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你啊。”程弋厚着脸皮一笑,目光毫无保留地投在他身上,“我想来看你,所以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就偷溜出来了。”
宋贤飞不知道他哪来这么些甜言蜜语,沉默了半晌才轻咳一声,将视线偏移到一旁,“既然看都看到了,你没事就赶紧回去吧,我睡完午觉还要继续工作。”
“那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睡午……”
程弋话还没来及说完,片刻后便被人赶出了门外,连嘴角的油渍都没来及擦一下。
“怎么连个洗碗的机会都不给。”
程弋望着紧闭的门板撇了撇嘴,凉风顺着领口窜进脖子里,紧跟着又打了一哆嗦,“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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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弋:思念是良药甜口,是醉人美酒。
第39章借用时间
“你问我宋贤飞喜欢什么?”
潘尧毫不犹豫,伸手接过程弋递来的咖啡,只觉得不喝白不喝,且当是工作上的福利。
百忙之中偷得片刻闲,却没想到还是被这小子给占用了。
程弋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口一个潘经理的叫,“你们这么多年朋友,以你对宋总监的了解,应该知道的比部门其他人都清楚吧。”
潘尧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过了好半会才点头嗯了一声,“知道,这些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那你就说呗,程弋等待这位潘大爷品完咖啡,才听他慢悠悠地开口。
“老宋这个人还真不是大众的那款喜好。”潘尧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我所知,像是抽烟喝酒,旅游,社交,游戏这一类的。”
潘尧说到这顿了一顿,又将咖啡杯举到嘴边。
程弋被吊着胃口干着急,索性试探地问他,“你说的这些东西,他难道……”
“他都不喜欢。”潘尧摆了摆手,还无奈叹了声气。
“……”程弋笑得咬牙切齿,但终归是自己有求于人,只好一忍再忍。
潘尧不再卖弄关子,笑了笑说道:“要说他最喜欢的,我觉得还是枸杞吧,再不然就是养花种草和看书,光是听着就很枯燥乏味。”
“狗起?”程弋听得一愣,“那是谁?”
潘尧险些被咖啡呛到,但还是被苦得皱了皱眉,好一阵才缓过劲,“长在树上的枸杞,枸杞茶你总知道。”
“哦,这个啊。”程弋脸皮一热,想起梁女士熬汤时经常会放的一些小东西,他平时对这些素不关心,所以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但这种喜好实在是……挺容易发生在老年人身上的。
“不过程少爷打听宋总监他这些做什么?”潘尧眉头微挑,介于前些日子程弋那些怪异举动,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我啊。”程弋微微一笑,“讨好领导呗。”
潘尧对他这句话琢磨了好一会,直到程弋那小子愉快地哼着歌离开,他才有些回过味,不对不对,公司都是他家开的,讨好宋贤飞能做什么?
但仔细想想,打听一个人的喜好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利之处,潘尧挠着鼻子轻哼一声,也没再多想,看时间已经耽搁许久,便端着喝了一半的咖啡从天台溜了回去。
周三这天一早,潘尧便拎着一筒包装严实的普洱茶饼,在打卡机即将跳到八点整的前几秒及时打上了卡。
宋贤飞不喜欢那种大红大绿的包装纸,过生日也素来低调,和部门内的同事都极少提起过,所以在收到这筒茶饼时,潘尧特意准备了个颜色朴素低调的新包装,正好赶在这天生日带来给他。
潘尧跨进部门里时,明显感到气氛和平时大不相同,各位同事的脸上皆抱着一副想看好戏的态度。
他正觉得纳闷时,搭眼就瞧见总监办公室的门口竟放着一束大到想忽略都很难的红玫瑰花束,炙热的火红与馨香彻底打破了这个早晨的宁静。
“嚯。”潘尧猛地吃了一惊,禁不住问道:“这么大的花,你们谁送的?”
所有人皆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潘尧发现新大陆似的,开始围绕着花束打量,按理说宋贤飞生日这事只有自己知道才对,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告诉了除自己以外的第三人。
能到生日送玫瑰这一地步,关系应该匪浅吧。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潘尧顺手抽出大众期待的贺卡,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声读道:“致我最亲爱的阿飞,生日快乐?”
部门里顿时一片躁动,纷纷猜测这位给宋总监大张旗鼓送花的神秘追求者到底是谁。
潘尧正打算继续看下去,忽然被一道声音开口打断,“你站在总监的办公室门口读,是怕我听的不够清楚吗?”
潘尧循声望去,就看到宋贤飞端着茶杯正从一旁走来,本人的脸上仍是云淡风轻,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当然不是。”潘尧咧嘴一笑,将贺卡塞回宋贤飞手里,“老宋,别忘了里面还写有情书呢,我现在好奇心都可以盖楼了,可惜只差一点就能看到署名是谁。”
“你看到是情书了?”宋贤飞接过卡片揣进兜里,为了不再招人耳目,只好麻烦潘尧一起将花给抬进去。
“不瞒你说,刚才我不小心看到了开头几句话,觉得这情书水平就和我找到股票规律不是涨就是跌一样。”
宋贤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简直废话。”潘尧笑得合不拢嘴,部门里也跟煮沸的粥似的,笑作一团。
宋贤飞忍俊不禁的同时,不经意瞥到某人阴沉沉的脸,只好打断潘尧的笑声,“行了,我记得你上学时情书好像写的也不怎么样,别五十步笑百步。”
潘尧脸皮丝毫不带泛红,进办公室门前还不忘吐槽送花的人干嘛要送这么大的花,生怕不会累着人似的。
却在等他进了宋贤飞的办公室后,看到了更令人五官扭曲的一幕——
黄果枸杞,黑果枸杞,红枝枸杞……办公室的一角堆满了几大箱枸杞,潘尧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所有的枸杞品种都出现在了宋贤飞这里。
“这,不怕给人补死吗?”
“瞎说什么呢?”宋贤飞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些是一大早和花束一起送过来的,说实话我也挺惊讶,这么多枸杞我一个人怎能喝完呢。”
潘尧点头跟着附和道:“是啊,谁没事送几大箱枸杞来干什么……”
不过话音刚落,他便愣了一愣,回想到前不久,程弋那小伙子好像问过自己宋贤飞喜欢什么来着。
当时自己回答的就是枸杞,对方以咖啡“贿赂”,费心找他打听宋贤飞的喜好,所以,难不成这些枸杞……是程弋送的?那么花束和情书也是?
潘尧心虚地笑了笑,声音里透着些有气无力,“情书的署名……不会写的是程弋吧。”
他发誓他只是联想起来随口瞎猜的而已。
没想到宋贤飞一怔,反应还挺大,“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情书上并没有留下署名,但看到贺卡上瞩目的“阿飞”二字,宋贤飞当即就明白是谁了。
“呵……”潘尧不知道自己这会该哭还是该笑,心情复杂了好一会,才喃喃说道:“早知道前些天出门就该找算命的看上一卦。”
和潘尧道出程弋追求自己一事,宋贤飞并没有带着什么犹豫,毕竟对方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算是半个兄弟,彼此都深知对方的性格脾气和人品。
男人追求男人,这事对于潘尧来说并不值得多么大惊小怪,像他这种经常游荡在花丛草丛里的人,男男女女均沾染过,都是些各取所需的床上朋友,和平散伙没有过和谁纠缠不休。
怪不得那小子总是找自己旁敲侧击的打听宋贤飞的林林总总,看来心思早就已经不单纯。
只不过潘尧还是觉得很意外,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程弋这种矜贵的大少爷,竟然也会和宋贤飞牵扯在一起,前段时间分明两人还不怎么对付来着。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一种极其微妙的东西,在一个不经意间就能擦枪走火,走出你想象不到的发展趋势。
下午下班的时候,潘尧按照以往的惯例本是想约着宋贤飞一起出去吃个饭,但注意到还有一人在等时,便随之打消了念头。
早晨刚作完死,不能连这点眼力见再没有,他随意编扯了个理由,告诉宋贤飞晚上自己有约,回头一定补上这顿饭。
宋贤飞离开部门的时候,还没等走出公司大门身旁就多出了一个人。
不用想也是程弋。
由于早晨那起轰动了整个部门的送花事件,宋贤飞着实有很多话想要问他,想了想,开口问的第一句便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路这么宽敞,程弋非要挤着他同自己走一道,“想要知道这个很难吗?人事部又不是摆设。”
宋贤飞刚想说人事部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你这些,紧接着便意识到程弋姓的是程,程远的那个程。
“你送来我办公室这么多东西,还要费力请人搬走,到底是怎么想的?”宋贤飞故意停了下来,好让程弋调整一下正确的走路姿势。
“没什么,只是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宋总监是有追求者的人。”程弋手中转着骚包颜色的车钥匙外皮,标准露出八颗牙齿,“像我这种有钱的公子哥,最喜欢折腾过来折腾过去,反正也不觉得麻烦。”
宋贤飞皱眉一笑,觉得程弋某些意义上算是在炫耀资本。
不知不觉就和程弋走到了他停车的地方,宋贤飞原本还想着自己打车回去,看来这会确实不怎么好办了。
“宋总监。”程弋露出得逞的笑容,十分绅士地冲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在下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时间?”
第40章生日快乐
宋贤飞最终还是坐上了副驾驶,原本想着潘尧会和自己同以往那几年一样,在一起吃个饭,所以下午加急处理了下手头工作,也好将时间给空出来。
时间空出来了,但身边的人却是从潘尧变成了程弋,其实宋贤飞并没觉得多意外,倒有些意识到潘尧或许在有意为之。
不知怎么,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难拒绝程弋的请求,只要对自己来说不是越线,没那么过分,他好像都能答应似的。
“去哪?”在系上安全带后,宋贤飞才想起问上这么一句。
“还能去哪。”程弋笑了笑,拧开车钥匙发动跑车,“反正出不了黎湾也拐不走你。”
宋贤飞懒得听他废话,准备趁这片刻空隙闭目养会神,手伸进衣兜里时忽然碰到了张硬纸片,这才想起是那封揉皱了的情书贺卡,早晨随手塞进口袋里后,他便忘了拿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看呢。”程弋有些自作多情,看到宋贤飞从兜里掏出来那封贺卡时,心里还胡思乱想了一阵,多少有些揣测他是不是故意当着自己的面拿出来的。
“确实还没看。”宋贤飞十分诚恳地就承认了。
程弋听完嘴一撇,声情并茂地说写这封情书比自己高考写作文时都要紧张,光是同样的贺卡就浪费了好几张,写出这张满意的成品时都已经熬到了深夜。
这年头还有人以贺卡的形式送情书,关键还是拿手写,也不知道程弋从哪学来的这些花把式,宋贤飞手里捏着那封写有情书的贺卡,不自觉脸上就涌现出淡淡的笑意,他自己都没能察觉。
“嗯……那我就看看吧。”宋贤飞其实也挺好奇,好奇潘尧说的“简直废话”到底是怎么个废话,他用食指轻轻捻开对折的两面,习惯性先用手扶了下眼镜框。
“回想起那时,仿佛就在昨天,没有你,就像万里无云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宋贤飞只念了头两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啦?”程弋边开车边扭头看向他,一点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你笑什么啊?”
“万里无云的天空本来就没有一丝的云彩。”这么点病句,宋贤飞却笑得指间发颤,或许是因为他今天过生日的缘故,心情也显得比平时愉悦,“这些你是从哪抄来的?”
程弋听着他笑,索性将音乐也关了,让他的笑声在耳朵里更清晰了点。
“是我在网上关注的几位博主,看他们经常发一些文艺语录,昨天准备写的时候,就参考了一下。”程弋等他笑够,才继续说道:“万里无云的天空是没有一丝的云彩,我写的时候还在琢磨这句话到底对不对,可后来一想,才知道是那朵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驰骋在天空上。”
宋贤飞一下就听愣了,低下头盯着那封刚被自己嘲笑过的情书发起呆,他知道程弋这句话是在说给自己听,可他却作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字里行间,每一句都浅显易懂,让人觉得俗不可耐,但如果逐字逐句,又仿佛能看到在灯下的某人,极其小心地一笔笔刻画,一遍遍地作着修改,不厌其烦地写了一张又一张,最后自己手里捏着的,便是他最后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