卷子上的字他也看得懂, 但心里就是乱糟糟的, 一道题也写不出来。
自从昨晚亲了嘴后, 许愿一看到原曜就像火烧上耳朵, 他肤色白,皮肤本就望着剔透,耳朵一红便更明显了。
他完全不敢往后望, 两个人在班上也不说话, 连平时的小打小闹都没了, 看得李淳在课间把许愿拉到一边问,原曜是不是欺负你了?
许愿说,嗯,你要帮我报仇吗?
李淳一秒怂了,说好男人要学会忍气吞声。
许愿一个大白眼翻到他脑门儿上。
“让愿愿选呗, 人新来的, ”舒京仪抱着胳膊, 冲许愿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选一首?歌名都在黑板上了。”
李淳忿忿道:“舒京仪你偏心眼。”
舒京仪怼回去:“长得好看我当然偏。”
许愿这才望了望黑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自己没察觉。他瞟到一首歌的名字叫凤凰什么什么,赶紧喊李淳:“你往旁边站点儿……哦,那就《凤凰花开的路口》吧。”
他看到前两个字是凤凰,心思动了,鼓起勇气扭过头,从臂弯里偷看原曜的脸。原曜没像以前那样立书来挡脸,反而对他笑了一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许愿下意识往前一顶,胸口刚好卡在课桌的边缘,算是挡住了,再不挡他的心脏快跳出来了。
一整天下来,许愿没和原曜说多少话。
他总觉得,以他和原曜现在这种不可说不明说的关系,如果走得太近,难免会显得亲密,如果被邱宁那种人一眼看穿可就太麻烦了。
昨晚两个人聊着聊着都困了,正好许卫东和于岚贞不在家,许愿也黏糊人,干脆在原曜的房间睡下,还睡得特别安稳,再没了抢别人被子的陋习,反倒把原曜的被角掖得严严实实,风半点透不进去。
中午吃午餐,原曜依旧和白条一起去的食堂,许愿和李淳、舒京仪坐一桌,两个人之间只隔一个过道,还是以前经常坐的位置。
这时候,许愿才看出来原来原曜已经在隔壁桌坐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美其名曰是悄悄听他们讲话,其实连他每天中午打了什么菜都知道吧。
“欸,原曜,”白条往嘴里喂了块青椒小煎鸡,“广播站那个戴眼镜的站长说想和我们游泳队搞活动,要搞什么游泳竞技科普,说是因为我们六中有个游泳馆,得全民动员起来宣传宣传,不然那么好一个场地白白浪费了。他问我们有没有时间去一下,你怎么看?”
一听见“广播站”、“站长”这两个词,许愿毛都立起来了。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他偷听原曜讲话了。
他恨不能扯出白条的一只耳朵大喊,干嘛,原曜都要有男朋友了还觍着脸去问,问什么问!
原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瞥了白条一眼,说:“你去么?你想去你就去。”
“你不去?”
“不去。”
“不好玩吗?”
夹菜的手一顿,原曜漠然:“游泳好玩,人不好玩。”
“啥意思?可是上次我们一起的时候你不是挺……”
白条顿了顿,又吃了块青椒,细嚼慢咽的,说话半天说不完,急得许愿要抠桌子了,那块青椒跟死活嚼不烂似的,就是不说上一次一起发生了什么。
他说一半,抿了口汤喝,“操,这青椒差点噎死我。”
许愿在隔壁桌以沉默抗议:“……”
你他妈说话能不能说完整啊!
原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好喝么?”
“挺好喝的,就是今天盐放得有点重。唉,这食堂早没以前我们高一的时候做饭好吃了。”白条说着,筷子在碗里戳两下,“我还是喜欢吃我妈做的饭,每次蒸饭之前洒上点儿猪油,特别香。”
原曜抿一口汤,说:“我妈做饭也好吃。”
许愿:“……”
“你怎么了啊,”李淳拿还没动过的勺子敲敲许愿的碗,“想什么呢不吃饭,一口饭在嘴里嚼了五分钟,你还吃不吃啊?”
“嘘。”许愿的食指靠在唇边,“食不言寝不语。”
舒京仪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早就看出来许愿的心思往旁边桌子飘了,压低了嗓音,乐呵道:“我看他是在偷听隔壁讲话呢。”
“别揭穿我啊。”许愿脸一红,忿忿地跟着戳了戳白米饭,用只有三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白条这人说话也不说全,急死人了。”
“他这人就这样,可能上半句说完,下半句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舒京仪给他夹个大鸡腿,“等会儿我问问去。”
下午上完课,舒京仪带着白条的答案来了。
“就三个字,”舒京仪比了个“3”,憋着笑,“他当时想说,你不是挺乐意吗?”
乐意?
是什么乐意啊,愿意去参加活动还是愿意和站长一起玩?
许愿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抬手在草稿本上划了个巨大的叉。
原曜去办公室问题了,没在座位上,许愿的气压在心里发泄不出去,只得可怜兮兮地扯住舒京仪的袖口。
“班长。”他喊。
舒京仪回头,“怎么了?”
许愿看见了他手腕上挂的游泳装备,一条泳裤、一个潜水镜。
许愿问:“你们今天下午要去游吗?”
舒京仪点头,眼睛弯弯的,一看就是那种脾气特别好的人,“要啊。最近老陈要选人去参加区上的冬泳比赛,学校里泳池灌了恒温水,身体好点儿的人下去游没什么问题。”
“我现在出去买泳裤,”许愿说,“你带我一个呗。”
今天天气好,太阳大,光线充足,照得游泳馆的透明顶亮亮的,水池波光粼粼。
不算大的场馆里,游泳队选了一拨拔尖的队员在深水区训练,浅水区是学校里一些来游泳放松的学生。
许愿花了十分钟翻墙出去买了泳裤回来,又抓紧时间跟着舒京仪去游泳馆。
他这会儿正泡在水里享受,手臂张开,靠在池边,看得舒京仪忍不住推他一把,说许愿你来泡温泉的啊?
许愿睁开一只眼,笑得很乖,说哎呀,锻炼身体嘛。
不刺骨的凉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簇拥着他,许愿打了个寒颤,精神亢奋,恍惚间想起昨晚原曜的吻,冰凉又缠绵。
“想不到你身材那么好,”舒京仪夸他,“可以去抖*音录腹肌视频了吧?”
许愿又臭屁了,仰起脸嘚瑟:“不行不行,要以学业为重。”
才泡了没几分钟,游泳队的训练暂停,在岸上买水的白条瞥到这边有熟人,惊讶道:“许愿?”
老陈是个有几根白头发的中年人了,见白条买个水还和同学搭讪,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
“来了来了!”白条猛灌一口矿泉水,扔掉身上的毛巾跳进水里,溅了原曜一脸。
“喂,”他在水下捅了原曜一肘子,“舒京仪和许愿在浅水区玩儿。”
除了比赛时,原曜在水里通常都是个半死不活的表情,一听许愿的名字,他那张脸上才有些许细微变化,“许愿来了?”
“对啊,我看他在浅水区扑腾呢。”白条丢下一句话,在老陈的催促下朝训练队游过去。
跟着游泳队又练了十来分钟,原曜练完全部内容,取下游泳镜套在白条脑袋上。
老陈叫住他:“不再多练会儿?离上晚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嘛。”
原曜说:“腿有点抽筋。”
“你这理由唬我还不够格,”老陈拍拍水面,“下个月要代表学校比赛了,你没问题?”
原曜默了几秒,挑眉道:“冬游么,靠的是耐力,不止是技巧。随便练练差不多得了啊。”
老陈一时语塞,说不过他,摆摆手随他去了。
这学生是他当年在高一挑的好苗子,本想培养成体育生或者省级运动员,结果成绩好得拔尖,也没那方面心思,人根本不走这条路。
在水里待的时间久了,许愿才感觉到冷。
临近上晚自习的时间,浅水区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三五个还在那儿扑腾水花,舒京仪早早地就上岸了,换好了校服在看台边玩手机,说再给许愿泡个十分钟的时间就得抓着人一起回教室。
许愿越泡,越觉得在水里舒服。
突然,他的双脚像被水草缠住了,有一股极大的力气在拖拽着他往水里去。
他一看,水里的那个人身形有点儿像原曜,便屏住呼吸,往下蹿,直到水没过了头顶,却睁不开眼。
水也漫过了耳朵。
他的神识在入水的这一刻被封缄,只剩下哗啦啦咕噜噜的水流声,刚被淹没的头顶仿佛是浪花拍打过的沙滩,一下又一下的。
原曜在水底睁开眼睛,摸了摸许愿的脸。
许愿闭着眼,快要憋不住气了,想冒头出去,却又感觉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他的嘴唇。
他不敢确定是被亲了还是只是手碰到。
下一秒,原曜往后游动几米,比他更快地冒出水面,然后顺着出水的爬梯上了岸,拿过岸边放好的毛巾围在腰间,直接往独立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许愿双手撑到岸边,满头的凉水正在一滴滴地往地砖上汇集。
他看了一眼仍然在低头玩手机的舒京仪 ,喊一声:“班长,我先去换衣服。”
舒京仪没事人似的,这才抬头看他,挥挥手,意思是快去吧。
许愿逃也似的裹着毛巾冲进更衣室。
游泳队换衣服的地方不一样,专门在活动室里设了每个人的衣柜,进门第一间大柜子里就挂着原曜的校服,柜门外的标签写着“原曜”两个字。
除了这个,许愿还是头一回看见原曜柜子里摆放的奖杯和奖章,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市级区级的,没有什么野鸡比赛。
原曜像是知道许愿会跟着来,为他留了门。
更衣室里也没有别人,更没有监控,原曜比谁都更清楚这个事。他其实很想等到晚上两个人回家了再去谈别的事情,但是今天于岚贞和许卫东要回家,他和许愿的单独相处时间太少太少。
许愿一踏进更衣室,像兔子进了狼准备好的窝,猛地被原曜勾住脖颈,反手压在不锈钢柜门上。
原曜手臂足够长,手一挥,门也落了锁。
他拿起许愿脖子上搭的毛巾,给许愿擦了擦湿漉漉的碎发,说:“你刚刚闭着眼睛,好像想要人亲你。”
更衣室里的灯没打开,原曜的校服还整齐地挂在柜子里,柜子底部有干净的挡板,上面搭着原曜洗干净还没换上的新内裤,这对许愿而言是极大的视觉冲击,来得太猛了,没有一点缓冲。
“那就再来一下。”
许愿又闭眼,原曜笑着,只得又亲了他一下。
许愿如愿以偿,忽然觉得自己运气也没那么点儿背。
至少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这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事情。许愿心里热烘烘的,比在社区中彩票店中个5000元的大奖还开心。
虽然他没中过。
原曜就是他的大□□吧。
原曜的眼睛才受过伤,今天被水这么一泡,他像不觉得疼似的,结成血痂的伤口也在往下滴水,许愿拿毛巾要给他擦,却被一把握住了手腕。
原曜说,“没事的,不疼。”
“对了,”许愿任由他把自己的脑袋像颗粽子似的裹,瞪他,“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等了你快二十分钟。”
原曜很无辜:“我没法陪你在水里玩啊。”
“啊?”许愿不理解。
“你忘了?”
原曜低头看了一眼围在腰间的浴巾,偏冷峻的长相在此刻生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