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熬夜冲一把子
主要写不到这就卡章良心会痛
呜
睡啦大家晚安
mua!
第62章 温柔。
这天晚上, 程识只记得自己说了很多话。
他其实觉得自己诉苦的行为很傻,但有滔滔不绝的话从心里蹦出来,话多到连自己都吓到, 好像只要任明尧的目光不从他身上移开, 他就可以永远继续下去。
谁让你说爱我的。
既然说了,就别怪我把这些沉积的心事丢到你的身上。
真正的程识根本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温柔无害。他是最小气狭隘的人,或许只在任明尧面前是这样,但他就是这样了。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面子和自尊都可以不要。他甚至指责任明尧不应该对他太好,把自己激动反常的情绪和行为怪在说爱他的人身上。
明天起来后悔是明天的事,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完蛋吧。
任明尧给他倒了三次水, 都没能避免他隔天早上起来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哭红的眼睛里血丝没散, 眼皮还肿着, 看起来十分惨烈又可怜。
程宇对儿子额头的伤势慰问了一阵, 知道事情原委也没责怪什么, 小男孩爬上爬下有磕碰是难免的。
但他见了程识的样子, 再看任明尧的眼神就不对劲了。一上午犹豫好几回, 还是委婉地提醒, “虽然你们都年轻,但还是最好不要玩得太疯, 身体要紧。”
解释还是不解释,哪种更丢脸些。
程识别过脸去不愿面对。
任明尧面不改色地点头, “我以后会注意的。”
“……”
程识把他拉到书房里, 关起房门进行一些小型家庭会议。
但说到底任明尧是在帮他解围。他恼羞成怒地把人拉过来, 又找不到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只能抱一抱算了。
趁着拥抱时看不到表情, 他才说, “我昨天晚上胡言乱语……说了好多傻话。你都没有说话。”
这会儿缓过劲来,后悔和尴尬癌发作了。怪人家不说话。
“我说了啊,说了最重要的一句。”任明尧低着头,嘴唇贴着他的耳垂,“想再听一次?”
程识紧张地抓着他的腰间的衣褶,把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可在听清那三个字的瞬间,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
任明尧余光里瞥见,大方道,“再听一次?”
“明天……明天再听。”明天也想听。
“行。”
这天是沈蔚然每周例行来接受带娃训练的日子。四个大人聚齐,任明尧握了握他的手,有意地将话题引到以后两家看望孩子的时间安排上。
“这个我也想过。”
程宇笑着说,“我是这样想的。以后小君周内要上学,等周六日我就带他回茂华来,如果我有事就让蔚然带他回来。等再长大些就能自己坐飞机了,说不定等不到周六日,什么时候看老父亲不顺眼,逃课就偷跑回来找小叔叔玩了。男孩子叛逆期嘛,很有可能。”
就是说以后起码每周都能见到小君一次,亲眼见他,亲手抱他。
程识听得怔住,向往着话里的未来,不由得又红了眼眶,连忙低下头掩藏,餐桌下手掌被握紧发烫。
沈蔚然无情地接话:“叛逆期不给他零花钱就行了。”
“……”
程晓君懵懂地拿着餐叉戳一小颗西蓝花。
任明尧说,“没关系,他叔叔也有钱。”
在奇怪的地方对峙了起来。程识扑哧一声,瞬间汇集了全桌的目光,连忙摆手,“我就是,听着有点……开心。”
好奇怪……不,是好神奇。
明明只隔了一个晚上,心情却可以有这样天上地下的起伏。
昨天晚上他沉溺在过去,觉得一切都走到了死胡同,绝望得只能走回头路。
而今天他听到了未来,只是听一听都会向往的未来。
心里又充满希望。
从那三个字开始。
**
晚上任明尧说宋子扬聚人喝酒,要过去浅陪一会儿。
程识想也没想就让他去了,各自和朋友社交是很正常的事,还被程宇笑话可真放心,“也不多交待几句。就不怕别人看上他?”
“不太怕。”
程识诚实道,“一般都是别人怕他。”
“……”
长得凶也是有好处的。
任明尧却撒了谎。不是宋子扬叫他,是他约的宋子扬。下午就约了,宋子扬人不在茂华,硬叫回来的。
他有些情绪在家里不能表露半分,即使性格里本就沉稳镇定的成分居多,也忍得快要绷不住了。急需有个能倾诉的地方——哪怕不倾诉,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待一会儿,才能安全地释放。
宋子扬被八百里加急召唤过来,还摸不着头脑,“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当然是重要的事。
任明尧是什么性格?他说到一半就知道自己这是废话,干脆地改口道,“喝点?”
“不喝,”任明尧说,“待会儿还要回家。”
那天晚上在医院急诊碰面给程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就总担心他身体不好,抽烟喝酒都不太让。
宋子扬是不明白回家和不能喝酒有什么必然联系的,但他既然说了,也就点点头,“那……干坐着?”
车停在小区不远处的路口。任明尧从坐进副驾之后就一脸深沉,搞得两个人像出来接头的地下工作者。
地下工作者深沉地望着夜色,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们今年三月份见的面。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还让他请了我一杯咖啡。”
刚见面时他发现,现实跟他深夜失眠脑补的剧本情节不一样。程识并没有经历太多离奇的事情,没有失踪没有被拐卖,好好地活着,身边还牵了一只人类幼崽。看起来按部就班地组建了一个家庭,和每一个普通男人一样过着安逸的生活。
他故意不去问,就像真的只是面对一个失联已久的老同学,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所以对彼此的生活也不怎么好奇。
可他坐在那里,看着程识熟悉又陌生地模样,心里甚至有过恨意。
“因为我觉得他欠我。”他一贯平稳的声线开始颤抖,“可笑吧。”
“他都不怪我,我还记恨他。”
程识成绩很好,即使发挥失常也能考上好大学。他性格温和,也不算悲观,会跟同事相处融洽。做事认真又肯下功夫,无论什么工作都会完成得很出色。
如果没有遇到过任明尧,如果没有喜欢过任明尧,他绝对会有更好的人生。
可他折在那个落雪的巷子里。又黑又冷,浑身都痛,看着喜欢的人从自己眼前漠然经过,甚至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他把半辈子都赔在我身上了。”任明尧靠在椅背上,茫然地望着前方,自言自语般说,“我该怎么补偿他?我这辈子都补偿不了。”
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任明尧哭。宋子扬人都吓傻了,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敢说,只能唉一声,默默地陪着。
无数的懊悔与自责穿过错失的光阴,带着这辈子都纠缠不清的爱意,通通倾注在一个人身上。
甚至都不敢让人家知道。
因为他爱的人太敏感,又太习惯为他人着想,知道他这样还会额外心疼。他不会在程识面前哭,他不会再让程识因为他有一点点难过。
他会把难言的愧疚和亏欠统统自己消化,用余生尽力补偿。
这么干坐了快两个小时,程识打来了电话。
本来觉得他去跟朋友小聚,晚点回家也没什么关系,被程宇一说也想打一个了。
宋子扬不知道自己是该在车里还是该在车底,就继续憋着没出声,旁观身边这人抽离情绪迅速变脸。
“我马上就回家。没事……嗓子也没事,就是宋子扬他们抽烟,呛了一口。”任明尧“嗯”了一声,低哑的嗓音里泛起笑意,温柔得不像话,“当然啊,我没抽。”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温柔地说
大家晚安安
mua
第63章 幸好还有以后。
沈蔚然和程宇一起回了酒店。他最近见程宇的频率和见程晓君一样, 每周只有这么一次,成年人晚上需要一些二人世界的时间,晚饭后没待多久就催着走了。
程识独自帮崽洗澡哄睡, 给任明尧打完电话也才九点。其实他觉得打那通电话很没必要, 显得他一点都不相信任明尧,而他实际上没什么不放心的。
但他想着,万一其他朋友都有家里人催,只有任明尧没人管的话, 就太可怜了。
电话里他也只是问了问情况,没有催。任明尧之前总被朋友叫出去喝酒,都推掉了说只想待在家里, 只有今天要去, 大概是推得太多不好意思再拒绝。玩得晚点回来也没什么。
晚点回来也好, 他能有时间再自己捋捋思路。
昨天晚上又破了大防, 还好任明尧镇定, 才没有让场面太失控。
任明尧好厉害, 那么多傻话都消化得了。
程识心想, 不怪任明尧总把他当小孩儿看, 明明差不多岁数,怎么自己就没有那么冷静, 还跟个高中生似的,没点长进。
他自己在出租屋里过了七年, 像与世隔绝, 现在很担心自己会跟社会脱节。以前也不是没想过, 但没这么担心。尤其在跟编辑见过面之后, 对自己的工作前景担忧, 甚至动了些出去上班的心思。
一个社恐都想出去上班了, 是多么惊人的转变。
他知道一些游戏公司在招坐班的画师,这行主要是靠技术靠作品,相比之下学历没有那么重要,或许可以先投一投简历试试。
程识想了一阵,又起身从衣柜里端出旧饼干盒,拿起那只装情书的信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
既然什么事情都说破了,给他看看好像也不会更丢脸。
反正昨天晚上已经一次性把脸丢得干干净净,现在心态放平了,觉得立马出去面试都不算什么大事。
这封旧情书里有很多矫情的句子,还是那种七八年前的学生味儿。程识很清楚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只是没眼再看,想着等任明尧回来了,也得让他拿走自己找个地方看,不然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他把信封放在一边,看了眼旁边的旧手机。
还是多年前的滑盖款,自从关机之后再也没打开过,连电话卡都没抽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程识忽然起了好奇心,扒拉出盒子里的充电线连上插座,等了一会儿,居然还能开机。
手机里面的东西大多都在离开家时被他删掉了,但还保存了照片和□□聊天记录,基本都是关于任明尧的。他不舍得删,也不敢看。为了限制自己胡思乱想,甚至一直都放在老家,今年奔丧后带走小君的同时才被他一并拿了回来。
这么多年没交过话费,应该早就被停机销号了。他看着开机动画播完,屏幕却忽然卡顿起来。
上千条短信和未接电话在开机的瞬间铺天盖地涌入,让主界面无法操作,闪烁不停。
程识对着点不开的屏幕发愣,几乎以为是时间太长手机放坏了。过了好一会儿屏幕才恢复正常,他试着查看未读短信。
那些被遗落的文字来自于同一个人。
**
任明尧思考完后半辈子的人生要义,调整好心态,刚进家门就迎面遇上了新征程的第一个挑战。
两个小时没见,老婆又哭得脸都红透了,攥着手机跑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语无伦次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还,还帮,帮我充话,费啊。”
“……”
任明尧手比脑子反应还快,接住他的同时按着他的背顺了顺,无奈道,“怎么又哭了?小君都没你这么爱哭。”
然后才看见他手里拿着的颇有年代感的通讯工具,一瞬间就明白了,笑着说,“这手机还能用?我以为早就打不开机了。”
当年程识走得太突然了,他怕万一真的是遇上什么紧急情况,就往手机里充了话费,怕停机了想联系都联系不上。
后来就变成了习惯。他每年都会往这个旧号码里充两千块钱,即使自己也知道没多大意义,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那你还给,给我充话费?还给我发短信……还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程识只刚开机时点进去看了两条,看到那么久远的日期,好像被人往背上抽了一鞭子,疼得不敢再看了。
思念也需要载体。只听到一句“我想你”的感受,跟亲眼看到这数千条记录时的感受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你是不是特别想我?生病的时候,同学聚会的时候,别人都有人陪着一起回家的时候,工作压力大的时候……”
不知道他下落的那些年里,任明尧几乎是把这个号码的短信当作日记来写的。原本都以为石沉大海,现在被揭出来,对本人而言都有点像黑历史了。
任明尧轻咳一声,刚想开口安慰,却听到他声音颤抖地继续说,“……睡不着觉的时候,想吃食堂里的饭菜的时候,没有思路的时候,手累得拿不稳笔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想?想看一眼,哪怕听听声音也行……”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想念任明尧的。他明明早就告诉自己必须忘掉,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只要骗得够久,就能让自己信以为真。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原来他都还记得。
原来那些自欺欺人的时候,任明尧也在想着他。他终于知道自己也是有人挂念的,不是随便消失了放弃了随便死在哪都无所谓。他被人藏在心里珍惜着,哪怕喝醉了都不舍得跟别人分享。原来他也被人当作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