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头晕。”
程翊抱着花,半眯着眼靠在副驾驶上。
“头晕就眯一会儿,把花放后面吧。”顾诣辰说着就上手拿过他怀里的花扔在了后座.
自从程翊离开篮球场后,他的心就不怎么安宁,眼皮更是跳个不停,余光看着程翊的侧脸,他思忖后还是问道:“阿翊,可以说说是什么案子吗?弄得你这样心力交瘁。”
程翊依旧闭着眼睛,无力地回答道:“三年前赫赫有名的连环杀手苏子裕,你听说过吗?”
顾诣辰脑子里顿时炸开了锅,他真实的、血腥的、暴力的、充满罪恶的过去在脑海里不断翻涌,他原以为已经遗忘了就可以当作没存在过,但现在就像是有人揭开了封印——
苏子裕又回来了。
“听说过,他怎么了?”
顾诣辰把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声线轻微颤抖。
程翊思绪困倦,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只耐心解释道:“他又犯案了,还是一家三口,作案手法和三年前一样,男主人一刀毙命,女主人被利刃钉在床上,全身骨头都被打断,孩子是窒息而死,屋子里全是血迹,墙上用血写着「Hell」的英文。”
顾诣辰鬓边冷汗簌簌:“他三年前就停手了,会不会是有人栽赃嫁祸?或者模仿他的作案手法?”
“这点概率很小……”程翊依旧没有睁眼,抬手揉着太阳穴,“三年前我调来燕海市时,苏子裕的案子被定为悬案,他入室抢劫杀人,手段残忍,且有三个家庭遇害,男性伤势较少。
但成年女性几乎受到了非人折磨,孩子的遇害方式则相对温和……
共通点都是父母离异、母亲出轨,凶手选在家庭日动手,犯罪心理专家认为凶手有严重的心理障碍和厌女情绪,遇害家庭可能和他的原生家庭有相似之处,警方得到关键线索,确定了一个叫「苏子裕」的男人,局里统计在燕海市叫苏子裕的男人一共有三个,全省有五个……”
“查出来了吗?很容易排查吧?”顾诣辰的一心二用地开着车,状似轻松地问道。
“没有,同事告诉我,他们把全国叫苏子裕的,甭管有没有来过燕海市的苏子裕,都排查了一遍,没有一个符合要求……线索就这么断了……犯罪心理专家说他是极端偏执人格,再次犯案的几率很大,这次的案子很有可能出自他之手……”
程翊叹息道,睁开眼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他疑惑地偏头:“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看你太累了,带你放松放松……”顾诣辰不动声色地轻轻笑着,T恤背后被了冷汗浸透,“很久没去燕海了吧?带你去吹吹海风,看看海上的日出。”
程翊本身是个温柔浪漫的人,警局繁复的工作都快把他骨子里的浪漫给磨没了,如今听到顾诣辰的安排,他心中的疲倦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挺好的……”
他点点头开心地看向车窗外。
而顾诣辰的心情却在听见「苏子裕」三个字后陷入了万丈深渊,他演技再好也没法掩饰那争先恐后冒出来的冷汗。
程翊纳闷:“冷气开得挺大,你怎么还这么热?”
顾诣辰本能地怔了怔:“啊?我不热,是虚汗,最近虚汗比较重,在吃中药调理。”
“这么虚?”
程翊玩味的眼神落在他的腰腹,觉得搞笑地摇了摇头。
?
抵达海边时,程翊正准备下车,顾诣辰叫住他:“别慌……”
“啊?”
程翊打开车门的手一顿,回头看向顾诣辰。
顾诣辰重新将玫瑰花塞进他怀里,虔诚道:“我还有话没说,本来应该在警察局门口就说的,但没来得及,你又催我开车……所以,我就在这里说吧。”
他有些紧张得咽了咽唾沫。
程翊登时也紧张起来,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直视着顾诣辰的眼睛,心脏「咚咚咚」地狂跳:“你要说什么?”
“阿翊……”顾诣辰简单地笑了笑缓解压力,眨了下眼一鼓作气道,“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时间好像刹那凝滞了,明明是极短的时间,顾诣辰却感觉过得很慢很慢,等待答案的过程堪比度秒如年。
他害怕程翊会拒绝他。
“诣辰,你追了我也有段时间了,我们也挺合得来,要是不答应你,就好像显得我骗吃骗喝……”程翊心血来潮地故意逗他道。
顾诣辰心跳加速,忙解释道:“你要因为同情我就……”
“我答应你。”程翊打断了他的话。
“呃……”顾诣辰懵了,立刻把方才那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但他心里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他担心程翊是想给他个交代才答应,而不是出于爱。
?
两人在海边扎下帐篷,吹了会儿凉凉的海风后便钻进帐篷睡觉。
帐篷的角落放了一盏野外提灯,空气里暧昧的情愫很浓郁,程翊清晰地听见身旁顾诣辰灼热急促的呼吸。
顾诣辰想干坏事了,而且心动伴随着行动翻身压在了程翊身上。
两人一上一下直勾勾地对视,彼此心跳踊跃。
程翊压低了嗓音:“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顾诣辰凑得更近,吻上了他的唇。
缠绵了几分钟后,程翊又欲擒故纵地推开他:“今晚算了吧,才确定关系就这样,太快了,我是个传统男人。而且……你不是最近虚吗?”
第088章 陶稚复出
本来,程sir真的只是嘴贫开玩笑,他和顾诣辰的相处经常这样,他以为顾诣辰会和他互怼调侃,然后两人半推半就之间就把正事办了。
然而,程sir的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且冰凉的。
顾诣辰因为「苏子裕再次在燕海市犯案」一事本就心神不宁,如今听程翊说他不想,而他也确实在车上胡诌过体虚……
“那算了吧,带你见了家长再淦你。”
顾诣辰老实地躺了回去,然后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和脑子都特别乱。
一方面他要找出冒充苏子裕那个辣鸡,第二方面他确实想尽快带程翊见家长。
他希望程翊能明白他的认真和良苦用心……当然,也是为了能在见完家长后顺利上垒。
程翊:“……”
他偏头见顾诣辰真的睡了,心里顿时后悔得要死,但现在若让他变被动为主动,他又觉得很没有面子。
他侧过身子专注地看着顾诣辰立体精致的侧颜,凤眸里的光比星星还亮,唇角也不自觉地勾出宠溺的浅笑:
“诣辰,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还有一辈子呢。”
?
第二天不到五点,顾诣辰就被惊醒,因为他伸手摸到程翊不在身边,吓得坐起身却见程翊刚刚拉开帐篷门的拉链。
程翊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笑道:“你醒了?我没舍得叫醒你。”
“天还没亮呢。”
顾诣辰揉了揉眼睛,边打哈欠边口齿不清道。
“不是说看日出吗?等天亮就晚了。”程翊说话间躬身走了出去。
顾诣辰也赶紧起身紧随其后,海边的天气依然凉爽,他们的T恤被海风吹得鼓鼓的,逆着风满脸咸咸的水汽。
这会儿正是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候,程翊面向东方站定,顾诣辰乖乖地与他并肩。
他是寸头,风对他的发型影响不大,但却把程翊的短发吹得乱七八糟,他偏头看向他笑道:“看完日出我亲自给你梳头吹头。”
“好哇……”
程翊欣然冲他微笑。
顾诣辰暂时忘却那些烦心事,只认真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很快,海平面上有天光溢出,绸缎般的黑暗被撕裂,随着太阳越来越冒头,迷蒙的黑暗就像是被吹散的雾气不堪一击,熹微晨光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唤醒了世间所有一切。
程翊半眯着眼看向天际线的朝霞,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感受着阳光贴在脸上的温馨,而左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出握住了顾诣辰的右手。
顾诣辰被他难得的主动刺激得激灵了一下,他稍稍偏移视线看向程翊,彼此手心紧握,共同望向绚烂的日出盛景。
“光明最终会驱散黑暗,邪永远压不过正,希望苏子裕能尽快落网吧……”程翊突然感慨,并且承诺道,“等案子破了,我一定要请个长假,到时候我们出去玩吧?”
“呃……”顾诣辰感到心口一阵钝痛,勉强笑着答应,“好啊,只要你想玩,我随时奉陪。”
程翊逗道:“只要你要求不高,下次旅行我可以考虑付钱。”
虽然是迎着光,但顾诣辰的眼眸却非常黯淡:“对你,我可以没有要求。”
?
陶稚复出的消息霸占了微博热搜榜。
萧侑坐在古色古香的休息室里喝茶玩手机,封辞与他背对背,头上戴着长长的发套,秀发一半儿在身后,一半儿顺着耳后耷在胸前。
他身上穿的是单薄的中衣,左手拿着小电风扇,右手拿着中性笔,A4纸宽的剧本搁在大腿上,他半个小时后还有一场戏。
“陶稚这么快就复出了?”
萧侑一条腿抻直,另一条腿蜷曲着,左手手肘搁在膝盖上,不爽地自言自语。
封辞在看剧本的时候特别讨厌别人和他说话,虽然他会装作温和耐心的样子回应,但心里那瞬间其实极度厌恶。
但萧侑不一样,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封辞巴不得萧侑有事没事都找他说话,经常也会顺从本心故意离他更近。
他情不自禁地回答道:“前几天他的经纪公司就在为他的复出造势,上次慈善晚会他也去了,而且低调地捐了100万,关于他的正面消息都是前几天集中报道出来的、铺天盖地,我就知道他要复出了,而且网上舆论也还可以,至少在他的粉丝和水军能摆平的范围。”
“哼,恶臭。”萧侑嗤之以鼻地骂道,顺便怼封辞,“我又就没问你,你回答干什么?”
封辞无辜地转头看向他:“你没问我?那你在问谁?”
“我在自言自语。”
萧侑懒得抬头,继续刷着手机,自然看不见封辞委屈的表情。
而就在此时,陶稚居然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陶稚:“听说你在横城?”
萧侑点进他俩的微信对话框,想了想回复:“嗯,我在封辞的剧组。”
陶稚:“我知道,就那部《春花秋月何时了》的沙雕网剧嘛,我也在横城,就在你们隔壁剧组,接了个男三先过过瘾。”
萧侑:“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陶稚直言不讳:“我想见你一面,我们聊一聊。”
萧侑眉心紧蹙,想不通他的目的,抿了抿唇回复:“我现在没空。”
陶稚:“现在不找你,后面再说。”
萧侑:“……”
他的手机没有贴防偷窥膜,所以他和陶稚的对话被转头看他的封辞顺便一目十行地浏览干净。
封辞看完后迅速回过头继续看剧本,但剧本上的字过眼不过心,他脑子里想的是陶稚和萧侑,忍不住思考陶稚到底想对萧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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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钟,萧侑回到酒店房间。
从燕海市再次回到剧组后,他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一样,封辞没有再宣他「侍寝」。
但封辞对他还是很好、甚至更好,也没有刻意疏远他,平时在剧组只要不拍戏都和他挨得挺近。
萧侑不太明白封辞的意思,但他的脾气就是,哪怕如鲠在喉很难受,他也会始终憋在心里不肯开口。
直到对方先开口,或者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这时,陶稚发来一条微信:“你在哪个酒店,房间号多少?我来找你。”
第089章 赶尽杀绝(上)
萧侑似信非信:“这么晚来找我?”
陶稚本来想回复「别废话,找你合作」,但又怕惹恼萧侑,只得继续客气道:“嗯,有事和你聊,刚好我们都有时间。”
萧侑斟酌了十几秒钟,将地址和房间号发送给了他,然后就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等待。
他想给程翊发微信聊聊天,但程翊现在谈恋爱了,而且还是和顾诣辰,肯定没工夫搭理他,他又不太想被敷衍,于是就干脆闭眸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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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陶稚敲响了他的门,陶稚鸭舌帽、墨镜、口罩全副武装,萧侑一打开门,他就警惕地飞快挤进去。
同时,萧侑隔壁开了一条缝的房间门也轻轻关上,叶莉莉后背抵着门板,给封辞打电话道:“哥,陶稚刚刚进萧哥房间了,我接下来怎么做?”
封辞吩咐道:“看他什么时候离开。”
“OK,明白了,哥。”
叶莉莉挂断电话,又将房门打开了一条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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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什么事?”
作为待客之道,萧侑勉为其难地倒了杯水放在陶稚面前的茶几上。
陶稚取下口罩和墨镜,端过水杯喝了一口,先旧事重提地客套道:“上次周总约你,你没敢来,运气还不错,那晚我就倒霉了,被狗仔拍了视频,第二天就上网了,害得我消停了这么久。”
“嗯,那事我记得。”
萧侑拉了条椅子坐在茶几旁,与陶稚面对面,他不想和陶稚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那我就长话短说,周总前两天又向我提到了你……”陶稚两眼放光,“你有兴趣吗?你敢吗?”
他之前已经曝光过陶稚和周东林的关系,再曝光也就顶多证明陶稚「小三」行为死性不改,周东林的老婆没意见,陶稚的水军和粉丝又很能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