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这张床空荡荡的,除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枕头,什么都没有。
祝显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习惯性地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没有那熟悉的温度,只有一片冰凉。
祝显的神色一暗,继而又嘲讽地笑了起来。
“死就死了,还总这么阴魂不散。”
一早,祝显接到了一个电话。
“余晓的葬礼,你来不来?”
电话里传出来的语气很不善。
祝显紧蹙着眉头。
“他的葬礼?什么时候?”
电话那端,尚柏炎面色苍白,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今天上午八点,清风墓园。虽然余晓说了,他的后事不让你和余家的人插手,但他在世的时候,起码爱了你一场,你也该出面参加他的葬礼,让他安息才是。”
尚柏炎压根就不想给祝显打这通电话,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余晓在世的时候,曾经爱祝显爱到了骨子
人都走了,他总得让他走的更加体面些才是。
祝显却忽然发难道:“这么快就下葬?他的尸体呢?”
感觉到祝显的语气不对劲,尚柏炎也没好气道:“今天凌晨五点火化了,盒子还捧在我手上!”
不知道为什么,当祝显听到这话的时候,全身的气血都在上涌,浑身都在颤抖。
他咬牙切齿道:“火化了?你连通知我一声都没有,就把我老婆给火化了?”
这些话,几乎全都是祝显一字一句的质问出来的。
可电话那端的尚柏炎,却也只嘲讽地刺了他一句。
“你别忘了,余晓自杀的那天上午,你们刚离的婚!”
这句话,刚刚好好击中了祝显的要害。
是啊……
他们都离婚了,余晓也压根就不是他老婆了。
祝显沉默了。
耳边又传来了尚柏炎的声音。
“话我已经给你带到了,来不来是你的事。”
说完,尚柏炎已经挂断了电话。
可祝显却还在沉浸在一个人的思绪里。
余晓的尸体火化了?
这就全都没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呢!
葬礼在上午八点,清风墓园准时举行。
尚柏炎的手中捧着骨灰盒,身旁站着的是余晓的舅舅唐嘉镇,他们的身旁围着唐家与余家的一些亲戚。天气阴沉沉的,下着小雨。
尚柏炎眼圈红红的看着手中的骨灰盒,直到余晓死了,他都还没来得把自己藏在心中多年的感情告诉过
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人群中议论了开来。
“祝显怎么来了?”
“他不是已经跟余晓离婚了吗?
与此同时,有个唐家的人道:“他还有脸来?要不是他,余晓就算是得了眼癌,也不会选择自杀这条路!”
余晓的骨灰已经被安葬了,此时,尚柏炎的手中空荡荡的。
他越过人群也朝着祝显看了过去。
不由得,嘴角一勾,一脸的讽刺。
祝显沉着脸走了过来,面色有些苍白,黑眼圏也有些重,嘴角周围的胡渣显然也没好好清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尚柏炎冷笑着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上拳头冲着祝显的脸就是一记。
“王八蛋!你还真有脸来!”
作者有话说
丧偶显:余晓,你死了就别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余·阿飘·晓:祝 显 拿 命 来
风中无数推荐票飘散。
小可爱们:晓晓,这是作者大大让我们给你烧得纸钱,快点干死祝显那个大渣男!
第39章 他怎么样了?
很快,尚柏炎就被人给拦下了。
祝显再渣,可在B市,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头,瞬间就会有一家公司破产。
B市首富这样的称呼并不是闹着玩的。
在场的,也就尚柏炎跟他有沾亲带故的关系,敢对他动手,其余的,就算是余晓的亲舅舅唐嘉镇,那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没一会儿,祝显的脸上就挂了彩,不过他倒是对脸上的痕迹无所在意。
“你们继续!”
祝显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人群中。
来时,他的心情复杂烦乱,可是潜意识里,他又不愿意让尚柏炎捧着余晓的骨灰,安排他下葬。
可来了之后,甚至是受了尚柏炎的这一拳后,他的情绪异常的烦躁,直到他触及到了墓碑上的那张照
片.…"
照片上的脸有些消瘦,一双眼睛眼睛睁的大大的,祝显想,要是余晓的眼睛能看的见东西的话,一定会有着熠熠生辉般的光芒。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余晓真的死了。
直到葬礼结束,祝显终于明白了过来。
也就是因为明白了过来,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心口处空荡荡的。
那种滋昧,说不清楚,他也不敢去勘破清楚,他知道,再往深了去追究,追究他这几日无缘无故的高兴,却又无缘无故的产生烦躁情绪的缘由,他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有人在看见祝显来势汹汹的模样时,以为他会搞事情,却没想到,直到葬礼结束,他都如众人一般安安静静的待着,除了刚来时,说了句话,离开时,都是一言不发,更别提他有去追究尚柏炎给他的那一拳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细雨早湿了他的头发,那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又像是裹上了一层沧桑与深沉的无
〇
“我怎么看着,祝显对余晓好像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人群中,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
可接下来却被更多人的言论反驳了下去。
“阿……要真有感情,也不会直到余晓的葬礼快结束时才现身吧?”
“他这么有钱,要真对余晓有感情,离婚的时候,怎么就没分一点财产给余晓?“做做样子而已,他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上了车,祝显静静地倚靠在车座上,他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心。
前排的司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毕竟祝显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终究,司机还是硬着头皮,小声问了句。
“祝先生,您现在要去哪里?”
祝显闭着眼睛,冷声道:“回家。”
可是刚说完,他又想起来,那个家已经没有余晓了,虽然余晓已经去世几天了,可祝显恍然发觉,短短的一个月的相处,他好像早就习惯了家里有他的气息了。
祝显只觉得心口一凉,继而语气中略带疲惫道:“去医院。”
昨天他一声不响的从医院离开,连句解释也没有,之后余白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现在想起来,余白刚做过手术,不管他是不是有意炫耀,可到底也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其实这几天祝显差不多已经将他对余白的感情梳理清楚了,他对余白有爱护、疼惜之情,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兄弟之间的维护之情,而先前所谓的喜欢,或许有那么一丝丝,但到底谈不上爱,时间久了,那些所谓的喜欢,早也不值一提,他和余白的相处,早已如亲人一般。
刚踏入医院的电梯里,门还没关上,就有两名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李医生,今天的那场手术也太危险了,病人的眼球差点就保不住,幸亏你力挽狂澜,帮人家把眼睛给保住了。”
被称之为李医生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医生,面向看起来很随和。
她倒是心平气和地笑了笑道:“算不上力挽狂澜,还是你们几个配合的好,我才能顺利完成手术!”
不过刚说完这话,这位李医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一个月前来检查的那个年轻人怎么样了,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相貌好,脾气也好,像那样有礼貌的小年轻真不多了,只可惜啊,天生的眼盲,年纪轻轻的还得了眼癌……”
忽然听到“眼癌”两个字,原本站在一旁,一直不出声的祝显,陡然抬起眼眸朝着那位李医生看了过去。
刚好电梯到了眼科区,李医生刚走出去,祝显也下意识的走了出去。
“李医生,请等等。”
祝显从身后追了上来。
李医生不解地看着祝显,“你……有事吗?”
“我刚刚听到两位在电梯里闲聊,聊到了一位天生眼盲还得了眼癌的那个病人,李医生,您还记得那个病人叫什么名字吗?”
祝显鲜少的耐着性子,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李医生一想起余晓,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那个病人啊,我想想……他当时是朋友陪着一块来
的,不过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为了怕他那个朋友担心,他还特地让我给他开了点普通的药,暂时瞒着他朋友,我记得他好像姓余……叫余什么来着……”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祝显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是叫余晓吗?”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医生笑了笑道:“对对对,就是叫余晓。”
不过很快,李医生又打量了一下祝显。
“你怎么会问余晓的事?你们认识吗?”
祝显的心尖颤了颤道:“嗯……他是我前……他是我老婆。”
一听这话,李医生又下意识地多打量了祝显几眼,“原来他都已经结婚了啊,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的,礼貌又懂事,可却是天生眼盲,还得了眼癌,怪让人心疼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忽闻这话,祝显的神色微微僵了僵,没有出声。
李医生叹了口气道:“哎,回去好好照顾你老婆,他的时间不多了……”
祝显的喉头忽然一梗,那种感觉真的难以言语,但是显然,他的心被刺痛了。
良久,他保持着风度,带着低沉暗哑的声线道:“他已经去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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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余晓的日记
余晓已经不在了,直到他死了之后,祝显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余晓患了眼癌。
原本他打算去看余白的,可是现在他却半点儿心情都没有。
秘书权野给他打来了电话。
“祝总,您今天下午三点半跟信和集团的许总有个会,四点跟林园集团的孙董约了打高尔夫,晚上六点您和美国的史密斯先生有个视频会议,七点,禾木集团的黄总约您共进晚餐,您还没有给答复。”
禾木集团的黄总,祝显有点儿印象,他是陈琛牵的线,才跟正显集团有了合作。
正显微微蹙了蹙眉头。
“那位黄总是不是陈琛的表叔?”
电话那端,权野的神色微微一顿,继而答道:“是。”
祝显又道:“你联系一下陈琛,晚上和黄总一起用餐,下午其他的行程全都帮我取消掉。”
权野语气恭敬道:“好的,祝总。”
那位黄总是个十分懂风月的人。
晚餐结束后,还特地在星耀会所安排了一场。
以往,祝显不大出席这些场合,尤其是跟客户一起。
但今天他却乐意的很,自然陈琛也在,他笑看着祝显道:“咱们祝总这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以前我可怎么约你出来玩,十次有九次被你推了,自打你这婚一离,你那个瞎子老婆死了之后,你倒是越来越放的开了嘛!”
忽然听到陈琛提及余晓,祝显的脚步下意识的顿了顿。
他的心尖没来由的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听见他的这些朋友,说余晓的不是,嘲笑余晓是个瞎子,他都觉得无所谓,可现在,他却觉得很不舒服。
黄总在一旁搭腔道:“我还头一回听说这事儿呢,既然祝总都单身了,那今天晚上,我可得安排几个可心的人陪陪祝总才是!”
祝显看了看陈琛,又看了看黄总。
对于他离婚这件事情,他们全都是举双手赞成的,而关于余晓死了这件事情,这些人除了觉得事不关己,多的是轻蔑与不屑。
会所的包厢里,由于黄总的功劳,塞满了人。
两名长得白白净净的二十来岁的男人坐在祝显的身旁,他们殷勤的为他倒酒,陪他喝酒。
祝显更是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那一张脸笑得是满面春风。
见祝显高兴,那一旁的黄总自然也高兴,不过陈琛坐在不远处却多观察了一番祝显,他的嘴角微微扬了扬,那笑容带着一丝嫉妒还有一丝好笑。
那个瞎子老婆,祝显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啊。
好歹也做了三年的夫妻,他这心可真是够凉的。
陈琛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夏东祈的那张脸,暗自讽笑,夏东祈的那一腔赤忱,怕是到最后也是什么都捞不着。
祝显浑身带着酒气回到了家,佣人无奈地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祝显的目光瞥到了不远处的角落放了只箱子,他微微蹙了蹙眉头。
那箱子,祝显见过,是余晓的。
“那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祝显随口问了一句。
佣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那只箱子装了余晓少爷的一些遗物,本来是打算扔掉的。”
忽闻这话,祝显的目光一冷,“扔掉?谁让扔的?”
佣人的神色一滞。
“今天您的母亲有打电话过来,是她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