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说,人越老越小,这话不假。
早上打完一通电话,秦老神清气爽。
如果说以前只是对沈玉这个人的人品、口碑和家室满意,现在不得不附加上一条“人格魅力”。
久经商场的秦老,从年轻时候就一枝独秀。加上多重身份傍身,始终是被人仰慕和崇拜的对象。
久而久之,成为了“常胜将军”和“寂寞的高位者。”
一手带大的秦浩,能力和手段都在他之上,可人非常无趣,完全比不上他年轻时候的活力。
经过跟沈玉的短暂交流,他发现这孩子太有趣了,太对他胃口了,连带着这苍白的病房也跟着顺眼多了。
进来换药的医生,看着满脸笑容的老爷子,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住院这几个月,可是给他们摆了不少难看的脸色。
老人家主要是不想在医院待,想让医生给通融通融。
但是他们可不敢拿这位大人物的身体开玩笑,经受住了百般诱惑,同时也迎来了单方面的嫌弃和无言以对。
医生和护士眼神交流,趁着人心情不错,快速换好药离开病房。
今天的工作意外轻松,真心祈祷这位先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样才能保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头发。
秦老看着窗外的天气翘首以盼,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呢?
沈玉不知秦老意,开心吃面幸福多。
番茄鸡蛋面,浓郁的汤汁包裹住每一根面条,合适的温度入口,从嘴巴暖到心窝里。
一个字“爽”,两个字“好吃”,三个字“超级棒”。
他到底找了个什么神仙男友!
开心的心情他想多保存一会儿,把面条照片发了朋友圈,依旧仅限对象可见。
“今天是被男朋友从早上开始喂饱的一天。”
窗外的天气,在凄凄惨惨戚戚的小雨和风风火火烈烈的大雨之间反复切换,活生生堵住了出门的机会。
一碗番茄鸡蛋面下肚,再来一杯冰牛奶就太爽了,可惜又被秦浩截断了。
“冷热不均,对肠胃不好。”
手里一空,被塞进一杯温水,沈玉温柔吐槽:“你好养生。”
胃病伴随了秦浩十年的光阴,这病有多折磨人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显然沈玉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类型,所以他一针见血:“把胃弄坏了,你以后就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虽然他不挑食,可是甜辣酸都是心头爱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得轮着来嘛。
不行不行,他要做一个就算七老八十,也能无所畏惧吃东西的人。
沈玉乖乖喝掉半杯温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等等,他以前可不是个吃货,怎么现在尽是想吃的啊?
绝逼是大然子的影响!
说到大然子,他都消失多少天呢,微信上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一个星期之前。
这导演这么牛逼吗?可以让当代青年断网一个星期?
秦浩不喜多言,在沈玉面前算得上超常发挥。看着沈玉又惊又喜的小表情,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沈玉是一个随时会创造惊喜的人,逻辑思维有时候不管用。
思维跳跃,经常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同时又顽皮有度,任性适可而止。既能让人恨得牙痒痒,又能让人爱得要死。
分寸成迷,却被他把握的刚刚好。
今早,秦老算是免费体验了一把。
沈玉对秦浩而言,像一个平静湖面的入侵者,有着掀起狂风巨浪的本事,却喜欢沉溺在与世无争的安静环境。
好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无聊。
第20章
天气仿佛听见了秦老的心声,下午就在空中架起了一座壮观的彩虹桥。
太阳推开乌云,开始散发金黄色的光芒。
沈玉因为早起的缘故,午睡一觉不起,下午四点还在床上醉生梦死。
对于习惯早起的秦浩来说,他不能感同身受。
上午得到主人的许可,正像一个领主一样巡视房内情况。
公寓设施齐全,生活气息浓厚,每个空间都有专属作用。
玩具和手办收纳室,是离秦浩的生活最遥远的一个房间。他驻足整整半个小时,试图从中找到某种他没体验过的乐趣,最后以失败告终。
人各有爱,他从收纳室出来去了隔壁的书房。
上次过来接秦宇轩,进去过一次,不过注意力不在房内布局上。
如果说公寓的装修比较温馨,那么书房给人的感觉就是神秘。所有书有着独一无二的封皮,并且都是无标题版。
秦浩随意拿出一本,定制封皮手感不错。翻开内页满是惊喜,是携带作家签名的珍藏版。
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打开下一本,空白部分的彩色字体迅速夺人眼球,仔细一看是读书体会。
一笔一划充分凝聚了主人的思想,潇洒的字迹跃然纸上,颜色杂而不乱,隐隐约约有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保持着探索的精神,秦浩勤奋地翻看了不同位置的书籍,十分钟之后发现了整个书房的藏书规律。
每本书都有双胞胎,只是同书不同命。
第一本不用承担任何涂写,从一而终做一个高贵的被收藏者。
第二本需要承受多次翻阅和注解,感受主人的情绪变化,是一个甘愿“被□□”的牺牲者。
书籍摆放分门别类,注解类型因书而异,颜色的数量代表着翻阅的次数。
原本看过的书籍,经过沈玉有意思的批注,再看有了另外一番风景。
雨过天晴的残阳,夹带着一丝温柔,叫醒了沉睡不起的人。大睡一场,在夜幕降临之前驱散了清晨残留的困意。
沈玉伸着懒腰而起,踩着拖鞋在书房找到了秦浩。
他轻手轻脚走到秦浩身后,想蒙眼猜人,却被精准捉住了手腕。身体惯性前倾,嘴唇不小心碰到了秦浩微仰的额头。
两人以奇怪的姿势四目相对,双方配合默契,双唇的位置越来越近。
在差之毫厘的距离,沈玉被秦浩手中拿着的书转移了注意力,尬在原地没了动作。
一本讲爱情观的书籍,沈玉思想活跃,在书上留下了精彩纷呈的私人见解。
想到自己的丰功伟绩,沈玉就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要抢回书,被秦浩巧妙躲过,并被带到了怀里坐下。
手和腰肢被扣住,同款沐浴露的香味沁人心脾,近在咫尺的距离躲无可躲,沈玉泄气般放弃挣扎:“你想看就看吧,反正你不许笑我。”
被钳制的双手被“刑满释放”,并没有让他的情绪好几分,闷闷不乐的样子像极了被欺负的学生。
秦浩空出来的手,勾住沈玉的下巴,温热的吻从天而降,将人的注意力强制拉了过来。
温柔又克制的亲吻连绵不断,在唇边留恋往返,玉唇像是有股魔力,让秦浩止步不前。
渐渐地,被吻的人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松开牙关主动邀请。口舌相交刺激着大脑神经,电流通遍全身,酥麻感袭击每个细胞。
身体随着亲吻的动作起起伏伏,衣服下摆被秦浩撩开,来不及实施进一步的想法,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破坏了绝佳的气氛。
秦浩拿出手机时,眼底的失望一瞬即逝,却被目不转睛的沈玉察觉。沈玉被打扰的阴霾一扫而过,携着明媚的心情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甜,手机那边的人心情也不错。
“天晴了。”
说话的正是秦老爷子,午后犯困休息,可能是雨后天气舒适,他休息了很久。
醒过来发现雨停了,天色也暗淡了,早上的单方面要求被想起来,于是有了这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
当然,秦浩习惯性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秦老并未察觉异样。
“这不是我单方面决定的。”
向来说一不二、掌控欲极强的孙子,现在说地都是什么鬼话,秦老不死心地问:“你再说一遍?”
秦浩语气平淡:“看他的意愿。”
秦老没有生气,反倒开始打趣:“哟,你还会听取别人意见,进步了啊。”
毕竟秦浩天赋异禀、眼光毒辣,所有决定几乎都实现了利润最大化,让家族里男女老少都输的心服口服,因此在公司里基本成了他的一言堂。
而且在秦浩手下打磨过的人,都成为了独挡一面的中高层领导。大概就是向着“榜样”看齐,自己也会不断变得优秀吧。
“我尊重他的意愿,您身体怎么样呢?”
秦浩不打算继续跟爷爷讨论这种自己决定不了的事情,以前他很着急带人见爷爷是因为目的不纯。
现在关系确定了,偏离的轨道被拨回了正轨,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
感情的事情不是做生意,一切讲究顺其自然,如果“拔苗助长”势必产生反作用。
他想,沈玉应该不希望这么快见家长。
昨晚他的担忧和犹豫还历历在目,这时候提起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孙子这么明显转移话题的事情,秦老肯定是看出来了,电话里一言难尽,见人如此坚持,只好退步:“我身体没事,晚上来见我,有事当面说吧。”
老爷子单方面决定了秦浩晚上的行程,后者应下叫来司机,跟沈玉告别后去了医院。
黑夜像幕布一样扣下,又被万家灯火推向高空,一场对话即将拉开帷幕。
靠着病床的秦老,因为心情不错,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
见人进门就发呆,催促道:“过来坐。”
秦浩坐下,注意力集中在床边的仪器。
上面有各种复杂的检测数据,确定没有异常才安心听爷爷接下来的话。
秦老见人如此,心口一暖,又开心又无奈。
“我没事,别担心。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老自然而然地说:“要是你能早点带玉玉来见我,肯定比吃针打药见效快。”
秦浩用眼神打量了一下爷爷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膝盖:“您确定以现在的状态见他?”
自住院以来,秦老就拒绝外人的探望。
简言之,是个好面子的人。
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人,如今这副样子,他不想被看笑话,更不需要同情和安慰。
秦浩从爷爷的顾虑出发,以为会让这事告一段落,没成想迎来老爷子的自嘲:“等到我腿好,那要到猴年马月。以后都是一家人,还讲究什么面不面子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人恢复起来更慢。
秦浩见爷爷依旧坚持,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他希望水到渠成,按照沈玉的节奏慢慢来。
秦老见人真的开始上心,心中难免高兴,选择尊重孙子的意思:“尽量不要让我等太久。”
一场秋雨过后,南城享受了两天短暂的清凉时刻,而后又回到高温酷暑天气,中午时分更是磨人。
沈玉去CC书咖总部开完会,泄气般又离开了,新店设计问题毫无进展,被无限制搁置。
天底下那么多优秀的设计方案,为什么他找不到一个满意的,真愁人。
忧愁难以排解之时,消失了很久的秦然,突然出现在了公寓门口。
戴着帽子,全副武装一身黑,看着特别像危险分子。
若不是过分熟悉,沈玉有种叫保安的冲动。
“不是有密码吗,干什么不进去?傻不傻。”
秦然摘下口罩,露出一个标志性笑容,多日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有相亲对象的人,不得避嫌啊。”
沈玉指纹解锁带人进屋,好笑地说:“看来这一次闭门修炼让你受益匪浅,连思想觉悟都跟着提高了。”
秦然进屋,褪去伪装的东西,自行去冰箱寻找矿泉水。
“收获确实不少,陈导年纪轻轻就收获大满贯不无道理。话说,你今天去哪里呢?外面这么热。”
“去了CC书咖。”
“优秀如你。”
沈玉撩了一下刘海,欣然接受称赞:“常规操作罢了。”
本来十月开拍的电影,因为一切准备就绪,打算提前开始。
秦然这次回来有半个月的时间,主要是处理其他通告,还有经纪人给安排的任务。
电影拍摄顺利的话少说两个月,多说就不知道了。这期间没有曝光,对于一个明星而言,造成的伤害是致命的。
秦然不想频繁上综艺,让观众对自己的定位产生偏差。
除了代言宣发,还需要一些新鲜的物料稳定粉丝。
权衡之下,和经纪人商量后,决定效仿其他同行,拍一些VLOG。
鬼点子超多的秦然,很快想出ABCD方案,马不停蹄过来找沈玉。
秦然难得正经地说:“我想邀请你当我第一支VLOG的嘉宾。”
沈玉明白缘由,开玩笑问:“有出场费吗?”
“免费帮你宣传CC书咖。”
沈玉无语:“CC书咖都快变成你的私人摄影棚了,没找你要场地费就算了。”
秦然丝毫不觉得窘迫,笑着说:“咱们的关系还分这么清吗?”
说到关系,沈玉想了想他跟秦浩的关系。要不要现在告诉好兄弟,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算了,说就说吧,迟早会知道。
但是又不想给自己添加麻烦,比如说他的父母。他打算等家长自己发现,清净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