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对方是宋贤飞,也正因为是宋贤飞,所以在近距离和他对上视线时,程弋半分脾气也发不出,反而心里有道声音一直在控诉着欲望,想去碰一碰他,拥抱他,甚至去亲吻。
理智和欲望掺杂交织,在眼前却又无法触手可得,如同百爪挠心般的难耐。
最后程弋望着他,讷讷从嘴里吐出了句,“…… 其实你也挺漂亮的。”
“啊?” 宋贤飞猛的一愣,像是没明白程弋的意思。
程弋咳嗽一声立马扯开话题,“我是有钱不假,但我程弋绝对是有钱又品行端正的公子哥,哪能见人就爱。”
宋贤飞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笑,主要笑程弋动不动就要往自己身上贴金抹香,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这是自恋过头,但于自己来说还觉得他挺可爱。
既然当事人都否认了,宋贤飞也没再胡思乱想,仔细想想,在程弋刚来部门的那段时间怪异行为也挺多的,或许是自己最近太累,过于敏感了些吧。
回家路上堵了会车,但也算是一路畅通,平时搭乘公交转地铁要用一个小时的路程,程弋开车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宋贤飞居住的地方是一片公寓楼式的小区,看外观像是已经存在了许多年头,多少显得有些破旧。
这片临近郊区,所以大都是一些老房子,和市中心相比,房价便宜了不少,但相比外省又贵了许多。
程弋根据他所指将车开进大院,门口的保安大爷从没见过这样的好车来过,揪着程弋问东问西问了好些个问题,后来看到副驾驶上的宋贤飞这才笑眯眯地放行。
“宋贤飞,房子是你买的还是租的?” 程弋看着小区内部陈旧的设施,忍不住皱了皱眉。
“租的。” 宋贤飞说,“我在老家那里有一套房子,这里的房价太贵了,我暂时还买不起。”
“你一个人住?”
“嗯。” 宋贤飞点了下头,“不然我还能和谁?”
程弋将车平稳地停在宋贤飞所说的楼道门外,随口一说,“比如说父母和兄弟姐妹之类的,你在这里长远发展,他们不跟着一起来吗?”
宋贤飞沉默了一阵,静静盯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直到程弋提醒他到了,他这才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
“我没兄弟姐妹,也没有父母。” 宋贤飞说话间已经下了车,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我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亲生父母长什么模样,或许他们早已经不在了,也有可能…… 会长命百岁吧。”
程弋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心里猛地一颤,宋贤飞…… 原来是孤儿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特别了解这个人,不了解他的过去,以及和他有关的一切。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想更进一步的靠近,深入,然后一层层地剖开了看,需要填补的地方就填补,需要上药的地方就上药。
程弋很想下车去拥抱一下这个男人,可安全带将他牢牢固定在座椅上,心中仿佛压着块巨石,就连身体也变得沉甸。
见程弋沉默着,宋贤飞似乎觉得说了不该说的,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其实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可值得抱歉的,毕竟都过去了三十多年,有些情感和想法都已经过了应有的保质期。”
“宋贤飞。”
程弋突然喊了他一声,将视线挪开继续说道:“你真的很好,如果当初你是被抛弃,那抛弃你的人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宋贤飞只觉得心头一颤,呼吸短暂的一滞,手指有些局促地捏紧衣角。
自己…… 真的像程弋所说很好吗?还是说他只是在安慰自己,仅此而已。
“小爷的话既保真又保质,希望你能一直记得,永远都不会变质。” 程弋说完还特意拍了拍胸脯,似乎觉得有些肉麻了,轻咳一声将头转过去,“宋贤飞,看我一路辛苦送你的份上,不然请我上楼去喝个茶?”
宋贤飞愣了愣,除了潘尧偶尔来串个门外,几乎没人来家里做过客,想起或许会怠慢了他,便诚恳地回答到,“家里好像没有茶叶。”
除了那几罐今年新买的枸杞外,说来这并不能算茶,当然也不能用来招待客人。
“那……” 程弋没想到宋贤飞会这回答,刚想要解开安全带的手悬停在了按钮上方。
既然来了就应该上去坐坐,多么顺理成章的事,就像是某些恋爱桥段中的一种,也能因此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恰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程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轻咳一声快速切断幻想接起电话。
“喂?”
“喂弋哥,你开车是不是开出地球了?这么长时间够你到我会所走上四五个来回了好嘛。”
柳明航的声音咋咋呼呼地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程弋涌起一阵心虚,对着宋贤飞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爽了兄弟的约,便欲盖弥彰地支起手,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是吗?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随后便利落地挂断电话,不等柳明航开口说出下一句。
“你有事要忙吗?” 宋贤飞从车窗那探过头问到。
“也不算多大的事。” 程弋笑了笑,将手机直接扔去了副驾驶上,“就是朋友那需要帮点小忙。”
“那你去忙吧。” 宋贤飞说,“再去家里坐一会时间会更晚,路上开车不安全。”
“…… 好吧。” 程弋撇了撇嘴,觉得白白错失了一次良机,但还是不死心地说了句,“下次你提前备好茶叶,其实茶不茶叶的并不重要,我这人口味不挑,喝什么都行。”
宋贤飞不知怎么,竟从程弋脸上看出一丝的期待。
“宋贤飞,我走了啊,你一个人好好吃饭。”
程弋恋恋不舍地发动车子,却听到宋贤飞说了句等等。
“干嘛?舍不得让我走了?” 程弋手比脑子快,在听到那句等等后,当即熄了火,将头探出车窗外对着宋贤飞挑眉一笑。
宋贤飞当即闪了个激灵,觉得程弋刚才那副没正形的模样和潘尧简直有一拼,他让程弋在车里等一会,说完便走开了。
程弋坐在车内视野有限,并没有看到宋贤飞去了哪,但宋贤飞让他等,他便老老实实地坐着等,还特别心情好地哼起了歌。
程弋对于喜欢这个名词一直有着很模糊的概念,他以为和从前那些女孩牵一牵手,陪对方一起逛街吃饭就是喜欢,可那些喜欢又好像在口不在心,对方之于他也是同样。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耐心去等一个人,听一个人的话,如果说过往的那些喜欢是出于新鲜感,对于宋贤飞则更像是新鲜感里的喜欢。
程弋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从魔法世界而来,反正被他吸引,甘之如饴,也甘于沦陷。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程弋便从后视镜里看到宋贤飞走来,手里还提着个纸袋。
“给你的,草莓奶茶。” 宋贤飞走到车窗那,将手里还在热乎的奶茶递过给他。
程弋愣了一愣,伸手接过那杯奶茶,握在手里时还感觉不太现实,仿佛像在做梦一般。
这是宋贤飞专门买给自己的?他特意买来的?
适中的温度似乎要将心也烫热,程弋下意识地拢紧手指,险些将杯子捏到变形,“你…… 怎么想起给我买奶茶了?”
“小区里有家餐饮店,如果你渴了就先将就着喝。” 宋贤飞俯身探向车窗,说话的声音是平常没有过的温柔,字字牵扯着程弋的心跳,“回去吧程弋,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33 第 33 章 真的病了
作者有话说:其实这章本来带着表白,结果让我拆开了嘻嘻 (ο??????????ο?????????) 本 five 准备赎罪,今晚加更一章,可能会迟些到哦。
直到从小区里开车出来,程弋的呼吸仍是乱的,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在第三次响起铃声后,他才意识到要接电话。
因为开车上了道路,以免违法停车被拍到,程弋只好链接蓝牙耳机接通了柳明航的来电。
“行啊弋哥,这都第几遍给你打电话了你才接,我可真生气了啊。” 柳明航忿忿道:“快说,刚刚和哪个小情儿在一起厮混呢?”
程弋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宋贤飞。”
“啊?下了班你们还在一起呀。”
柳明航觉得很是意外,以他对程弋的了解,太阳从西边出来他都不信程弋会对工作产生热情,但遗憾的是他并不能在现场看到程弋现在痴一般的表情,否则当场便会五官俱裂。
程弋嗯了一声回答,“那当然,上班我们还在一起呢,这不下班时正好碰见,就临时变更计划先送他回家。”
“呦,开车送他回家?你这是对之前的敌人产生革命友谊了么?” 柳明航明显不相信,在电话那头咯咯笑了好一阵。
“去去去,宋贤飞什么时候是我敌人了?我可没说过昂。” 程弋极力否认完,又一本正经严肃地说道:“航子,以后你再约我出来,就去咖啡厅,或者奶茶店也行,像会所,酒吧这一类的场所少让我去。”
柳明航在电话那头愣了会,不可置信地开口,“我没听错吧,您老这是从良了?”
“你懂个屁,我这是品行端正,内外兼修。” 程弋翻过白眼,“哪是你们这些凡人所悟的。”
柳明航呸了一声,“请您老说人话。”
程弋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其实是我想谈恋爱了。”
“那你早说呀。” 柳明航一听就特别来劲,对这还挺乐此不疲,“那兄弟最近再睁大眼睛给你寻摸个理想型的女孩?小雅那事就算了,我看着你也不是特别喜欢,等你过来我从朋友里再物色一个。”
“不用了航子。”
程弋直截了当的拒绝,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拿出草莓奶茶细细品了一口,等那股钻心的甜味从唇齿舌间直流进胃里,才缓缓说道:“我想和宋贤飞谈恋爱了。”
和程弋挂断电话后,柳明航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躺平在了沙发上,且将两手交叉平放在胸前,两眼空荡荡地盯看着天花板。
“老板?您这是怎么了?” 端酒的男服务生从沙发旁路过,奇怪地看了一眼举止怪异的自家老板。
柳明航抬手指向自己,“你看我现在这幅模样像不像四个字。”
“老板说的…… 什么四个字?” 男服务生实在看不出来又怕说错了话,只好呆呆地立在旁边。
柳明航闭上双眼,从嘴里吐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气息,“青年心梗。”
*
程弋想和宋贤飞谈恋爱也绝不仅是嘴上说说而已,这种欲望只增不减,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觉得自己喜欢一个人真的快病入膏肓了。
以至于早晨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头昏脑涨,像是真的生病了一样。
从家里赶去公司时,梁雪薇提醒他带上伞,说是今天预报上有阵雨,指不定什么时间就下。
程弋并没当成一回事,他每天开着车上下班,风雨无阻,带不带伞于他来说都无所谓,虽然在梁女士强烈的要求下程弋还是拿上了伞,但回到公司后,那把伞最终还是被他遗忘在了车上。
就具成这个项目双方代理人已经协商过了好几次会议,每次会议过后部门便是一派繁忙的景象,加班到天黑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导致潘尧这几天都无瑕顾及到程弋,好在程弋也不任由自己闲着,偶尔会主动包揽下部门里的一些杂活。
更多的时间和注意力仍旧放在宋贤飞身上。
只是这一段时间的折腾,宋贤飞就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程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不能渗入到他的日常起居和一日三餐当中。
也不知道今天预报有雨是真是假,半下午的时候还时常会出太阳。
程弋坐在电脑椅上昏昏沉沉了一整天,说来也奇怪,平时他在任何公共场合下都会保持清醒状态,睡觉时也听不得半分动静,但今天却不一样,那些噪音仿佛化身成为了催眠曲,一直催人欲睡。
等到快下班时,他实在有些不撑,便趴在桌上想小憩一会,等养足些精神再开车回去,没想到闭上眼就难再睁开。
迷迷蒙蒙中,程弋好像听到冯媛媛提醒他下班的声音,但他没打算起来,只是摆了摆手继续趴着不动。
程弋觉得身上很冷,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趴在桌上的姿势实在令他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浑身上下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每一寸骨骼都带着像被拆解后又重组的钝痛感。
似在深海时沉时浮的无力环裹住他的全身,程弋感到有些无助,偶尔清醒间会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病了,生病的人意志力薄弱,对情感却迫切的渴求,他想起小时候父亲那双温热的大手,总是在他难受的时候给予一些力量和安慰。
只不过这些回忆已经离开了许多年,很早就不曾拥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