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呢,如果我确信我依然爱他,爱到毫无保留,我为什么不同他复合。
我只是懦弱地知道,终于我们还是要走回原先的道路,直至不堪地结束。
也许今天,也许明年,除非他永远瘫痪,除非他永远不曾醒来,除非我打断他的腿。
所有仅存的理智都在劝说我停下,这场游戏的主动权仍牢牢握在我手里,这条凶狠的恶犬脖颈上无形的项圈拴着缰绳,他还是我家养的宠物,这样想让我觉得安全了一些。
我可以说出那个“不”字,我随时可以。
我跟他,我们之间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目的只为了一时的放纵和欢愉。
我这样劝慰自己——
我知道贪图享乐不是一件对的事,但此时此刻本能的渴望却没法轻易停止。
人没法成为纯粹理性的动物,我的确不应该对自己的自制力抱有信心。
我混乱地想,就这一次,就一次,没有下一次了。
接着我抬起手,没有回答,却发狠般按住了他的后颈,好像以此就能牢牢掌握着这个最冷硬桀骜的男人浑身上下最脆弱的命脉。
这个姗姗来迟的吻随着眼前视线变为一片彻底的漆黑而终于落下来。
它带着我最熟悉的气息,那个人的味道萦绕在鼻腔舌尖。
我张开嘴,迎接来自另一个人的侵入,在短时间内毫无保留地接受他给予我的一切。
秦烬就在这张我从小睡到大的床上用力地亲着我,他轻而易举地打开我的口腔,舌头扫过上颚,我自然而然地迎合着他,我们身体上的默契就像钥匙与锁孔,柔软的唇齿在接触的一刹那完美地镶嵌合一,严丝合缝,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后来我开始缺氧,整个人的灵魂好像都飘了出来,脑子里只剩下一滩烧沸的浆糊,我根本不知道其后他的手从上至下都摸到了哪里,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痉挛了,我实在受不住,难受地推了他一下,秦烬却不但没有退去,反而愈发在我的口腔中肆意掠夺。
我发凶地咬了他一下,表达不满,他终于松开了些,手上的动作却变本加厉,我被他弄得差点喊出来,一声沙哑的哼叫一半噎在喉咙口,只溢出了一点声音,在黑夜里却好像某种清楚的示意。
我浑身是汗,像从水里浸过一遍,然后这一声让我顿时清醒过来。
这是在家里,我妈就睡在我们隔壁,这老房子根本没有隔音,任何一点动静外面全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在干什么,我是真的疯了吗。
不能……不能再继续了……
再这样下去,以我对我自己和对秦烬的了解,我心知若是不立即停下,马上,绝对绝对,我们就要擦枪走火了,这大火一旦烧起来,再想灭那可就难了。
眼见下一秒秦烬又要扑上来,我直起身,一咕噜从床上翻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撞在身后的衣柜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必须用物理方式和秦烬拉开距离。
秦烬立刻眼疾手快地搂住我,没叫我掉下去,我尚未来得及跑,又被他硬生生扯回了床上,那力道大得让我误以为他几乎要将我揉进身体里,他的眼神黑沉沉一片,可怕极了。
我慌乱地睁大眼,在他亲下来之前以手掌抵住他权作阻拦。
——他湿润的吻落在我的掌心。
我头皮一麻,浑身过了电似的在发软,几乎是惊恐地用气声警告道:“这屋子真的不隔音……我妈还在……”
一句话我说得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好在秦烬听明白了,他被我捂着嘴,就像一只要咬人的恶狼骤然被套上了止咬器,不动了。
接着他抬起头,揉了揉眉心,我看到他满脸几乎难以掩饰的暴躁和不满,目光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焰。
这种进行到一半突然被打断的感觉自然不好受,我也不好受,我们的下腹仍旧紧紧贴着,互相都能感觉到对方发生了什么。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满头都是汗,拍拍他示意他从我身上下去。
他的声音极为沙哑,半晌才冒出一个字:“……操。”
秦烬难得有这样直接表露情绪的时候,看来是真的很不爽,不爽到忍不住爆粗的程度,我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接着他像是发现自己失态一般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默默地回到了床的另一边,什么也没说,背对着我躺下,整个背影看起来都像是在生闷气。
我不敢看他,自己也掀开被子躺下,背对着他,我却知道那种冲动还没这么轻易缓过来。
可挤在一张这么小的床上,我却还是没法完全不碰到他,我俩背对着背,稍微弓起的脊背就蹭到一处,谁都不转头,同频的呼吸声却很明显。
我抱着被子郁闷地心想,这样忍到第二天,明天还能走路吗,整个那地儿都得疼死吧。
但又能怎么办呢,一开始这就不是一个合适发生什么的场合,可我居然也脑袋犯浑叫秦烬牵着鼻子走了,真是要命。
我长叹了一口气,盯着面前无尽的虚空发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又过了会儿,刚刚稍微缓了点,身上的被子往另一个方向动了动,我被跟着卷得翻了一面。
不是我干的,那只会是睡在这床被子下的另一个人。
秦烬刚才扯了一下被子,我也跟着不甘示弱地使劲扯了一下,把被子抢回来,他也被我翻了个面,于是我们又并排平躺着挨到了一起。
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睁着眼到天亮,最后谁也没能睡着。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我妈起来了。
一晚上一动不动躺得我连骨头都是麻的,我像个刑满释放的囚犯一样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而一旁的秦烬也坐起来了。
他整个人寒气森森,面无表情,线条分明的下颌紧紧地绷着。
好漫长的一夜。我心道,这辈子真是不想经历第二次。
磨蹭了一会儿,我们装作自然地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我妈惊奇地瞧着我和秦烬,道:“哟,起这么早啊?”
我端详着她的反应,看着挺自然的,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料想她昨晚应该是没听到什么动静。
不然我可能会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下去。
她留我们又吃了顿早饭,我妈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我食不下咽地匆匆把干粮塞进嘴里,嚼也不嚼就吞下去,连我妈的唠叨都像耳旁风一样从耳边飘了过去——
精神恍惚,睡眠不足,什么也没听到。
吃完早餐,我实在不欲多呆,即使我妈没发现什么,与秦烬坐在一起装作温馨和睦地吃早饭本身就透着股无端诡异的气氛,更何况昨晚发生的一切让我更不敢面对他,尤其是和他保持在这么近的距离……
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他却正好在看我,或者不知已经看了我多久,那眼神阴沉沉地与我撞在一处,我偷瞄他被逮个正着,内心一紧,立马躲闪地转过头去。
就好像火星在空气里斯拉斯拉地响着,随时都会燃起来,随时都能点着,我能清晰地听到这火花一个一个爆开时发出细碎的响声,也许只有我能听到。
我妈见我魂不守舍,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快滚吧,别留着给老娘添堵。”
我抓了抓头发,拉着秦烬出门,我妈执意送到楼道里,我刚想和她讲别送了,又不是以后不见了,她就在后边补充了一句:“年轻人感情好,但你们也得注意着点节制啊。”
“……”
我怀疑她专门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我脚步一顿,差点拉着秦烬两个人直接从楼梯口滚下去,好在秦烬扶了我一下,才没让惨案发生。
我感觉自己脸都绿了,心中感叹道亲妈啊,她可真是我亲妈。
我转过头,我妈朝我们挥手,看起来笑得很开心,她应该是诚心实意地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幸福,那张半生饱经风霜的脸上此时表情春暖花开。
虽然真实的情况跟她想象的大相径庭,我也不知她哪里得来的错觉。
我犹豫片刻,也同她招招手。
“我走了啊。”我说,“过阵子再来看你。”
下楼的时候,秦烬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我腰后,大概是怕我再脚滑摔跤,所以一直扶着我,我忽得想,我现在过得,好像的确也不赖。
早晨的老小区人来人往,多是早起买菜的阿姨大妈,进门处还有几个小贩摆摊卖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一片生机盎然。
我们在窄小的路边找到了昨天停好的车,挡风玻璃上多了几个猫爪印和一只肥肥的,像个球一样的大橘猫,正趴在车上睡得香甜。
看着这猫眯着眼睛团在车前盖上一脸享受,我不由有些郁闷,想起自己瞪着眼睛被吊着神经折磨了一晚,真是连只猫都比我自在。
我伸出手戳了那团球形物体一下,它睬都不睬我,自顾自趴在原地,就是赖着不肯走。
我感到有点为难,将目光投向秦烬。
秦烬松开了搭在我后腰的手,转而去抱猫,那猫好好地睡着觉被他吵醒了,一脸憋屈,却也不吵不闹,乖乖地任由秦烬抱在怀里。
这家伙似乎总是很招这样难搞的小动物喜欢,以前走在路上连最不亲人的野猫都很爱往他怀里钻。
秦烬修长的指尖穿过它光滑柔软的皮毛,轻轻地在它圆滚滚的大屁股上撸了两把,然后把它放走了。
我怔然地望着他,那一刻,突然觉得,现在和曾经,他从前让我怦然心动的样子与现在并没有两样。
那只肥胖的橘猫矫健地一跳,翘着毛茸茸的尾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起来洋洋得意,然后它钻进草丛,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看身上沾着一点猫毛的秦烬逆着光向我走来。
我清楚地知道过去的自己在妄想什么,现在也是。
人这一生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可我依然无法对他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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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也许)很冷的生理知识:起立久了不下去dandan会痛。
虽然看大家讨论很开心,但该怎么写还是怎么写哈?(● ω ●)
第35章 捕猎的网
刚一上车,感觉哪里顿时又不对了。
几乎是心照不宣地,车门在关牢那一刹那,我和秦烬突然又不期而同地看向对方,目光粘稠地交错。
耳边火星爆炸的声音又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这次更明显,我几乎都觉得他盯着我的眼神带着钩子、拉着丝,如有实质,那意思再了然不过——他几乎恨不得原地把我剥光。
在简短的对视之后,我眼睁睁看着他倾过身,一手将我按在椅背上,好像是终于忍无可忍的样子。
他薄薄的唇再一次凑近了我,好像要执意进行昨天未完成的动作,我没法注意到其他,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我开始急促地喘息起来,额头滴下汗,滑下颤抖的眼皮,直至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在他碰到我之前,我挣扎了一下,偏过头,车窗外人来人往,夹杂着小贩吆喝和阿姨们讨价还价的喧闹声音。
我升起恐慌不安,伴随着紧张和羞耻,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我慌乱地眨眨眼,就生怕有人这时候往我们的方向瞄上一眼,尽管我知道车子贴着单向的阻光膜,外面的人若是不凑近,应当是没法看到我们在车里做什么的。
这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偷情。
这样想着,我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一块烧化的主板,又快要完全短路了。
就在此时,驾驶室那一边的车窗被人敲了敲,我惊慌地转过头,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示意他清醒一点,秦烬的目光停了停,这才缓缓起身。
我如蒙大赦,扯了扯衣领,扭过头,企图让自己透透气。
窗边站着个戴着红袖章、穿荧光色马甲,看着像个行走的路栓似的的大爷。
秦烬摇下车窗,大爷用方言道:“好走了伐?你堵着路,人家后面车子要上班的呀,昨天不是还说临时停停的嘛?”
秦烬冷着脸:“这就走了。”
“哦,快快快,没听到后面都在按喇叭啊。”大爷催促道,“停车费三十块,只收现金,交完钱赶紧擦路。”
前一秒,我们着急忙慌地整理仪容,后一秒,我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找现金,整个场面一度相当混乱。
最终我在副驾驶底下那个放着一堆杂物、没开封过的车载香氛和以前自驾去旅游是留下的地图的盒子里勉强找到了几十块散钱,我们才终于在大爷差点要吃人的眼神中缓缓驶离小区。
刚出小区,秦烬直接一脚油门飙了出去,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精湛车技别过后面一辆疾驶的轿车。
正值早高峰,外面那条拥挤的马路上密密麻麻都是车,他直接打了两圈方向盘,不减速,一个迅猛的掉头,窜进了另一条小路,左右四处不停超车。
我惊了一跳,还好系了安全带,否则这么大个拐弯带来的惯性,我得被他直接甩出去,我拍了拍扶手,大声叫道:“你开慢点!”
秦烬以前正经学过赛车,貌似还在什么国际比赛里拿过奖,他做公子哥的时候净搞这些又危险又异常烧钱的爱好,他刚这一下,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拿出了他以前开赛车的架势。
我几乎能从那一脚猛烈的油门中感受到他强烈到难以掩饰的急躁。
妈的这可是市中心!这可是拥堵的早高峰!
我真是被他弄得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纯粹是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