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
让他想想,他是有多久没和他那位母亲联系了?
三年?五年?
祝显自己都快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当初要不是因为他的那位母亲抛弃了他和父亲,他也不会在出去找妈妈的时候被恶人绑架,这么多年来,他和母亲的联系少之又少,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生命里,“母亲”这样的字眼,无足轻重罢了。
“阿阿……她倒是挺会替我着想的。”
祝显冷冷地讽笑了一句。
可目光又看向了那只箱子。
“把箱子拿过来。”
很快,箱子便被搬来了祝显的眼前。
祝显喝多了酒,但他没醉,即便他想醉,可是却越喝越清醒。
明明从会所出来后,他就知道外面又在打雷下雨遇沿遇沿了,可是他却下意识的想到了余晓。
因为有一个月的相处,他才意识到余晓在打雷的时候,就算是睡着了,也容易恹着。
余晓会自顾自的縮成一团,呓语声不断,却怎么都醒不过来,要是更严重些,他还会浑身滚烫,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一股无限恐慌的境地,怎么都走不出来。
“轰隆”一声巨响。
外面又是一道惊雷。
祝显的手机关机了,他知道,今晚余白一定会打电话给他,可他有心逃避,才故意为之。
打开箱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特殊的笔记簿。
那是盲人专用的。
打开这个本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凹凸不平的褶皱。
祝显的眉头蹙了蹙,这些应该都是余晓自己写下的东西,他不懂盲文,但是可以找人翻译。
直到三天后,权野将翻译好的文本打印好了,拿给了祝显。
祝显故作镇定的翻开了文本,可以双手却是颤抖着的。
和他猜想的不错,这是余晓的日记。
他翻开了第一篇日记,第一句话便是,“真好,终于能跟我喜欢的人结婚了,虽然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但听说,他也是喜欢我的。”
那一瞬间,祝显的心尖骤然发颤,身体微微晃了晃。
“为什么,这一切跟我期待的都不一样?他好像很讨厌我!”
“原来,他不是讨厌我,他恨着我呢,如果不是我,他就能跟余白结婚了,原来我是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可我是无辜的啊,我已经嫁给他了,就是他的妻子了,为什么他就一点都顾及我的感受,还总是和余
白……”
祝显站起身,走到了窗口,他拿出了一根烟,一只打火机。
点燃了一根烟后,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又目光空洞地吐出了几口烟圈。
香烟燃尽,他再次坐回办公桌旁,拿起了日记本,翻开了后面的几篇日记。
只是越往下看,他的眼睛越红,那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却还夹杂着愤怒,就那样掉了下来。“余晓,你还有很多事情没跟我交代清楚呢,你就这样死了是不是?“
第41章 真相
“我想离婚了,结婚三年,隐忍了这么久,我好像第一次想要离婚,祝显他对我实在太过分了。”
“本来就是我的闯入,破坏了他和余白的感情,如果我主动退出,成全他和余白,他会不会对我稍微好一点?”
“余白生病了,祝显说是遗传了我爸的心脏病,他说余白什么都没有,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了余白的身上,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爱我!可是,当我主动提出要将心脏移植给余白的时候,他默许了,是他默许了,可他又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他能跟我说一句,你的命也是命。”
“我得了眼癌,因为天生眼盲,所以我被死神判了死刑,我这一辈子,像是得到了最好的东西,可到了现在,我总觉得,我从来就是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曾拥有过,睢一的一次,怕也是小时候的那场和祝显奇特的邂逅,我的温暖是他给的,可我太多的不幸,也是他给的,我和他算是扯平了吧。”
小时候?奇特的邂逅?
还浴盐浴盐有什么所谓的温暖,究竟又是什么?
祝显紧蹙着眉头。
和余晓相处的这一个月里,他恍然觉得余晓给他的感觉越来越熟悉,他甚至开始去怀疑,小时候和他一起被绑架的那个孩子是余晓,而不是余白。
合上日记本,祝显的一颗心狂跳不止。
这一整夜,他都无法入眠。
次日一早,他出门了,目的地是医院。
他有一种预感,余晓日记里所写的小时候的事情,或许和自己幼时被绑架的事情有关。
睢一能解释清楚这件事情的,便是余白。
祝显几乎不清楚,自己是揣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来到医院的,当他来到余白的病房门口时,他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停在了门前。
他甚至没有那个勇气推开这扇门。
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里余白和徐雅惠说话的声音却全然落入了他的耳中。
“妈,我感觉自打余晓死了之后,祝显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余白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些慌张。
然而,徐雅惠却笑道:“余晓跟祝显好歹也做了三年夫妻,再相看两厌,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等过些日子,祝显习惯了,自然也就放下了。”
一听这话,余白却道:“不是的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祝显好像发现了什么,你想啊,以前只要一打雷,不管他多忙,都会来陪我的,可是上一次我给他打电话,他让我忍一忍,昨天晚上,他直接就关机了,他以前从来都不这样的。”
在祝显的面前,余白向来是称呼他显哥哥的,祝显倒是没料到,他在私底下倒是直呼他名字。
这些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越听下去,祝显越觉得不对劲。
便听病房里,徐雅惠笑道:“傻儿子,你就别瞎猜了,这三年祝显对你怎么样,对那个瞎子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既然那个瞎子死了,还有谁会知道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听到这话,余白也笑了。
“也是,反正都死无对证了!要怪也怪余晓傻,跟祝显结婚三年了,竟然一次都没跟他提过他们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
病房的门虚掩着,祝显甚至能从这虚掩的门缝看见余白那张脸上尤为得意和嘲讽的笑。
那样的笑,刺痛了祝显的眼。
来时,他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态想要问余白有关小时候他们一起被绑架的事情。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他还没来得及进去,就有了意外的收获。
只是这收获,却像是一把把利刃,割开了他的血管,剖开了他的心,那里面,鲜血淋漓。
然而,病房里,余白一改往常的柔弱,每一句都显的那样的恶毒与不堪。
“妈,你说那个瞎子是不是蠢?有这么好的筹码在手里,他竟然一次都没拿出来!”
见余白这么说,徐雅惠笑道:“你以为他为什么不说?自打他小时候从绑匪手里被救出来后,就在心里落了阴影里,不然你又怎么会知道他害怕打雷?这些年,他把那件事情藏的深,不管我们怎么试探,他都从来不说,那件事情,他说不出口而已。”
徐雅惠是个人精,她能一直就做余家的保姆二十来年,隐忍这么长时间,直到余晓的妈妈死了之后,才一朝上位,可想而知,她有多大的耐心,也可想而知,她的手段究竟有多厉害。
余白也笑了。
“是啊,他不说,只能便宜我了,我还记得,小的时候,祝显问我余晓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自己的名字,不过现在余晓死了,我是看明白了,祝显就是我的机会!”
一个鸠占鹊巢的人,却半点儿自觉都没有。
甚至,余晓死了,他还这样的沾沾自喜,幸灾乐祸。
只是门口,祝显双目通红,他的一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真相,就这样,撕裂在他的眼前。
猝不及防,如暴风雨般来的猛烈,然而病房里的那对正在沾沾自喜的母子俩,浑然不觉他们的对话早已经被祝显全然听了去。
要进去和他们对峙吗?
祝显却嘲讽地笑了起来,他捧在手上,捧了三年的人,原来竟然是这副德性。
祝显又想到了那一个月的相处。
余晓压根就不再去掩饰他对余白的厌恶。
或许,余晓并不知道,余白是借着他们小时候的事情才走进了祝显的心里,但即便是不知道有这样龌龊的事情,余晓却将余白的本性看得通透。
真正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没有看透的,是他祝显!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胃翻滚的厉害,他去了洗手间,吐的一塌糊涂,他恶心余白,也在恶心他自己。
这些天,他对余晓产生的那些莫名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一直都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直到,他看到了真相,直到,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三年究竟做了什么,他才真正的明白了,“余晓”这两个字,早已经在这三年的时光里,慢慢渗入进了他的心底。
原来,他爱余晓,只爱余晓。
可三年来,他却一直为了一个冒牌货,一直伤害了他真正爱着的人……
作者有话说
懵逼显:老婆,原来我俩是真爱!
余晓(一巴掌扇过来):老年痴呆了是不是?昨天的时候,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和推荐票才是真爱!
第42章 迁坟
祝显的脑袋里,现在只有“余晓”两个字。
他踉跄地从医院里出来,开着车,直接往清风墓园开了过去。
路上,秘书权野给他打来了一通电话。
“祝总,刚刚余白先生打来电话找您。”
听到“余白”这两个字,祝显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到底是被他护了三年的人,一朝看清他的真面目,真是比吞了苍蝇还要恶心。
“以后他的电话一概不接。”
第一次,从没有质疑过祝显决定的权野,忍不住问了一句。
“可是祝总,您不是向来都把余白先生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吗?”
对于余白,权野接触的不多,也并不了解余白的为人,但身为祝显的秘书,他自然知道,自家老板究竟有多宝贝余白。
当祝显说出不接余白电话这样的话时,权野一时间也担心两人是不是闹了矛盾,他要是真的把事情办死了,说不定也会坏了老板的事,自然,权野也就多问了一句。
只是,因为权野多问了这么一句话,祝显的心头又是一颤。
权野跟在他身边多年,说是他的秘书,更准确的来说,更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从来只会严格执行自己的命令,也从不会提出任何异议的权野,都在余白的这件事情上多问了他这么一句。
祝显自嘲地笑了笑。
这三年,他对余白可真是好的太过分了!
“以后就不是了。”
祝显回答了一句,便将电话挂了。
电话那端,得到答案的权野,下意识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他刚刚是真的担心祝显会因为他多问的一句话而斥责他。
只是,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权野明白了,以后老板的身边可就再没一个余白的位置了。
与此同时,权野的手机再一次响起,余白的电话又打来了。
秉着要严格执行老板的命令的原则,权野很不客气地将电话给挂断了。
清风墓园。
祝显静静地站在余晓的墓前。
看着余晓的墓碑上的照片,他的身体微微一晃,双眼又酸又涩。
他蹲下身子,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墓碑上的脸,指尖却只触碰到了一阵冰凉。
祝显的唇角忽而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他笑道:“你以为你死了,我们之间就真的扯平了?”
“我欠了你那么多,你就真的舍得就这样死去,不打算再跟我讨回来了吗?”
“余晓……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一个人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自言自语了一大堆话。
忽而,他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又嘲讽的声音。
“这不是我们B市的祝首富吗?您平时不是贵人多忙,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余晓?”
余晓死后,尚柏炎几乎每天都会过来。
他还无法接受余晓就这样死了,不过他意外的是,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碰见祝显。
“人在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在乎,人死了,你倒摆出这么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来,有意思吗?”
尚柏炎对着祝显冷嘲热讽着。
祝显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面对着尚柏炎道:“有没有意思,也不关你的事!”
“啊……”
尚柏炎讥诮地冷笑了声。
“我就是好奇啊,你不是喜欢那个余白嘛,既然余晓都死了,你就应该好好地跟那个余白在一块,余晓活着的时候,你不让他安生,死了,你还跑来骚扰他,你还要不要脸了?”
情敌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之前,祝显见到尚柏炎和余晓可以那般自然的谈笑风生时,他就觉得不舒服,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种感觉是嫉妒、吃醋。
现在他看到尚柏炎,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再怎么说,我和余晓也做了三年的夫妻,就算离婚了,作为前夫,我来看看他,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尚柏炎却早已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