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ノ_<)冬天打字真的好冷哦;
最新评论:
-完——
49、N06
见ALVIN1_;
凌曜没有回应他,只是侧着身子研究锁匙,反复确认成功反锁无法打开后,撑在门上的手犹豫地放开。
器材室有些暗。室内设计大体以中线对分,顶上的长窗蒙着凝干的水泥,清洗难度大,于是就由它做一层防晒膜,平白削弱了日光的威风。
底下只有一扇窗,加了防盗网,开在左侧,那边是几排铁架,上面放满了球类器具,右边是整齐码好的健身垫,中间的过道乱七八糟摆着几把塑料椅。凌曜小步挪过去,左煜看他一眼,又问,“你来干嘛?”
凌曜依旧不答,沉默地候在一旁,像风化了的人俑。
左煜耳朵动了动,危机感从脚跟爬上来。他把文件夹塞进铁架的缝隙中,犹豫道,“你走不走?我要锁门。”
凌曜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左煜往后挪了两寸,腿上受到被阻碍的感觉,转头一看,一把艳红的塑料椅放在那,受了力,正被他推着往后翘着。
左煜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从容,他拖着椅子调整方位一屁股坐下去,右腿盘起来,吊儿郎当地看着他。
凌曜站在他面前,忽的又退开两步。左煜被弄晕了头,不想与他在此胶着,膝盖晃了晃,像悬了秤砣一样摆动,正欲开口询问。
凌曜先他一步,说:“你忘了?”
这话没个前后关联,直突突的把左煜打得一头雾水。忘了什么?要论故地重游心中感慨也轮不着这儿吧?
他绞尽脑汁去想,心中有个声音提醒他,主动权就挂在这话头上,先截了凌曜的话,才好止他这突如其来的千千愁。
这副疑惑的模样看得凌曜心里发疼,他往前挪了几厘,左煜仰头看他,身体后仰,尽可能拉开二人间的距离。
凌曜说:“我可能是疯了,我真是疯了……”
他的自言自语让左煜皱了眉头。他盯着凌曜,烦躁的上下扫视着他,突然他视线停滞了,连蹙起的眉头也慢慢松开,双眼微下阖,他的视线集中在凌曜垂在身侧的双手上。
他看见凌曜攥紧的拳头,指根筋络凸显,皮肤绷得发白,凌曜的拇指按在上面,指甲显了半扇白。
凌曜在紧张,在担忧。他这种人从不轻易向外显露消极或是自我诋毁的想法,再亲密的也不会。
左煜无端慌了神,难道是人之将死……打算与他一起在这器材室做对亡命鸳鸯?
“你先冷静一点……”左煜欲抬手安抚他的情绪,凌曜松开了手。
但左煜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更有危机感。接着,在他逐渐惊慌失措的表情下,凌曜开始脱衣服。
左煜吓得在椅子上偎着都滑了一下,屁股出溜出去,把凌曜撞得闪了两下。
凌曜从衣服里挣出来,抓着衣服看着他,左煜讪笑着放下腿把自己往回推,蹬了几下把椅子都一块推走了。
凌曜依旧死死盯着他,左煜不敢动了。他举了双手投降,左右提着自己稳稳坐好。
凌曜犹豫了一下,手把着裤沿,直接褪到脚边,他抬脚走出来,赤身走近了他。
为了阻挡他,左煜把双腿张得老大。阳光从顶上的窗格中射进来,打在凌曜的发顶上,肩膀上,衬得他像昂贵易碎的珍宝一样。
左煜的一双眼不知往哪里放。
他的阻止对凌曜来说不值一提,没有一丝停滞,凌曜直接抬腿蹲上了椅子。
他是那样赤条条的,在光影作用下如新生的婴儿一样纯洁,他慢慢调整姿势艰难地利用不多的空间跪在椅子上。
凌曜坐在他身上,双腿紧紧夹着他,双手也揽着他握住身后的靠背,像一只锁一样把他们困在这一小方天地。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凌曜垂着眼开了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干嘛,我也不想去纠结你的遗忘是不是对我的拒绝,我就只当是简单的忘了。
“可是左煜,我舍不得啊……我老是在想,明明放假前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说分手了呢?
我跑回来上班,也是想着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再遇到你,一趟公交就能在几个区之间穿梭,我每周只用选一条线路就有可能遇到你。
“我真的想过算了,但我舍不得你。忘了就忘了,不去管以前那些烦心事。”
凌曜看着他,眼里写满了痛苦与纠结,“我想到以后对你来说我们是和其他人差不多的关系我就难受,哪怕跟你多一点特殊的联系呢……”
说完这些话他低下头吸了两下鼻子。左煜以为他哭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紧紧闭上嘴。
见他没反应,凌曜用力眨眨眼,像要把最后一丝犹豫给挤掉一样。
他还是不敢抬头,怕,怕在左煜那收到嘲笑的讯号,怕看到他不耐烦的表情,凌曜内心苦涩,撇撇嘴,自顾自动作起来。
左煜艰难地吞咽口水,别过头去。他大可一把掀开凌曜先行离开,但他没有,可能是怕这一推毁掉的就是凌曜的自尊,再深究原因也没了意义,他只是沉默的接受这一切。像以前一样,用沉默应对凌曜的锋芒。
凌曜抽出一只手,长时间用力抓着椅背使他的掌心覆了一条横干的深凹痕迹,松开后周围皮肤快速充血红得跟颜料无二。
……
左煜叹了口气,对他做无用功的行为有些无奈。
硬不起来……吧?
起码他没心思在脏兮兮的器材室里玩那些电影题材。
……
左煜终于看向他的眼睛,凌曜读不懂里面的情绪,但他觉得很受伤,于是他伸出手蒙住他的双眼。
他贴过去,轻吻他的耳廓,“什么时候看我都行……但现在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是乞求。左煜眨眨眼……
两人无言坐了会,凌曜先起来。起身时才发现刚才往前钻竟是不自觉把腿卡在镂空的花纹上,他的腿上也被印了一大片花瓣样的痕迹,不过几秒就重新充血,红得让人害怕,痛得让他不敢碰。
他艰难地迈着腿去拿衣服,刚才是霸气了,现在留一堆在地上的垃圾吃苦的还是自己。
膝盖也痛得受不住,像有人拿了一木板钉子扣在上头一样,稍直一点都痛得站不住。
他这样狼狈地走到衣服面前,吐出一口气,撑着大腿慢慢下身。
“诶,你干嘛?”凌曜问。左煜突然走过来帮他把衣服捡了起来,又退到一边抖干净上边的尘土,凌曜慢慢走回椅子,左煜把衣服抛过去。他坐着完成了穿衣程序。
左煜又捡了他的鞋过来,蹲在他面前,捉了他的脚踝为他穿鞋。
凌曜眨眨眼,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等左煜在表上签了字,他就被扶着出去了。保安亭里的门卫见他们这幅互相搀扶的模样也出来打趣,“凌组长还没走啊?这是怎么了?”
左煜冷声道,“缺乏锻炼,动一下就抽筋了。”
凌曜这幅下肢失控的模样确实挺像抽筋,于是在保安大哥的感叹下两人挪出了校园。
在路边打了车,左煜说的是凌曜小区的名字,过去就一个启程费,司机看上去挺想拒载,但这其中一个靠人扶进车里的状态还历历在目,于是只能打表出发,不忘在司机群里发语音冷嘲热讽。
凌曜没在意他,歪着身子靠近左煜说:“不是说不记得了?”左煜没理,一根指头推着他摆正了身体。
凌曜无所谓的耸肩。
下车后,没有凌曜的指引左煜也扶着他七拐八拐钻进了最里侧的单元楼,按电梯,楼层也对。
凌曜乍舌,“你记得挺深刻啊,是不是早就想来又拉不下面?谁让你当时跟我说那么决绝,还不是得我来给你递台阶。”
左煜一言不发。凌曜输了密码,直奔沙发而去,当他瘫上去时甚至感受到自己腰骨归位的动静。
左煜帮他脱了鞋,蹲着帮他检查了膝盖,热烘烘的,皮肉不疼了,就是里面的骨头还有些不舒服。
左煜说:“晚点再洗澡,注意点别老蹲下起立,能坐着就坐着吧,再缓会就好了。”
凌曜点头,面带笑容去拉他手,“我刚才可是拿命在陪你,你这几年没乱谈恋爱乱搞吧?”回答他的是沉默。
凌曜的笑挂不住了,他极为勉强的控制面部肌肉收了笑容保持平和的姿态。
但有心无力,脸颊的肉甚至抽搐了两下。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左煜将手背在身后,“我走了。”
凌曜:“?”
见左煜真打算走,他急了,又记着他的吩咐,上身努力往前一扑,勾住了他的衣摆。
“你走了?”凌曜难以置信地问,他说,“算了算了,我开玩笑呢,你那么好,肯定有人喜欢。反正真出事了你也得养我一辈子。”
“是吗?”左煜意味不明的问,看见凌曜点头后他僵在那,良久,转身蹲下。
“凌曜……”左煜抬头看着他,一片坦然,“有时候我都在问自己,忘了吗?没有吧,舍不得也不敢忘。”
他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凌曜,你很好,很厉害,现在的你比以前更勇敢更果断,你比以前还要有资本,我这几年走了几步,你比我多了几十几、百倍……”
他伸手比划了下,两人之间留着一大段鸿沟。接着,他陷入了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嘶哑,脸上也掺了一丝迷茫,“我没想跟你说的,我也有我的骄傲,虽然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但我舍不得它。这话咱们都记着。
我真不知道你居然回六中了,签约以后才知道你也在,我也拿不出赔偿金,不然也不会成天在你面前讨你嫌。”
凌曜已经说不出话了,听前半段时他总感觉左煜是在跟他告别,听到他赔不起违约金时才松了口气。
左煜犹豫地伸手覆住他撑在身侧的手,“凌曜,不要再挖掘了,你就当是我安于现状胸无大志又没那胆子跟你说分手,好吗?不值得的,为我做到这个份上,不值得,你忘了吗?”
凌曜怔忪地望进他的眼睛,看见左煜水亮的双眸。
为什么呢?说自己百般不好为什么还会流泪?
左煜倒没哭,眼泪只囫囵转了一圈又给吸收回去了。他乖顺地蹲在那,让凌曜点了点他的眼尾。
左煜走了。
凌曜保持那样的姿势坐了很久,像干枯的树枝一样。
他眨眨眼,突然就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完结以后一并放出吧,穷鬼不想开会员也不想发太多wb;
最新评论:
-完——
50、N07
——考核一下——
渴求的真相摆到眼前来时反而让人生出逃避的心思。
凌曜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他琢磨了那么久,就是没想到这环真在他身上。
分手后他不断做复盘,他有什么错?
凌曜想了很久,从最近的时间去推,大学时他带着左煜考试,成效显著,这种程度的辅导在他后来的家教生涯中一小时价值数百元。
所以凌曜从来没觉得这有问题。至于高中,那更不用说了,两人成天混在一起,没把铲子都撬不开。
所以凌曜列了其他猜测,大学充足的“个人时间”让左煜变心了?
不太可能。被爸妈发现了逼他分手?
结合时间来看,很有可能。接着,情绪就变成了又怨又心疼,尤其后来发现简语甚至还不知道两人已没了联系,凌曜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走了这么久,当事人回来了,没有明说,但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分手只是因为你。凌曜受不了。
明明一直都是为了他好啊。
当晚在梦中左煜悄然而至,但凌曜却被接下来发生的事吓出了汗,他攥着被子,喉咙发出一串含混不清的声音,像被塞了石头进去,听起来挣扎痛苦。
梦里,他跟左煜聊着天,但出自他手的内容让人胆战心惊:你能不能成熟点?别老异想天开?跟着他们混什么啊,你四级过了吗?
大一新生在准备充分的前提下考两次四级你不嫌臊得慌啊?
说什么你都信,跟你非亲非故的怎么就非得把你当亲弟弟啊?
回应他的是左煜的沉默。起初左煜还会用表情包转移话题,后来在自己的连环攻击下,他沉默了,只在自己问:我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时才慢吞吞回了一个嗯。
凌曜猛的睁开眼,眼球颤抖地盯着顶上的天花板,床榻和棉被像沼泽一样挤压着他,他感到呼吸困难,摊平自己,半晌,凌曜痛苦地掀过被子蒙上了脑袋。
他知道这是梦,在他跟左煜的第一句友好对话时他就意识到了。
但他以为这是个好梦,是大脑想要弥补这一天情绪中的亏损,所以他心甘情愿地沉溺。
接着,便是那些词句,他仍在梦中,但有脑中依然有个声音求他删掉不要发出去。
这些话曾经都出自他之口,凌曜在傍晚的独处时间中已经完完全全想起来了,一同回忆起来的还有当时左煜的反应。
他记得这人一开始还是笑着的,笑容挂不住了还要挤出一副笑脸逗他转移话题。如果那时候顺坡下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当时的咄咄逼人现在连自己都害怕起来。
既然知道话语是把刀,怎么能毫无负担的一次一次捅向左煜呢?
凌曜被闷得难受,他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变成了一个玻璃樽,身上结着薄而硬的玻璃壳,又易碎,被子里湿漉漉的气挂在他身上,热气混着身体泌出的汗味争先恐后地往他肺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