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大厦的顶层会议室,二十多个中高层安静如鸡,如坐针毡。
秦浩手里拿着的是每个高管的绩效考核,这个会议的主题非常明确。
人的去留问题最为瞩目,气氛紧张地让人喘不过气。
尤其是表现垫底的少数人,空调房里冒着豆大的汗珠,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临界值,多一秒就能紧张地晕过去。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众人面露难色,纷纷检查自己的手机,确认不是自己的才松了口气。
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没静音,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替人担心之余,就看见气场全开的秦总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
静默的封闭空间突然涌入一股新鲜的空气,给大家带来了短暂喘气的机会。
众人不敢交头接耳,心里一致地对电话那头的人好奇不已。
毕竟十年如一日严肃的秦总,第一次会议中途离场。
秦浩重新回到会议室,脸上窥探不出一丝情报,只是周身的气场不似先前那般强大。
并且破天荒地给了大家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周期为三个月,如果依旧没有提升会直接辞退。
能够晋升到中高层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出现如今的场面,一定是某个环节或者某个制度出了差错。
秦浩仔细看过人资和秘书办整理的材料,找到了问题的症结。
部分技术大佬,被迫转为管理层。管理经验不足,一堆琐事缠身,技术研究的时间变短,最后得不偿失。
他愿意给大家一个机会,只不过是不想失去人才,给集团带来损失。
而这一切看在众人眼里,都归结于那通神秘的电话。
载着两位小朋友回家的沈玉,全然不知这一切,一路上被后座的两位小朋友逗得哭笑不得。
话痨属性的秦宇轩是真地能说,讲述着学校里的趣事,声情并茂,沈玉觉得他有当演员的潜质。
几人到家,香喷喷的饭菜已经准备就绪,沈家餐桌上多了一个小客人,热闹不已。
整个晚上,沈家人被两个活宝联合出演的喜剧逗笑地停不下来。
直到秦浩下班过来接人,沈玉眼疾手快抱着睡着的轩轩出门,没让父母发现来的人是秦浩,他还想多过过二人世界。
秦浩先送沈玉回了公寓,停车场里沈玉有些依依不舍。二十四小时没见面,什么没做又要分开,是什么人间疾苦。
沈玉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自己,看到后座熟睡的人叹了口气,开门准备下车。
不想秦浩突然将人揽过,车门又被带上,两人接了一个离别吻,
沈玉抓着秦浩的手控诉:“你再这样,我不想放你回去了。”
秦浩揉了揉沈玉的后勃颈,纵容到:“我把轩轩送回去再过来陪你。”
心里感动,可沈玉没有让人这样做:“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今天就算了吧。”
秦浩婆娑几许沈玉微抿的嘴唇,爱不释手地放了人。
专心致志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后座的小朋友已经睡醒,并且见证了两人的亲密。
后座光线暗淡,秦宇轩被二舅刚才的举动震惊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除了灵活的眼球还能随便转动。
两人分明亲亲了,难不成沈叔叔已经成为了舅妈?
现在他有一个难题,关于沈叔叔的称呼问题,他一直不得其解。
老师说舅妈一般指女性,如果叫小舅舅就跟对秦然舅舅的称呼重复了。
思考不出结果,秦宇轩回家之后找到舅姥姥询问。
他以为家里人都知道,所以问什么回答什么,可谓知无不言,所以成功暴露了两人的关系。
秦母有些不相信,又询问了轩轩今天看见的一切。
事实胜于雄辩,秦母把轩轩哄睡,没再顾忌时间的问题,直接给认定的亲家母打去了电话,通知了这一喜讯。
两位母亲神经搭上线,电话聊到深夜,都快把两个孩子的婚礼给筹备完了。
沈母第二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儿子求证。
然而电话连续打了三个都没接通,沈母看了眼时间,八点不到,以小儿子的生物钟,估计还在赖床。
沈母的心情过于激动,没办法在家里等,干脆让司机送自己去了沈玉的公寓。
本以为在睡觉的某人,难得早起一次。
因为昨晚刷朋友圈,发现大神设计师学长今天回国。
为了新店的设计图,他给自己设置了五个闹钟,才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这次势必成功才行。
沈玉刚到机场就接到了母亲的来电,接通不到一分钟,学长所在的飞机落地,他匆忙挂了电话,人海里寻找目标人物。
高个子,长发披肩,与南城天气不相事宜的风衣装扮,沈玉一眼锁定学长身影,快速出现在木泽山的身边,“surprise(惊喜)”。
木泽山果然被吓到,后退两步的动作也是认真的,看清了人影才放下心来。
“小玉儿,你想把第一天回国的我直接吓进医院吗?”
沈玉有求于人,现在是个吹彩虹屁的好机会。
“学长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被我这点小把戏吓到呢?我这是对于学长回国表示热烈欢迎,日月可鉴,诚心诚意。”
木泽山拍了拍沈玉的肩膀,了然于心地说:“见面就这么热情,有事求我?”
沈玉丝毫不避讳,伸出大拇指:“学长慧眼如炬。”
机场熙熙攘攘,不适合谈话,沈玉带人离开,选择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吃饭,顺便谈谈设计图的问题。
木泽山出国多年,回来就遇到热情的小学弟,让他对久别的城市找回了一丝熟悉感。
眼前人始终有用不完的精力,脸上的笑容近乎半永久存在,无论何时看到都是乐观开朗、风趣幽默的样子。
这样的人提出的请求,很难让人拒绝。
木泽山耐心听完小学弟的请求,并询问了一些细节,当场说出了几个可行性方案,恰好就是沈玉想要的那种效果。
沈玉感叹:“大神还是大神,我就知道找学长肯定没错。所以学长你答应接下这个工作吗?”
木泽山故意吊人胃口:“我再想想。”
沈玉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木泽山很快破功:“学弟的请求,学长不能不答应啊。”
新店设计方案有了着落,沈玉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殷勤地给学长夹菜,果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等这边结束,沈玉将人送到酒店,才想起给早上匆忙挂断的母亲回一个电话。
沈母的激动被时间消耗了一部分,接通电话的时候,幽怨分明。
“你究竟去哪儿呢?我知道你不在公司。”
沈玉不知道母亲心情为何如此不美丽,如实回答:“我早上去机场接一个朋友,什么事儿非得大早上说。”
沈母“哼”了一声,有些埋怨地说:“你都跟阿浩走到一起了,怎么能不告诉妈妈呢?要不是亲家母告诉我,你打算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轰隆”一声,沈玉脑内打了一声响雷。
自认为保密工作还不错,怎么这么快败露了,不科学啊?
怀疑人物很快锁定在知情人士秦然和秦爷爷,向母亲求证,不仅被否定了,还迎来了更大的咆哮。
“居然这么多人知道,你怎么能一直瞒着家里人呢?”
沈玉试图挣扎,失败告终。
“我们刚在一起没几天,想过过二人世界。”
沈母无语:“告诉家长碍着你谈恋爱呢?”
沈玉没思考出实际结果:“倒也没有,谁让你们总是兴师动众,我害怕不行吗?”
沈母给自己顺了顺气,从小儿子口里听到“害怕”两个字不知如何回答。无数件小儿子的丰功伟绩自行脑内播放,两个字“离谱”。
“你不想这么快见家长,就不能编一个更可信的理由吗?”
沈玉不想说话,想到以后隔三差五就被问一下感情生活就头大。
三天一小聚、十天一大聚,也是母亲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前途堪忧啊。
“所以,到底秦伯母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沈母毫无保留,把秦母与秦宇轩的对话又转述了一遍。
沈玉挂断电话,千算万算没算到败给了秦宇轩小朋友,防不胜防啊!
第23章
电话切断的一刻,身体里貌似被抽走了一部分意识,心情莫明低落了下来。
他说不出理由,也不反感见家长,可是这么早曝光,就是不开心,他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呢!
开朗的王子殿下头顶一片乌云,阴霾一手遮天,让人难受。
沈玉深呼几口气,心中的不快驱之不散。
他“哼哧”一声,拿起电话给主导亲吻的“罪魁祸首”男朋友发了一条语音。
做完一切,沈玉畅快了不少。
虽然跟男朋友告状一事不太光彩,并且有矫情嫌疑,可是它管用啊。
心情好了一点,沈玉不会容忍低落的情绪停留在体内为非作歹,找来陈杰陪自己去电玩城一战到底。
速度与激情并存的模拟赛车,惊险又刺激的枪击游戏,挑战手速和准确率的篮球机,还有适合发泄的KTV包间。
沈玉热血上头,赛车游戏挑战极限操作,在枪击游戏里果断出击,最后在KTV放肆歌唱,欲将心中的不畅快唱到破碎。
一个下午的时间,沈玉忘我的发泄,负面情绪消失,又恢复了活力满满。
陈杰看出了沈玉的前后变化,没有深究原因,吃饭的时候知道真相,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沈玉佩服:“你是第一个知道后这么淡定的人。”
陈杰今天下午用手过度,边活动手腕边说:“毕竟你的对象那么牛逼,只要他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道理不假,可是沈玉不买账:“兄弟你就不能说是我的个人魅力吗?”
陈杰大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沈玉拍了一下人的肩膀问:“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你被喜欢不是大前提吗?你可不是会陪着别人玩过家家游戏的人。”
“兄弟你这话我爱听,今天让你的手跟着受苦了,晚餐多吃点,补补。”
“特色小镇”的项目推进地很顺利,秦浩上午听取半个月以来的进度汇报,手机静了音,中午的时候才看见沈玉发的语音。
委屈和撒娇并存的语气,听得人心头一跳。
回消息安慰:“我尊重你的意愿,不要有压力。”
秦浩下午又开了两个视频会议,等一切工作结束,回复的消息还安静地躺在聊天界面,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打电话是关机的状态,秦浩拿着外套和手机离开了办公室,在南城惊艳的夕阳之下开往了沈玉的公寓。
车水马龙的街道,街景不断后退,目的地越来越近。
秦浩来到公寓门口,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重复了几遍动作,确定人不在家,秦浩不得不用指纹解锁,进入室内继续等候。
一回生二回熟,要说秦浩对沈玉家里最熟悉的地方就属厨房了。
在家从不做饭的人,在对象家对厨师的角色适应良好。
主人还没回家,客人已经开始掌握厨房的主导权,准备晚餐。
沈玉跟陈杰分开,乘着微风和夜景回家,进门便发现门口的皮鞋,来不及换鞋迅速在厨房找到了鞋子的主人。
一日不见,分外想念。
“你怎么过来了。”语气不自觉上扬。
秦浩擦干手上的水,转身把人抱在怀里:“来看手机关机的某人。”
“我手机没电了。”
沈玉有些贪恋秦浩身上的味道,抱着人不松手。
秦浩无奈:“吃饭了吗?”
沈玉这才注意到灶台上还在工作的厨具,松开了人又换成了后背式拥抱:“这样应该不耽误你做饭吧,我已经吃过了,但是可以陪你再吃一点点。”
他绝对没有馋男朋友的手艺,绝对没有。
秦浩把未完成的收尾工作完成,端着一大一小两个碗坐回餐桌。
等吃完饭、洗完澡,秦浩打算问白天的事情,刚出浴室就被围着打量。
沈玉现在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开心,看着秦浩身上跟自己同款的睡衣非常满足,他男朋友真帅。
秦浩现在对两人的感情很认真,即便沈玉的心情已经翻篇,但是问题还是要解决,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牵着人坐到床上,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喜欢自由,不喜欢被父母盯着完成某件事,更何况是感情的事情。”
沈玉白天没有想出来的答案,被秦浩三言两语说出了真谛。
两个人明明在一起时间很短,沈玉却觉得秦浩很了解自己。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的事情,秦浩会帮他找到要点。
沈玉鼻头袭来一股酸涩感,眼泪有夺眶而出的兆头。
他侧身抱着秦浩,小声说:“谢谢你理解我。”
秦浩抚摸着沈玉的软发,耐心听人把话说完。
“你本来就忙,陪我的时间有限,我不想让你再分出精力去配合他们。”
“对不起,明明你很忙也很辛苦,总是迁就我,我还这么自私。”
秦浩轻拍后背,安抚怀里人外泄的情绪。
“不用说抱歉,不喜欢的事情告诉我,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沈玉将人抱得更紧:“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