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挑食,直接就近去了一家法国餐厅,祁棠平时吃不惯的那些东西,此刻竟也觉得十分美味。
吃得差不多了后,秦湫开了几瓶酒,抹了把满是泥泞的脸。
“喝点呗,庆祝劫后余生,以后我也是经历过大灾大难的人了。”他语气调侃,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祁棠跟前。
这次祁棠格外的豪爽,直接拿起瓶子半瓶灌下去。
看他这样,秦湫怔了下,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
算了,总得留一个清醒的好搬运‘尸体’。
他两颊边的酒窝跃动,双手搁在桌上撑着:“你当时有没有想过我们会死在那里?”
祁棠看了他一眼:“没有。”
他从来不做假设,但当时也确实被一股死亡的恐惧感笼罩着,很不安。
秦湫笑了下:“我想过,我还把我的各种卡的密码列了个清单存在手机里,然后打算在生命结束前,把手机用袋子挂到门口那棵百年老树上,秦晓那小子鬼机灵,准能找到。”
祁棠也笑:“是个不错的想法,建议申请创意奖。”
秦湫问:“你当时想了些什么?”
祁棠笑容逐渐收敛:“怎么活下去。”
比较可悲的是,他想起了林安,但也仅仅是想起而已,可能是因为他没什么要想的吧。
秦湫见他脸色不太好,没有多问,两人又喝了一轮酒。
祁棠逐渐醉了,他瘫倒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叹了口气,秦湫只能扶着他往外走,然后打了个车,车里他让祁棠靠在自己身上,轻声问他:“我送你回家。”
祁棠双眼猛然睁开,他想到了林安还在家里,顿时蹙了下眉,脸上两团酡红醉醺醺地说:
“不了,开个房,我不想回家。”
现在刚劫后余生,是人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总觉得这时候回去见到林安,他会失控。
具体怎么失控,祁棠不想去思考,他只是大脑潜意识下了判断——现在不能见林安。
秦湫都依着他:“好,那我开间房。”
车子行驶了一段后,停在了一家宾馆门口,秦湫扶着祁棠进去,开好房后两人往里面走,店员帮他们把行李箱放好就离开了。
在秦湫拿钥匙开门时,祁棠忽然搂住了他的腰,样子有些迷蒙,像是失去了神志。
“你走吧,别再找我了。”
他嗓音嘶哑又难过,整个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秦湫怔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对他说的,到底是把他看成了谁,对谁说的,他拿捏不准。
只能柔声轻哄:“你醉了,先乖一点让我开门,然后我们进去休息。”
祁棠没说话,也没动,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带着一种朦胧的挑逗。
秦湫心脏猛然一跳,忽然有个胆大包天的想法——他想吻面前的人。
他也确实那么去做了,秦湫的唇凑了过去,祁棠仍然在看着他。
秦湫感觉自己呼吸乱了,两人在逐渐凑近,祁棠往后退了退,秦湫又凑上去。
就在快要亲到时,秦湫猛然清醒。
这是在干什么?
他已经告白过了,但被拒绝了。
虽然不觉得自己品格有多高尚,但这样不耻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秦湫揉了把脸,把祁棠稳住,开始拿钥匙开门,对方却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
林安下了飞机后,又查了一遍祁棠的位置,却发现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庄园,这让林安狠狠地松了口气。
打开手机,追踪着祁棠的方位,却发现对方一直在移动。
林安也跟着移动,不久后,祁棠的位置固定了,最终目的是一家宾馆,看来是要找个地方休息。
林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些。
他揉了揉脸,把车子在路旁停稳,也进了宾馆。
问过前台后,林安飞快地往里走,不多时他就在一个门口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林安闭了闭眼,又睁开,眸子里是忍不住的喜悦。
正要上前,却忽然看到祁棠主动搂住了他身旁的那个人。
林安笑容僵住,整个人怔在原动不能动弹。
不远处两人的头在逐渐凑近,他们要干什么很显而易见。
林安缓缓握紧了双拳,那双满是疲惫的眸子充血后变得通红,带着极强的侵略性有些可怖。
此时的林安,就像是一头被掠夺了领地的野兽,随时都要失控地发起进攻。
林安看了很久,久到祁棠跟那人进了屋。
他感觉他整个人都要疯了,正要一头撞上去,发疯地把门敲开,田助理忽然轻声提醒他:
“先生,你可以现在冲进去,但你要考虑后果,特别是要站在祁棠的角度去考虑。”
林安胸口剧烈起伏,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让他面色可怖,状态癫狂。
他没有再前进,而是不断地踱步,在走廊来回走,像一只正在被煎烤的蚂蚁。
站在祁棠的角度?那他现在冲进去发疯,对祁棠是一种伤害,一定会被彻底厌恶。
当初祁棠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待在身边,但从来没说过他们在重新交往。
这样的情况下,祁棠要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就算跟别人发生什么……
林安一想到这里,就感觉胸腔都要涨爆了,他死死地握着拳头,咬紧牙关,然后一拳打在了墙上。
砰地一声闷响,他的指关节皮开肉绽,痛得林安生理性眼泪直流,但他却生生忍住了。
他开始发现,身体上再痛,都没有心痛。
他的宝贝有别人了。
林安不能再否认这一点,但他却没有资格去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林安感觉自己要疯了,但最终他只是腥红着眸子看了一眼那扇门,然后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冲了出去。
他怕再晚一秒,就会后悔,想冲进去杀人。
林安没有走远,他就坐在宾馆外面的台阶上,然后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但这也并没有让他的状态缓解多少。
男人额角上的青筋隐隐跳动,能看出他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但却在极力压制。
那张漂亮的脸苍白一片,还布满了疲惫,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怜。
田助理说:“先生,要不要去车上休息一会儿?”
林安仍然在抽着烟,没说一句话,烟雾缭绕中男人没了往日的唯美,只有狼狈和颓废。
刚才走廊里的那一幕,反复在脑子里出现,折磨着他的神经和理智。
很快,台阶下散落了一地的烟蒂,林安抽得整个人开始咳嗽。
夜色逐渐深了,然后天逐渐亮了。
他在门口坐了一夜,抽了一夜的烟。
在黎明来临前,林安掐灭了最后一支烟,苍白着脸色站起身,嗓音嘶哑得不像话:“走吧,回家。”
很平静的一句话,却让人觉得心疼和酸涩。
田助理无奈地叹了一声,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
第二天,秦湫在祁棠醒来前就离开了,那是一种很古怪的心理,带着点羞愧,像是怕他昨晚想做、却没做成的坏事被祁棠记起。
所以只能用逃避的方式来让自己好过点。
祁棠彻底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宿醉让他的头还有点疼。
简单洗漱了下,他打开行李箱想找件干净的衣物时,却在箱子里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东西。
指尖捏着那很小的一团,祁棠的眉头缓缓蹙起。
这是一个小型的追踪器,他还是认得的。
至于是谁把这东西放进的他行李箱,祁棠只是挑着眉略微思考了下,便得到了答案。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箱子,然后退房离开了宾馆。
回到家,刚打开门东西都还没放下,一个人影就冲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纤细的双臂勒得他腰生疼。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不晓得写了什么QAQ明天起来我再看看,如果剧情有改动,会通知宝子们,啵啵啵
第50章 做了吗 跟我结婚吧
“你们, 做了吗。”
开口便是这个问题。
沙哑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点抑制不住的颤抖, 有些可怜一般在害怕着。
祁棠面色很淡,抬起手放在林安的软发上,指尖轻轻摩挲着。
不难猜到,林安一定是昨天跟着他进的宾馆,然后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场面产生了误解。
而且很可能,之前来的救援队, 也是林安的人。
祁棠当时就觉得大雨才刚停,怎么会有救援队,那只能说明这批人是冒着大雨进的受灾地区,国外的救援队可没这么英勇和有人情味。
林安能这么精准找到他, 全都是靠着他箱子里的追踪器。
祁棠平静地拨弄着怀里人的软发:“跟你有关系吗。”
要怎么去刺痛别人, 他也是一个天才级选手。
林安果然身子颤抖了下,搂着腰的那双手也变得更紧了。
当在箱子里发现那个追踪器时,祁棠就知道, 这个人,根本不知悔改。
跟他原不原谅林安一点都没关系,他只是觉得不管是爱情, 还是一段别的什么感情,互相尊重并且关系平等, 这是人与人相处的基础。
林安连这个都做不到。
此前瞒着他悄悄设计圈套,骗着他进了吕亭的画室, 这件事就已经能看出林安的控制欲和不尊重。
当时被吕亭揭发,祁棠除了感觉到羞辱外, 也明白了他没有在林安这里得到过尊重。
现在事情再次以另一个方式重演, 祁棠已经不会再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告诉我, 做了没有,我想知道。”
林安连埋在祁棠的脖颈间,每一个字都透着窒息的难过,尾音还带着颤抖。
尽管他知道,就算是祁棠跟那人已经发生过什么了,他也没办法,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要去问。
林安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发疯,所以他把祁棠抱得很紧,只有闻着熟悉的气味,才有站立的勇气,才能勉强恢复理智。
屋子里空了几天,很安静,一切都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祁棠说:“做了,你走吧,别再找我。”
很无情的话,他没想过撒谎,他只是想去刺痛林安。
这是一种羞辱,但凡林安还有点自尊,都不会再缠着他。
击溃一个人第一步是毁掉他的安全感,第二步就是摧毁他的自尊。
人放弃了自尊,比退让底线和原则还要严重得多,这就像是一座房子再也没有门窗、屋顶和防御系统,风吹日晒都可以侵蚀它。
但林安似乎跟祁棠想的不一样,他像是忽然平静了下来,那双环着腰的手逐渐松懈,然后怀里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祁棠扭过头没去看他,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很久,直到林安缓缓从祁棠的怀里出来。
就在祁棠以为这人终于要放弃了时,一个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不会走的。”
莫名地,祁棠的心猛地跳动了下,也仅仅是一下,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不走?清醒地看着自己犯贱?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林安也不爱他,大可不必这么卑微,做到这个地步。
祁棠不想去深想,他有些疲惫,现在一谈感情,他总觉得累。
这么久以来,祁棠学会了一件事——逃避。以前他只觉得这很懦弱,而且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经历了这么多后,他开始明白,有时候逃避是一种自我保护。
放下箱子,祁棠回了房间。
林安也把自己关在屋里,他面前放着那台满是祁棠照片的相机,床头挂着他找人重画的那张野玫瑰画。
他坐在床边,一身的颓败和无力感,捂着脸久久没动。
屋子里寂静了很久,忽然开始响起一些细碎的哽咽,床边的人双肩颤抖着。
林安没哭,他只是感觉心碎了,喉咙很难受,控制不住地发出一些声音。
让他难过和撕裂一般心痛的,不仅仅是祁棠跟别人做了,他失去了独属于他的宝贝,还有祁棠的报复。
林安察觉到了,祁棠在开始有计划、有意识地伤害他,刺痛他,用最残忍的方式让他逐渐崩溃。
祁棠很成功,他确实崩溃了。
但还是舍不得放弃祁棠,所以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犯贱,逐渐变得卑微,卑微到尘埃里,这是一种远比祁棠对他再没有感觉更严重的惩罚。
后者是来自外界的伤害,前者是从内部去摧毁他。
祁棠是想毁了他。
后知后觉地,林安意识到了,他当初摘回来的这朵玫瑰,不仅带刺,还有毒。
半开的窗户忽然进来一阵风,捎带着些许初秋的凉意,呜咽的风声打破了屋子里死寂一般的沉静。
林安放下捂着脸的手,那双狐狸眼满是血丝,通红得可怕。
他起身打开门,祁棠正坐在客厅收拾箱子。
在屋里的这一会儿,其实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林安一直在煎熬着,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不觉。
提步走过去,林安的每一步都变得沉重无比,他在祁棠身旁停下。
然后听见自己说:“宝宝,我们结婚吧。”
祁棠僵住,那只拿东西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听见那个久违的称呼,还是后面那句话,心脏狂跳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