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越眨了眨眼:“哦,哦——我刚说哪了?”
“夏星辰让你。”
“啊对,嫂……星神让我把车开回你家,你家保安连门都不开,发你微信也不好,我干脆直接停门口了,你一会吩咐一下老宅那边的司机给开回车库里去啊。”简子越说。
江朔微怔:“什么车?”
简子越想也没想就回答:“大奔,你爸去年生日你二叔送的那台。”
回答完才缓缓意识到江朔问的似乎不是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会儿:“你不知道?那应该就是你爸送星神的车了。”
江朔点了下头,拿过手机发了条消息给老宅管家。
随随便便送人一台车这种事他爸的确做得出来,他总有各种各样的名目送出去还让别人念着他的好。
但在夏星辰这可能行不通。
他连自己的礼物都不收。
江朔勾了勾唇,露出从SQG回来之后第一个笑意。
江震山这辈子估计没有送出去的礼物被人退回来过,江朔想也知道他看见门口停一台车的震惊。
他居然从老爸那得到了一丝安慰,至少夏星辰对他连一点虚与委蛇都不愿意做,而他曾真情实感地哄骗了自己三年。
竟难得算是一丝安慰,江朔想。
他站起来,已经快中午了,他在沙发上过了一夜,这时候一点也不困,简子越来的正好,他有个问题想找人问问。
江朔走到阳台上,抱起了那只布偶,若若很少见地被他吓到,毛都快呲起来,又强压着生物本能地垂下尾巴。
江朔眼睛半眯,抓起一边的猫条漫不经心地逗着它,然后轻声问简子越:“你说我去定制一个跟我百分百契合的Omega腺体怎么样?”
他怎么能跟一个死人比呢?
他比不过的。
白月光和朱砂痣,林鸠是夏星辰的白月光,那他江朔呢?
充其量不过是蚊子血,拍在墙上夏星辰都会嫌他脏了自己的眼睛,恨不得喊人重新来粉刷。
若是林鸠还活着,江朔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夏星辰对他改观,让他人设崩塌,可他死了。
江朔再一次惋惜没有早一点认识夏星辰。
他宁愿林鸠活着。
活人是没办法跟死人比的,他就只是声音像那个人,夏星辰就愿意在他身上耗费三年的光阴,亲手给他造梦,对他无度宽容。
那万一以后有别人呢?
有别人更像他的哥哥,声音也更接近,夏星辰会做选择吗?
根本就不会的吧。
他肯定想也不想地就跟对方走了,不论那人是Alpha还是Beta。
Venus才不会在乎,他又不会被标记。
这道题已经没有最优解了,他自然会不断寻找更优解,只要“更像”就足够他重新编制一场满心爱慕的假象。
江朔笑了笑,一根猫条被咬到了底,包装袋上全是若若咬出来的坑洞,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抬头看向简子越,在等他回答。
回不回答其实也没区别。
果然还是Omega最好了,可以被他标记、被他占有、为他生孩子,就算心里有别人又怎么样呢?
没有哪一对相互标记的AO可以违背生物天性分开,没有哪一位孕育过小孩的母亲舍得丢弃自己的骨肉。
夏星辰没有这种天性,他就亲手为他造一个。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他向星星道歉了,星星不可以不原谅他。
就算要骗,也该骗一辈子。
大不了他就给他当一辈子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疯了。
第51章
简子越觉得江朔多少有点毛病。
他甚至毫不怀疑是因为夏星辰甩了江朔, 以至于这人心理不正常开始发疯了。
但江朔神情又特别认真,思索的样子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简子越不免就有些疑惑。
江朔如果发疯的话,一定是有迹可循情有可原的。
毕竟精神病会遗传。
他这么些年都没表现出半点异样, 并不代表他就完全没有病灶。
但简子越总又觉得, 江朔不至于有那么严重。
他皱着眉头回到家,老妈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看剧一边绣着一幅江南莲叶图。
奶奶再过两个月要过寿, 老妈这玩意儿绣了也快俩月了, 他看着都觉得眼睛疼。
但没办法, 他奶奶陈女士在简家最受宠, 顶撞老爷子不一定会死, 敢把陈女士惹生气, 从上到下三辈——连上他过年才五岁的小堂弟——光是谴责就能把人谴责得恨不得原地去世。
简子越捞了包凤爪趴在旁边边啃边问:“妈, 你跟江朔妈妈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啊?”
老妈扯过一旁的抱枕砸到他腿上, 先骂了一句:“大白天又不去工作往家跑, 鞋脱了再上去。”
简子越耸耸肩咵咵两下甩了鞋, 弓着身子看他妈。
老妈白他一眼,才道:“十几岁就认识了。”
“我记得你说过他们同学吧?”简子越说。
“嗯。”她说, “怎么了?”
简子越踌躇了一会儿, 问道:“那江阿姨是怎么去世的呀?”
安青荷手上刺绣针顿了一下,一不留神戳到了手指。
好在绣面没沾上血迹, 她放下绷框,抽了张湿纸巾擦掉了, 敛了神色轻声道:“自杀。”
当时意外发生的时候小孩子们年纪都太小了,江朔跟若若被江老爷子接回大院住了两年,后来是江震山上门才把江朔带回老宅的。
据说还为此跟老爷子闹得很不痛快。
但带了回去父子之间关系也不亲切,这些年大家都能看出来。
而像是简家、白家, 家长都清楚不能随便跟小孩说江家发生的事。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放在世家里,算是丑闻。
若是被传了出去,那一定会被江家报复。
黎婉在生下江若若后一年,独自一人去医院清除了标记。时至今日谁都说不清楚是她本身就有精神疾病的遗传,还是因为强行清除标记造成的创造导致精神失常,总之自那之后整整一年,江家都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中。
安青荷,黎婉,还有唐兰,也就是白安生母,都是念书时候就认识的朋友,各家又都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她们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
黎婉手术之后有一段时间整个人都很虚脱,时常精神混乱前言不搭后语,但表情却奇异的平和。
安青荷和唐兰经常会去江家看她——她敢私自清除标记已经犯了江家的忌讳,江震山不可能再同意她离婚——黎婉谈吐温婉,是一直长在世家教条下,是自幼就被教导日后要好好相夫教子的标准Omega女性。
她简直是模范的妻子,谁都不相信她会疯掉。
有时候安青荷能发现黎婉前一刻还坐在落地窗前悠然地支起画板画着窗外的风景,因为红色颜料不够犯了愁,下一秒去拿新颜料的保姆还没回来,画纸上已经多了数多艳丽鲜红的玫瑰。
而黎婉手腕上赫然多了一道见深的伤口,小桌上一把美工刀旁晕了特别多的血迹,颜料盘里又是浅浅一层铺底的红色。
安青荷被吓得只知道赶紧让保姆去请医生,弯腰站在黎婉旁边一句话不敢说,生怕随便一个动作就能惹得她血流成河。
可黎婉去自顾自地画完了一整幅画,明明嘴唇都开始发白,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着问她:“我画的好不好?”
后来她才知道,黎婉应该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她总觉得,三个人里就算真的有人会得这个病,也应该是唐兰。白先生出轨外遇简直数不胜数,外面甚至还有小孩,相比之下,江震山至少从来不给黎婉带绿帽子。
他们俩信息素匹配度高达95%,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欣羡的佳偶。
但她就是得了,甚至强行清除了标记。
黎婉发病后半年,冬天,唐兰意外去世,安青荷再去找黎婉的时候,发现她蹲在雪地前看一只不小心跑进她家花园的兔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喂它吃胡萝卜。
安青荷问她在干嘛,她却冲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说:“若若一天没吃东西了,好不容易凑过来,你别吓跑她。”
江若若当时刚刚半岁,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咿咿呀呀喝保姆的奶。
安青荷心下怅然间,纳闷江家前后院门都紧闭着,怎么会有兔子跑进来,结果一打眼却看见前方草坪拐角的墙根处被砸了一个洞出来。
还新的很,一看就是刚砸没几天,大概用了工具,连边缘都很整齐,大小只够兔子、猫、小狗之类的生物钻进。
没有人敢在江家门墙外乱来,就算有小偷真的侥幸进来了,不出三分钟就会被保镖扭送送派出所,这个洞只能是江家内部砸出来的。
她回头看,看见二楼露台的位置,江震山刚转身进屋的身影。
其实哪怕过去很多年,安青荷都没能明白黎婉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清洗标记,又为什么自杀。
因为这两个结果的很多先决条件在他们那都不存在。
江震山跟黎婉不是寻常百姓夫妻,甚至不是完全的商业联姻。
他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信息素契合度极高,婚后一年便生下了江朔,再过几年又怀了若若。
安青荷不知道他们算不算相爱,但黎婉确实曾经很爱很爱江震山,她自从分化成Omega之后,几乎少年时期的所有春心萌动,都是因为江震山。
那样一个死板教条里长出来的大家闺秀,也干过校园文化节上一曲舞毕喘着气向学长告白的出格事;也曾跑遍全城的烟花店和无人机商店,在江震山生日那天夜里举办了一场所有人仰头就能看见的盛世表演,滔天爱意诉说得无人不知。
她甚至在江氏出现商业危机的当下想也不想地就抛出了手上所有房产股票甚至嫁妆,毫无保留地全部给了自己的丈夫,哪怕根本用不到。
而江震山对她,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从头到尾都尽到了丈夫的责任,给了妻子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金钱、地位、忠诚。
可是悲剧就是发生了。
安青荷当年甚至听到黎婉说过一句话,一句直到现在她都不敢跟任何人说的话。
黎婉说:“我想把朔儿一起带走。”
她问她要带去哪,又是为什么,黎婉轻蹙了蹙眉:“他会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人的。”
“哪样?”
“很讨厌的人。”黎婉说。
她很少使小女生性子,安青荷甚至以为她是病情有好转了,劝她好好休息,结果不过半个月,就听说黎婉割腕的消息。
安青荷那时候才知道黎婉说的要带朔儿走是要去哪。
江家的佣人说漏过嘴,说太太死的时候泡在浴缸里,身周铺满了玫瑰,一双芭蕾舞鞋静悄悄地放在花瓣上,舞者在睡梦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那之后,江朔和若若就被老爷子接走了,江震山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异常,刚处理完黎婉的丧事,没过几天就打压的一家小公司破产。
而那好巧不巧就是黎婉亲弟弟开的,他把自己的小舅子逼破产了。
若说他爱黎婉,她又的确是因他而死;如果说不爱的话,黎婉走了快二十年,从来没听说过江震山身边有过Omega的消息。
零星几个不知死活凑上来的,无一例外连人带家族都受到了江氏的经济制裁。
安青荷不知道这一对夫妻之间究竟是什么相处模式,只是在儿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多想了一下,不免想到江朔。但她依旧没跟简子越说黎婉生前说过的话:“你问这个干什么,江朔怎么了吗?”
“啊,没事。”简子越明显有些躲闪,“我今天去他家,看他管一只猫叫若若,就突然想起来黎阿姨以前养过的那只猫,随口一问。”
安青荷皱着眉头看他半天,看的简子越都快发毛了才移开视线,手上血已经止住了,她捞过绷框重新刺绣。
“你是我生的,你肚子里什么蛔虫我能不知道?”安青荷不轻不淡地瞟了他一眼,“他跟你们那个星神还好吗,谈几年了?也该定了吧。”
简子越一愣,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您怎么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呀!”
安青荷差点又给他吓一跳,气得就要锤他,今天这刺绣看起来是绣不下去了,索性放了不绣了,教训儿子要紧。
“你天天看你那破直播,一口一个星神一口一个嫂子,当我聋子啊?”
简子越瞪大了眼睛:“家里隔音这么差的吗?我爸也不是不赚钱了啊,这么装修材料这么次啊。”
安青荷懒得跟他扯淡,直接说:“打职业应该没多少假期吧,你看过年你们星星有没有时间,请江朔跟他来家里吃个饭,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
简子越心说我星神不一定卖我这个面子。
转念一想,江朔那狗东西要是不跟他开玩笑的话,今年过年自己都不一定能见到他。
就按Venus那脾气,简子越丝毫不怀疑江朔前脚给他打了麻醉按上手术台,后脚夏星辰醒过来眼睛都不眨就能把江朔告上法庭。
就算被标记了都不带心软的。
傻逼江朔。
操!烦!
第52章
人造腺体手术在某些方面来说, 对人体存在着极大的威胁,所以行业内明文规定此项技术只可用于腺体修复治疗技术等疾病相关领域。
但规定是死的,不妨碍有人钻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