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住了……
凌曜推了一下没推动,握着铲子用力铲了一下,脱离,翻面。
有些糊了,一些牛肉粘在锅上,在热度的持续烘焙下,逐渐跟锅同色。
凌曜看见两边都有些糊了,把牛排盛出来,挤了柠檬汁,放上清水焯过的配菜。
那糊掉的印子就当是黑胡椒酱入色了吧。
左煜开门后闻到了肉香,立刻蹦着进了厨房。“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凌曜捧着盘子转身,“牛排。”
左煜努努鼻子,“好香,肯定好吃。”
凌曜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做,超市买的,可能品质不太好。”左煜亲了他一下,眼中满是思念。
“我又吃不出来。”左煜洗净手,端着盘子去了餐桌。凌曜又端了一大锅泡面出来,面煮过头了,吸饱了汤汁面筋都变得透明,锅里还放了很多其他配菜。“这么丰盛?”
凌曜揉着耳朵,“应急方案。”
“这么不自信?”
左煜切着牛排,第一感觉是这肉还挺韧。等内里红彤彤的横切面露出来后,两人都有些懵。
糊了,但没熟透。
这是能共存的吗?
左煜转着刀准备将生熟分离,凌曜先抢过盘子把牛排倒掉了,他挑着面,尴尬得不敢抬头,“还有肉还有肉。”
左煜接过碗,一言难尽,“你真的很有自知之明了。”
凌曜呛到了,他手忙脚乱扯过纸巾捂住口鼻。
舟车劳顿,左煜吃过饭有些恹恹,还是靠凌曜的催促才起身洗漱。
凌曜洗净碗筷,盯着垃圾桶里的牛排遗体,在左煜洗完澡后打开卫生间门时,跑过去说:“我知道了,是锅的问题。不是要用平底锅煎?我用普通炒锅,黄油挂不上,就糊了……你怎么了?”
左煜还保持着抬腿的动作。他把裤子往椅子上一扔,问,“我衣服还没穿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还找什么原因来当幌子?”
凌曜:“?”
……
凌曜醒得很早,闹钟响后身边横过来一只胳膊,搂着他往旁边带了带。
凌曜想起来跟他一起过日子的人回来了。左煜睡眼惺忪,“六点半,怎么起这么早?”
“学习,我这几天都按照学校的时间表给自己排课。”
左煜:“?”
清醒了……
他眼睁睁看着本该和他一起在被窝里缠绵的男朋友套了一件毛衣就出了卧室。
他也挣扎着起来,出了门,毫不意外地发现凌曜空了半张桌子。
见他起来,凌曜推来一沓卷子,“这学期,该把四级过了吧?”
寒假期间出了四六级成绩,左煜那天出奇的安静。凌曜眼皮子狂跳,直觉不对,当晚果然知道没过。
左煜打着哈哈,说是意外。凌曜盯着分,400以上都能说是意外,这360是事故了吧。
也要怪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放任左煜以赚钱为由屡次缺席,这学期不能继续这样了。
他决定立刻执行给左煜安排好的学习计划,原计划大一搞定四六级,大二开始在考证的路上一路狂奔,现在看来,只能辛苦左煜了。
左煜:“呃,我想过,但是它不让我过。”
凌曜又放下一本词典,“每天三十个,听力我给你做了一个集锦,练精听,争取一口气考六百分以上。我这次就不报了,下半年跟你一起刷六级。”
六百分?斗地主呢这么翻番。左煜面带菜色过去坐下,他搓着裤子拖时间,突然想到,“还没吃早饭吧?我去买,小笼包怎么样?”
凌曜晃晃手机,“外卖马上就到。”
左煜:“……”
清晨是在英语早读中度过的,左煜苦得连早饭都没吃几口。
凌曜除了自己学,还不定时突击,抽他背的某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他久违地感受到了高三的痛苦,他往桌上一趴,伸手在他面前晃,企图捣乱。凌曜看着他,“快背,下午还有其他任务。”
左煜:“?”
一个快乐的大学生,除了小组作业,还有什么任务?
也没到通宵背书的期末时间啊。
左煜的休息时间就是看房子那两天,付了定金房租,左煜在凌曜家里收拾行李。
最初响起锁舌活动声时,凌曜捧著书茫然盯着门口,半秒后脑中警铃大作。
“曜曜……”屈鑫走进来,链条包哗啦啦丢在玄关的柜子上。
凌曜站起来,紧张地瞄了一眼卧房。屈鑫看见他手里的书露出笑容,“妈妈不会打扰你学习了吧?”凌曜摇头。
屈鑫说:“那你接着看,别管我,唉我再看看这个房子……”
说话间走到了卧房门前。凌曜屏住呼吸,左煜在里面,怎么办?
完了,一切都完了,会死的。门开了,左煜拖着行李箱笑眯眯出现在门前,“凌曜谢谢你……你是?”
屈鑫也转头看向凌曜,这位是?
凌曜嘴唇颤动,有话却说不出口。左煜对他笑了一下传达放松的信号。凌曜硬着头皮介绍道,“我同学,左煜。这是我妈妈。”
左煜闻言乖巧问好。屈鑫点头,又问凌曜,“他这是……”
凌曜还在脑中编理由。左煜接了话头,“我上学期看的房子离这不远,就麻烦凌曜帮我暂存了一个月行李。”
屈鑫仍有怀疑,她巡视着房间,没找出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凌曜,我先走了。谢了啊,开学请你吃饭。”左煜侧身闪出来,换了鞋拔腿就跑。
凌曜哑然。屈鑫看着他毛毛躁躁的样子,眉心微蹙,“风风火火的,少来往。”
凌曜:“那不是您突然来了,而且人急着回家收拾呢。”
屈鑫还是不赞同,“交朋友也得个尺,你也是,平白跟外人说什么你租房的事,财不外露知不知道,他刚才在卧室干嘛呢?你看看东西少没。”
凌曜揉着额角,“妈,他不是那种人。我一个外地人,周末都不在学校,室友猜也猜得到我租房了。”
屈鑫大惊,“他是你室友?成绩怎么样?跟你关系很好?”
凌曜无语,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确是室友。“成绩不清楚,不是一个班的。”
“不是一个班的你跟他走这么近?等会,这名字有点耳熟……”屈鑫闭目回忆,“左……你那高中同桌?”
“是。”
屈鑫嫌恶地撇嘴,“他还能跟你考一个大学?我看他考个好二本都费劲。”
“人家是体特生,国家二级运动员,要求不一样。”
屈鑫在嘴里囫囵念了几次,“二级运动员怎么了?拿冠军了?他学习很好?入党了?奖学金拿到了?”
凌曜被她问得头都大了,“大一上哪评奖学金啊。”
屈鑫食指横在人中,好像有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萦绕在她身边。
“高中把你成绩都拖垮了,你还跟他来往。留学呢,留不留了?”
凌曜烦躁地收了书,“我可没说我要留学。”
屈鑫:“那你要干嘛?我都给你打听清楚了,什么话也不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凌曜苦笑,心想这是我想怎样就怎样吗?不都是您做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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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45、P42
“呱”青蛙跑了;
这几天凌曜都睡在沙发,晚上耳听八方,随时防备屈鑫偷偷开门观察他。
家中多出来的替换毛巾和牙刷通通推给“热心房东”。屈鑫笑弯了眼,拿出手机好好谢了人家。牛头不对马嘴,居然没露馅。
凌曜给她换床单,心里郁结,原本就是为了躲她才提前回了京,现在都追过来了,还能往哪跑?
而且这房真正的租户还是屈鑫,人家的地盘,想住多久全凭心情。
最初,他试图带屈鑫出去逛逛,爬爬长城,看看故宫,做点家庭活动。
上次来忙着给他办入学,都没机会。屈鑫拒绝了,“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不用你来管,以前又不是没去过,有这时间多学点东西,你这学期试试考个雅思托福呗,不出国也能考,有用的。”
凌曜:“……”
往前数快十年凌曜都是为了满足屈鑫面子而存在的,母子间经年累月存下的默契还是有的,他知道妈妈的算盘,一步一步推着走,既然花钱把雅思托福考下来了,不出国多浪费啊?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看起了屈鑫给他买的题。屈鑫高兴了,哼着歌出门逛上半天,提着战利品回来。
有不少都是给凌曜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看上了就买一个。
凌曜盯着她展示出来的青灰色外套和一双皮鞋,表示不能接受。那灰色的衣服上缀着黑的线条,聚成有些模糊的格纹。
屈鑫拉着他站起来,比划两下,还拨弄着把衣领立起来,自言自语的夸很不错,然后把衣服扔到沙发上,这件衣服的去留就定下了。
其实在她下单的那一瞬间就定下了,夸奖只是堵凌曜拒绝的话。
凌曜扫了一眼吊牌,目光死死盯着包装袋底下的小票,心想等她走了立刻去退掉,必须退掉。
五千的大衣,这种高水平的浪费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凌曜更希望她去逛逛景点,别老往商场跑。从小到大,屈鑫买的衣服都是她希望他穿的,凌曜不喜欢,一年四季都乖乖套着校服,浪费了不知道多少钱。
现在衣柜里还能翻出以前买的还能穿的衣服来,他觉得这样好浪费——虽然他们一家都不太需要考虑浪费钱的问题。
趁屈鑫出门,他拍了自己正在学的内容。桌上堆了好几本书,厚厚的,卡着彩色便签纸做的标记。
凌曜:哎,我头一次知道W市的特产是真题。
左煜十分不理解。
不是都大学了吗?
怎么还逼着学习,这就是学霸的家风?但大家的共识不是说好了大学=自由吗?
凌曜一哂,问他,知道什么叫学无止境吗?
左煜没那境界,只能换话题。但凌曜不给换,追着他问单词背了吗?阅读做了吗?听力怎么样了?
左煜在这种连环追击之下,默默遁了:网不好,一会见。
他的恋爱法则之一:永远不要在学习情境中的男友面前找存在感,因为他会让你也一起学习。
尽管你根本学不进去。
屈鑫的到来无形之中给二人拉响了警钟,左煜找到了房子,远离战火,亲眼见证屈鑫来京不过四五天,凌曜整个人被磨得没了生机的模样。
屈鑫越来越厉害了。
不好搞……
屈鑫回家那天凌曜去机场送她,来时小行李箱里装了一点题和几套换洗的衣服,回去时换了一个24寸的大箱子。
就这样,胳膊上都还挎了两只袋子。凌曜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屈鑫值完机,带着他走到一边。
她仰视着他,伸手捻他的衣领,“出国的事我打电话问了你们辅导员,他的建议是以后还可以试着申请公费交流?爸爸妈妈给你解决经济的问题,至于学习,对你来说难度不大吧?”
凌曜扯着嘴角笑了下,电话还能拨到辅导员那去,多厉害啊。
屈鑫摸摸他的下颌,“爸爸妈妈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提供最好的,只要你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凌曜还是没说话,他闷闷地点头。屈鑫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回去吧,我进去了。”
凌曜站在原地,看她在地勤的帮助下有些困难地把行李箱放上传送带,走进门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拖着箱子乘电梯去找相对应的登机口。
而他转身下楼,他抽空扫了一眼手机,紧接着加快了步伐,萎靡在步伐之间抖落。几分钟前,左煜给他发来消息,到了。
现在只用去到地铁站,就能见到他了。
去的是左煜家,毕竟自己那床还没收拾出来呢。左煜盯着他眼下挂着的黑眼圈话都说不出来了,在他刷牙时从后面搂着他,手环在他腰侧轻轻摩挲。
“四级不都过了吗?你妈不会想让你考什么专四专八吧?学这么狠,觉都不给睡。”
凌曜笑了,满嘴的白泡泡。左煜嫌弃地咦了一声,“你别笑,你这样好像一只螃蟹。”
凌曜:“?”
他弯腰洗净脸,带着一脸的水润后仰贴在左煜脸侧轻蹭。左煜笑了。
床头贴墙上的木质拱板是松动的,咔哒、咔哒……正循着一种节奏不断敲响墙体。
蓝绿色的床单印得人的肤色格外的白,布料被攥紧了又扯高,被蛮力破坏的棉布凸显了略薄些的痕迹。
两人慵懒地躺在床上,左煜知道他难受,一直搂着他,细碎的吻不间断地落在他身上。凌曜半眯着眼睛,很难过但很舒服。
他难过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渴切地想做呢?
不想找其他方法,最原始的肌肤相贴就够了。左煜要负责把所有其他想法给挤出去,让他只能想着他。
很有效,但心里总是有一块被小小的乌云掩盖着。
这算投机取巧吗?
“怎么了?”左煜察觉到他的沉闷,低声问道。
凌曜眨眨眼,“没事,这学期,你一定要把四级过了。”
左煜:“?”
那一瞬间,左煜也不知道自己是震惊还是生气。
他满脑子都是:他这是敷衍我吗?他一定是在敷衍我。他居然用这么低劣的对话来敷衍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于是又把人搂得紧了些,“我今天不想学,不要说学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