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此时我们还身处公共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他吻了下来。
我好像听到旁边有人发出了惊叫和起哄的声音,可惜我懒得在意,此时此刻,我完全只在倾尽全力,热烈地回应他,脑中一边心想,他刚才到底吃了多少爆米花,怎么嘴里比棉花糖还要甜。
不知过了多久,秦烬松开了我,临走前还体贴地把我唇边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我以为这就算完了,没想到他又凑回来,亲了又亲,不深入却又不肯远离,一些一下锲而不舍地啄着我的嘴角,用齿尖轻轻地捻着我的唇瓣。
我几乎立刻被他这默不吭声的黏人模样给弄得受不了了。
到底顾及着人多,我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咬他的耳朵,瓮声瓮气地道:“够了啊,差不多可以了,在外面呢。”
秦烬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开。
然而这样还不够,他虽然放了我,却又忽然沉着嗓子在我耳边十分暧昧地来了一句。
“好的,老婆。”
我顿时:“…………”
自己的脸大概瞬间已经红成了柿子。
我内心几乎要尖叫呐喊起来。
这人怎么这么会得寸进尺啊,刚复合而已,谁是你老婆!
我立刻挠了他一下:“我允许你这么喊了?叫老板!”
秦烬带着笑意睨了我一眼,我顿时说不出话了,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像个烧开了的烫水壶。
一直回到车里,我始终捂着脸,不敢见人。
到底是理智回笼,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了件多么羞耻的事。
不会被拍了吧?被拍了好像也一点都不奇怪……
秦烬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打啵什么时候不能打,非要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他也不要面子了吗!
可另一边,心里却又源源不断地渗出丝丝甜蜜。
这么许多年过去,我们和我们之间这段关系,终于也迎来了能走到阳光底下的这一天。
整个三天假期的最后一日,我们基本就没挪过窝儿。
哦不,挪还是挪了几个别的场地的,比如厨房、餐桌、浴室、还有阳台。
怎么说呢,我只能万分庆幸那离我家最近的那户邻居家里向来没有人,否则我怕是得社死一次。
中场休息间隔,秦烬还去做了个饭,我完全动不了地躺软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弄弄的油炸食品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而秦烬更是衣着随便,只在做饭的时候随意地套了那个我给他买的黑色围裙在身上。
屋内的温度很舒适,我从他后方望过去,完全能看到他后背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炒菜的动作起起伏伏。
我的目光顿时像502胶水一样黏在他的背影上,所幸秦烬没有回头,否则可能会发现我极为糟糕的表情管理。
我像鲤鱼打挺一样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内心完全充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冲劲。
我心里蠢蠢欲动地想,他必须穿着这围裙跟我再来一趟,而且我还要用这围裙带子把他绑起来,让他躺在那儿动都动不了,只能任由我掌控节奏,最后必须求我才行——
然而我的精神很亢奋,身体很疲惫,我想让它工作,它就吵着要休息,要罢工。
挣扎到一半,我又重重地倒了回去,“哐”地一下,变回咸鱼似地摊着。
我长叹一口气,内心颇为凄凉。
秦烬今天做了我最喜欢的炸鸡,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悲伤地暗忖,我最近都不知道被他喂胖了多少,然而心里这么想,嘴上根本停不下来……
不行,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我的腹肌就没了。
吃完我才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点,心道,这么高热量的食物,我必须拉着他运动很久才可以消耗掉这些能量。
于是接下来我们又顺理成章地去健身房运动了很久,当然,单方面的,完全是秦烬在动,那种感觉简直就和年轻时候跑一千米一模一样,我累得气喘吁吁,喉咙口像点了一个哑炮,肺都要吐出来了,秦烬在一边扯着我往前狂奔,硬是生生把我死鱼一样拖到了操场的终点线。
太惨了,太没有尊严了。我心想,陆伊橙,让你平时仗着工作忙,连健身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不,现在终于遭报应了吧,活该。
直到第二天闹钟如常响起,我拖着散架的身体和无比沉重的脑袋从床上爬起身,一旁的秦烬跟我一样也后半夜才睡下去,他起床气的确不小,紧拧着眉半睁开眼,脸上寒气森森,我赶紧坐起来,把那手机上恼人的闹铃音关掉。
秦烬手臂一伸,像抱着什么玩具一样把我拖回了怀里,接着喑哑着声音嘟囔了一句:“快睡。”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还拿脑袋贴在我小腹处蹭了蹭。
我坐在原地,呆滞了片刻,窗户外隐约透进来光线,天刚蒙蒙亮,半明不暗的。
早上八点整,假期结束了,我该去上班了。
一刹那,我低头怔怔地看着栖息在身边抱着我的秦烬,神智清醒了却又好像没有,我自知自己狂热地上了头,这过去的短短三天,我整个人都像是中了蛊,做了一场脱缰而疯狂的糅杂着最浓烈情感与爱意的真实美梦。
我在离开温暖的被窝和挣脱秦烬的拥抱之前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那是一种本能的惯性,如果这个假期永远不结束该多好,我甚至懒得顾及自己的前程和工作,不想面对一切一个成年人理由面对的痛苦和麻烦,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
当然虚弱的理智在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给自己拼命做了一堆思想工作,直到自己陷入“再不去上班就没人养家”的危机感中。
我叹了口气,开始痛苦地起床。
然而冬天的床本来吸力就很足了,秦烬这厮还像个巨大的秤砣一样拽着我不让我走,我拉了拉他的手臂,沉睡的男人好像某种巨型的动物,卧在那儿重得要死,还一动不动。
别的没学会,撒娇耍赖倒是有一套。
“放开。”我捏了捏他的耳朵,轻声说,“我要迟到啦。”
最终我花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才到达公司。
清晨全体大会,可我连开会的时候都在想他,时时刻刻都控制不住地想点开手机,看看上面有没有来新的消息。
……这样不行,这样不对。
然而一早上,我的手机都安安静静的,秦烬并没有主动来找我。
中午前我忍不住给秦烬发了条短信,叫他不用来了,毕竟他昨天也够“辛苦”了,而我今天正好得应付一个客户,干脆和对方一起吃顿便饭。
消息发出去过了许久都没有回音,我忍不住想,秦烬可能是还没起床吧,算了算了。
适应了快一天才勉强找回原先的工作状态,整个人就差把“归心似箭”四个字顶在头上,下午,周怡进来跟我说事,我才发现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因为今年更换了新的在T城的供应链体系,我得飞过去实地看下厂。
今天走或者明天走都可以,但早去早回嘛。
周怡便业务熟练地给我订了晚上的票,我在她订酒店的时候下意识地打断了她:“那个,你等等……”
周怡停下了手,疑惑道:“陆总,怎么了?这家五星的,您住不惯?”
“……倒也不是。”
其实我刚才只是在想,既然回不去,要不要干脆把家里的秦烬打包带着一起走。
如果这样的话,单人间就太挤了,要不干脆升个套房?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
谁上班出差还非要带个家属的。
我刚要拨电话的动作顿了顿。
算了,我心想,他昨天也挺累的,不打搅他了。
又不是小年轻了,谈个恋爱,用不着天天黏在一起吧,腻不腻歪。
“没事。”我摇摇头,对周怡道,“就这样吧。”
我简单跟秦烬交代了两句,秦烬没多说什么,声音挺平静的,基本就是淡淡的“好”、“知道了”。
刚上飞机,我居然已经感觉到有点寂寞了,不知怎么,心里莫名其妙空落落的。
我有些郁郁地靠在躺椅上,对着玻璃窗户,反思起来。
这才谈上没两天,跟以前一样的对话我已经开始觉得不满足了,甚至一空下来就开始纠结焦虑,想秦烬这态度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我这个人是不是控制欲过甚了些。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落地T城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打算休息了。
裹着毛巾从浴室出来,我才看到手机上突然出现了三个来自秦烬的未接来电,我刚在洗澡,没接到。
于是我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趴在床上给他回电话。
“你到了?”
“嗯。”
一句废话,明明一小时前我就告知过他我落地了。
他又问:“都挺顺利?”
“嗯。”
“你晚上吃了什么?”
“生菜火腿三明治,酸奶,机场好多店都关门了。”
我停顿了一下,道:“……你呢?”
秦烬:“土豆。”
“……”
他没声了,我等了会儿:“没了?”
“没了。”
“土豆有什么好吃的。”
“不好吃。”他说,“但我不高兴做别的了,还要洗碗。”
秦烬的声音像是外面朦胧的月色一样,浮浮沉沉的。
他说:“……因为你不在。”
我张了张嘴,突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说不出话,滚烫的感觉从耳朵一路弥漫至全身,这一路上心口空荡荡的感觉瞬间被填满了。
互相打太极打了半天,其实我也只是想问一句。
你想我了没。
对话进展到后头就有些收不住了。
秦烬很沉默,大部分时间那边只有一点克制的呼吸声。
我也不太好意思多说话,实际上我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大约是因为看不见他的脸,自然就产生了距离感,便总觉得这样有点难为情。
一点点动静都带来无尽绵延开来的想象。
他那本就长得像玉器一样完美,骨节分明的手背会因为用力而现出明显的青筋,在任何背景板的映衬下都会显示出某种极致的美感。
随着那只手的动作,他线条漂亮的前臂也会隆起肌肉优美的弧度和形状。
喂,我在想你,那这种时候你脑海中的我,又是什么样的?
过了会儿,他哑着嗓子问:“被子盖好了吗?别着凉。”
猝不及防,我得停一停,缓口气才能正常出声,通红着脸答:“……嗯。”
没有着凉呢,才不会着凉。
突然想起一事,我提醒道:“电视柜上我放了一包新的卫生纸。”
“才新换的床单,你可当心点,不可以仗着我没回家就随便乱来知道不。”
秦烬很重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有点无奈地道:“我去洗手间,可以了么?”
我接着等了会儿,听秦烬一直没声,有点忍不住,试探地问:“去个洗手间这么慢啊,你好了没?”
秦烬过了半秒才答:“还没。”
我寻思怎么也该等他一起,只好又问:“那你还要多久啊?”
秦烬低低的笑声响起来,我整个耳朵都在发麻,他说:“再二十分钟?”
“……”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晚上不是就吃了点炸土豆吗,怎么回事啊,土豆有这功力我怎么不知道?
我背后都在冒汗,小声催促道:“能不能快点。”
秦烬又笑,不知是在嘲笑我还是纯粹心情好:“你说多久。”
……我总不能说马上吧。
显得我好像有点那什么问题。
我纠结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问:“……十分钟行不行,打个折。”
以我对自己的了解,十分钟绝对是上限了,再多真不一定可以。
秦烬好像还想跟我讨价还价,用一种不太乐意的语气应:“好吧。”
我默默腹诽,怎么这么不情不愿的,搞得好像我虐待了你似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抽了还是什么,竟然还用手机点开计时器,弄了个十分钟的倒计时。
我把电话调成免提放在一边,调整了一下姿势和位置,免得出师未捷身先死。
“快点啊。”我又重复了一遍,“我记着时呢,超了扣钱,没到我给你钱,一分钟一百,怎么样。”
秦烬大概也被我震了一下:“知道了。”
他语气奇怪地说:“老婆,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还想着kpi?”
“………………”
最后我倒欠了他一千块。
因为他叫那声老婆的瞬间我整个人就没了。
第62章 秦总
等挂掉了电话,早已是深夜了。
我盯着空白的天花板,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下涌动的心绪。
真是的,本来明明都困了,把他弄得又精神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要考察的厂都走了一遍。
连当地的负责人都看出我很急了,赔笑着说:“陆总,您……您这是赶时间吗?”
“对。”我直截了当地道,“我的时间很宝贵,所以请不要和我扯皮,咱们赶紧看完,大家都早点下班回家好吧。”
负责人抹着汗,点头如捣蒜。
谁承想最后反而结束的过早了,离最近的一架回城的航班起飞还有三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