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有意无意的向四处看看,思考着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忽然他的目光凝聚在远处,像是看到了什么比妖魔鬼怪更可怕的东西,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
他使劲儿拍了一把江天的后背,沉重而急促的道:“兄弟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有缘再会!”
说完,他掏出小黑往半空中一扔,小黑凭空变得三米来长,伏在地上。许迟迅速的跳上龙背,不等他坐稳,小黑便拍起翅膀,在一阵大风中腾空而起,飞走了。
江天被风吹得都凌乱了,他抬手压了压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知所措,“咋了啊,怎么忽然走了?”
忽然的,他像是心有所感,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慢慢的转回身,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面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白,俨然就是邵行和君夜!
“?!”
江天吓得腿一软,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仰头看向天空,只见许迟和小黑已经飞远到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几秒之内就无情的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江天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了背叛与被抛弃的愁苦,疼得他心如刀绞,不由得发出了灵魂深处的呼喊:
“不是说好我是你兄弟的吗?!你倒是带我一起走啊!!”
不远处,从容观赏着这场闹剧的君夜忍俊不禁的道:“其实许迟以前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不过现在被我宠的越来越狡猾了。”
邵行表示理解,“这很正常,江天那是慢了半拍,如果他能更早发现我们的话,我敢保证,他跑的不会比许迟慢。”
君夜笑了笑,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许迟现在的位置,便道:“我现在要去抓他,告辞了。”
邵行不置可否,“祝你好运。”
话音未落,君夜便凭空消失在原地。
邵行这时候才不紧不慢的迈开腿,稳步向江天走去。
后者吓得不轻,犬科动物的本能告诉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跑,赶紧跑,千万别回头。
但是他被对方无形的气场压得腿软到挪不动脚,理智告诉他现在逃跑是没用的,别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了,他就连初一都跑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跪地求饶。
邵行走到江天面前,还未开口,江天就很没骨气的,在他亲爱的主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悲痛涕零道:“我认错了,别打我,我回去跪键盘行吗?”
在江天从小到大的认知里,向自己的主人撒娇求饶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只要能不挨打就行了,其它的,不管是哭闹、下跪、抱着大腿求饶,那都不是事儿。
毕竟屈辱只是一时的,挨打却要疼三天,三天!古话都说长痛不如短痛,意思就是能求饶就不要硬扛着。
邵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说跪就跪,知道什么叫男儿膝下有黄金吗?”
江天真诚的狡辩,“所以这黄金今天不是派上用场了吗?”
邵行忍不住笑了,“行了,地上凉,先起来,等回家了我再收拾你,别以为这次我会轻易饶了你。”
然而这句话顺着小风吹进江天耳朵里之后,就自动被过滤成了:“行了,地上凉,先起来……回家……饶了你。”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死皮赖脸的凑到邵行旁边,活灵活现的狗腿子。
江天每次心虚,都会收敛自身的脾气,变得无比乖巧,这回他自知有错在先,所以很有眼力见,殷勤的给邵行捏着手臂,嘿嘿笑了两声,开口问道:
“主人,您那边的事情办完了吗,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邵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从你们下午糟蹋常春藤的时候就来了。”
江天惊讶的停下了动作,“那么早吗?”
他还以为邵行俩人是刚到的。
“要不然你以为闹出这么大动静,会没人听见吗?”
江天有些茫然,“为什么?”
“因为我用了催眠术,让那些学生睡得很深,就是楼塌了也醒不了。”
江天更疑惑了,“你来的那么早,就一直在旁边看着?”
“是啊。”邵行意义不明的冷笑了一声,“我打算看看你们两个能把祸闯的多大。”
“……”
江天抬头看看五楼破碎的窗户,又低头看看地面上的大洞,不免有些汗颜。如果不是邵行让全校师生都陷入了深眠,恐怕今天这事儿真不好收场,明天铁定要上新闻。
“不过你们还算聪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会请外援。”邵行伸手揉了揉江天的头发,笑道:“看在你平安拿回了妖魂的份上,罚你的时候可以把藤条换成戒尺。”
江天屁股一紧,慌了。
他还想再讨价还价,然而邵行已经转身走了,他连忙跟上去,讨好的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去啊,要回家吗?”
邵行瞥了瞥他,“给你善后。”
……
常安镇第一中学出现了两大怪事,一是学校各处的常春藤忽然在一夜之间全都枯死了,引得人议论纷纷,觉得这种植物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二是校长忽然通知,学校要大规模装修,所以提前放了寒假,并且暂时封锁了学校。
这第二件怪事背后的主使自然就是邵行,将学校封锁之后,他让君夜帮忙从鬼城带来了一支施工队,将整个学校的路面都挖开了。
令人震撼的是,这所学校的地下几乎全被常春藤蛀空了,无论从哪里挖开,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已经枯萎的常春藤,看起来甚是可怖。
施工队用高超的技术以及人类无法理解的法术,销毁了这些藤蔓,并且将地下的空洞用土壤和沙石填补了起来,最后整修路面。
这个过程足足花费了一个寒假的时间,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江天也不太清楚这些事情,因为邵行在吩咐好这一切之后,留下封霆看场,就带着江天回到了别墅。
这会儿才是跟他算总账的时候。
邵行似乎故意冷着他,目不斜视的在前面走着,穿过别墅的大门,踏上设计精致的旋转楼梯,走进了书房。
江天自知理亏,也不敢耍小性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想了想,为了逃跑方便,耍了个小聪明没关书房的门。
邵行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不过没有出言提醒,反正等会儿江天就知道了,不关门吃亏的是他。
邵行从容不迫的坐在了办公桌后面,闲适的靠着椅背,用手指了一下江天,言简意赅的命令:“脱衣服。”
江天懵了,“啊?”
“脱衣服。”邵行又淡淡的重复了一遍,并且看了一眼温度计,“室温是二十五度,不冷,把衣服都脱了。”
同样的话他已经重复了两遍,江天熟知对方的性子,一般来说,如果邵行一句话说了两次,而自己还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的话,是绝对没好果子吃的。
江天不敢再问,只好慢慢的脱衣服。
外套,毛衣,贴身的单衣,腰带,裤子……邵行不说停,他也不敢停下,最后手指勾住内裤的松紧边,犹豫了。
邵行倒是毫不犹豫,“都脱光。”
江天咬了咬牙,心里赌了气。
反正现在跟一丝不挂也差不多了,脱就脱吧,跟谁下面没长那几两肉似的,男人看男人,也不怕长针眼,呸!
江天把内裤也脱掉,泄愤似的往地上狠狠一扔。
邵行看着他冲着自己的内裤发火,觉得莫名有些可爱,但现在是立规矩的时候,不好笑出来,只能强行忍了。
他故作冷然道:“刚才不是说可以跪键盘吗,我看也不用什么道具,就直接罚跪吧,等时间到了,我们再来上家法。”
江天忿忿的…却又只能偷偷的瞪了他一眼,很赌气的,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过地上铺着厚实柔软的羊毛地毯,膝盖倒是不疼,只是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有些丢人。
算了,只要没人看见就行。
第七十三章 两个选择
江天罚跪也不老实,一边揪着地毯上的毛,一边左顾右盼的,试图找找周围有没有摄像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刻意没关、敞开的房门。
江天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万一吉南从走廊上路过,自己这做主人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偷偷看看邵行,见对方似乎很认真的在处理文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便转过身,放轻声音,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抬起手试图关上门。
柔软的地毯将脚步声完全吸收了,所以江天没能发觉身后有人接近。
当他察觉到的时候,某种冰凉坚硬的长条状物体拍了拍他光裸的屁股,然后他便听到邵行在背后危险的笑道:“既然你跪不住,那么我们就先来上家法吧,到时候你也不用跪了,肿着屁股坐硬凳子去。”
江天哆哆嗦嗦的回过头,看看邵行,又看看他手里可怕的戒尺,眼眶一红,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哽咽声,要哭了。
当然,哭是不可能真哭的,这只是江天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自行领悟的一种逃避惩罚的手段罢了。
以前邵行多宠他啊,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误,只要一掉眼泪,就会被从轻发落。
而现在他们是恋人关系,邵行一定会更加心疼他。江天狡黠的想着,虽然自己以前总是很排斥恋人这层关系,但现在是极其危难的时刻,还是让他稍微沾一沾谈恋爱的好处吧。
江天抽泣了两声,酝酿了一下情绪,然而就在眼泪快要涌出来的时候,邵行忽然抬起手,狠狠的在江天屁股上打了一下,啪的一声,把江天本来快要出来的眼泪都吓回去了。
邵行冷声道:“哭也没用,自作主张去涉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呢?”
江天疼得倒吸了口冷气,偷偷摸摸的伸手去揉自己受苦受罪的屁股,一摸就是一道青紫的肿痕。邵行下手太黑了,这要是再来几下,估计睡觉都得趴着了。
他心里委屈,不由得小声抱怨道:“不公平…”
邵行微微眯起眼,“什么?”
“我说不公平!不公平!”江天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逼逼道:“明明许迟是跟我一起的,我干的事儿他都干了,凭什么就我一个人挨打,除非他也受罚了,否则我不服,打死都不服!”
邵行给气笑了,用戒尺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是铁了心要拉自己好兄弟下水吗?”
江天气冲冲的,“他都在危难时刻丢下我跑了,还算什么好兄弟,反正我把话撂这儿了,要挨揍就得俩人一起挨,我不信君夜就会心软!”
邵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其实他今天本来就是打算挖个陷阱,诱导江天往里边跳的,不过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抛饵,江天就自己懵懵懂懂地在坑边打转了。
他收起戒尺,故意卖了关子,“君夜当然不会心软,但许迟也不会挨打,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天犹豫了片刻,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了。
他在和许迟聊天的时候,隐约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在作为君夜爱人的同时,兼任着下属的身份,也就是说许迟平时也是要为君夜做事的。那他之所以不用受罚,是做了什么事来将功补过了吧…
同为得力下属,江天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他不甘落后,立刻便保证道:“不管他做了什么,我也能做,而且可以比他做的更好!”
“是吗?”邵行俯下身,贴近江天的耳朵,暧昧的说道:“那么我来告诉你吧,许迟之所以不会受罚,是因为他用另一种方式偿还了自己的错误——他和君夜上床了。”
江天眼睛微微睁大,如遭雷劈,呆住了。
上床了…上床了……
短短三个字如同二战时期的战斗飞机一般,在江天脑海上空盘旋不去,嗡嗡作响,时不时的丢下几个鱼雷炸弹,把他脆弱的神经炸得满目疮痍。
想不到啊想不到,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你堂堂许迟,一个身手矫健的前雇佣兵,居然要靠出卖色相来保全自身吗?
“这个……”江天讪笑了两声,眼睛紧盯着邵行手里的戒尺,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这个我可能做不到……”
他心里是真的没底,以前虽然和邵行做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能留下美好的回忆,以至于在江天的潜意识里,性/事就是和疼痛与强迫联系在一起,并且对此充满惧怕。
他可以接受邵行,并且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下,一时头昏,答应了和他尝试一下恋爱。邵行的吻、牵手、拥抱,江天都能接受,甚至久而久之会乐在其中。
但是恋人之间最亲密的这一步,说实话,江天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邵行微笑了一下,在江天面前半跪下,伸手温柔的抚摸他的侧脸,用拇指暗示性的揉弄他的耳垂后面。
他低笑道:“当然了,我并不是在逼迫你,而是在给你完全自由的选择。”
邵行背后逐渐显出了阴险大灰狼的影子,柔情蜜意的哄骗着不谙世事的小狗崽子。
“宝宝,你知道做错了事必然要付出代价,但是你可以选择以什么方式才偿还错误,要么…”
他用坚硬的戒尺边沿拍了拍江天的屁股,“…要么以身体的疼痛来记住规矩,要么就和我上床,你看,我并不是一个绝情的主人,只要和我做一些亲密的事情,我可以对你的错误既往不咎。”
话说到这儿,邵行已经把他的邪恶目的全盘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