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淳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忽然发的什么疯,还是说这本就是这个村子的仪式流程。
紧接着,所有人?犹如行?尸走肉般,渐渐将那棵大树围起来?,一个猛子跪倒在地,额头与地面疯狂相撞,鲜血染红了土地,沁入大树的根基。
与其说是特殊仪式,倒不如用“妖怪集会”来?形容更贴切。
倏然间?,文?熙淳感觉自己的衣服口袋好像在动,他忙低头一瞧——
一只黢黑的小手正在他的外衣口袋里?贪婪地摸索着。
等文?熙淳伸手阻止的时候,那只手已经从?口袋里?捞出了自己的钱夹,然后扒拉开近乎癫狂的人?群,一阵风似的向外跑去。
文?熙淳看清了,是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寒@鸽@尔@争@狸
“站住!”他冷喝一声,随即拔腿追了过去。
小孩跑得极快,猴子一样在竹楼间?来?回穿梭。
但文?熙淳也不是吃素的,没两步就将两人?间?的距离大大缩短。
小孩一个飞扑爬上了一栋老旧的二层竹楼,真的像个狝猴一样坐在上面,扒拉着文?熙淳的钱夹。
“把?钱包还我?。”文?熙淳站在竹楼底下,怒喝道。
小孩把?钱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把?钱夹随手一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接着稳稳落在文?熙淳手中。
“穷鬼,连十块钱都没有。”小孩嘲讽道。
文?熙淳:“……还没发工资。”
但当?他低头检查钱包的时候,却发现仅剩的五个钢镚儿一个没少,警员证却不翼而飞。
他赶紧抬头,就见小孩坐在楼顶看他的警员证。
“你是警察?”小孩抬头,眼中是堤防的神色。
文?熙淳不知如何作答,他怕但凡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这暗访就没法继续下去,闹不好还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你怕了?”小孩轻蔑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警员证,“怕我?拿给别人?看?”
“先把?证件还我?。”文?熙淳皱起了眉,心情烦躁。
“还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敢和警察谈条件,文?熙淳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小朋友将来?是个能成大事的。
“你说来?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答应你。”
小孩警惕地四处张望一番,身?子往前?移了移,尽量靠近文?熙淳,压低声音:“带我?离开这里?。”
文?熙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按照阿兰的说法,他们?是东躲西藏从?南方?逃到这里?,为的就是不在被世俗烦扰,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清静之?地,竟然还有人?想主动离开的。
“而且你要是答应我?,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肯定非常想知道。”
小孩看起来?丝毫不畏惧眼前?这人?的身?份,或许对他来?讲,一辈子生活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比和警察谈判要恐怖得多。
文?熙淳思忖再三,觉得这孩子提的要求还算正当?,索性应了他先,打好了缓兵之?计再想办法也不迟。
他冲小孩摆摆手:“你下来?吧,我?答应你。”
小孩又是猴子一样从?竹楼上爬下来?,手里?还紧紧攥着文?熙淳的警员证,生怕他抢回证件后翻脸不认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面前?这栋主楼的大门——
尘封已久的苦尘味儿扑鼻而来?,屋内一片昏暗,令人?联想到上世纪的东南亚。
小孩倒了杯水给自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沾满茶渍的水杯往桌上一放,然后他打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什么东西扔在桌子上。
是一部手机。
而且是部女士手机,粉嫩嫩的手机壳上垂了只小胖猫的吊坠。
“你们?是为了寻找她才来?的吧。”这孩子说起话来?底气十足,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文?熙淳诧异地拿过手机,点了两下屏幕——
屏保中出现了熟悉的一张脸。
那个拍摄视频上传到油管后,神秘失踪的女生。
“你怎么拿到这部手机的!”
小孩抬眼:“偷的。”
“这个女孩现在在哪。”
小孩目光冷冽,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死了。”
第83章 血祭(16) 就当是我乞求你,好么。
文熙淳愕然, 他看看手机,又看看面部紧绷的小孩,一时间?无法?判断这孩子所言到底几分真?假。
“你要是不信我, 我可以?带你去?看, 这个阿姨的尸体还在七层楼里藏着?。”小孩振振有词,努力?为自己辩解。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文熙淳半信半疑, 想旁敲侧击地?确定下这孩子说的到底真?假。
“你说她来就来吧,偏要从这里顺走点什么,犯了村子里的忌讳,那群人怎么可能留她苟活。”小孩的语气恨铁不成?钢,其?中还夹带着?一丝惋惜。
“你叫什么名字。”文熙淳忽然话锋一转, 关心起?小破孩的名字。
“我叫阿铭,你呢。”
“文熙淳。”
“……”听到文熙淳的名字,小孩忽然沉默起?来。
他抬头看了眼文熙淳, 眉头紧拧,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怎么,我的名字很?奇怪?”
“不是,只是觉得很?耳熟, 在哪里听过,而且不止一次。”小孩绞尽脑汁开始努力?回想, 但想了半天,无果。
“我是警察,办过许多案子,你耳熟也是正?常。”
文熙淳这么解释道。
小孩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只是他本就心大, 在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上也不愿多费精力?。
但文熙淳恐怕没有意识到,在这个信息落后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村子里, 到底有多少人能知道路面上的新闻。
“好吧,文熙淳,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带你去?看,但你要保证,绝对不可以?从这村子里带走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根草也不行,否则……”
文熙淳抬眼:“否则什么。”
小孩凑近几分,用气音轻声说道:“否则你就会像那个阿姨一样,被诅咒,然后死于非命。”
“什么诅咒。”一句话,勾起?了文熙淳的好奇心。
“不能说,说了我也会出?大事。”这个叫阿铭的小朋友明明没多大年纪,却过分的谨慎。
“那么,今晚十二点,我在七层楼前面等你,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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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村中央的大树下,就见这里的村民做鸟兽四散,几个壮丁抬着?树下的长桌往外走去?。
除此之外,还有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看的姚景容。
“你去?了哪里。”见到文熙淳,姚景容一瞬间?炸了毛一样,态度极其?恶劣。
“刚钱包被人偷了,去?追回来了。”
“偷你的钱包?怕不是白费力?气吧。”姚景容哂笑道。
“是是是,就该偷你的,我下次和那个小贼打声招呼,让他专盯着?你作案。”有时候,姚景容说话是真?的让人来气。
回到祠堂,文熙淳把刚才那小孩的事和二人一说,两人都是关怀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文熙淳。
姚景容:“第一,他是贼;第二,他是黑水村的人,你为什么愿意相信他会胳膊肘往外拐。”
云牧遥:“姚科长说得不无道理,这孩子所言几分真?假我们也无法?探究。”
这两人,真?是好奇怪,平时恨不得把对方打死,但在对文熙淳的事上,却达到了默契的一致。
“凭他没有拿走我钱包里仅剩的五块钱,我就知道他和那些扒手不一样。”
“你好天真?,偷就是偷了,手机不是他偷的?不过没来得及出?手罢了,区区五块钱,你以?为他看得上眼?”姚景容冷声道,“今晚就老?实待在祠堂里哪也不许去?。”
文熙淳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一触即发的情绪:“你们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偷东西么。”
“我还是那句话,偷就是偷,不管什么苦衷都不是他作案的借口。”姚景容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姚景容所言的确有理,偷东西也好,杀人也罢,做了就是做了,不管背后有什么原因都不是他犯法?的借口。
“但是这孩子,偷东西卖钱,是为了凑够路费尽快离开这里,他无父无母,年纪也小,没办法?才能出?此下策。”
“所以?呢,我们是不是要把全世界的扒手都找过来问?问?为什么作案,如果有苦衷的,全放了了事。”姚景容冷笑道。
他和文熙淳的思?路不同,他不管那些罪犯背后到底有什么无奈的难言之隐,只要这件事威胁到了文熙淳的生命安危,他就绝对不会让步。
毕竟以?文熙淳的天真?、他对别人轻信的态度,很?可能最后变成?捅.死他自己的那把刀。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云牧遥却忽然开了口:
“我知道,调查事情真?相是我们作为警察的义务,这样吧,如果你实在想去?,带好枪,我陪你。”
话音刚落,姚景容那仿佛能杀人一般的视线便刺了过来。
“你很?喜欢多管闲事?”姚景容皮笑肉不笑地?质问?道。
云牧遥避开他的视线:“我说了,这是我们身为人民警察的义务和责任,你怕死,我们也不强求。”
藏在桌底的手暗暗攥紧,姚景容从没想过,这个姓云的竟敢如此挑衅自己的权威,其?心可鉴,难以?容忍。
不过,这样看来,他和曾经的自己确实有几分相似,从诞生之时便一心追求大道无情,但结果只是令自己一次又一次失去?心头的宝贵之物,与其?继续做个为了大义而孤独于生的可怜人,倒不如自私一点。
闹腾了一阵,没人再说话,因为三位成?年小朋友深知,这件事吵不出?结果的,索性偃旗息鼓。
文熙淳正?摆弄着?失踪女孩的手机试图解锁密码,余光却赫然发现门口好似有人影一闪而过。
他收起?手机,一步一步慢慢向门口挪动?过去?。
猛地?打开门——
门口是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给你们端水果茶点来了。”阿兰笑眯眯地?进了屋,将餐盘放在桌上,眼神诡异的在屋子里四处游走。
云牧遥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那好奇询问?道:“今日怎么没见村长她老?人家。”
阿兰微微怔了下,继而摆出?笑脸:“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抱恙,之后村里一切事宜都由我处理,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
文熙淳插到两人中间?,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来:“你们村子里大概多少人啊,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管理这么多人不会很?辛苦么。”
阿兰笑笑:“出?生起?便被既定的命运,与其?逃避不如坦然接受。”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听的两人也是云里雾里。
“好了,那我也不打扰各位了,早点休息。”阿兰鞠了一躬,倒退着?出?了门。
房门关上,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
姚景容还一个人在那生闷气,文熙淳则在想办法?解锁失踪女孩的手机,希望能从中获取一些有用信息。
捣鼓半天,也只能自认笨拙。
入夜,云牧遥侧卧在昨天睡觉的位置,而文熙淳则霸占了原本属于姚景容的位置,正?和云牧遥两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
姚景容洗漱完一推门——
就见两人脸贴着?脸!嘴巴都快黏一起?去?了!
他咬了咬牙,疾速走到窗前,一把提起?文熙淳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给他拎到了一边。
“你干嘛啊,有点素质成?么?”文熙淳抚平被他扯皱的衣领,不满嚷嚷道。
姚景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翻身上床,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振振有词:
“这是我的位置。”
怪异的目光射过去?,文熙淳冷笑:“谁稀罕一样。”
他躺下身子,背对着?姚景容,尽管共处一室,但也只能靠手机和云牧遥继续密谋。
姚景容又不是傻子,就听俩人手机这个震动?一下那个响一声,醋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顶着?半干的头发凑到文熙淳身后,湿漉漉的发丝搔的文熙淳后颈发痒。
“睡了,别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文熙淳觉得这事说破大天和他也没什么关系,索性没搭理他。
但是姚景容就好像故意的一般,不安分的手指已经在他的小蛮腰上来回游走,随即摸索到小腹,停在那不动?了。
文熙淳只觉头皮发麻,往前挪动?两下,身后那个不要脸的也马上跟着?往前挪动?。
“你想干嘛。”文熙淳低声质问?道。
姚景容摇摇头:“今晚哪也别想去?,我不睡觉也会盯着?你。”
“你有病就去?治。”文熙淳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惹得一旁的云牧遥也好奇看了过来。
姚景容没说话。
“你不会真?的以?为约会过一次你就有权利管我的事了吧,你跟我什么关系嗯?”
姚景容轻笑一声:“戒指都收了,问?这个还有意义么。”
文熙淳深吸一口气,还能让他给拿捏住?
他从脖子上扯下戒指,往后一塞:“还……”
但话未说完,温暖的掌心包裹下来,紧紧攥住自己的手。
“有些事现在没办法?和你解释,听我一次,就当是我乞求你,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