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殷舒有些哽咽,“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让他煲汤,他就不会回家……”他抬手抓了抓头发,“我、我就不应该同意他回家,一个砂锅而已,又、又不是买不起。”
“我怎么这么坏。”
秦意把人抱进怀里,否认着:“不坏,殷舒,你只是出于好意。出了事不怪你,和姜云白也没关系,都是那个人渣的错,知道吗?”
“不要自责,不怪你,没有人会怪你。”他说,“姜云白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宋长谦焦急的身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殷舒忙抽出身体,抬手粗鲁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宋长谦!”
宋长谦听见殷舒的声音,快步走近,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姜云白呢?他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先包扎伤口,医生说要缝针,”秦意说,“然后再去照CT做检查,怕的就是撞到脑子。”
“怎么回事?”宋长谦皱着眉,声音低沉。
殷舒刚想开口,秦意便抢先一步开口:“他父亲打的,今天姜云白回家拿砂锅,不幸碰见了那个人渣。”
话不能多说,否则就会暴露自己重生的事。
秦意拍拍殷舒的肩膀:“在这里等我们。”随后和宋长谦往远处走去。
两人走到吸烟室。
“怎么回事?”宋长谦问。
秦意找他要了一根烟,动作娴熟地点上,而后皱着眉吸了一口:“我找人查了姜云白的家庭。”
宋长谦叼着烟,没说话,脸色难看得吓人。
“他爸爸也是第三性,死得很早。他那个父亲……”秦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给宋长谦,随后总结道,“就是一个人渣。”
宋长谦抖抖烟:“人呢?”
“在我那儿。”秦意说,“你什么时候要人?”
宋长谦转头看着他:“姜启国跟你发生过什么事情?”
“没有。”秦意说,“但殷舒今天哭了。”
他回想着殷舒刚才落泪的模样,声音有些沙哑:“他让殷舒受惊,还让殷舒难过了,我让人招待招待,有什么问题吗?”
宋长谦愣住,笑了一声:“行,那给你两天时间,够了吗?”
“够。”秦意说。
“别把人弄死了。”宋长谦灭掉烟,站起身,“我记得你还没成年?”
秦意点头。
“那你还是少抽点烟吧。”说罢,宋长谦推门走了出去。
两人走回诊室,姜云白碰巧从诊室里出来,殷舒见状连忙起身,却被宋长谦抢先一步。
宋长谦把人搂住,低声询问:“想吐吗?”
姜云白没想到宋长谦会出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包着纱布,眼睛发红。
“不想。”他答道。
宋长谦点头,而后说:“那咱们先去做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就跟着我走。”
姜云白愣住,问:“你不照顾阿姨?我……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走?”
“你为了给我煲汤才回家拿砂锅,这伤也算是你为我受的了,那你说应不应该让我补偿你?”宋长谦说,“妈那边有景明和阿姨在,你跟着我回去就是了。”
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姜云白的额头:“跟我回去?”
姜云白低着头,没看见宋长谦的眼神,小声说:“好。”
作者有话说:
双更
第18章
宋长谦带着姜云白做了一系列检查,秦意和殷舒二人就在外面等着。
“殷舒,我没事的。”姜云白被宋长谦扶着走了出来,额头裹着纱布,侧脸还有一些擦痕,他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还要等结果。”
秦意偏头看向殷舒,没有说话。
姜云白又说:“回去吧,待会儿还要拜托你们帮我请假呢。”
殷舒犹豫了好一会儿,一旁的秦意低声说:“走吧,咱们先回去,这里有宋长谦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见殷舒有些动摇,秦意连忙趁热打铁道:“现在也不早了,请完假我们还可以帮姜云白他们带饭来,你觉得怎么样?”
“……好。”殷舒说。
等到秦意二人离开,宋长谦直接把姜云白带进了病房,他扶着人小心翼翼地坐到床上,开口轻声问:“小姜,今天在屋里发生了什么?”
姜云白缩了缩手,沉默了好几秒,而后才开口:“他……他让我给他六十万,然后就答应跟我断绝关系。”
“你没有同意,所以他就打你了?”宋长谦猜测着。
姜云白低头,迟疑了一下:“我……我同意了,但是又反悔了,然后就把他激怒了。”
宋长谦看着他有些起皮的嘴唇,起身给姜云白接了一杯水,而后坐在他的对面:“小姜,你听我说,按照我国现在的法律来说, 不存在断绝父子关系这一种说法,如果你这次答应了,他还是会再来找你的。”
姜云白有些无助:“那我应该怎么办……他……我不想跟他再有任何关联。”突然,姜云白想到了什么,变得有些慌张,“他今天和殷舒他们见面了……如果、如果我不给他钱,他肯定会去找殷舒他们……”
殷舒他们和自己不一样,他们家庭条件更好,如果姜启国真的找上门了,说不准殷舒真的会给那个人渣钱。
“我、我给殷舒打个电话。”姜云白从病床上坐起来,他找了找,“我手机呢……”
宋长谦把手机递给他:“刚才殷舒拿给我的。”
他犹豫一秒,而后还是开口说:“其实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伤,殷舒那边有秦意在,那个男人肯定不会骚扰到殷舒。”
“……我知道了。”姜云白垂下眼帘,捏着手机。
病房里一时半会儿没人再开口。
宋长谦看了眼时间,正打算出去给他买饭,突然听见姜云白的声音。
“宋哥,”姜云白说,“那个……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宋长谦顿住:“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问问。”姜云白说,他抠了抠床单,“能想办法把他送进去吗?”
“什么?”宋长谦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着。
“我……我……”姜云白支支吾吾。
宋长谦有些迟疑,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是想给他一定的惩罚吗?”
可谁知姜云白听见这话摇了摇脑袋:“不是。”
“我就是想报复他,想让他一辈子都在牢里待着,最好死在里面。”平日里笑嘻嘻的姜云白轻声说,“凭什么让这个人渣轻松地活着,我爸死的时候,他都没回家看一眼。”他的手因为用力抓着被子,所以微微颤抖着,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情绪。
宋长谦走上前,握住姜云白的手:“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你会后悔吗?”
“不会。”姜云白摇头,他抬头和宋长谦对视,“宋哥,你会觉得我不孝吗?”
没等到宋长谦的回答,他就又开口自顾自地说起来:“可我恨他,我太恨了,我没办法。”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宋长谦看到自己狰狞的表情。
“不会。”宋长谦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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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秦意二人赶回学校,秦意说自己有事就连忙离开,殷舒也没多想,忙赶去辅导员办公室给姜云白请了假,又马不停蹄地回寝室给姜云白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
殷舒一边收拾着姜云白的衣服,一边回想着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他皱着眉,努力回想着在大一那年自己经历了什么事。
可没有秦意的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他只记得当年的自己是轻松愉悦的,和姜云白的关系似乎也没有这一辈子这样亲密。
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他以前没有经历过的,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的。
这也是殷舒答应让姜云白回家拿砂锅的原因。
这次姜云白出事,殷舒没办法不内疚。
他作为一个活过一辈子的人,好多事情都已经经历过,也知道有的人只是外表是人,肉身里藏的是贪婪的畜生。是他不够警惕,没能及时保护好自己的朋友。
殷舒又想起姜云白倒在地板上,额角流血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拿着好友的衣服往医院赶去。
走到半路,他拐弯去了两人爱去的那家餐厅,给姜云白和宋长谦买好了饭菜。
刚走到医院门口,殷舒的手机响起铃声,他接通:“小姜,我刚到医院门口。给你拿了两套衣服,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了没了,谢谢你。我在四楼451病房。”姜云白说,“宋哥让我在医院观察一天,等确定没什么其他问题之后再出院。”
“好,我先上来。”殷舒说。
“好。”
殷舒很快就上了楼,他越来越靠近病房,却渐渐有些迟疑,走到门口,殷舒紧了紧手,随后刚打算摸上扶手,门就被先一步打开。
出来的人是宋长谦,他见到殷舒愣了一下,而后开口:“来了。”
“嗯。”殷舒说,“我给你们买了点饭,也拿了两套小姜的衣服过来。”
“……谢了。”宋长谦摸了下鼻尖,“阿姨刚到楼下,等着我把碗筷拿给她。”
听见宋长谦的话殷舒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做出了反应:“那就好,我还怕你吃不惯。”
“你先进去吧。”宋长谦往外走,“我把东西拿给阿姨,等会儿再上来。”
话里的意思殷舒明白,他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宋长谦,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姜云白在屋内听见了有人在门口说话,此时正伸着脖子望着,见到殷舒,他先是脸上一喜,而后又吃痛地缩了下脖子——丰富的面部表情扯到了他脸上的伤口。
“我来了。”殷舒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地挂在衣柜里,“就给你带了两套,到时候要换洗再给你拿。”说完,他便转过身来,面对着姜云白。
瞧见姜云白身上的衣服,殷舒挑眉:“嗯?这身衣服我怎么看着有些陌生?”
“宋哥刚、刚才让阿姨帮我拿的。”姜云白莫名有些结巴,他转眼,看见了殷舒放在桌上的盒子,动了动鼻子,便闻见了熟悉的香味。
“你买了满记的粥吗?”姜云白眼里有些惊喜,但下一秒,他又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肚子,抬眼看着殷舒,“我可以留着晚上吃吗?病房里有微波炉,我可以加热。”
“这话难道不应该问宋长谦吗?”殷舒调笑着,“难道现在不是他更具有决定权?”
姜云白被他说得脸颊发热,他躺回床上,眨眨眼:“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殷舒坐在床边:“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要不是你额头上现在有伤,我准要敲敲你的脑袋了。”
提到姜云白的伤,殷舒慢慢收回了笑,他坐直身子,和对面的人对视。
“小姜,对不起。”他说。
姜云白听见殷舒的话,眨眨眼,眼里带着不解:“为什么要道歉?”
殷舒抿着嘴。
“不怪你啊。”姜云白说,“怎么会怪到你头上呢?是姜启国的错,或者是我傻,都不会是你的问题。”
第19章
秦意把人送到了学校,随后便匆忙离开了,因为他接到了秦建志打来的电话。
“爸,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我倒是要问问你怎么回事,你哥之前谈的那个单子,是不是被你截走了?”
秦意心里冷笑一声,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很温和:“爸,你在说什么?哥什么单子,我怎么不知道?”
“……”秦建志顿了下,而后说,“你先回家,等你到了我们面对面谈。”
“好。”
听见小儿子低声下气地说话,秦建志的心情稍稍好了些,他应了一声,而后又说:“你妈最近参加了周家举办的那个慈善会,在那里遇见一个不错的姑娘,等哪天我们都有空了,我们两家一起吃一顿饭。”
“爸!”秦意说,“我才十七岁呢,还没成年。”
“我哪儿能不知道你还没成年?我又没让你跟人家姑娘结婚。”秦建志不乐意了,“就吃顿饭而已。”
秦意脸色有些难看:“哥呢?你们不帮哥物色一个?他今年二十一了都。”
提到秦瀚的婚事,秦建志的声音低沉不少,还隐隐带着些怒意:“别在这件事上跟我提那个蠢货!他但凡上点心,也不会被人拍到那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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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建志说的是前不久秦瀚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厮混被拍下照片,甚至被拍了视频的事情。
照片里的秦瀚醉得双眼无神,就连走路都歪歪扭扭靠在小男孩儿身上。看到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众人不会再因为性取向而产生不好的想法。
但问题出在秦瀚随后的动作上。他右手搂着小男孩儿的腰,身体和那个不知名的小男孩紧紧地靠着,可下一秒,秦瀚便偏过脑袋和左边的女人吻上了。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女人婀娜多姿,没一会儿便抱着秦瀚的手臂,秦瀚索性松开小男孩儿,直接上手往女人衣服里钻去。
照片被发到报刊上,视频在社交网站上广为流传。
这个事情把秦建志气得不轻,当即便把秦瀚召回家。把大儿子臭骂一顿的秦建志似乎觉得不过瘾,还禁足秦瀚一个月,不准他出门,更强行要求他跟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断绝来往。
秦建志不过瘾,秦瀚不服气。
他跪在地上,挺直身子,顾不得一旁看戏的秦意,大声和父亲争吵,甚至还说出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么做还不是学了你”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