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攥紧,被收藏。
贺聆感受到心脏久违的悸动,但还是在柏珩走近时恢复了常态,柏珩杏眼璀璨,直勾勾地盯着贺聆瞧,耳尖莫名又泛起粉色来。
“你自己来的吗?”贺聆注意到他身旁没有其他人。
柏珩点点脑袋,“我跟姑姑说学校社团有活动,自己打车来的。”又讨赏一般眨眨眼,“我没有说出去。”
他求夸奖的意思太明显,贺聆却假意没有看出来,只是笑道,“我朋友的酒吧就在前面,我们走吧。”
柏珩很轻微地抿了下红润的唇,亦步亦趋跟在贺聆身边。
他有些说不出来的兴奋,因为第一次去酒吧,也因为是跟贺聆去酒吧。
柏珩悄然地打量着贺聆不笑时清冷的侧脸,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贺聆的方向靠近,贺聆注意到他小动作,想了想,牵住了柏珩的手,抬眸不带一点暧昧说,“人多,牵着吧。”
柏珩从来没有跟家人以外的人这么亲近过,却并不排斥,他脸颊微红,任由贺聆牵着他。
直到走进酒吧里,贺聆才松手。
已经八点多,酒吧人渐渐多了,五色的灯光闪烁着,卡座上有人在打牌拼酒,热辣的音乐,摇摆的舞池,嬉笑的人群,柏珩洁白的世界被划开一个口子,外界的绚烂与喧闹趁虚而入。
贺聆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跟里头几个酒保打了招呼,回头一看,柏珩艳丽的脸蛋带着些茫然无措,表现得很是不适应,贺聆朝他伸出手,静静地看着他。
在陌生的环境里,贺聆成为柏珩唯一的依靠,他不假思索地握住了贺聆的手,寻求安全感。
贺聆带着柏珩穿梭在五光十色里,来到角落的卡座,把误入“魔窟”的小少爷按在软沙发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笑得真心,眉眼都舒展开来。
柏珩咬了咬牙,“你笑什么?”
贺聆突然凑到柏珩跟前,注视着柏珩绯红的脸色,拉长了声音道,“你猜?”
柏珩往后缩了下,紧张道,“你在笑我。”
“我只是,”贺聆真心诚意道,“很久没有遇到小柏这么可爱的人了。”
有什么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不需要他费心思去猜。
柏珩粉粉的耳朵尖慢慢变成了晚霞一般的红,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贺聆,呼吸不畅。
贺聆见好就收,直起身子,问道,“你待会回学校还是回家?”
“回家。”
“那不给你叫酒了,我记得我朋友办公室有椰汁,我去找他要。”
就算柏珩再怎么天真,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去酒吧喝椰汁的,他有种被当成小孩儿的气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已经起身的贺聆的手腕,说,“我不要椰汁。”
“那牛奶?”
柏珩秀丽的眉毛蹙起,硬邦邦地说,“也不要。”
“你想喝酒?”贺聆有点苦恼,“要是被你家人知道呢?”
柏珩盯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你家里人把你当成小孩子啊,贺聆腹诽,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柏珩尽兴,“那好,我们喝低度数的果酒。”
柏珩这才满意地露出个出水芙蓉般的笑。
“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贺聆嘱咐道。
柏珩慢慢松开贺聆的手,乖乖地颔首。
贺聆起身去吧台,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在卡座里正襟危坐的柏珩,绚烂的灯光照在他白皙细腻的脸蛋上,惊心动魄的漂亮。
他心脏又咚咚跳了两下。
因着吧台离卡座有段距离,贺聆很快就看不见那边的情况。
他找到熟悉的调酒师,给柏珩点了杯低度数的果酒,又跟着朋友闲聊了会,才转身往卡座走。
而就是他离开的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柏珩那边就出了事。
几个喝得烂醉的酒鬼愣是要把柏珩当成女孩子,团团围住了卡座,出言调戏,不让柏珩走。
贺聆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柏珩皱眉站着瞪眼前的男人,总是乖巧的神情在迷幻的灯光里莫名染上几分戾气,像是带刺的娇艳欲滴的白牡丹,愈发惹人垂涎。
柏珩有多么单纯好脾气他最清楚,现在却露出甚至是带着嫌恶的表情,定是被气得不轻,贺聆怒从心起,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柏珩面前的酒鬼,如同护花使者般挡在柏珩面前,冷声斥道,“你们喝醉了,请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是没有在酒吧遇到醉鬼,但事关柏珩,贺聆心里跟有把火在烧似的,仅剩最后的涵养让他没有破口大骂。
喝得烂醉的男人眯了眯眼,看清贺聆的长相,放肆哈哈大笑起来,“就你们两个小白脸,怎么个不客气法,”他伸出手要去碰贺聆的脸,调笑道,“倒不如叫声哥哥来听,哥哥请你们喝杯酒。”
贺聆正想打开伸到眼前的脏手,白皙修长的指节却先他一步按住男人的手腕。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原先被他护在身后的柏珩如迅风一般站出来,他甚至没看清柏珩是怎么出手的,醉酒的男人就已经被一拳击倒在地,柏珩没有给他站起来的机会,长腿轻轻一抬,男人看起来起码得一百七十斤的身体就像破麻袋一般被踹了出去,劈里啪啦撞倒了桌面的酒杯。
贺聆愣愣地看着柏珩高挑的背影,半天说不出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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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柏:没想到吧,我会打架(骄傲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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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聆混迹酒吧多年,还是第一次跟人起冲突,好在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他朋友,又是醉酒那几个男的挑事在先,最终赔钱了事,倒也没有闹得多大。
让他惊讶的是,看起来性格柔软的柏珩竟然会动手打人,如果不是他上前阻止的话,看情形柏珩压根就没有收手的意思。
酒是喝不成了,贺聆把柏珩带出酒吧,才斟酌着语气说,“你太冲动了。”
柏珩听出他话里若有若无的责怪,皱着眉嘟囔道,“可是他要摸你。”
大家都是男人,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但贺聆看着柏珩委屈的神情,心里那点萦绕着的烦躁顿时就像是被风吹过的烛火,噌的一下熄灭了,事情已经解决,他不再揪着不放,沉默地往前走。
柏珩跟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半天喊了他一声,“贺聆......”
贺聆转过头来,就见到柏珩无措的表情,他心里软成棉花,终是露出个浅笑,“我可比你大六岁,按理说你得叫我哥。”
柏珩害羞一笑,“我想叫你的名字。”
本就是一个称呼的事情,贺聆也不在乎,他脑海又闪现过方才柏珩那一脚,看着轻巧,却能把那么高壮的人甩出几步远,可谓身手了得,如果柏珩是浑身腱子肉的壮汉他不足为奇,可偏偏柏珩长了一张这样潋滟的面容,视觉冲击性极强,令他大开眼界。
他好奇地问,“你学过散打?”
柏珩毫不隐瞒,颔首道,“家里人从小给我请了私教,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
贺聆讪笑说,“不用了,”顿了顿,“你打架的次数多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小心惹恼你了,你会打我吗?”
要是被柏珩知道他见色起意,不会也把他踹飞吧?
柏珩连忙摇头,紧张道,“我不可能打你的,”他脸颊微粉,“这是我第一次跟人打架。”
贺聆惊讶地眨眨眼,感动的同时也敏锐地捕捉到一点什么,于是抬眸深深注视着柏珩,放缓语调道,“因为他摸我?”
贺聆的眼睛长得很好看,眼尾狭长,认真看着一个人时,会给人一种他极为深情的错觉,此时他就用这双多情眼将柏珩的反应尽收纳眼底,柏珩白皙的脸颊粉若三月桃花,下齿轻咬红润唇瓣,然后在贺聆天罗地网般的视线里,慢慢颔首。
街道喧闹,贺聆眼底却只装了一个柏珩,他乘胜追击,低语,“为什么不想别人摸我?”
柏珩黑玛瑙一般的眼瞳闪烁着,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那你呢,你想不想......”贺聆眸光流转,凑近了些,把手搭到了柏珩的肩膀上,“摸我?”
柏珩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满面绯红,连连倒退两步,瞠目结舌地看着贺聆。
贺聆却清脆大笑起来,好似方才步步引诱的人并不是他,他收回手,轻快道,“我逗你玩呢,你不会当真了吧?”
柏珩怔怔地看着贺聆清丽的脸,咬唇道,“没有......”又气鼓鼓地别过脸,“以后别跟人这样开玩笑。”
“你生气了?”贺聆笑问。
柏珩脸上的红晕一点点消退,没有回答。
贺聆以为自己玩儿过火了,连忙收了调笑,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柏珩却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闷声说,“人多。”
嗯?这个理由学的倒挺快。
贺聆重新挂上笑,任凭柏珩牵着他的手。
他二人样貌太出众,在街道上着实接收了不少目光的洗礼,哪怕是贺聆,都有点儿受不了,可是他一有把手收回来的迹象,柏珩就会像被激起了逆反之心般握得更紧。
贺聆也就不挣扎了,爱看看吧。
两人路过一家卖观赏鱼的鱼馆,贺聆被摆在店门口的孔雀鱼吸引过去。
色彩艳丽的蓝色小鱼在打光灯里来回游走,扇形的尾巴花纹斑斓,来回摆动晃起小小的水波,他弯腰看着鱼缸里的孔雀鱼,觉得这些鱼有些像柏珩。
一点点饵料就能钩上水面,漂亮,又极具观赏性,似乎生来就应该养在透明玻璃缸里供人欣赏。
“好像你啊。”
声音并不是贺聆发出来的。
他侧过脸去看身旁的柏珩,白色的光倒映着水纹打在柏珩脸上,有种绮丽的美,他疑惑地嗯了声,以为方才是自己的幻听。
他怎么会是观赏鱼呢,他是养鱼人才对,柏珩这条傻乎乎的鱼就该被他钓了养在密不透风的笼子里,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贺聆掩去势在必得的眸色。
老板看他二人驻足许久,大声问,“两个帅哥,买几条回家吗?”
贺聆站起身,笑道,“下次吧。”
他眼里已经有一条最艳丽的鱼,再装载不下其它俗气的鱼类了。
九点多,贺聆驱车把柏珩送回家。
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柏珩的话比之前多了些,贺聆询问他在学校里的事情,他都一一答了。
等红绿灯时,远处有个女孩儿摆摊在卖花,贺聆随口问道,“你呢,喜欢什么花?”
车窗外灯光明灭,落在贺聆清丽的脸上,柏珩想起长在树梢上小巧的一抹白,脱口而出,“白海棠。”
贺聆笑道,“红色,粉色的不喜欢?”
柏珩坚定地摇头,“喜欢白的。”
贺聆不置可否,心里却有了新的想法。
很快就到了别墅区,贺聆不想被柏家人知道自己正在跟柏珩来往,没有把车开进去。
他把手打在打下来的车窗处,朝柏珩晃晃手,“下次再见。”
柏珩眼里有期待,“下次是什么时候?”
贺聆没有给出准信,“等我工作清闲一些,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柏珩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经过这一夜,贺聆跟柏珩的关系有了一大进展,但贺聆没有操之过急,只是断断续续跟柏珩联系,没有再约出来见面。
周末,贺聆去了熟悉的纹身工作室,他身上有两个纹身都是在这儿纹的。
贺聆二十二岁时交往的男友英文名叫Austyn,比他小两岁,幼稚又霸道,他是全身心投入每一段恋爱的人,为了让小男友开心,在左大腿内侧纹了第一个纹身——大写的墨色A,结果纹身后不到一个月,他的热情就像泄气的气球一般很快消散,跟小男友提了分手,小男友哭着挽留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第二个纹身在蝴蝶骨附近,因为二十三岁时交往的男友夸他的背好看,他就一头热纹了只展翅的墨蓝色蝴蝶,他每喜欢一个人,都以为能喜欢很久,这任男友大他三岁,帅气多金又体贴温柔,挑不出一点毛病,跟他走过了最长的半年交往时间,最终和平分手。
时隔三年,他身上会再多一道纹身,一朵开在后腰的白色海棠花。
他原先也没打算做到这个地步,毕竟三个纹身风格迥异,长在同一副身躯上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但柏珩太合他心意,又与他从前交往的对象都很是不同,他愿意在身上留一些喜欢过的痕迹。
他思绪飘得有点远,还没有勾搭上,就已经想到分手以后能留个念想。
后腰处敷了麻药,针扎下去并不是很疼,贺聆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一个半小时后,纹身师给他拍了照片。
因为是白色纹身,只纹了白海棠的纹路,瞧着就像用颜料画上去似的,贺聆皮肤又白,纹路上未消退的红晕印在皮肉上仿佛吸饱了人血一般。
贺聆还挺喜欢的,就是不知道柏珩看到这个纹身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出了工作室,贺聆才发现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他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才慢悠悠点开与柏珩的聊天框。
“贺聆,我下周都有空。”
潜台词显而易见: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好吃的?
贺聆微微一笑,相识一个月,鱼儿终于主动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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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贺:爱他就为他纹身。
小柏(盯——:另外两个呢?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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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天已经开始转暖,夜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潮湿,像是温柔的大掌抚过人的肌肤,舒服又惬意。