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那个女孩的证词,行凶的犯人在听到她报警之后就立刻逃走了,看样子非常小心谨慎。
而行凶地点非常偏僻,也没有监控,无法确定犯人的去向。
邵行坐在桌后,看着手里的报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后背发冷,仿佛置身于寒冷的雪原一般。
屋里寂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楚尤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桌旁,等着邵行发话。
讲真的,邵行在江天面前和在他们面前,真的就完全是两个人,别说是温柔的语气和眼神了,就连一个淡淡的笑容都懒得给他们,着实让人心生畏惧。
邵行随手将报告放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着桌面,若有所思道:“那女孩,右边的小腿是假肢?”
楚尤赶忙回答:“是的,主人,她高中时从教学楼四楼摔下来,不得已截肢了。”
“同一个城市里,同时出现两个杀人犯的可能性…”
“是微乎其微的。”楚尤接口,试探的问道:“主人,您觉得这次伤到江天的人,和直播杀人的是同一个人?”
“很有可能。”
邵行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和阴鸷,沉声道:“找他出来,要活的。”
楚尤低头领命,他也觉得直接弄死那人太便宜他了,要是让他落到自己手里,绝对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第二十九章 秋后算账
江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他是被肚子上隐隐作痛的伤口给弄醒的。
最开始没完全清醒时,只是觉得肚子上一阵阵的抽痛,不是很剧烈,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时,那种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立刻蜷缩起身体捂住了刀口。
真是,疼死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勉强从那种疼痛中缓过来,按了按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手肘撑着床,试图做起来。
旁边有个人淡淡的提醒他,“你最好还是躺着。”
江天一点儿也不听话,还是自顾自的往起爬。
邵行无奈的摇摇头,抬手打了个响指,江天忽然胳膊一软,没了力气,扑通一声又躺下了。
“你肋骨断了一根,别随意动弹。”
江天伸手摸了一下胸口,果然摸到了柔软的固定束带,再摸摸小腹,那里也缠着绷带。
除了跳崖那次,这一次算是他出生以来受过的最严重的皮肉伤了。
以前跟着楚尤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管情况多危险,他都会被保护的很好,真要说吃苦受痛的话,可能也就是他过于莽撞导致任务失败,回来之后挨打受罚的时候了吧。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扭头看了邵行一眼。
后者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左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右手拿着一本书在看。江天眯起眼看了看书名,是外文,不知道是法语还是德语,反正他看不懂。
江天躺在床上,自己踢了踢腿,把皱起来的被子弄平整,又给自己掖了掖被角,眼睛盯着天花板,问道:“那个人抓到了吗?”
邵行翻了一页书,“没有,让他跑了。”
江天郁闷的叹了口气,“我猜也是。”
尔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补充道:“那个人手上有血腥味,我觉得他可能就是……”
“我已经知道了。”邵行中途打断了他的话,似乎不准备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江天刚做完手术,精神还不太好,邵行不想让他太费神。
所以邵行换了个话题,“不谈这个了,刚才你醒过一次,还记得了吗?”
江天疑惑的歪了歪头,“是吗?我醒过?”
看来是不记得了。邵行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未免有些遗憾,早知如此,当时江天冲他撒娇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拿出手机录下来。
江天丝毫不知自己几个小时前丢人丢大发了,还在脑子里想着犯人的事儿。
邵行的把目光从书上移到江天脸上,冷不丁的问:“伤口疼吗?”
江天嘴硬,“用不着你管。”
邵行不怒反笑,“宝宝,你要这样一副不知悔改的态度,那我要跟你算算总帐了。”
江天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寻求安全感似的使劲抓住了床单,不安的问:“什么总帐?”
“第一条,明知我会接你下班,却直接去了同事聚餐。”邵行不紧不慢的,眼里带着危险的笑意细数着江天的罪状,“第二,拒听我的电话,十二次。”
“第三,遇到突发状况不自量力、莽撞行事,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邵行放下书,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江天病床前,似乎在暗示什么似的,摘掉袖子上的铂金袖扣,从容不迫的挽起了衬衫袖口,露出分明有力的腕骨。
他低笑道:“单论最后这一条,我觉得就算打烂你的屁股也不为过。”
“……”江天脸色顿时白得跟纸一样,他以为邵行现在就要收拾他,立刻伸手捂住肚子,蜷缩起身体,娇柔做作的呻吟起来:“好疼,伤口好疼…受不了了,要死了…”
邵行:“……”
他拉住江天的手腕,防止他总碰伤口导致恶化,同时也顺口安慰了他一句,“放心吧,现在你身上有伤,我不动你,等你伤好了,你该受的罚一样也少不了。”
江天浑身发抖:太狠毒了,哪有挨打还要告诉你具体时间的,这不是折磨人吗?!
总之江天刚做手术就听到了噩耗,心里不免纠结了起来,想要伤口赶紧好起来,又怕痊愈之后邵行真的收拾他。
想来想去,江天就有点儿赌气:凭什么邵行说罚他,他就得乖乖趴下。他现在可不是邵行以前那条走狗了,如今他是一条独立自主的、身心自由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新时代狗子,要对一切不平等的主仆关系说不!
下午他的精神好了一些,稍微吃了点儿东西,坐起来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和家里的吉南视频通话。
吉南一边汪汪叫着,一边用爪子费力的在键盘上打字,很快就发过来一条消息:
“很痛吗?”
江天笑了笑,拍着胸口道:“不疼,没什么事儿咳咳咳…我的肋骨…”
吉南:“好好治伤,不要怕医生。”
江天忍俊不禁,“只有你才怕医生,每次一往宠物医院走,你就死命的往回拽我,你忘了上次生生把我拽了个跟头,一头栽进路边的花池里去了?”
吉南关闭了视频通话。
“……”江天看着退回到聊天页面的屏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的是,狗子开智之后,脸皮都变薄了,开个玩笑都不行。
江天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屋里很安静,外面麻雀叫得叽叽喳喳的,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蹦来蹦去,嬉戏打闹。
江天有点儿出神,正放空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江天觉得奇怪,要是邵行的话,根本不会敲门的,楚尤那骚狐狸更不会,而封霆一般不会单独来探望他,好像他挺避嫌和江天独处一室的。
“…请进?”
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探头进来,看见江天便眼睛一亮,晃了晃手上的水果篮,压低声道:“我来看你了。”
江天迷惑的看了她一会儿,才从体型上看出这是昨晚他救下的那个姑娘。
小姑娘轻手轻脚的进来,关上门,对江天露出两个小酒窝,“昨天可真惊险啊,多亏了有你在,要不然我铁定了就香消玉殒了。”
江天哑然失笑,哪有自己说自己香消玉殒的?
他注意到这个女孩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不便,好奇的看了一眼她的腿,还没问出口,小姑娘就拽住自己裤脚往上提了提,露出了右边细长的银色合金假肢。
“是假腿哦,高中时出了意外,截肢了。”
江天微微皱起眉,低声自言自语,“果然是他…”
“啊?什么是他?”
“哦,没什么,你最近小心点吧,不要单独出门。”
女孩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边给他剥橘子,一边说道:“没关系的,别看我腿不好,其实跑得可快了,我以前是校足球队的,哦对了,我叫陈梓然,是A大的大二学生,你呢,你在哪个大学读书?”
“我?”江天忍不住笑了,“我看起来那么年轻吗?我都工作一年多了。”
“真的啊,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比我们学校的校草长得都好看。”
陈梓然一边吹着无敌螺旋彩虹屁,一边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来,尝尝,现在正是橘子好吃的时候…啊?你是不是身体不方便啊,要不然我喂你吧?”
她两根手指捏着一瓣饱满多汁的橘子,正要递到江天嘴边,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绅士而不容拒绝地将她的胳膊按了下去。
别说陈梓然了,就是江天都没注意到邵行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里的,他来的悄无声息,就好像一直在这儿似的。
他冷淡的看了陈梓然一眼,虽然嘴上带着一点儿温和的笑,眼里却没有什么温度,他说道:“不好意思,江天刚做完手术,不能吃生食,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吧。”
陈梓然抬头看向他,愣了。
如果说江天是校草级别的帅哥,那面前这个绝对是国际明星等级的。像江天这种,有点儿小帅气,走在路上会惹人多看几眼,在学校的话会有女孩主动追求。
虽然这种帅哥少见,但也不是见不着,多去街上走走,坐坐地铁,也是能碰见几个野生帅哥的。然而邵行这种就完全是生活中可遇不可求的了,一般只存在电视屏幕里。
陈梓然感觉自己今天撞见帅哥的运气爆表了,简直就跟玛丽苏小说里的女主似的。
邵行又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下了逐客令,“病人需要休息,你可以走了吗?”
陈梓然对上他的眼神,不由得后背发寒,打了个哆嗦,同时又很悲伤:她的三分钟女主体验卡这么快就到期了吗?
江天安慰她:“没事,你今天先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很危险。”
陈梓然点点头,“那我先回学校了,你好好养伤啊,改天我再来看你。”
目送姑娘离开,江天又转向邵行,抱怨道:“你有必要对她那么凶吗,看把人家吓得。”
邵行冷笑道:“不然呢,把她留下来,亲手喂你东西吃?”
“不行吗?”江天就是仗着自己是个伤员,邵行不敢对他怎么样,所以胆子格外的大了起来,斜着瞥了他一眼,故意道:“我单身,年纪轻又长得帅,还不能有小姑娘追求了吗?”
对于刚才陈梓然那些看似不经意其实是故意的小动作,江天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出于男性的本能,他刻意纵容了对方。
毕竟自己对陈梓然来说,是舍身相救的恩人,小女孩嘛,对英雄总是会有点儿崇拜的情节,更别说江天长得好,年纪也和她相仿,俩人都是单身的话,大大方方的表达好感也挺好的。
坏就坏在邵行明显不会允许他有第二春,他温柔的微笑道:“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宝宝,如果不想让她年纪轻轻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
江天沉默了一下,憋出两个字来,“变态。”
邵行丝毫不在意,从容回道:“这一点我倒是无法反驳,所以你这个中肯的评价,我接受了。”
江天:“……”
第三十章 第二场直播
江天计划着躺完这个周末就回公司去上班,因为他那个部门,是没有带薪休假的,少去一天就多扣一天的工资。
邵行当然不允许他这么快就回公司去,别说回公司了,江天现在出病房门都难,每天去楼下散步放风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必须在某个最暖和的时间点下去,二十分钟就得上来。
江天哼哼唧唧的抱怨了半宿,也不睡觉,把守夜的楚尤烦得够呛,这才请来了主人,对症下/药,许诺给他双倍带薪休假,他才终于消停了,心甘情愿的闭上眼睡觉。
他现在正处于养伤时期,精神还不足以支持他继续去追查犯人的事情,止疼药和消炎药让他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处于一个昏昏沉沉的、很困乏的状态,总想睡觉。
很快就到了周一,如果江天预估的没错的话,那个变态杀人直播间会在今天再次开播。联想到之前犯人袭击陈梓然的举动,显然他并不打算直播一两次就收手,他到底准备杀害多少人啊?
一想到自己的妖魂附着在这种变态身上,他就觉得心里恶寒。对了,难怪那晚跟他打架的时候,对方的速度和力量都异于常人,原来是因为自己妖魂的缘故。
江天很想强打着精神去看看那个直播,可惜他从早上六点开始,就因为伤口发炎而忽然烧了起来,体温一下子就攀升到了三十八度五。
医生给他开了退烧药,邵行喂他吃了下去,在药物的作用下,江天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邵行耐心的守在旁边照顾他,用温度适宜的热水把柔软的毛巾浸湿了,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额头、尔后,这样能稍微降低一些他的体温,让他不那么难受。
江天在病中总是一副很不安的样子,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微微皱着,睫毛轻颤,呼吸有些急促,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邵行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忽然忍不住伸出手去,用拇指揉弄按压江天微张的唇瓣,尔后指尖慢慢探了进去,滑过他洁白的牙齿,按住了湿热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