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找个原因,也只能归咎于他命不好。除此之外,他并不怨恨任何人,也不希望任何人再因此耿耿于怀。
任明尧:“那我可就往下说了。”
“……啊?”
“我没有放弃过我们的约定。”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任明尧说,“我没答应钟鱼,也不是因为什么好好学习不想早恋。”
“……是吗。”
“我不喜欢她。”
“……”
程识抿了抿嘴唇,受不了地推他,“好了别说这个了,小君还在旁边呢。我也不想听这……”
“你不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任明尧看着他,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喜欢的人?
任明尧有过喜欢的人?
他喜欢过谁?
程识失去了再思考的能力,脑海中一片空白,唯独浮现出不久前那个不期而至的拥抱。
他原本要说“我不想知道”,那才是他会说的话。可一开口轻飘飘的,身体仿佛不由理智控制,声音也恍惚得不像是自己的,“是……谁?”
任明尧只说了一个字。几乎同时,两个单音节重叠在一起,难以分辨。程晓君指着他喊了一声,“识!”
字正腔圆。
任明尧笑了。
程识却微微蹙眉,没听清,望着他的眼睛里水汽聚集,雾蒙蒙的,露出个有点迷糊的表情。
任明尧只好又说了一遍。
“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整一个莽上去的大动作
老婆被欺负也软软的呜
今晚只有一更
我寻思是写不完了
加更放明天中午叭
大家都早点睡
晚安mua!
第32章 为了你。
程识被他吓得够呛, 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你别,别……别开这种玩笑。”
“我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吗?”
“可是我, 我……”
“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答应我或者拒绝我,都不影响我喜欢你。”
任明尧一字一顿道,“高三那年我就应该告诉你。如果你被我连累了发挥失常没考上好大学,我就陪着你复读, 一年不行再考一年。怎么着都比现在强。”
他说得这样掷地有声,其实心里没什么底。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勇气,或许是听到那声“明尧”时仿佛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的柔软甜蜜, 又或许是生怕当年的阴差阳错重演的惶恐。
别人他不懂, 程识他是知道的。看着温温柔柔的, 其实狠心起来一走八年一句话都不留。吃软不吃硬, 也不能逼得太急, 一下步子迈得太大把人给吓跑了后悔药都没处吃。
可他就是等不了了。
他怕只要自己一走, 程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随时又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跟我去剧组吧, 我给你开十倍的工资。”
“……”
“不然我不去出差了。让他们换个人去, 或者天天给我传剧本开线上会。”
他不依不饶地靠近,告白还没告出个什么结果来, 紧接着倒是耍上赖了。程识只见过他板着脸冷若冰霜的模样,哪里见识过这样无赖缠人的任明尧, 窘迫道, “乱说什么呢, 你清醒一点。”
“我太清醒了才这么说的。”
“那你也不能……”
“我去出差那么久, 哪天你又偷偷地走了怎么办?”
“什么又啊……我不会偷偷走的。”
“你正大光明地走?”
“……”
围困的姿势越来越接近一个拥抱, 再近些两人脸颊都快贴着肉, 程识哭笑不得地推他的脑袋,“我保证!我保证我发誓还不行吗?在你回来之前不搬到任何地方去,我……等你回来再说,好不好?你去工作,该干什么干什么,别给别人添麻烦。”
“你放开我吧……放开我啊,小君在看着,别这样了。”
任明尧闻言潦草地扭头扫了一眼。程晓君找玩具去了,哪顾得上他俩,于是又转回来,继续把人往怀里按:“他没在看。”
“……”
就彻底不要脸了是吗。
程识再也找不出借口,脑子又转不动,只会“你你你”的结巴,想控诉都不得要领。渐渐的声音低下去,不说话了。
他一安静,任明尧反而心里没有着落,直起身来看他。
程识这样的性格,最怕的就是不出声。在气他也好,在恨他也罢,闷在心里掏不出来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今天情况不太一样。
任明尧仔仔细细地看他,忍俊不禁,“你连额头都红了。”
“……”
是在不出声地脸红。
程识立刻双手遮住脸,掌心朝着他,羞赧地赶人,“好了别说了,你先走。”
“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
“你自己说的话呢?”
“……我会做到的。”
任明尧想了想,又加上一条,“每天接我的电话。”
“知道了。”只要能让他快点离开,程识闭着眼胡乱答应,“我接,每天都接……别看了,太傻了。”
即使闭着眼,他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牢牢地锁着自己,仿佛能够穿过手掌,把他本就通红的脸烙得滚烫。
任明尧勾着嘴角,目光流连了几秒,起身前又低下头去,亲了亲他潮湿的掌心。
“很可爱。”
**
程识恍惚了一整夜。
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自己都不太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无法调用思维判断捋清逻辑,就是恍惚,怀疑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睁着眼躺到天亮,早晨他清楚地听到客厅里的动静,任明尧走之前还敲门叫了他两声。
可是他假装还在睡不敢回应,甚至还做贼心虚地捂住程晓君的耳朵。
一直到客厅里脚步声渐远,家门打开又关上,一切动静消失。他才悄悄地打开房门,探头看了一圈,放心地走出房间去上厕所。
程晓君早就睡醒了,从他腿边小跑出来,客厅里绕圈子。
小朋友没有烦恼,该睡睡该吃吃,连尿尿都可以在房间里用纸尿裤解决。为了不打照面,程识憋得够呛,过会儿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他在朝餐桌上伸手。
椅子太高了,他靠自己爬不上去。程识把他抱起来放在宝宝椅上,看见餐桌上放着水果店的外卖袋。
满满一大兜,拉开看里头装了许多削好切好的果盒,只有一袋橙子是完整的没收拾过。
程识拎出来打开封口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程晓君快乐地指着,“识。”
“……”
程识无奈地笑了,赌气般揉乱他头顶的软发,轻声嗔怪,“怎么可以不帮小叔叔?就知道吃。他可真会收买你。”
程晓君眼里只有橙子,费劲地伸着短短的胳膊去够。程识拿了一只洗净切好,放在宝宝餐盘里端给他,自己完全没有吃点什么的心情,捧着脸坐在餐桌边发愁。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任明尧很了解他。知道他在感到为难时,为了逃避回答会更想离开这里,所以只是表明态度,并没有要求他立刻给一个“是”或“否”的准话。
即使任明尧不强求回应,他也没办法听听就算了。可他应该怎么回应?或者说,他还有什么能拿出来回应的?
空白的八年时间,好像已经抽空了他的念想,他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怎么让自己和小君今后的生活过得更好,都快忘了,任明尧说的那些曾经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话。而今听到,震惊之后,剩下的却是怅然若失。
八年前那种热烈而隐秘的喜欢,在他的心里究竟还残留了多少。
他也曾经被那样热烈又隐秘地喜欢过吗?
像是算着任明尧出门的时间,钟鱼的电话打进了他的手机里。一开口就是老傲娇了,“还以为你会不接呢。看见我给你留的号码了?”
“嗯。知道是你。”
程识打开外放,把手机放在桌上,笑着叹了口气,“你怎么把便利贴夹在最后一页?要是不翻开看,可是没法儿轻易找到的。”
“我就是要看看你还会不会翻,以前的东西。”
钟鱼哼了一声。程识记住她的号码让她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直入话题道,“任明尧告诉你高考志愿的事了吗?”
原来她打电话过来,是为了道歉的。
程识像从前一样,耐心地听着她说完,温和道,“别这么说,也不能怪你。”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啊,只是复述给我。连我也误解了。不是你的错。”
“我昨天晚上睡不着觉。一整晚都在想,要是当时你们没这个误会,应该早就考上同一个学校,早就在一起了。”
钟鱼郁闷道,“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啊?说走就走,谁都不理。就算你不好意思联系任明尧,起码也联系一下我吧?我又不是不能帮你保密。起码有一个人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大家都能安心点。”
程识的性格不是她选男朋友的标准,但作为闺蜜是绝对没话说的。高中那会儿,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任明尧才亲近起来的,可后来聊得久了,肯定不会只因为任明尧了。
她联系不上程识的时候,心里有多着急?后来许多年都惦念着,时至今日,即使不如任明尧那样刻骨,但并不会比任明尧短暂。
“我听宋子扬那个傻子说,你连大学都没去读,为什么啊?”
“嗯……当时我身体不太好,本身也不太适合去学校。”
程识稍作斟酌,避重就轻地回答,“后来身体好了,也错过了高考的时间,就觉得上不上大学也不是那么要紧了,索性跳过那一步,提前自食其力也挺好的。我现在就过得不错啊,别担心了。”
“话是这么说……那当时你就更应该联系我了啊。生病有什么不敢让我们知道的?我还能去看看你。”
钟鱼无可奈何地说,“你是不知道,高三最后那半年,任明尧那个神经病,人都快学傻了。”
程识“啊”了一声,出神地听着。
“最后半年,他说什么都不当班长了,一门心思学习,我们班主任还以为他立志要考清华北大。你知道他高考多少分吗?真的过线了,可他就是不去。”
程识怔怔地问,“为什么啊。”
“你说为什么。”
到现在了还说这种傻话。钟鱼没好气道,“他是为了你啊,为了去约好的学校找你。”
程识回过神,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下意识问出的,并不是这个。
他是在想,任明尧为什么不愿意再当班长了。
明明已经当得那么顺手,即使觉得浪费时间,把手里的职责分散给别的委员只担个名头也行的,没有意义的会因为要冲刺高考也可以不去开。最后半年了,没必要再大动干戈地卸任。
真的只是怕耽误学习吗?
他总觉得任明尧从前的照顾都是基于班长的义务,基于朋友间的责任。可真的只是那样而已吗?
任明尧从前连对学习都是漫不经心的,也从来没有出风头的爱好,更不热衷管别人闲事。为什么还连续好几年都在坚持竞选班长?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还是一直都没有看清。
想到昨晚的那些话,程识脸颊又烧起来,连回应电话的语气都变得飘忽不定。被钟鱼发现了异常,“你是不是累了?该不会昨晚也没睡好吧。”
“是没怎么睡……”
“我昨天走之后你们俩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该不会吵起来了吧?不会是因为我吧?!”
“……没有,真没有,你别乱想。”程识拿起冰凉的橙子贴在脸颊上降温,深吸一口气,找回正常的语调,“我休息会儿就行了。”
“哦哦,那你快补个觉吧。你亲戚家那孩子呢?”
“他很乖的。”
是该补个觉。醒着也没用,脑子都转不动。程识放下手机,想回房间躺躺,抱起程晓君去洗了个脸,刚带上门又推开,出来拿回手机,放在枕头边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小的行为都让他感到踏实又难为情。
前一晚通宵确实是倦了,他睡着得很快,甚至睡得很沉。程晓君常常光是摆弄积木就能玩一下午,刚吃饱也不会吵他。
以至于他这一觉,是被枕边的震动吵醒的。
手机那头隐约还听得到嘈杂的背景音。
“在睡觉?”
“嗯,睡了个午觉。”
任明尧的声音有片刻停顿,接着车门声开了又关,电话那头仿佛进去另一个世界,瞬间变得安静。
程识清醒了些,坐起身靠在床头,认真听他说话。
任明尧的声音清晰传来:“我明白。我昨天晚上也没睡好。”
“……”
“我刚落地,现在去剧组,见完导演就回酒店。晚上回酒店以后还能跟你打电话。”
也不用这么详细地汇报行程的。程识轻咳一声,“好……你声音有点哑,是不是感冒了?”
任明尧吸了吸鼻子,自己才反应过来,“好像是。”
“我给你带了感冒冲剂,在行李箱上层的网袋里。你打开看看,一眼就能看到的。”
他不自觉地念叨,“待会儿回到酒店要记得喝。找不到再问我,一定要喝,越拖越不容易好。”
“好。”
车窗外街景飞驰。任明尧放松靠在车座上,接连熬夜赶路,声音里却并不显露出疲惫,听着他唠叨完,才叫他,“程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