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每天都在不务正业[现代耽美]——BY:撒撒

作者:撒撒  录入:03-13

  ——饶晓倩电话并没打通,他心里很忐忑,突然生出一种要独挑大梁的压力。
  目光在门把上转了一圈,袁茂低头开始联系工作室上个月才招进来的经纪人助理,让她帮忙留意着网上消息,一有情况随时联络。
  联系完,他把手机攥手里闭目养神了,这样手机一震就能醒,马上能处理消息。
  压力山大的社畜在外面战战兢兢,里面睡着的崽却在黑甜乡里好一番遨游,睁眼时候还一砸嘴,觉得喉咙干,渴了。
  床头有灯亮着,不刺眼,但也足够人把方圆三米内看清。
  顾玉琢先是瞥见搭肚皮上的被子,发现它还套个粉色被罩,挺温馨治愈。眼珠子再一转,瞧见一双腿,顺着腿往上,对上了腿主人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容。
  ——陆南川在这种光线下益发像个高僧了。
  陆南川没有问惯例的废话“醒了”,顾玉琢也没说俗套的台词“我在哪”。
  “陆老师,我是让120给拉来的吗?”顾玉琢没敢上来就要水,只好咽口唾沫,润了润嗓。
  陆南川道:“是。”
  话音一落,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顾玉琢让陆南川的眼神盯得有点怵。他用方才醒来尚未恢复正常神智的脑子费力地把时间往前倒了倒,捋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
  “对不起啊陆老师,我不该带你去吃麻小的,给你惹事儿了。”黑崽两只手握到一起,抠抠指肚,看着怂,嘴上认错认得倒是非常勇敢,“我错了,下不为例。”
  陆南川看着他,顾玉琢却只给留了个头发顶,拿发旋对着人。
  “你惹什么事儿了?”陆南川问,“下不为例?这辈子都不打算跟我一桌吃饭了吗?”
  呀,你咋是这么解读的?
  黑崽把脑袋昂起来,认真地解释:“警察都来了,对外肯定瞒不住,恐怕要连累你挨网友骂——这是惹事。下不为例,那是说不吃苍蝇馆了嘛,怎么发散到不一桌吃饭去的?”他两手捧住了自己的头,“陆老师,你小时候是不是阅读理解也不大行?”
  陆南川对上他疑惑的大眼睛,诱骗式发问:“怎么,你也不及格?”
  顾玉琢回忆了下,老实承认:“属于语文考试里的失分重灾区。”
  话题就这么拐到了考试成绩上,聊了半个多小时,黑崽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他坐得板板正正,总有种期末考试结束,各科全军覆没后,被爹妈揪住问成绩的胆战心惊。
  紧张完,黑崽的胆量恢复常态,他挺可怜地四下张望,“陆老师,我渴了,有水吗?”
  陆南川很少照顾人,没经验,在这方面是个生手。现在让顾玉琢一问才意识到,他方才只给自己弄了口水,完全没考虑到床上躺着的也是个人,且还暂时是个病人,又在当英雄前还嗑了一大盆麻小,想不渴都难。
  真的没意识到。
  陆南川突然发觉自己在这方面的缺陷,可能在与人发展进一步的亲密关系时会很致命。
  但他没表现出什么,只是转身去给顾玉琢拿了瓶矿泉水,并拧开了。
  而拧开这个细节,让他对自己又有了一些微妙的信心。
  沁凉的水下肚,黑崽整个人都精神点了。边喝着,边听陆南川发问:“为什么要保护我?一旦有个万一,你可能命都没了。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值得吗?”
  这才是他憋了一晚上的话。
  顾玉琢半张着嘴,嘴唇湿漉漉的,“啊”了一声。
  人下意识的动作哪能顾虑那么多,就比如碰上有人落水,想得多的指定不会是那个跳下水救人的英雄。
  善良、正义、勇气,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些品质的驱使下去直面危险的。
  “值得不值得……我当时没想,现在也想不了。”顾玉琢把水瓶子给拧上了,他看着陆南川,眼睛里的情绪很干净,“陆老师,我虽然不爱管闲事,但危险当前,能出手相救的时候肯定不怂,这跟认识多长时间没关系,陌生人也一样。这事儿吧,你千万别有负担,拍摄时候别给我放水,还是得严格要求。”
  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突如其来的失望,让陆南川叹了声。
  “想多了。”他说,“见义勇为跟业务能力不行是两码事。”
  顾玉琢眨巴眨巴眼,傻笑两声,道:“我睡醒了陆老师,咱回去吧?”
  真要一大早回酒店,估计又是长枪短炮地怼着脸,不如半夜三更悄没声地回。
  陆南川问:“你头不疼了?”
  “疼,”顾玉琢轻轻碰自己后脑勺,“但也不是特别疼,不摸就不疼。”
  行,还挺坚强。
  袁茂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被喊起来,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先去看手机,见上面什么消息都没有,三魂七魄才归位。
  他看看顾玉琢红肿的后脑勺,怪心疼的,也没多说,先下楼开车去了。
  夜里的风也不凉,带着初夏特有的味道,有种蓬勃向上的感觉。
  车来的时候,顾玉琢说:“陆老师,这顿吃的不爽,下次吃点儿别的吧?”
  “吃什么?”陆南川问。
  顾玉琢想了想,不打算走脏摊路线了,于是道:“黑松露鹅肝?鲍参翅肚?”
  “可以。”
  “但我跟它们不熟,”黑崽在黑夜里显得有点白了,“还是你请客吧。”
  陆南川挺意外地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说:“行吧。”
  作者有话说:
  陆南川养崽日记3
  小孩儿的心思很难琢磨。
  作者说:圣诞快乐吖!后天见哦(*^▽^*)


第8章
  回到酒店,顾玉琢草草洗个澡就栽床上了,没两分钟,已经和周公会上了面。袁茂替他把脏衣篓一收拾,又给杯子里续上水,才蹑手蹑脚关上门,出去了。
  而陆南川却了无睡意,坐在他那扇宽大的落地窗前,喝了一杯满口米汤味儿的碎银子,才在晨曦都要冒头的时候裹上羽绒被睡了。
  开机前半个月说不上忙得头脚倒悬,但也少有清闲日子。
  剧本上需要进一步合理化,服化道不合适的也都得调,主演们为贴合角色,得把基本农务技巧掌握了,不能到开拍时候才去抓细节,那样太耽误功夫。
  这么一晃,等开机仪式都结束了,顾玉琢才有点“开始了”的实感。
  陆南川对他的表现说不上满意不满意,他厚着脸皮去问,得到“差强人意”四个字,就被打发走了。
  去河西村路上,顾玉琢戴着耳机闭眼琢磨:差强人意,那就是说不差,挺好。
  他进一步自我安慰,我挺好的,我能演。
  车颠簸起来时候,顾玉琢醒了。
  他摘下耳机,听见袁茂在前面打电话。
  袁茂一北方壮汉,坐副驾上握着手机点头哈腰,架着膀子,形态活似一只鹌鹑,“是是是,没事了,他头好着呢,还是那么圆溜。不影响拍摄,哪能影响啊,您把心放肚子里吧。”
  黑崽一听,就知道电话那头是饶晓倩,于是扯嗓门在后面吆喝上了:“哎,你们真行,都半个月了,就是豁个口也该好了,咋还聊我脑袋呢。”
  袁茂让他这声吓得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抖出去。
  他扭头看崽,做口型,你醒了?
  顾玉琢勾手,把手机要过来,靠自己耳朵边上,就听饶晓倩还在叽里呱啦,不知道是指挥袁茂去干什么。
  “姐!”他喊。
  饶晓倩:“……你啊。”
  顾玉琢问:“你啥时候回来?”
  “再有个把月。”饶晓倩说,“你给我老实点,别有事没事去找陆南川,招人讨厌。”
  黑崽被抓包,嘴上立刻否认,“我没啊。”他从车窗看出去,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风一吹,如同波浪般起伏,很好看,好看得让他有点跑神。
  “我可告诉你,陆南川不是个好脾气的,跟你不是一路人,你甭想着能跟他处成小许那样。”饶晓倩吓唬他,“他现在是看你小,忍着你,回头烦你了,对着你绷起脸,在片场不难受死你。”
  顾玉琢心不在焉地“呿”了声,“那是你不知道。”
  “出门带着脑子,别给我惹事儿。”饶晓倩又啰嗦他一句,就让把手机给袁茂了。
  说完这几句,顾玉琢心里疙疙瘩瘩的。
  半月前他让非主流往脑壳上飞了个啤酒瓶,当时店里有没参战的食客都忙着拍视频往网上发,不管认没认出他俩,镜头到底是扫着了。
  后来进医院,虽说剧组来人帮忙处理了,可也没能捂住。
  顾玉琢醒来前网上就有零星的消息了。
  但事后袁茂说没等他们这边有动作,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和图文就被压下去了,连个水花都没翻出来。
  饶晓倩的意思,是陆南川的团队去打点的。
  只是陆南川一个字也没跟顾玉琢说,这事从头到尾就没提过,单是每天按时按点来看看他脑袋,直到那肿包完全消下去。
  我是给陆老师添麻烦了吧?
  是吧!
  黑崽雀跃的心情雀不动了,噗地熄了火,等到拍摄地下车时候,彻底蔫成了一把软面条。
  他脑瓜里反思自己,不在状态,站田埂上脚一滑,一条腿滑进了下面的泥坑,把泥坑捅了个大洞,自己废了一条裤腿。
  管服装的姑娘长吁短叹地过来,到跟前又挺礼貌,说顾老师没伤着吧,这地方就是站不稳,得小心点。
  顾玉琢自己挺不好意思,去旁边把泥裤子换了。
  袁茂跟进来,问:“你跑什么神呢?刚才噌那一下,立刻吸引了郭导的注意力。”
  “马失前蹄,我失右脚。”顾玉琢把裤子往上一提,看他一眼,“小妹说这裤子备了少说有十条,没事儿。”
  袁茂靠着门,朝外面瞥一眼,小声说:“祖宗,动动你聪明的脑袋瓜,这是裤子的事么。”
  顾玉琢没吱声,当然不是裤子的事,主要是落导演眼里,容易显得他吊儿郎当,不上心。
  郭天禾的组跟其他组有着质的区别,想让他睁只眼闭只眼那除非天上下刀子。鉴于郭天禾藏獒的灵魂,所以在他跟前,没有以演员为核心那一说,能演就演,不能演就滚。
  临出发前,饶晓倩给顾玉琢的指导思想是,业务能力不过关不怕,这个能练能学,实在不行就站着挨骂,但态度得端正,不能上来给人一个不积极的印象。
  方才那一下子,就是“不积极”。
  前面置景完毕,机位架好,郭天禾让他们过去走戏,准备拍摄。
  这场戏几乎没台词,长镜头,是于汉唐和于匆日常生活的一个展现。
  贫穷、压抑、无望,一滩死水的日子。
  于匆盘腿坐在石磨上,张开了手掌,从指缝里去看蓝白的天空,看飞鸟掠过,不留丁点痕迹。
  他用另一只手拍打磨盘,叫喊着,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于汉唐坐在院子的另一端。矮墙的阴影下,他一双手泡在一盆水里,搓洗着成堆的土豆。
  兄弟俩一个眼睛里是纯粹却空洞的,另一个复杂得像杂糅了世间所有的情感,要从薄薄的眼皮下全数喷涌出来一样。
  顾玉琢在监视器里触碰到了于汉唐的内心。
  正因为有剧本,所以他知道陆南川的情感表达有多准确。
  院外一棵粗壮的树撑起大片阴凉,顾玉琢偷偷看过去,在阴凉下捕捉到一身“朴素”的陆南川。
  光从叶片的间隙溜进来,将斑驳的影子涂抹在树下的男人身上。
  他那股不落凡尘的矜贵劲儿淡了,现在看来跟周围环境倒是没多少违和感,就是个村头长得还……
  不是,他不是,他看过来了!
  黑崽脚后跟一转就要跑。
  当然,没跑成,被陆南川一声“小顾”给叫住了。
  顾玉琢磨磨蹭蹭地过去,隔着一米远,垂眼看坐着的陆南川,说:“嘿嘿,陆老师。”
  陆南川放下手里保温杯,眼皮一抬,仰下巴看他:“你一大早就躲着我,是怕挨训?”
  心虚的崽脚掌碾地,声音发虚:“没。”
  “下一场是于匆被鹅啄的戏,”陆南川说,“你本色出演就能及格。”
  顾玉琢又是“啊”地半张着嘴,一副悟了又没十分悟的表情,看上去确实很“本色”。
  两人正说话,斜后方一阵嘈杂,传来欢声笑语。
  顾玉琢一向就爱往热闹堆里凑,这会儿脚已经拔起来要过去了。
  “干什么去?”陆南川问。
  “有人给姜姐送了个大玩具,”他抻着脖子手里比划着,“我想去看看。”
  陆南川勉为其难地转头看了眼,先看见被四五个粉丝围住的姜鹭,紧接着看见姜鹭手里的一只毛绒玩具。
  黑崽眼里透着一股羡慕。
  “走吧,去看看。”陆南川放下剧本站起来,留给顾玉琢一个后脑勺。
  顾玉琢十分震惊,没想到陆南川也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我有一只小狐狸,叫咕咚。”顾玉琢追上去,边走边说,“上大学拍短剧,赚第一笔钱买的,陪我好多年了。”
  陆南川看着他,“你玩具还有名字?”
  顾玉琢问:“你的没有吗?”
  “没有。”陆南川叹了口气,他对毛东西有点过敏。
  走到姜鹭旁边,粉丝已经被助理带出去了,只能听见远处传来几声吆喝,喊的是顾玉琢。
  黑崽热情地冲别人招手,再转头看姜鹭臂弯里的玩具,很真诚地问:“姐,我能摸摸你的狮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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