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快雪听他说完,很是犹豫,问:“酬劳呢?”
刘焱不觉笑了:“你倒是实在,不过谈钱就简单多了,这个放心,我一准给你谈个好价钱。”
樊快雪迟疑着又问:“如果拍的话,跟谁炒cp?”
刘焱笑了笑,一脸轻松地咬着烟说:“程桢,他直的,咱一个公司,后续解绑不会闹幺蛾子,省事儿又便利。”
樊快雪沉吟片刻,一脸凝重地道:“让我再想想吧,明天给你答复。”
刘焱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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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常泽走了之后,戚白就蜷缩在沙发上面,半睡半醒间反复想着樊快雪对他说,以后不想再见到他,到最后戚白头疼得快要炸了,本来就低血糖,长时间的头疼又加剧了症状,他茫然地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该是这样的,像是魔怔了一样。
还是常泽又过来看他时发现他很不对头,强行把他扶起来,给他喂了糖水,又把他架进卧室里,找医生询问后,给他吃了些药,他才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戚白拿起手机,才发现樊快雪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没办法联系到樊快雪,他立即就拿着手机冲出家门,想去樊快雪家里看一眼,怕他出意外。
在楼下,他碰上一早赶过来却因为他还睡着又返回公司处理事情、此刻再次赶来的常泽,常泽强行把他请上车,开车带他去了畅新园。
两人来到楼上,戚白摁了几下门铃,不见人来开门,他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拿出之前樊快雪留给他的家门钥匙,发现门锁已经被换掉了,他根本打不开眼前这扇门。
常泽虽然对樊快雪的为人不太了解,但看着他的长相,觉得那是个心底敦厚心思亮堂的人,没想到他分手后会这么干脆利落,一点余地都不留,心底一片唏嘘,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戚白在下属面前强自镇定,不想自己太失态太难看,忍着一腔刀剜一样的疼痛昏昏沉沉下了楼。
站在楼下的灌木丛旁边,戚白心底是很茫然的,到现在他都没办法相信他和樊快雪分手了,他们才刚开始,就这样惨淡地结束了,他觉得不可置信,完全接受不了。
常泽轻声在一旁问:“戚总,要不这样,我找人在这边盯着,等樊先生回来我们再过来?”
樊快雪说没办法面对他,不想看到他,戚白狠狠闭了下眼,摇头说:“不用了。”就算真的要在这里等着,那也是他来等着,找人盯着算怎么回事。再说樊快雪现在还在气头上,他还是先别过来给他添堵了。
戚白想好这些,迈着沉重的步子朝远处的车子走去。
更远处的一株桂花树后面,探视完刘焱回来的樊快雪一眼就看到了楼底下的高大车子,他闪身躲在一旁,直到那辆车开出小区,他才走出来,缓步朝楼道口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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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樊快雪都没有出门,这晚他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看见戚白的车子又开进了小区,他犹豫要不要关掉房间里的灯,伪装出他不在家的假象,不过最终他没去关灯,就一直呆在阳台上,戚白也没有上楼,车子停在楼下,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戚白的车子才离开。
樊快雪将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看了一会儿阳台上死掉的花草,寻思着再网够一点回来栽上,不过想到接下来他要进组,花草种上也无人打理,就作罢了。
又在家里待了两天,刘焱就打了电话过来,他跟节目组已经谈好了,节目组对樊快雪还挺满意,给了个好价格,唯一的要求是配合营业炒CP。
孔琳琳过来接樊快雪去公司签合同,下周一就要出发去第一站。
樊快雪和程桢虽然都是刘焱手底下的艺人,但平时除了开会碰到过,并不算熟,他到的时候,程桢已经在会议室了,刘焱把合同拿给樊快雪让他签字,签完后和两人讨论炒cp的事情。
节目组那边说会安排专门的人带着粉丝们嗑CP,能不能嗑得起来,还给了几种CP人设。
程桢之前演过一些电视剧,男三男四,偶尔能演到男二,长相干净,不算特别惊艳,但属于耐看那个类型的,唯一一部有热度的剧,他在里面的角色是个冷面热心的小将军。
刘焱考虑到樊快雪后续要拍的那个电影里的角色,参考节目组给的意见,最终建议他们两人搞一个阳光攻X清冷受。
樊快雪和程桢对视一眼,都是嘴角抽搐,连一旁的孔琳琳都直皱眉,心说刘焱到底懂不懂粉圈女孩的心理,难怪经纪人干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大起色,带的艺人也都糊了吧唧。
不过看两位当事人虽然不大好接受,但也没提出任何反对的意思和更有效的建议,孔琳琳也不好多说什么。
刘焱似乎懂她的心理似的,望着几人说:“人设立得越多,到时候翻车就越难看,简单粗暴点大家都省事。”
三个人表情诡异,各自点头,对刘焱的观点表示出认同。
刘焱对此很满意,特别骚包地给自己点了支烟。
散会出来,孔琳琳送樊快雪回家,到了小区,她又交代樊快雪一些出门拍摄带衣服这些的注意事项,樊快雪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推开车门下了车。
孔琳琳看着他的背影,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她能感觉得到,樊快雪今天情绪很低落,笑得言不由衷,想来是刚分手,又被按头炒CP,估计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难道是对姓戚的还没忘情?
转念,孔琳琳又想起来樊快雪放杂志社鸽子那天,她曾经打过姓戚的电话,姓戚的当时的态度,似乎蛮敷衍的,估计那个时候俩人已经出问题了。
想到这里,孔琳琳在方向盘上拍了一巴掌,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渣男。
她口中的渣男,其实刚从她现在停车的位置离开没多久,还在门口给樊快雪留了东西。
樊快雪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家门口堆着的水果和一捧鲜花,他怔了几秒,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掏钥匙开门,径直走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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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戚白坐在车子后排,不过几天时间,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常泽从后视镜里瞥见他冰封霜冻的脸,又悄悄移开视线,他心里盘算着不知道拍一张他老板的照片发给樊快雪,对方是否会心疼,反正他一个工作人员,在旁边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戚白目光有些执拗地望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街道行人,刚才听保安说樊快雪一早出门去了,他把东西放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就下来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担心樊快雪担心得要命,又不敢走到他面前去,心里矛盾极了,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
犹豫了良久,戚白终于没忍住,拿起手机,拨给了刘焱,眼下,也只能从刘焱那里探知樊快雪的一二消息了。
“你说什么,要炒cp?”
“下周一去青海?去几天?”
戚白握着电话的时候指节发白,皱眉听完刘焱的话,低声说:“我知道了,谢谢。”
“戚总,方便问一下吗,”刘焱轻笑一声,“您跟我们小樊……”
戚白不等刘焱问完,打断他说:“我们是朋友。”说罢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下周一去青海,”戚白对常泽说,“把票定一下。”
常泽不觉倒抽了口气,干笑着说:“可是已经跟中深集团的赵总约好了下周一……”
戚白:“推了吧。”
常泽不敢多说什么,沉默片刻,道:“好,我知道了,用不用我或陆平陪你一起过去?”
戚白摇头:“不用,你们放假吧。”
常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工作狂老板,数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现在居然因为失恋罢工了,这要是放以前,他根本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沉默良久,常泽鼓起勇气说:“戚总,你和樊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戚白望着窗外,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如果真的只是误会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戚白忽然问:“常泽,你谈过恋爱吗?”
常泽想了一下才回答说:“读书的时候谈过两段。”
“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
那都是太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常泽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我和第一任女朋友,我们是高中同学,她高考没考上,我陪她复读了一年,她走了一个普通二本,我去了一个不如第一年的学校,不过比起她的学校,还是要好一点,我们不光没能在一个学校,还没在一个省,她坚持要出省,我没能说服她。然后到了新学校后没多久,她就跟我说分手了。”
“我比较愧疚的其实是我第二任女朋友,她跟我是一个系的,不是一个专业,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像我前女友,就追她了,后来……还是分手了。”
常泽说完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然后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大概是看戚白脸色还好,才试着说:“这么多年了,不管我对第二任女朋友如何愧疚,我最没办法释怀还是第一任女朋友,我们那时候隔着两千多公里,实在是没办法,如果是现在,我想,不管怎么卑微地去哀求,我都会去争取的。”
戚白蓦然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了眼后视镜中常泽的神色,垂下视线,缓缓握紧了掌中的手机。
第61章
4月的青海虽然不是冰天雪地,但日最高气温也不过十度,晚上偶尔还会掉到零下,山顶都还有积雪。
从机场出来,樊快雪和程桢及两人的助理孔琳琳和陈瑶一起坐上节目组的大巴,朝录制地点开去。
车上有摄像和节目组几名工作人员,樊快雪一上车就问清楚了,从现在开始就进入正式拍摄期,所以他和程桢也心照不宣地开始营业。
“樊哥以前来过这边吗?”程桢偏过头,主动问了他一句。
两人各自占了一张双人座椅,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樊快雪从窗外收回视线:“没,第一次来,你呢?”
程桢摇头,又继续看窗外。樊快雪看前面摄像师架着镜头,又没话找话说:“来之前我本来想做攻略来着,打开百度,想起来目的地是保密的,最后就查了个气温。”
程桢飞快地淡笑了一下:“那你厚衣服肯定都带足了。”
樊快雪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塞了一箱子,羽绒服什么的都有。”
程桢:“我没带,还想着来了不够穿再买,看这架势,节目组估计也不会给咱们时间买东西了。”
樊快雪就笑着问摄像旁边的编导:“陈导,给我们留没留自由活动时间?”
编导只是笑。
樊快雪挑眉说:“都到这儿了还保密啊?”
编导这才揉了揉下巴,笑着说:“去商场的时间是没有的,不过给你们留了逛集市的时间。”
程桢不觉笑了:“集市上有卖衣服的吗?”
编导:“有的,就怕你不肯穿,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说罢他拍拍摄像的肩膀:“先到这儿吧,路上还有两三个小时呢,中间再拍点,快到了再录一段,就差不多了。”
樊快雪见摄像移开了镜头,脸上的笑立即就没影了,靠在座椅上,偏过脸看向窗外公路一侧的戈壁滩。
昨晚他失眠了,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早晨孔琳琳接到他后,强行让他在去机场的路上贴了张面膜,来拯救他熬夜后的皮肤状况。上午飞机上虽然很安静,但气流颠簸,他想睡没睡着,这会儿在大巴上,塞了个降噪耳机,居然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是被孔琳琳叫起来的:“樊哥,开始拍了。”
樊快雪睁开眼,坐起来时搭在身上的毯子差点掉下去,他一把拉住,随手折了折放在了旁边:“中间拍的时候怎么不叫我。”他搓着脸低声说。
孔琳琳低声笑着道:“编导没让。”
这种节目,虽然也有台本,但是比较粗略,主要还是靠艺人个人发挥,节目组声称要拍出艺人最真实的状态,但到底是否是真实的,艺人有没有演,那也只有当事人和身边熟悉的人看得出来。
到了摄制地,和其他两组艺人汇合后,节目组下达了第一个任务,去旁边林子里摘蘑菇,根据采摘蘑菇的多少,来决定接下来几天的住宿条件。
一个性格比较活泼,穿着也比较清凉的男演员搓着手发问:“陈导,这天气,林子里有蘑菇吗?还不是季节吧。”
编导笑了一下:“我们这里被称作塞上江南,不是白叫的,蘑菇当然是有的,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都是半信半疑,樊快雪心想兴许是节目组提前找人放的也有可能。
林子距离他们此次宿营的村子不远,一行人收拾妥当,就步行着走了过去,男女搭档那组,刚才发问的男演员已经穿上了外套,和女演员有说有笑,走在他们后面的两个女演员那组,俩姑娘在路边自拍。再看看他和程桢,两人都很沉默,摄像跟在旁边都无聊得看风景去了。
程桢可能是真的属于不善言辞那一挂的,要是搁平时,樊快雪轻松就能把气氛搞起来,不过他最近情绪实在不高,不过再不高也没办法,这是在录节目,何况他的人设还立在那里,只能强颜欢笑,没心没肺地跟程桢找话说。
到了林子里,就印证了樊快雪的猜测,蘑菇确实是节目组提前放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长出来的,很小,也很少就是了。
在树林里钻了几个小时,天擦黑的时候回到村子里面,俩女演员那组摘得最少,不管是数量上还是重量上,无疑要去睡土坯房,男女演员那组的女演员叫刘伶,不是内地的,口音嗲嗲的,称了重量比樊快雪他们这组少,就说不能这样算,要按数量来算,因为他们摘了很多刚冒头的小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